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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鹤-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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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暮望死死的看着怀里的人:“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我真的希望……”沈苑休弯起眼,露出了一个苦笑,“因为……我就是这样一个……看不破生死,自私又自利……毫不顾惜你想法的人,所以……你能做到吗?”恨他,然后忘了他……
秋暮望咬牙,脸上的神色像是气怒又像是极悲,一时扭曲狰狞万分,最后竟然也笑了,笑得却像是哭。
“不能,我凭什么要被你这般拿捏,到头来处处受制?!沈苑休,你不能就这样耍着我玩儿!”
“我凭……什么?”沈苑休忽然伸手抚上了秋暮望的脸,也抚去了他眼角滑下的泪水,“……凭你是我的暮望哥哥……”
暮望哥哥是除了师父以外,全天下对他最好的人,好得他无以为报。所以他只能也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还给对方……而对魔修来说,什么才是最好的?
命。
沈苑休握紧了手,将那一滴泪捏进了掌心,他转眼看向一边的东青鹤。
“师父……贺祺然说三魂镜无解并不对,幽鸩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就是因为他没有找到解阵的法子……我曾在藏卷阁看到一些,不过如今已被付之一炬,还有一些……乃是我那些年到处梭巡弑亲之仇时查到的……时日久远也早已不见……所以这天下,知道法子的,除了……地府的鬼差,怕是只有我了……”
“是不是你之前同嘉赐一道做下的那些……那些……”东青鹤迟疑着问。
“不错,那些人的魂魄中有当年你们打碎的三魂镜碎片……”沈苑休道。
“集齐了那些碎片便能破阵?”东青鹤问,直觉告诉他没那么简单。
沈苑休说:“师父不是已经猜到了?其实……您知或不知并不重要,因为那样的法子您是绝不会用的……也只有我,只有嘉赐……会这般不择手段。”
听他猛然提起对方,东青鹤睁大了眼。
沈苑休胸腹不住起伏,喉咙也变作沙哑:“嘉赐……和我是一样的人,但是也……不一样,他比我……更执着也更无谓……”
“嘉赐……在哪里?”东青鹤一把抓住了沈苑休的手。
更多的鲜血自沈苑休的口鼻处涌出,几乎让他难以成言,沈苑休却不顾秋暮望的阻拦,坚持道:“师父……您忘了吗?我说过的,他会回来的……嘉赐,从来……舍不得您……”
话落,沈苑休便重重的咳了起来,喷溅的血沫染红了他的前襟,也染红了秋暮望不停擦拭的手。
“苑休……苑休……你再撑一下,我送你回青鹤门……”
东青鹤伸手来抓对方,却再次被沈苑休推却了。
“师、师父……青鹤门太远了……我来得路上…已经费尽了气力……我回不去了……”说着他仰头去看抱着自己的秋暮望,颤颤道,“我想回半轮峰……暮望哥哥……你带我去吧……”
秋暮望一震,点了点头。
“好,好……我带你走……”
说着小心翼翼地抱起对方,登上了浮云。
沈苑休向下俯视了一眼,脚下不少灵修也在仰头看他,看这个在修真界曾经风光无限,曾经恶名昭彰的魔修,其中也有不少青鹤门的弟子,他们表情复杂,一时竟分不清悲喜。
沈苑休的眼睛将其一一掠过,视线明明已经混沌,他却看得那般仔细,就好像要永远记在心里一样。
最后那目光落到了东青鹤身上,沈苑休的嘴巴动了动。
东青鹤看出来了,他在说:师父,保重……
……
半轮峰的一处小山坳间竟然还留着当年东青鹤暂居的屋子,沈苑休就是在此被前来探视东门主的秋暮望所救的,然后东青鹤离开,秋暮望陪着他在这里养了很久的伤再将沈苑休带去了青鹤门,开始了他此生最快乐的一段岁月。
重回故地,一切似乎仍是依旧,秋暮望推开屋门,将沈苑休放在了床上。
沈苑休紧紧合着眼,像是睡了,又像是……
秋暮望看了眼两人狼狈的衣衫,低头道:“你歇一下,我去寻些换洗的衣裳,然后绞块帕子给你擦擦脸……”
沈苑休没应,秋暮望又看了他一眼,速速返身去忙了。
待他离开,屋内只余一片静谧,冬日的冷风将山间半黄的枯叶吹得更显萧瑟,风声来回呼啸,有一道还从半开的窗边漏了进来。
细细的睫毛一颤,原本已沉沉睡去的沈苑休竟艰难地张开了眼,费力地看向屋内不知何时出现的黑影。
沈苑休抽了抽手指。
黑影一怔,半跪在了床头,小心地靠了过去,。
沈苑休断断续续地对他附耳了几句,黑影听得背脊僵直,忽然手心一凉,竟是被塞了一样物事过来,澄黑尖利,是一只梼杌兽的爪勾。
“我只能……助你至此,接下来的路……靠你自己了……”沈苑休道。
黑影看着他,点了点头。
沈苑休疲惫地再度阖上了眼,片刻后笑道:“还不走?你也有……这样……婆婆妈妈的一日吗?”
黑影咬了咬牙,再深深扫了两眼床上的人,向来沉黑的眸中仿佛闪过了一丝水光。
“多谢……”
黑影最后憋出了两个字,从来处翻离了那个小屋。
远远的他看到了迎面而来的秋暮望,对方却像是完全看不到他一样擦身而过,黑影身形一顿,脚下加速向远处掠去。
只不过走了几步,黑影却猛地停在了原地。
在他不远处的山道上,站着一个男子,像是才历经过一场恶战,对方满身是血,发丝散乱,曝露而出的皮肤布满了可怖的裂口,虚弱的根本要站不住了,可是那双望过来的眼睛却透出刻骨的火热和激烈的翻涌……
第一百二十四章
黑影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对方; 或者说是这么快就遇上; 一时满脸惊讶,然而随着眼前那男子摇摇晃晃地越走越近; 黑影的意外之色也渐渐收了起来; 待对方在自己面前站定; 黑影的眼中已恢复了平静,若说眼底还有什么在微起波澜; 那该是千载难逢的心疼……
是的; 他心疼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在对方开口前; 先一步抬起手来。指尖轻轻的在那满是伤痕的脸上划过; 一点一点; 自眉眼到鼻尖……最后在唇角停了下来。
“不过几日没见,怎得……又搞得如此狼狈?”黑影幽幽的叹,“真是可怜。”
东青鹤一把抓住那只作乱的手,并没有将其从唇间拿下; 只牢牢地握在掌心; 一双眼眸目不转睛的望着对方; 眼前的常嘉赐没有穿着惯常的艳色外衫,而是一身黑衣,更衬得他的脸泛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
可他的情形再差也比此刻的东青鹤瞧着要好多了。
“我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东青鹤低低地说,后半句话未言出口; 但是他知道常嘉赐明白他的意思。
常嘉赐感受到对方唇瓣开合间透出的炙热灼烫了自己的手,他的手指敏感地蜷了蜷,却又在对方的脸上磕出了更多血痕。
东青鹤却毫无所觉一般,只更紧的攥住常嘉赐的手,继而反向一拉,将眼前的人用力的抱到了怀里。
常嘉赐没有挣扎,乖乖地靠在他的胸前,哪怕东青鹤环在他腰上的手臂用力得快要勒断他的骨头。
“可是我觉得……重要。”常嘉赐呢喃,察觉到身前的人微微一颤,常嘉赐又对他抬起了头来,“你是不是知道了?”
东青鹤的气息仍是急促的,他虽努力想压制,但不断从伤口处滴下的血色就可见其心绪的翻涌。
不用他说话,常嘉赐便明白了东青鹤的意思,他捏着袖边怜惜地去擦对方面上无休止下淌的鲜红,可擦去了一行还有一行,常嘉赐不禁皱起眉来,竟破天荒的认了错。
“是我不好,是我做了错事,你以后可以慢慢再怪我,现下就别动气了……你看看这伤口,再下去可真止不住,”常嘉赐一边捂着东青鹤耳后一道最深的裂伤处,一边想脱出对方的怀抱,“快回去给金雪里看看吧。”
东青鹤却不放手,也没动,仍是维持着这个姿势死死的抱着常嘉赐。
常嘉赐一时挣不开,竟没再和对方较劲,他忽然对上东青鹤深沉的眼睛,又笑了起来。
“你不愿意回去吗?也好,那……我们离开这里吧。”
这突如其来的话说得东青鹤一愣。
常嘉赐的表情却是认真的:“你愿不愿意和我离开?不管什么修真界,不管什么青鹤门,不管生死,不管轮回,也不管那是善是恶……放下所有所有的一切,到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去?你愿意吗?”
东青鹤看着常嘉赐的目光,那漂亮的瞳仁中没有讥诮没有诓骗也没有算计,只有一片坦然,东青鹤忽然想起来当年常嘉赐也这样问过连棠。
他说,连棠,我们放下所有,远离纠葛,到一个没有仇恨也没有恩怨的地方去好好生活,你愿不愿意?
那是在他们二人刚刚中了养魂阵的时候,常府刚败,常嘉熙还未嫁人,那阵势也许也还未深入其魂魄,嘉赐的这句话当时说得甚至带了丝天真,带了满满的真心实意。
可是连棠的回答是什么……
他狠心的拒绝了。
那一刻常嘉赐露出的绝望眼神东青鹤在天相湖中看得一清二楚,想来更觉心如刀绞。
而如今他竟再一次提起,依然是那样的目光那样的语气,甚至比起当年更赤忱更恳切,一心一意的问着面前的东青鹤。
东青鹤,比起连棠更是厚德载物心怀天下的东门主,常嘉赐却要他摒弃这么多年以来所有的背负所有的责任所有心心念念的坚持,只随自己而去。
东青鹤看着面前这张满是希冀的脸,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好……”
常嘉赐眸色一亮,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紧接着就是无边的狂喜。
“青鹤,真的吗……”
东青鹤将额头贴着对方,也笑了起来:“真的,只是我快没有气力了,只能靠你带我离开……”
“好,好,”常嘉赐用力点头,绽开一抹可谓灿烂的笑容,“我带你离开,我们走。”将东青鹤的一只手臂挂在肩膀上,常嘉赐携着他登上了浮云。
东青鹤看着身边的人,又回头看了眼那越来越远的半轮峰小居,慢慢闭上了眼……
********
村口刘员外家的地皮不少,可其中最好的一处已是空敞了好几年了,那里头怎么说也是亭台楼榭园囿馥郁,然没人敢买也没人敢住,只因为传言那儿闹鬼。
不过今儿个小厮却大呼小叫着给员外引来了两位外村的贵客,说是要买那处别院。
刘员外大感意外,待真看见对方怀里摸出的银票时才惊醒自己并没有做梦。刘员外细细地查探着面前的两人,只见那两个男子头上戴着纱帽,瞧不清眉目,可光看那高挑的身量的隐隐的气度就不像是普通人家。
刘员外心内怕是有诈,可瞅瞅对方,又瞅瞅那银子,暗叹那处赔钱货此刻不脱手,怕再没有机会,于是最后一咬牙。
卖了!
东青鹤随着常嘉赐走进那地方的时候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此地比起青鹤门或东青鹤以前的住处自然是逼仄破败的,可在人界这样的一个大院子已经能算是富庶人家的小府邸了,尤其是那朱楼碧瓦,像极了记忆里那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常嘉赐走在前头,步履轻快,一把揭下纱帽,转头笑着问来。
东青鹤也取了帽子,细扫了一圈:“你从哪里找到的?那些银钱……”
常嘉赐歪了歪脑袋:“修真界那么多人在寻我,我可不会再傻傻的躲在那里,而这些时日,足够我摸到些顺眼之处了,至于那钱……是我前几日从刘府摸出来的。”
说着又怕东青鹤不虞,常嘉赐解释了一句:“这员外别院早些年有魔修来待过几日,所以留下了些异动,我们住着就是替他把这儿弄干净了,他这买卖自然不亏。”
也不知这歪理是不是说服了东青鹤,对方并没有多言,只是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内里的布置显然还留着原主人家的奢华,许是当时走得匆忙,后又不敢进来收拾,一应家什半点没少,只除了落了一层厚厚的积灰。
常嘉赐跟着入内,嫌弃地看了一眼周围,走过去一把扯了床上的纱帘和被褥,露出其下还算勉强干净的内衬来,转头对东青鹤道:“罢了,先住着治伤,以后再收拾。”
说着又要来拉东青鹤,东门主气息虚浮,早已强撑至极,下盘自然不比以前,轻易就被常嘉赐拽了过去倒在了床榻上。
常嘉赐一边摁着要人躺下,一边就干脆利落地要来脱他的衣裳。
只是这才解开一个襟口,手腕就被东青鹤抓住了。
东青鹤皱眉:“这是……何故?”
常嘉赐却弯起眼来:“你装傻,又是何故?”
东青鹤道:“我……的伤无碍。”
话才落手腕就被常嘉赐反抓过来,不过轻轻一捏,那鲜红的湿意便透出了外袍。
“这叫无碍?”常嘉赐的眉眼冷了下来。
东青鹤吃疼,眉头却一皱不皱,反倒是常嘉赐没打算和他继续僵持下去,他慢慢凑近,一伸腿跨到了对方的腰腹上,上身也慢慢贴近。
“东青鹤……你有伤,我也有伤,眼下的我们可没有舍近求远的功夫……这比灵丹妙药还好用补身的法子,我都不介意,你有什么好迟疑的?”
常嘉赐语意温软,眸光水润,那张让东青鹤魂牵梦萦的脸笑得绮丽魅惑,原本苍白的唇也被常嘉赐故意咬红了。
然而东青鹤却仍是不为所动……
不,他的眼中还是有情意翻腾,只是身子骨却并不似曾经意识不稳时见了常嘉赐便潮热难忍的激动了,东青鹤只是怔怔地看着对方,看得常嘉赐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起来。
就在常嘉赐要直起腰来的时候,东青鹤却伸手再次把他紧紧的搂在胸前,所用气力之大几乎撞得常嘉赐的前胸后背都隐隐作疼。
常嘉赐被挤压在那狭小的空隙中,气息都要被东青鹤堵住了,鼻尖全是对方身上的血腥味。
东青鹤却好像根本感觉不到这些折磨,相较于身体上的恶化,内里的异动似乎更让他难熬,心神不稳以至气脉越发不稳。
常嘉赐听着耳边一下又一下深重的喘息,那么艰难那么痛苦,可更让他揪心地是东青鹤抱着自己不断颤抖的手臂,那不是因为虚弱,那是……因为恐惧。
没想到向来顶天立地所向披靡的东青鹤也有害怕至此的一天,害怕的难以自持。
常嘉赐不觉快意不觉自豪,他只觉得心口也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良久,他低叹了一句:“青鹤,别这样。”
常嘉赐一边勾着东青鹤的脖子,一边小心的仰头在他的嘴角落了一个轻轻地吻。
“这一次……我不会趁此再离开的,只要你不走,我也不走……”
第一百二十五章
常嘉赐说完这句话; 就见东青鹤沉黑的眼眸一个闪烁; 那微弱的光晕很快又寂灭下去了。
他还是不信……
常嘉赐苦笑一声,忽然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纸来; 指尖勾了点东青鹤的血在上头; 写了几个符纹后一甩手把纸贴到了门上; 继而又抓过东青鹤的手结了一个召唤咒。
看着两人贴合在一起的掌心,常嘉赐轻道:“我用你的血在门上下了封印; 除了你; 没人能解开,我也把你的灵兽召唤来了; 我知道你之前去偃门怕自己修为不稳; 万一有所不测反倒让南归也送了命; 没让它随同。不过眼下,大可放心唤它过来,以你我此刻的修为,即便真到了那半个时候; 有它在门外; 我也闯不出去……”
说着; 常嘉赐又缓缓挨近过去,软声笑道。
“这下,你能安心了吗?”
东青鹤未言,没一会儿门外闪过一道白光,紧跟着是扑簌簌的呼翅之声响起,果然是南归来了。
常嘉赐感觉后腰处紧揽着自己的手臂微微松了一丝; 东青鹤改而用手心轻轻的抚着他的背脊,虽依然不见多少旖旎,但已多了几分缱绻留恋的滋味。
常嘉赐笑:“或者……我再去弄条缚妖链来,你亲手把我锁起来,好不好?”
他方才亲在东青鹤脸颊边的唇上还沾了对方的血色,那抹艳红衬着常嘉赐苍白的容颜竟有丝孱弱又冶丽的美,看得东青鹤的喉间终于动了动。
东青鹤抬了抬头,常嘉赐特别配合的探出脖颈,任对方吻在了唇上。
只是东青鹤的吻十分轻缓,绵密却飘忽,只浅浅地滑过常嘉赐的唇瓣,细细辗转,然后便沿着他的下颚到锁骨处来回游走,依然没有马上就更进一步的意思。
常嘉赐也不急,一手摸着东青鹤的胸口,一手把玩着对方的腰带,懒懒地说了起来。
“血蚕汁……那一日,未穷把血蚕汁涂在了我的额头上……”
东青鹤的吻一停,抬头看他。
常嘉赐微笑:“怎么?不想知道来龙去脉吗?”
“是你说的……”东青鹤道。
“说了要忘记过去?”常嘉赐用了很小的气力,不过这一下一下还是扯松了东青鹤的腰带,他伸手将其缓缓的抽了出来,“你不过是害怕听见我说……是我杀了他而已。”
东青鹤问:“是你……吗?”
常嘉赐将腰带甩到一边:“是啊,你恨我吗?”
东青鹤顿了下,忽然道:“未穷恨你吗?”
常嘉赐一愣,像是没料到东青鹤竟会这样问,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男人在离开时的表情,还有对方嘱咐自己的话,常嘉赐哼笑了一声:“他……是个傻子。”
脸上被东青鹤的指腹拂过,拉回了常嘉赐飞远的神思。
东青鹤说:“别皱眉……”常嘉赐的嘴角是笑的,但眼睛里的光却满是凉意,凉得让他的手都在跟着轻颤。
“如果他不是傻子,怎得会把仅剩的血蚕汁全都给了我,”常嘉赐嗤笑,“那东西可避百毒……我被羊山派的人打入沼泽后用了最后一点修为封住气息,我知道外头有青鹤门的人,所以我一等再等,直到他们离开才爬了出来。”
“你把死在那里的修士尸首伪装成了自己,抛入入夜山的沼泽,甚至不惜舍弃了络石鞭。”东青鹤说道。
常嘉赐的手正探入东青鹤半开的衣襟内,在他的胸口摸了两把,才将下头的金红长鞭拿了出来:“不这样的话,我怎能逃离那么多人的追捕呢,只有连你都信了,那些灵修们也才会信。”
东青鹤紧盯着常嘉赐握鞭的手,像是防备着他忽然发难一般,下颚骨都崩成了一条线。却见常嘉赐把那东西摆在掌心掂量了一下后,果然一挥手扬起了鞭子,只是并不是攻击的态势,而是一头绕在了他的手上,一头绕住了东青鹤的手腕。
“行了,绑住了……”仿佛看破了东青鹤的忐忑,常嘉赐了然一笑,“你要还有顾忌,我就让南归进来啦……”
似乎为了呼应常嘉赐的话,外头立马传来了簌簌的振翅声,还有南归的咕咕声,常嘉赐刚要回头,忽的腰腹被人一拥,整个人就从坐在东青鹤的身上被颠倒至压在了他的身下。
东青鹤长长的墨发披拂而下,像两道黑色的丝帘笼罩住了两人,重重的呼吸一下一下喷薄在常嘉赐的脸上,那双眉眼忽金忽红又忽黑,就像一望无底又波光粼粼的深潭,外静内涌,荧光沉浮。
常嘉赐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渐渐地像是沉溺在他的眼眸中,伸手环住了对方的脖颈,将人用力拉了过来。
双唇贴合,这一次的吻终于来势汹汹。
东青鹤吻得极深,常嘉赐也不甘示弱地回以纠缠,二人就像进行一场暗潮起伏的博弈一般你来我往,唇舌摩擦出炽热的黏腻,绵长交织,腐蚀入骨,鼻息急促滚烫,吸入肺腑,连喉头到五脏都跟着烧炙融化。
最后还是常嘉赐先退了下来,好在东青鹤的气也是不稳,亲着亲着那唇边游转而下,吸吮着常嘉赐纤秀的锁骨,然后一路来到胸前。
黑色的衣衫已然大开,本该无瑕紧实的胸膛上却躺着两道突兀的疤痕,一道两三寸宽,细扁狭长,像是剑伤,一道则是圆弧状,留下了箭痕,两道皆临近心口,极深,一道细长的已结痂,另一处许是因为奔波无暇多顾,竟然还在渗血,里头一小点粉色的皮肉都翻卷出来,两相叠加,更显狰狞。
东青鹤心头一痛,俯首将唇落在了那处,细细啄吻。
常嘉赐抖了下,就听对方嘶哑着问:“疼不疼?”
修行者命途多难,哪个不是刀尖上游走的,这点皮外伤伤了便是伤了,好了就是好了,没谁会特别放在嘴上。
然而常嘉赐却点了点头:“疼……”
那个字说得飘飘忽忽,有些苦,又有些软,让东青鹤心和腰腹都是一紧。
“对不起……”
东青鹤呢喃,这一半的痛处竟然都是由自己带给对方的。
常嘉赐挑了挑眉,一歪脖子将有些红肿的唇也贴上了东青鹤的脸颊。
东青鹤只觉一条温热软滑的物事轻轻的擦过他的腮边,舔去一滴新沁出的血珠,常嘉赐笑道:“要这样说,你做的事儿算数,我那时的说得话也要算数了?我说过,你我恩断……”
话未讲完又被东青鹤封住了口。
感受着那激烈席卷自己口腔的唇舌,常嘉赐得逞一般弯起了眼。
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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