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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浪淘沙-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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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使给他们祈福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手势不对。
  东方人吓破了胆,又了解得不深,所以没发现,傻乎乎地给人做了笼络人心的工具。但他不一样,他还没出生就入了罗耶教,从小到大都是读的教会学校,每一个法势他都了如指掌。

  祈福的手势和离魂术的手势很像,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他现在更愿意相信是后者。

  他叛逃了。
  他在罗耶教中地位不低,有自己的布置。他庆幸自己多留了一个心眼。

  自从来到大罗天后,他就觉得,天顺朝的百姓很有道理。除了自己,不要把谁当唯一。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能在密林里漫无目的地游走。
  他擦了擦汗,教袍笼罩的手背上赫然有一道伤疤。

  是十二年前一个小崽子拿道符伤的。
  要不是那崽子没有修为,他这只手可能会废。

  数穷剑从天而降,传教士心下一凉,慌忙逃窜,奈何四面八方都是剑光。
  数穷剑一剑起势,万剑归宗。世上剑术,大多还是传承的旧武道一脉,重一剑惊鸿而轻群策之力,就算是剑阵,也不过是几个人,几把剑揉在一起。

  数穷剑是一个人,一把剑,成万剑之象。
  是天底下最适合上战场的剑。

  传教士被万剑避得慌不择路,抱头鼠窜。好不容易看见有个没有剑光的地方,一把刀却横在了他的面前。

  太常山上起了剑光,却没引起什么注意。
  花海的灵光给他们打了掩护。

  但这却瞒不过林歧,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屋顶上跳了起来,身化一道青光,飞了过去。
  刚落地,就看见本该在盛仙门的两个人,头顶乱枝,身带雪泥,一刀一剑恐吓着面前的传教士。

  挺滑稽的。
  但林歧笑不出来,他甚至想给他们一人一巴掌。

  人不大点,胆子倒不小。
  就不怕是饵吗?!

  林歧凉凉地说:“看你师兄不收拾你。”

  苏仪整个人都哑火了。

  传教士叫摩西,就是瓦黎擘口中的老狐狸。
  老狐狸现在一点修为都没有,他平常身上的修为都是真神赐予的,而当他叛逃之后,真神便将修为都收了回去。

  他没见过真神,一切都是由神使转述。
  在罗耶教,神使就是真神在人间的使者,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没有人敢忤逆他。

  摩西说:“我们的修为都是真神赐的,没有修行的方法。如果真的要说的话,大概是做礼拜?”
  林歧冲他抬了抬下巴:“你当我三岁小孩吗?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摩西被他笑得毛骨悚然。
  他认识林歧,虽然现在这张脸年轻了不少,但是当年他们入住大罗天的时候,神使给他们每个人都看过天衍君的画像,强龙不压地头蛇,让他们避其锋芒。

  二十年前论道大会,他也去看过。
  那场春会上有他们进入大罗天后第一个配型成功的种子,他是去记录实验报告的。结果就看见了那时候的天衍君,让他惊惧。

  他没有看见过真神,不知道真神降世是怎么样。
  但他想,应该就是天衍君那样。

  世间唯我,天地独尊。
  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想要低头,想要臣服。

  摩西苦笑了一下,人为刀俎,信不信都在人,不在己。他只能尽可能地动之以理:“天衍君,我们真的没有修炼过。‘外丹不出关,内丹不授外’,北有沧涯军亲守三清关,南有太玄山脉连绵不断,西有大魔王镇守南疆,东临大海,我们怎么可能走得出去?”

  林歧“嘶”了一声,牙疼得厉害,我他娘的什么时候人尽皆知了?

  苏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差点咬到舌头。
  唐欢往后退了一步,这小子不知骂过多少次天衍君,现在才开始有点害怕。

  林歧面不改色地说:“那可真是谦虚了,北蛮十万大军,上百修士,我看你们走得挺欢快的。”

  摩西:“不瞒天衍君,那都是盛仙门暗中相助。”

  “你放屁!”

  唐欢一剑戳中了他的胸膛,他的剑上带着杀意,只可惜,少年的杀意还很稚嫩,剑身被林歧用手指夹住,摩西身上只蹭破了一层油皮。

  林歧屈指弹开剑身,道:“小毛孩子,边儿去。”
  唐欢:“他辱我师门!”

  同一时间,摩西缓缓道:“盛仙门已经叛变。”

  唐欢被林歧治住,却还不停地朝他挥着剑,目眦欲裂,恨不得将他生啖其肉。
  污蔑!
  这个人绝对在污蔑!

  唐欢忽然想起了什么,惊恐地回头看了一眼林歧,他会不会信?

  林歧神色不动,一边治着唐欢,一边问摩西:“你们的‘魇’,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取出来?”
  “‘种子’是神使给的,取不出来。‘种子’植入人体后,就和人长在了一起。”

  林歧又问:“你们植入过多少‘种子’?”
  摩西:“迄今为止,两个。”

  “还有一个,谁?”
  “孟阳州。”

  密林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林歧按住唐欢的手松了一下,天地间吹起了寒风,唐欢能感受到,风是从林歧身上吹出来的。

  那是气。
  听潮雪气。

  风卷落了林上积雪,雪花漫天飞舞。
  林歧看着摩西,脸上已经没有了做出来的温和,只剩下本来的清冽。

  “再说一遍,谁?”
  “孟阳州。”

  摩西的脖子上了一道血痕,但不深。
  可见出手的人及时停了下来。

  “本君真想现在就了结了你。”

  林歧将人送到了京兆府。
  大罗耶寺通过人牙子很是涨了一波人气,单是今天一天,入教的人就已超过百人。这不是个好兆头。

  一旦大罗耶寺,不,一旦宗教的教条遍及大多数人,世俗的法律便不起作用了。
  而法律崩坏之时,教权将至高无上。

  这很可怕。
  四方诸国政教合一,教权凌驾于皇权,最后导致的结果是□□连连。

  京兆尹连夜提审摩西,林歧就在边上看着。
  百姓不知道人牙子有几人,认为白天被处死的那些就是全部了,他们不再相信官府,也不会接受这突然冒出来的耗子头。

  京兆尹想让萧途出来作证。
  林歧斩钉截铁:“不行。”他看了眼京兆尹,“他不能出面,甚至不能让人知道他就是那些孩子中的一个。有劳大人了。”

  人都是有私心的。
  为什么只有他活着出来了?再者,他身上有“魇”,若被有心人利用,一定会闹出大乱子。

  这事儿不是没发生过。

  摩西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林歧也懒得再听他们掰扯,转身就出了公堂。
  唐欢和苏仪在院中等着,一看见他出来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摩西挺聪明的,知道九派和盛仙门向来有龃龉,专门抛出盛仙门已经叛变的消息,想让林歧转移注意力,趁机脱身。
  可是林歧根本不为所动,还把他带到了京兆府。

  盛仙门叛变是真,也不是真。
  摩西的话只能信一半。如果盛仙门真的如他所说全门上下都叛变的话,此时大罗天应该已经换了天地。

  林歧看着两个泥猴:“走了。”

  唐欢没有和他们一起走,他还坐在院子里发呆。
  他已经从最初的震怒中冷静了下来,想起了白天萧知意拉他出去说的话。

  萧知意跟他说:“你是世子。”
  唐欢当时还不理解,认为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很是没有道理。

  现在才明白过来。
  他早就知道盛仙门有异变,是在给他敲警钟。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既然戴上了世子冠,他就不再只是盛仙门的高徒。
  必要时候,沧涯利剑,也可以指向太常山。

  “哥要你记住一句话。”
  “什么?”
  “你先是定国公世子,而后才是盛仙门之徒。”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长夜
  回去的路上,苏仪低着头跟在后面,至今不敢相信前面这个人是天衍君。
  师长口中的天衍君可不是这样的。他们都说天衍君是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苏仪抬头看过去,林歧刚刚已经变回了正常样,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头。样子看上去倒是像那么一回事了,可他哪一点和矜贵沾边?

  他不是还逛酔春楼吗?
  骚话也一套一套的,师兄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那个,太、太师父。”
  “干嘛?”

  苏仪捂着脸:“没什么,我打个招呼。”
  娘哎,他真的应了。

  林歧笑了笑,身上的寒气都随着这一笑散了去。他揽着苏仪的肩膀:“怎么,是不是觉得落差很大?”
  苏仪:“……”
  她在良心与谄媚中纠结了半晌,最终秉承威武不能屈的优良作风,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是,是有点。”

  林歧让她给逗乐了:“帮我个忙,我不告你状。”
  苏仪抬起头就看见他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心头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哆哆嗦嗦地问:“什么忙?”

  王砚悬大概是属狗皮膏药的。
  他一粘上萧途就不撒手了,萧途被他的热情吓得差点夺门而出,最后还是让他拖住了才没跑得掉。

  萧途早年控制不住体内真气,他师父就让他静心。反正查不出、医不好的病,都可以用“静心”二字来打发。他静心的时候,要么抄书要么背经,连废话连篇的《传习录》也能倒背如流。

  可是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静心静得七情六欲比常人慢了不止一步,喜怒哀乐都得转好几个山路十八弯才能勉强追上来。
  所以他实在是不能理解王砚悬为什么那么容易就接受自己多出个兄弟的事实,一口一个“哥哥”,还不带磕巴的。

  “你松开我。”
  “我不。”

  萧途望着天花板,深深地吸了口气。
  然后就见他三下五除二将人按在了床上,用换下来的绷带把他手脚都缠在了一起,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我还治不了你?

  王砚悬:“……”

  萧途出了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屋顶。
  林歧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回去睡觉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出去浪了。萧途心里掰算了一下,更倾向于后者。这个时间点出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有点奇怪,他好像有点想见那个坏东西。
  自从破障出来后,他丹田里的心莲就没消停过,跟磕了药似的撒欢个不停,搞得他整天心神不宁。

  心动期就是这样的吗?

  俗话说背后念不得人。他这才刚刚念了一句,人就从外头走了进来,看那满面风霜,当真是出去浪了。
  这色胚,出去浪还晓得要把人拉长,准是因为没成年人家不让进门。

  “天还没亮呢。”他淡淡地说。

  林歧这个人精,跟萧途认识也有个把月了,别说他还开了口,就算他单单递过来一个眼神,林歧也知道他那个眼神里包含了多少个峰回路转。
  这不是他吹,他从小就是练这个的。
  他师父从来就只有两个表情,笑和不笑,要么一整天丧着脸发呆,要么一整天笑眯眯地渗着人,活像是死了老婆导致精神失常。

  林歧大大咧咧地走上前,也不解释,而是说:“他们太丑了,不如你好看。”
  他这一动,畏畏缩缩躲在他后头的苏仪就进入了萧途的视线,萧途直接把林歧掰到了一边,目不斜视地走上了前。

  苏仪心虚地要死,刀都有点拿不稳。
  萧途却问:“谁欺负你了?”

  苏仪咬定青山不放松,把嘴闭得紧紧的,半天踹不出一个屁来。
  萧途眉头皱得更紧了。
  苏仪是他养起来的,他了解她。她是个天塌下来能二话不说砍回去的人,换句话说,有点没心没肺,有什么事能让她这么坐立不安?

  她之前是在太常山?
  盛仙门?

  她一个人跑了回来?还害怕?
  发生了什么?

  萧途看着她乱七八糟的衣裳,以及头上还有没来得及摘下的草,“野战”两个字陡然浮现在了脑海里。
  他的脸越来越黑,苏仪一看他面色不善,立马吓得魂都飞了,她也顾不得什么上下尊卑、长幼有序,恶狠狠地瞪了林歧一眼,然后飞快地使着“游龙步”闪了人。

  亲娘哎,让我骗师兄,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屎都给我打出来!

  萧途脑袋里的一根弦,崩了。
  他看着“游龙步”下的残影,咬牙切齿地骂了句:“唐欢!”

  “妈的。”

  唐欢被自家门槛绊了一跤。
  大少爷今天很是不顺,干什么什么不如意,他怀疑是太岁爷在催他交保护费了。

  他连夜跑到了太岁庙里,去交了保护费。
  他以前都是在盛仙门拜的太岁爷,今天本来也是要去的,都走到太常山脚下了,他才回过神来,转头又往回走。

  路边有个小太岁庙,不过一尺见方,平常他都不稀罕过去。这里没有人收钱,也没有功德箱,香火都是百姓自己续的。
  唐欢蹲在庙边,看着火光要歇了,他就扔一张银票进去,是真票子。他这败家子烧光了出来时身上带着的所有的票子,把自己烧成了个一文不值。

  太岁庙已经出了闹市,来来往往一个人都没有。
  他窝在庙檐下,和太岁爷抢着地盘。他现在哪儿也不想去,国公府不想回,太常山也不敢上,堂堂定国公世子就委屈在一座巴掌大的小庙里。

  他还没来得及沐浴更衣,身上的月见袍被泥水浸透了衣角,他本该是无法忍受的,但他此刻却奇迹般地忘了这回事。
  他小时候被泥里的虫咬过,从此就有了洁癖,一旦哪里脏了,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像有虫在咬。

  可是他现在一点都感觉不到。

  香火终有烧尽的时候,他靠在太岁爷的身上,不远处的太常山花开正盛。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里头已经被踩得稀巴烂了。

  “师父……我该怎么办?”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心动
  阴暗的天空上映着血红。
  不断地有雷电带着血雨闪过,地上一片荒芜,只有一个瘦骨嶙峋的孩子躲在被雷砸出来的大坑里瑟瑟发抖。

  他跑不掉了。
  天雷追着他,天地间一马平川,无处可躲。

  他绝望地缩在坑里,一道道正义的天雷将他当成了无恶不作的大魔头,不给机会,也不给退路。
  凄风苦雨中,小孩还饱受恶魇的摧残,整个人都淌着血,然后周围出现了很多人,对他指指点点,没有人上去帮他。

  最后一道天雷劈下来,林歧猛然惊醒。

  他捂着胸口,那里仿佛被什么压住,喘不上来气。他想都没想,第一时间将身上的恶魇扔了出去——那玩意不知什么时候,从乾坤袖里爬到了他的身上。

  恶魇在地上滚了几转,金色的眼睛一直看着他。
  然后笑了。

  林歧满身大汗,一直过了好大会儿,他才从濒临窒息中喘出了第一口气。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他反复念了好几遍净心神咒,心头那难以名状的滞涩感才逐渐消了下去,体内的气渐渐通畅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更别说噩梦。
  像他这个境界的人,睡觉已经不是必要了,别的大修行,晚上都打坐,也就他活得精致一点,还找个床躺一躺,假装自己是个普通人。

  虽然也是闭着眼,然而睡着的却只有身体。

  今天不一样,今天他真正地睡了过去。
  还做了梦。

  他梦到了孟阳州,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追得穷途末路,他想帮他,可是他碰不到。
  他就站在他的边上,想抱他,可双手总是从他的身体上穿了过去。

  最后一道天雷劈下来的时候,孟阳州紧紧地缩成一团,像个刚出生的小耗子,颤颤巍巍的。
  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抬起头朝林歧看了过去,那里什么都没有,他猫儿似的喊了一声:“师父……”

  天雷压过了他的声音,周遭的谩骂声也一声比一声响亮,林歧却听见了,可是他醒了。
  他又一次地丢下了他一个人。

  林歧一只手握着从北蛮带回来的金丹,另一只手拿着摩西给他的小水晶球。摩西说前些日子一号种子在北刀城起过反应。
  仔细一想,当时在修士大营里,他是感觉到有个不同于那群水货的气息,是他?

  嘶。
  我他娘的是猪吗?

  地上的恶魇又开始作妖。
  林歧只好敛了心神,重新又把他捡起来。他不止加固了一下封印,还把净心神咒也写了上去。他怀疑这玩意儿噬神。

  他今天听到阳州的消息,一时心神不稳,叫它钻了空子。福祸相依,他倒是从中找出了头绪。

  一番折腾,他也睡不下去了。
  他拉开门,外头天已经开始放亮。夜里又下了一场雪,起得早的下人们正拿着扫帚挨院清扫。

  室外的凉风一吹,他彻底清醒了。
  他挠了挠头发,往旁边的长廊走过去。萧途坐在廊边,无所事事地看着下人扫雪。

  他一晚上没睡,想了一百零八种死法。
  唐欢的。

  林歧在他旁边坐下,问:“睡不着?”
  萧途瞥了他一眼,他的目光看上去有点疲惫。不过很正常,头天经历了好几次魇动,不疲惫才比较奇怪。

  林歧犹豫了一下,问道:“魇动是怎样的?”
  萧途:“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本来就不爱和人谈他这个病,以前也就只有他师父和天行君晓得,而且他师父把他带上天衍峰后,这病也没怎么发作过,渐渐地也就没有过多的关注他了。
  只有他自己晓得,他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
  后来下了山,他都靠封闭五感来压制体内狂乱的真气,每天活得比那些主张清修的修士还要清心寡欲。

  苏仪也仅仅是知道个皮毛。

  萧途觉得该治不好还是治不好,说与不说都没什么差别,只会搞得大家都跟着不痛快。
  他之前还盼着一个天衍君能治好他,现下得知是“魇”,他连奢望都不敢了。

  他都已经给自己设计好了归宿。
  等他控制不住的那天,他可能会去南疆。南疆有个大魔王,挺厉害的,又跟他没什么关系,说不定能杀了他这个大魔头。

  可是在那之前,他必须得回答眼前的问题。
  林歧一直等着答案。

  萧途目不转睛地看着下人扫雪,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他在万千魇动中挑挑捡捡,最后挑了个中规中矩的说:“也没什么,就是不太好睡觉。”

  恶魇噬神。
  人睡着之后,神识是最脆弱的时候,最是方便它们趁虚而入。意志若是不够坚定,很容易睡一觉起来就改天换地了。

  当然,起不来也是有可能的。

  林歧脸色有点难看。
  很多年前,孟阳州晚上总是做噩梦,他当时以为他是被殳阳平的鬼故事吓着了,根本没放在心上,觉得过段时间就好了。
  结果后来好没好他也不知道,孟阳州不跟他睡了。

  ……原来,竟是这样吗?

  萧途呼吸一滞,手脚顿时不知往哪儿放。
  林歧突然抱住了他,像是要将他按进血肉,宽大的衣袍从他的头上拂过,将他拢了个囫囵。

  天一下子暗了下来,萧途脑袋也好像被他撞懵了。
  “怎么了?”他晕晕乎乎地想。

  林歧穿的是睡袍,和他的人一样不拘小节。
  腰间的系带松松垮垮地系着,一里一外各自只系了一根,导致他胸前敞开了大片胸膛。被风吹得久了,有点凉。萧途的脸贴在上头,像是贴上了一块冰。

  可是他的心跳却依然很醒目。
  萧途的心也跟着砰砰砰地吵了起来,心莲恣意地疯长,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曳。他直觉要不好,连忙推了推林歧,可是没用。林歧依旧紧紧地抱着他。

  萧途的心越跳越厉害,几乎到了喉咙口。
  在他的心夺喉而出的前一刻,林歧终于松开了他,顶上的衣袂落了下去,雪色的天光鱼贯而入。萧途抬起头,目光从林歧的胸口往上,穿过喉结,一直扫到了他的下巴。

  林歧长得好,萧途就算不想承认都不行。
  修行人一般都长得好,因为体内的气会不断地修缮自身,使人不断接近于“道”。

  如果单看长相,萧途不得不承认,林歧是他见过的最接近于“道”的人。
  少年时候的他太过飞扬,久看易腻,不免俗,此刻却不同。此时的林歧金玉犹在,光华内敛,一颦一笑都如清风掠影,碧池生波,一切都恰到好处。

  虚无大道,自然为性。
  近“道”者近自然。

  萧途丹田内摇曳的心莲戛然而止,与此同时,林歧冰凉的手抚上了他的脸,温和的眉眼柔出了水:“别害怕,我会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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