何生枷锁-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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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鱬被击杀之后，他所制造出来的幻象也都随之瓦解，沈昭可以清楚地在湖面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沈昭没有因为刚开始的得利而有丝毫懈怠，接下来的两天，他还是处于高度戒备中，就连宿山都觉得他时刻像是一根紧绷的弦，过得太累了，都在劝他可以休息一会儿。
　　但沈昭怎么可能在危险重重的万妖之岭休息，尤其，身边有这么一群队友的时候。
　　也许是刚开始太顺利了，接下来两天，他们沿着山脉往深处走，想要斩杀更多的妖兽却发现越往里面走，剩下的妖兽几乎都是低阶妖兽了，大多都是一星两星，没什么用处。
　　唯一一处遇到过和赤鱬差不多的大家伙，一个五星的云纹雷豹，却因为栗小婉在关键时候看到豹子冲过来，心中慌乱，没守住阵法，让猎豹给逃了。
　　栗小婉和黄鸣都是修为较低的，偏偏还胆子不太大，总是在面对妖兽的时候发挥不出来实力，实战起来不比熟练的练气期厉害多少，整个队伍里除了我沈昭就只有宿山是比较靠谱的。
　　到第三天的时候，沈昭心里隐隐也有些烦躁，他只是紧抿着唇走路，在前面探查着妖兽的痕迹。其他人也都默认由沈昭带路了，本来队伍里是决定四个人轮流探查路况的，但自从其他三人或多或少都出现点状况，尤其是黄鸣差点把他们带到高阶妖兽的洞窟里的时候，就都改成由沈昭带队了。
　　前面是枝叶茂密的树林，举目望去是翠意浓郁的林海，风吹过来都带着花草的清新和泥土的湿润气息。
　　但沈昭一行人脸上没有轻松的神色，他们经过这几天已经知道了越美的地方往往越危险。
　　沈昭在前方带路，拨开草丛里的荆棘，仔细地开辟出来一条道路。
　　空灵美妙的声音不知在何处响起，那声音极度柔美，如雾如纱，轻轻地缭绕在每个人的耳边，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声音中带些隐隐的幽怨，哀而不伤。


第十八章　半面美人（下）
　　众人屏住了呼吸，那歌声实在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寻，却又心里没着落，怕是陷阱。
　　沈昭蹙着眉，剑气一划，将面前一人高的荆棘斩下，只见前方的高树上竟侧坐着一个身姿清瘦的女子，那女子身着素色绸衣，乌黑浓密的头发随意盘起，发间插着一串珍珠嵌金步摇，仅是侧脸就能看出姿容绝世，不似凡物。
　　栗小婉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估计所有女子都见不得比自己更好看的女子，心中升起嫉恨。
　　但下一刻，她却来不及嫉妒了。
　　因为那高坐在树杈上的女子含着笑，慢慢地朝他们转头，几人清楚地看到，绝色女子的另一张脸竟是白骨嶙峋，丝毫没有皮肉，黑黢黢的眼眶像是魔洞一般，让人看一眼就意识模糊。
　　沈昭心神一恍，不是被那女子的美色诱惑，却是觉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那名半面美人身上的气息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却又想不出来是在哪里见到过的。
　　下一秒，他不能多想，看到身边的几人都呆呆地愣着，好像是被摄去魂魄一般，连栗小婉都痴痴地看着女子的样子，好像那女子另半张脸不是骷髅一般。沈昭心中暗念不好，疾喝一声，朝那女子划去几道剑气，趁这个功夫低声念起清心咒。
　　清心咒能使被蛊惑者身心重回清明，他念过之后，几人如梦方醒，才意识到自己看到了那女子另一边黑黢黢的眼洞，竟然被蛊惑了下去。
　　沈昭不及细思为何他修为明明不及宿山，那女子的蛊惑术却对他丝毫起不了效果，又补上几剑，哗啦一声将女子坐着的树木劈成两半。
　　那个女子的喉咙里发出桀桀的声音，嘶哑难听，完全没有之前美妙歌声的影子，双手为爪向他们袭来，却是避过沈昭直直冲他身后的几人打去。
　　沈昭闪身退到旁边，蓦然觉得这女子对他并无恶意，却是想要了其余几人的性命，但他不能坐视不管，对宿山道，“宿师兄，注意护好其他人！我来拖住她。”
　　宿山忽临此变，终于展现出外门二师兄的气概，匆忙点了点头，划剑为黄鸣和栗小婉两人面前筑上一道火墙。沈昭在女子背后出剑，两人前后夹击，却没碰上女子衣衫分毫。
　　那女子身形如鬼魅一般，侧身只露出那半边脸时如仙人之姿，但转过来脸的时候又让人不寒而栗，显然修为在他们之上。
　　几人脑中不觉都闪过一个词，魔修，这女子的形态看起来恰如书中所记载的修行魔道却遭反噬的样子。
　　心魔反噬轻则伤及修为灵识，重者销皮去骨，混为骷髅，看来这人是被反噬重了。
　　可是，万妖岭怎么会出现魔修呢？
　　魔修在这片大陆上偃旗息鼓几百年，很难寻觅踪迹，只在寥廓北疆的黑沙漠处仍有残余，中原地区的魔修少之又少。
　　这魔修女子虽被反噬，但修为还是远远高于沈昭两人，对宿山更是狠下死手。沈昭敌不过她，却发现女子每每对上自己的时候便停手，根本不会伤他分毫，不得细究其中缘由，只得为宿山挡着攻击。、
　　沈昭挡在宿山身前的时候，总觉得那魔修女子看向他的神情隐约有些畏惧，根本不敢对他出手。
　　女子似乎也察觉到其余两人修为更弱，身形一闪，忽然绕到两人身后，双手为爪向两人天灵盖上打去。
　　沈昭忙退，要去救那两人，耳边响起女子惨呼声，粗粝如砂，竟是那魔修女子发出来的。
　　一只骷髅断手咕噜噜滚到地上，一碰到泥土便化为灰烬。
　　男子的声音在林子深处响起，湛蓝衣角闪过。
　　柳眠迟脚下踩着长剑，右手微抬，将刚刚射出去削断女子一手的锋利飞剑收回，冷然斥道，“大胆妖物，敢在这里放肆！”


第十九章　冤家路窄（上）
　　沈昭寻声望去，看到柳眠迟身后的几人也都御剑而来，正是在宗内宣布的那几名弟子，贺云游在他们那一队中间，看样子被护得不错。其余几人衣袍上或多或少都有血渍或者破损，只有他浑身毫发无伤。
　　贺云游看到沈昭的一瞬，脸色便沉下来了，冷哼一声，对柳眠迟道，“柳师兄，你还管别人的事干什么？某些人技不如人也不需要我们为他们擦屁股。”
　　“你……”
　　沈昭对他的嘲讽视若罔闻，但黄鸣两人刚从生死关头被解救出来，听到有人在旁说风凉话心中怒起。
　　栗小婉秀眉紧紧拧起，气道，“又不是你救得，用得着你说？”
　　“就是。”
　　黄鸣心有后怕，一边不忿开口一边忙外后退。
　　贺云游面上发青，正要发作却被柳眠迟斥道，“来帮忙，不要说话了。”
　　那个半面魔修被斩断一手，元气大伤，身上又被柳眠迟补上几剑，正在地上滚动仓皇躲避着飞剑，暂时为他们谈话赢得了一丝空隙。
　　但形势并非是他们想象得那么好，沈昭注意到那魔修被飞剑刺伤之后，痛则痛矣，但被削落的地方却在很快地生长，魔修女子的右手已经又初具轮廓了。
　　“闲话少说。”
　　沈昭没空去理贺云游，只是对柳眠迟队中其余两名高阶修士道，“劳烦两位师兄再来助一臂之力，这魔修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其余两人话不多说，都拔剑对起那魔修，魔修女子被他们围在中间虽然身上血迹斑斑，行动却丝毫不见迟缓。她受的伤越多越是被激怒，反而让她隐隐占了上风，对着几人的爪风越发狠厉。
　　柳眠迟也发现这件事情，很快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喊过其余几人组成剑阵将魔修围在中央，一面化气为剑，在上空射下万千飞剑，一面吩咐众人道，“凝好剑阵，她的弱点是头部，不要白费力气。”
　　其余几人颔首，各自站到剑阵要在的位置，将魔修紧紧困在剑阵中。
　　然而，柳眠迟说的却并未对魔修女子奏效，那些往她头部打去的攻击都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弹回来，还险些伤了众人。
　　女子因为身上越来越多被划破的伤痕愈发恼怒，虽说不出话，但喉咙里嘶哑如野兽的声音却让人从骨子里感到胆寒，贺云游不慎看了那女子眼眶一眼，心神恍惚，他那边的剑阵破了一角，恰被女子抓住机会从那边逃窜。
　　其余几人身处剑阵无法立即脱身，追赶不及，黄鸣和栗小婉修为弱又不敢去追，眼看就要被那魔修逃了。
　　林子深处蓦然传来魔修女子凄厉的惨叫声，沈昭心中一凛，往那边看去，正看到一个青发银瞳的高挑男子提着那魔修的头颅走来。他手上鲜血淋漓，而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傀儡一般，喜怒哀乐俱无。
　　这样的画面有点可怕，几人背后升起寒气。
　　但下一刻，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了诡异的气氛，“小青，把头放下来吧，拎着多累啊。”
　　那个被叫小青的男子木然地放下手中的头颅，身后显现出一个人的背影，却是戚怀香。


第十九章　冤家路窄（中）
　　“戚先生？”沈昭看到他的那一刹，不禁问道，“您怎么会到这里来？”
　　“沈师弟，你认识这位……阁下？”
　　宿山看到沈昭发问，有些惊讶，他看戚怀香像是邪教中人，言语惊人，没想到沈昭居然认识他，碍于戚怀香的修为也只得尊敬唤他阁下。
　　沈昭微微颔首，看了戚怀香一眼。
　　戚怀香不在意地笑笑，摇着折扇，道，“没什么不能说的，本座是万蛊教教主，又不是什么不可见人的恶名。”
　　“……”
　　众人微不可闻地往后退了退，知道他身份之后不再惊讶这人怎么能那么淡定地说出那种话。
　　万蛊教虽然也属于道修，但向来不被承认，源于万蛊教人人修习蛊毒，豢养毒虫，是人们眼中的魔教。而其教主戚怀香更是被传心性残忍，喜怒无常，众人心生畏惧也是理所应当。
　　沈昭看到他们的表现，知道他们估计是把自己看成是和戚怀香有些关系，同样也是没那么正派的人。
　　戚怀香虽是闻清徵好友，但这事情几乎无人知晓，除了其他首座和常年在闻清徵身边的沈昭，竟然无一人知道戚怀香时常会到断情宗来。
　　沈昭知道和他们解释无异，也没有解释他们的关系，余光一瞥，却看到柳眠迟看清戚怀香的模样之后周身的气场都冷了起来，犹如三尺寒冰。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柳眠迟似是努力压抑着愤怒紧紧盯着戚怀香，咬牙道，“妖人，你竟还敢出现？”
　　戚怀香眉毛一挑，还没说话，旁边的青发男子却呆滞地转过头，无神的银瞳利刃般射向柳眠迟，“放肆！”
　　他手中的魔修头颅被丢到地下，发出钝钝地一声闷响，吓了几人一跳。
　　还没来及阻拦，几人就见那青发男子往柳眠迟那边打去，那人双手的指甲竟是漆黑的，柳眠迟也不退让，反手抽剑迎着他打去，两人打了起来。
　　戚怀香眯着眼，云淡风轻地看着两人的打斗，看到青发男子占着上风把柳眠迟脖颈划出几道血痕时，才开口，“小青，别打了，跟小辈计较什么。”
　　青延听到他的话，顿时便飞身退到戚怀香身后，异常地听话，好像没有自主的意识。
　　早就听闻戚怀香身边有个同为金丹期的妖修，本体是一条青蟒，却不知怎么被戚怀香驯服从此只听他一个人的话，任何命令都不违抗，如同机器一般，直到今日众人才信了几分传言。
　　戚怀香看着面色尤自冷凝的柳眠迟，却是笑了一声，慢悠悠道，“你这小辈，可不太懂礼貌啊，你们首座就没教过要怎么好好说话么？”
　　“……”柳眠迟眼中有些发红，却是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好好说话也是分人的。你，到底在我身上下了什么蛊？”


第十九章　冤家路窄（下）
　　听到‘下蛊’一词，几人瞳孔收缩，惊愕地看向戚怀香和柳眠迟。
　　“柳师兄，你身上居然有蛊？”和柳眠迟同来的另外两人讶然问道，看向他的神情有些复杂。
　　若非碰到了戚怀香，恐怕柳眠迟永远不会说出身上曾被下蛊的事情。
　　但现在，遇到了下蛊的人，柳眠迟也顾不得其他人也在场了，只是冷冷盯着戚怀香，压抑着怒气道，“不知晚辈哪里得罪了阁下，要劳阁下在我身上下上毒蛊。三年前，阁下早就知道我要参加宗内的内们试炼，所以才故意在我身上下蛊，使我高烧难退不得参加试炼吧？”
　　戚怀香听他说着，起先还毫不在意，慢慢地拧起了眉头，思忖一下，问，“……哦，那时候原来是你们要参加内门试炼了啊？”
　　他看着柳眠迟，摊手，“我不知道。”
　　“你——”
　　柳眠迟看到这个令自己蹉跎三年的元凶，居然还能一脸平静地说自己不知道，丝毫没有愧意，右手刚握上剑柄就被旁边的几人拦住。
　　“柳师兄。”沈昭一手按住他的右臂，往前一步挡在柳眠迟身前。
　　“……”
　　柳眠迟愤然往戚怀香的方向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放下，转过头去，默然不语。
　　其余人大多也都是站在柳眠迟那边的，大概只有他们这些还没进入内门的弟子知道在外门寄人篱下的滋味。
　　三年一度的内们试炼极为难得，一个修士能有几个三年能被耽搁？在外门得到的资源和指导是远远逊于内门的，而柳眠迟在三年前早就具有了进入内门的实力，却因为被下蛊而错失机会……
　　要是柳眠迟在三年前就能够进入内门的话，那能修行的功法肯定比现在要高妙上百倍，以他的能力，大概在这时候已经有望踏上金丹期的门槛了吧。
　　可惜，造化弄人。
　　其余人都在心里替柳眠迟惋惜，想着要是自己遇上这种事情定会比柳眠迟更愤恨，恨不得把那人抽皮饮血才能解恨。柳眠迟生于修仙世家，教养极好，现在能按捺着忍下私仇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但他们虽然惋惜，但却也不能为柳眠迟打抱不平，对方的实力和他们的差距是巨大的，他们只能和柳眠迟一样默然不语。
　　沈昭知道戚怀香碍着师尊的面子也不会伤害断情宗的弟子，他虽然和其他人一样怕戚怀香为难他们，但总觉得这两人的事情中有隐情。
　　他正想问问戚怀香是因为什么原因给柳眠迟下蛊，害他不能参加内门试炼的，便看到贺云游站出来，一脸想要打抱不平的样子，冷哼一声，说道，“阁下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还有理由吗？一声道歉总该有吧。”
　　戚怀香微眯着眼睛，打量他几眼，“你是贺云游？贺知尘的儿子？”
　　“正是，有何见教？”
　　贺云游的下巴抬得更高了些，心中升起些许傲然之意，他是掌教的独生子，向来别人知道他的身份后都只会卑躬屈膝地奉承他。
　　他想着要是这个不被承认的邪教的教主能诚心诚意地道个歉的话，他可以跟他父亲说一说，在众道宗面前为万蛊教说说好话，这次成了，顺便还能拉拢人心，让柳眠迟对他感恩戴德。
　　然而，戚怀香却是笑了笑，转过头去，对身边的青发男子说，“小青啊，我说怎么觉得这人那么眼熟呢，这俩父子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拿鼻孔看人呢。”
　　“你——”
　　贺云游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气得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香香可把自家攻折腾的够惨的，以后慢慢还回来吧。】


第二十章　下蛊缘由（上）
　　贺云游何曾在人前被人这样说过，脸色不好，好久憋出来一句，“阁下这么说话未免太不礼貌了吧？”
　　戚怀香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只一抬眼，贺云游对上他的视线就感觉神识被针刺过一般，疼痛难当，忍不住弯腰捂住头。
　　“你，你用了什么妖法？”
　　贺云游只觉得那刺痛只是一瞬，剩下的是轻微的晕眩，眼前有些模糊发黑，缓了一会儿才好了些。
　　其余几人又要拉着柳眠迟，又要去贺云游，手忙脚乱，心里埋怨着贺云游添乱，不合时宜地摆架子。
　　眼前这人明显比他们修为高上许多，在这荒山野岭里，戚怀香要想杀了他们所有人易如反掌，也绝不会有任何人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贺云游那队的一个师兄拉住他，摇摇头。
　　戚怀香听着他们一口一个“妖人”、“妖法”，掏了掏耳朵，慵懒道，“小辈们说话都好听些，本座心情好了也不找你们麻烦。要不然，咱们就在这儿耗着吧。”
　　“……”
　　其余几人对望一眼，宿山悄悄拉过沈昭，在他耳边小声说，“沈师弟，你要是认识这位阁下的话，还是帮忙说说话吧。你知道的，我们时间并不宽裕……”
　　他们只有七天的时间，虽然吃喝用辟谷丹就可以了，但是也不能一直在此地停留不去猎捕其他妖兽。
　　沈昭微微颔首，往柳眠迟那边看了一眼，对戚怀香拱手，“戚先生，可以到旁边一叙么？”
　　戚怀香一哂，摆摆手，“你要过来就过来，少行这些虚礼。”
　　他衣袖一摆，身形如风般蓦然隐到前方的林子里，青延也跟在他身后，如同影子。
　　“诸位师兄，沈昭先去了。”
　　少年对众人解释几句，便随着戚怀香的身影进了竹林深处。
　　竹林深处，林海如涛，翠绿鲜丽的竹叶如同冬日洁白的雪一般似乎将整个天地笼罩，鼻尖嗅到泥土湿润的清香和草木的味道，还有，一丝丝甜的发腻的味道。
　　“戚先生，您到这里来是为了给蛊虫们找吃的？”
　　沈昭嗅到那淡淡的甜意是戚怀香豢养的那些蛊虫的味道，戚怀香这次到万妖岭来随身还带着蛊虫，看来是因为这事了。
　　他正说着，看到戚怀香袖中慢慢爬出一只指节大小的青绿蜈蚣，正乖顺地盘在他手背上。那青绿蜈蚣和竹叶对颜色一模一样，要是不注意还以为他手上是一片小小的竹叶。
　　“你倒是聪明。”
　　戚怀香笑了笑，把那蜈蚣往青延身上一丢，随口吩咐着，“把那魔修的心挖出来喂虫子吧。”
　　“是。”
　　青延面无表情地回去，看样子是去找那魔修的身体去了。
　　沈昭听到他说要拿魔修的心喂虫子的时候，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问，“为何？魔修的心难道对你的蛊虫是大补？”
　　戚怀香有些赞赏他听到这内容还能面不改色，觉得他们确实是一路人，但暂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像是在感叹一般，说道，“其实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在你师尊面前装得那么正经乖顺的。面具戴的久了，不嫌累么？”


第二十章　下蛊缘由（中）
　　沈昭不回答他的话，只是反问道，“难道戚先生不曾在师尊面前说过这事么？”
　　“怎能可能。”
　　戚怀香哂笑一声，视线斜斜地落在沈昭身上。
　　他早就和闻清徵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他身边可不是个乖顺的小羊羔，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崽子。
　　但闻清徵就是要把沈昭留在身边，他还能有什么办法。闻清徵未尝就不知道沈昭也许很危险，但就是要学佛祖割肉喂鹰，想要把他养在身边慢慢教养，戚怀香慢慢地也不管这师徒俩的事情了，也是想看看闻清徵能不能把这个徒弟给教好。
　　至少，从现在看来，沈昭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沈昭也猜到戚怀香在师尊面前定没少说他的坏话，他也对戚怀香不知在紫华殿和师尊做什么的事情耿耿于怀，但还是能维持表面上的和气。
　　“暂时不提这些事情。戚先生，我想知道…您是为什么要给柳眠迟下蛊？你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吧？”
　　沈昭对柳眠迟印象不错，所以想要知道这件事情的缘由。
　　戚怀香听到他的问题，只是不在意地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只是上次本座去翠微山猎捕妖兽喂喂虫子，好好的被他给抢了许多，就放了个小虫在他身上而已。那小虫也只是会让他难受一个月，又不会怎么样……谁知道他是你们断情宗的弟子，还恰好要参加内门试练了。”
　　他话说的轻松，好像事情就那么简单，再说下去还要说柳眠迟太小气不舍得把妖兽让给他了。
　　但以沈昭对他们的理解来看，柳眠迟不会干抢人妖兽的事儿，戚怀香却不一定，就算是抢别人还得要那人心甘情愿、感恩戴德呢。
　　他也不说戚怀香如何，只是微微颔首，“明白了。”
　　他向戚怀香作了个礼，依旧态度谦谨，重要回竹林外，临走时，蓦然丢下一句，“戚先生要是想找柳师兄好好说开误会的话，可以唤我在中斡旋。”
　　“……用不着你。”
　　戚怀香说着，视线却幽幽地落在竹林外。
　　他才不是要想着给那小辈道歉呢。本来只是个恶作剧，谁想害了人家三年蹉跎，就算是知道错了，戚怀香也不会去道歉的，只是……
　　“小青，过来！”
　　他喊着妖修的名字，片刻后，青发男子已处理好手上的血渍，单膝跪在地下，“主人。”
　　“喏——”戚怀香丢给他一个小小的玉瓶，光泽莹润，“把这个给那个姓柳的送去，别让别人看到了。”
　　怪丢脸的。


第二十章　下蛊缘由（下）
　　青延接过玉瓶，低头称是，身影一阵烟似地消失在竹林里。
　　竹林外，宿山几人已在和柳眠迟一队道别。他们虽然刚刚还一同御敌，但心里都是清楚的，他们两队还是竞争的关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