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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魔尊的日日夜夜[重生]-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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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琼初道:“那我跟你说,你很好很好,特别好。”
“就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好很好。”
谢柯想了想第一次和琼初见面,是她自己送上门来,被他拒之门外。谢柯抽了抽眼角:“是吗。”我们对好的定义是不是有什么不同的理解。
琼初说:“你当初那么讨厌我,却还是给了我足够多的尊重和温柔。”
少女的声音轻而软:“你陪我去看我的母亲,你陪我查出了很早以前的真相……你甚至还愿意跟我说话,在我对你没有任何价值的时候,你看你多好啊。”
她说着,自己先温柔笑起来。
这就算好了么。
谢柯想了很久,却只回了她一句:“不值得。”
琼初一愣,似乎是在想他的话,想了一段路后,说:“可我觉得值得。”
安静的世界里只有少女轻轻的声音。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啊,执着于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执着于一个根本不可能喜欢自己的人。”
不傻,曾经我和你一样天真。
“可是,你真的,是我唯一一个想要执着的人了。”
谢柯陷入了沉默。
琼初忽然感到一阵很深的疲惫从心中升起,疲惫到她睁开眼睛都很难。
迷迷糊糊里,就想跟他说一些话。
思来想去,不知道说什么,说话也颠三倒四,干脆说起了自己那些尘封岁月里的过往。
“我从小就不被人喜欢,又没有修行的天赋,三天两头挨打挨骂,饥饿和寒冷是幼时唯一的感觉。”
她说。
“十三岁那年,我被同门的一个女弟子陷害,送给一个元婴老怪当鼎炉。她们说,我娘就是贱人,我又要装什么清高。”
“我在冷水里泡了三天三夜,想了很久,也是,我又要装什么清高。我借那元婴老怪之力杀了她。没人知道,是我做的。”
这些肮脏的记忆于当事人口中,轻描淡写。
“你知道么,最近我看了很多很多的书,关于千年前的你。生在小重天,备受欺凌,以武入道,御火登顶,屠尽阜城,死于无渡海。”
谢柯浑身一冷。
头脑因她的话而空白。
她顾自笑起来:“女人的直觉是真的很准的。”
“谢哥哥。”
“谢。。。知。。。非。。。”
将他的名字从嘴中慢慢念出,一字一字,舌尖颤抖,甚至诡异疯狂地感觉甜蜜。
谢柯很快就镇静下来,琼初就算知道他的身份,也并没有什么影响。
他只道:“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琼初说:“都说了呀,谢哥哥,女人的直觉。”
谢柯不信。
现在已经快到走到尽头了,他们很快就要走出这个地方。
这时,谢柯忽然感觉琼初很不对劲。
背上的女子越来越轻,他甚至快要感觉不到重量了。
谢柯余光一瞥,看到了琼初流泻下来的长发,竟早已不再乌黑,纯白如雪。
谢柯停下脚步,喉咙有些干:“你怎么了。”
琼初的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她用手捂住谢柯的眼:“没什么,继续往前走啊。不要停。”
谢柯只感觉捂住自己眼睛的手皮肤干枯而苍老。
再怎么想也知道琼初有问题了。
谢柯不知道该说什么,背上的女子浑身冰冷,谢柯加快了步伐:“快出去了。你别怕。”
这么笨拙的,甚至不算安慰得安慰,叫琼初一下子嗤笑出声。
只是这一笑,忍了很久的眼泪也出来了,而泪水涌出去的那一刻,所有的情感在瞬间崩塌。
身体在慢慢老去,生命也在慢慢消失。
其实注定是要死的。
皮囊腐烂,变成枯骨。
有什么好怕的呢。
但是她泪如雨下,在谢柯的发间。
用尽全力撕心裂肺在心中的绝望,说出来,只余颤抖:“可我还是好怕啊。”
我好怕啊。
怕死去,怕疼痛,怕孤独,我好怕啊。隐忍十几年,这种恐惧如影随形,终于说了出来。
“我好怕啊。”
她的手指用尽全力插着谢柯的肩,指尖发白。
“。。。。。。。我好怕啊。”
她哭了起来。
谢柯听着她的哭声,心底某一个角落,也轻微地抽痛起来。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她。
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但谢柯却像是被一盆冷水直接临头浇下——想到了难以相信的一个点。
琼初一直再说怕,一直说。
那出口处,漆黑似深渊。
他的思维清晰而冷静,说:“出去,对你来说,根本不是生路,是吗。”
离开这个密室只有一步,但他怎么都不敢踏出。
回忆起琼初刚才的种种神情,这种想法越发真实。
琼初在他背上,哭也哭够了,五脏肺腑都在咳血,声音飘渺而荒凉:“来不及了啊谢哥哥。姬千夜在我身体里中了毒,无论离不离开这里都是要死的。”
谢柯有些不知所措,不敢往前。
琼初手指冰凉,忽然低的笑了一声。
她松开手,从谢柯的背上下来,在后面踮脚,用手捂住了谢柯的眼睛:“别看我,谢哥哥。”
她扯下了自己的一段袖子,遮住了谢柯的眼。
“别看我。”
在这最后容颜凋零、青丝成雪的时刻,她终究还是不愿意让他看到这丑陋的模样。
谢柯的视线一片黑暗,站在原地,背影挺拔,像一座雕塑。
琼初提着那盏灯笼,笑着说:“我死后,会化成一团火。谢哥哥,你跟着火,就能找到姬千夜。”
花灯早就已经不亮了,她的皮肤也苍老,变成黄褐色、黑斑点点。
银发垂至腰间,她提着灯往洞穴外面走。
只要踏出那一步,这错乱荒茫的一生就该结束了。
明明该欣喜,明明该释然,但她紧咬牙关,响起的,只有吸鼻子的声音。
就这样死去也好啊。
他没有看见自己的苍老,没有看见自己的丑陋。一切留在最鲜活美丽的时刻。
挺好的啊。
谢柯没说话。
他感觉世界不真实。最初的酸楚过后,心里也归于平静。
等到脚步声消失,一切声音淡去。
谢柯用手摘下了束缚眼睛的那一快袖子。
他还未睁开眼,却就听到一声崩溃的哭声。
“不——!”
是少女绝望的哭声,她踏出最后一步,却突然反悔,死亡濒临让大脑一片空白,但那种不甘心却强烈地叫她眼眶血红。
不甘心啊。
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每一滴泪都在诉说!
她不甘心啊!
谢柯就看着,琼初在穿过洞门口的那一刻,突然转过身来,那一眼血红,眼中的泪水大滴大滴落到地上。
她抵死挣扎着他看不见的力量,跌跌撞撞走到他身边。
她用苍老的手死死抓住他的肩膀,泣不成声:“不——!我后悔了——你看我一眼!谢知非!你看我一眼啊!”
撕心裂肺地哭声:“看我一眼。”
看我一眼吧。
这黄泉路上最后一程。
看我一眼吧。
记下我此刻最后的模样。
求求你,看我一眼啊。
她哭得喘不过气来,紧抓着他才能立正身体。
白发如雪,脸上苍老丑陋,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
谢柯被她一抓,整个人抓愣了,愣愣看着她。
如她所愿,最后一眼。
看她泪如泉涌,看她通红眼眶。
看她白发成灰。
看她皮肉腐烂。
看她。。。。。。白骨倾塌。
——“谢知非。”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啊,执着于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执着于一个根本不可能喜欢自己的人。”
——“可是,你真的,是我唯一一个想要执着的人了。”
记忆翻滚,一层又一层,每一幕都是模糊又虚妄的。
是赤阳宫前,少女晨露里娇笑。
是红枫路上,美人鬓上别生花。
是她古桥之上含泪的笑,以及最后,生死隔绝之刻、疯狂的哭喊。
“谢知非,你看我一眼啊!”
谢柯闭上眼,那种藏在心底的很深、很深的绝望,因她而回忆起。
再睁开眼,已经是一片血红。
她留给他的最后一眼,丑陋而绝望,并不美好。
化成白骨,化成飞灰,消散在世间。
但他却像是大梦一场,醒时怅然而迷茫。
那盏灯啪地掉在了地上,谢柯后知后觉低头。
这盏荷花灯已经破烂不堪,长长的流苏沾满了血。
——我且问你,何车无轮?何猪无嘴?何书无字?何花无叶?
——风雨同心。
其实一直都知道答案。
一份再简单不过的少女爱慕罢了。
风车无轮,雨珠无罪,桐树无字,心花无叶。
直到在琼初消失的地方,缓缓升起一方青色的火焰,谢柯才回过神来。
那团火焰亲昵地在他身侧转圈,最后轻轻浮在他指尖,像是一个亲昵的、温柔绵长的少女的吻。
谢柯心情很复杂,他垂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眸里的情绪:“何苦呢。”
何苦执着。何必执着。
问的是琼初,也是自己。
老之苦。
老之火。
青火一部分慢慢被他吸入体内。另一部分则往外面飘去,谢柯紧随其后。青火横冲直撞,绕了好几个弯,将谢柯带到了另一个黑魆魆的通道。
唯一的光是青火发出的,照着周围的石壁,上面刻有浮雕,栩栩如生。
通道很长,越走近,越心烦意乱。
青火突然又一个急转弯,谢柯皱眉,跟上它——脚下踢到什么东西,他忙急刹车,用手扶着旁边的墙。
扶墙扶空,却一只冰凉的手接住。
那只手的主人帮他站稳身形,黑暗里传出熟悉的轻嗤声。
谢柯抬头:“沈云顾?”
青火照出沈云顾冷淡的眉宇,他浅蓝眸子里几分讥讽的笑:“走个路都会跌倒,你还跟我说分开,一个人走。”
谢柯却没有理会他的嘲讽,他只是轻声问他:“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沈云顾漠然道:“走到这里的。”
谢柯看着他,很久。
走到这里的?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那么多的巧合么。
惊艳四方的绝世天才。
永恒不变的白衣如雪。
他恍惚间忆起。
银丝林里真真切切的凤凰叫声。
会有那么多巧合么?
不归境里,贺青被神谕诅咒的永生,怎么可能,被人随随便便结束。
五行通神,连他都不甚了解的阵法,他又是如何得知。
谢柯低头,唇角似有若无勾了一下,乌黑的眼眸里冷静而疯狂。
不可猜,不愿猜,不去想,不敢想。
但是这条青火所引的路,是上天给他的最后求证的机会。
即便没有到达,他隐隐约约也已经猜出了终点会是什么。
沈云顾见他不说话,问他:“怎么了?”
谢柯的头脑一片空白,但是声音冷静得出奇:“沈云顾,我不能走了。”
沈云顾语气平静:“脚崴了?”
谢柯点头,他只觉得声音都不是自己的:“对,你背我吧。”
沈云顾的眼眸一瞬间睁大,素来疏离冷漠的脸上错愕和慌乱一闪而过。
他被谢柯这话噎了一下。
谢柯有点想笑,但是笑不出来,那种被琼初所牵扯出的绝望越发深刻,从骨子里,从血液里,他现在,连呼吸都感觉到了痛楚。
沈云顾很快便恢复神情,浅蓝眼里眸光冷淡:“耍我好玩么。”
谢柯摇头,没有说话。
这时,沈云顾却忽然上前来,靠近谢柯。
谢柯微愣。
突然感觉腰间被一双手搂过,然后身体一空,竟是被沈云顾直接抱了起来。
他惊愕抬眼,对上的是沈云顾泠泠落下的眼。
“抱你可以么?”
“。。。。。。”
谢柯抑制不住了,笑起来,一手揪着沈云顾的衣裳,在他怀里笑出了眼泪,泪光里,所见到的,是前世斑驳陆离的岁月。
他的手骨处发白,浓密的睫毛之下,眼眶通红,红得近乎要滴出血。
沈云顾看不清他的神情。
谢柯说:“跟着青火。”
沈云顾听出他声音不对劲:“你的声音。。。。。。”
谢柯没有回答他,却是喊了他一声:“沈云顾。”
每一个字都在颤抖,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战栗。
他的声音没由来得让沈云顾心中一痛,抽丝般,很难受、很难过。
谢柯轻声说:“我想,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最开始那么想要杀我了。”
沈云顾挑眉,他听不懂谢柯在说什么,但心却莫名慌乱,声音冷淡:“你别说话。”
谢柯闭眼,唇角自嘲地勾起:“你没有病,一直有病的,是我。”
沈云顾:“你现在才有病。”
谢柯咬唇,将那口心头涌上喉间的血含住,咽下。
极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不。”
他的手按住沈云顾的肩,深呼气深吸气后,冷静说:“我耍你的,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
沈云顾今天却没有为难他,在青火到达终点后,站定,将他放了下来。谢柯腿根本就没有受伤,落地的一刻,他却觉得很无力,暗中悄悄扶住墙壁才稳下来。
青火在一扇门前停下,那扇门三米多高,浮雕绘百鸟朝凤,壮丽而大气。
沈云顾站在前方。
青火努力往门里面钻,终于,缓慢地,一丝白光从殿门的缝隙里露出。
这扇门,打开了。
沈云顾站在光中,青丝如瀑,极浅的眼眸似神祗般无情无欲。
雪衣无尘,也真如神祗临世。
白光中夹杂着一丝丝红光,等门开得越来越大,三千红光分叉,千丝万缕。
谢柯看着那红光,一线穿越到他指尖,隔着千年,熟悉到令人心悸的原由,终于明确。
三千人。
三千生老病死爱恨痴怨。
三千人世八苦。
三千五蕴藏火。
点燃这三千琉璃盏。
换凤凰临世。
凤凰。
沈云顾在逆着光往前走。
谢柯却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看着凝聚在手心跳跃的红光。
也想见他真实眉目。
想见他涅槃归来。
想见他风华再绽。
只是这样真切的渴望,终究抵不过心头的惧怕恐慌。
怕他恢复记忆。怕他记起他。
或者,归根究底。
怕只怕,他向他投来的,冷淡而厌恶的目光。
谢柯的脸色苍白,倚着墙壁,看着沈云顾的背影一点一点被白光吞噬,脚步没有再动一下。
大门缓慢地再次合上,合上那一室的华光万彩,以及所有念念不忘的情感。
他终于,扶着墙,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我文里的小姐姐,没一个有好下场的……反思……咳
话说你们为什么认为掉马就要开始甜啊,(挠头),前世都还没交代清楚呢,下章大概是个回忆杀,想看甜的小可爱们,先存存吧~~( ﹁ ﹁ ) ~~~
日万活动结束了,以后还是凌晨两点发,但,字数就不确定了啊。
六月底前要完结这一篇,这是一个小目标,美滋滋。
☆、心魔
他暂居的山洞跑进来了一只狐狸; 受了很重的伤; 缩在墙角颤颤发抖; 血色将毛发染红,漆黑的狐狸眼泛起一层雾气; 怯怯向他投来求助的目光。
谢柯目光冷漠; 与它对视。
小狐狸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 那层水雾凝聚成泪,大滴大滴落下; 打湿了毛发。
“要扔出去么?”
凤凰说:“不用。”
谢柯不知道该做什么。
凤凰忽然道:“你摸摸它。”
谢柯一愣:“摸它?”
凤凰的声音冷静而不容拒绝:“嗯。”
谢柯犹豫很久; 伸出手; 摸了摸那只墙角的狐狸。温热的体温从掌心传来; 它的战栗他都能清晰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狐狸慢慢抬起头来; 眸光清润乖巧; 它伸出舌头,舔了舔谢柯的手指。
谢柯跟触电一样; 一下子收了回来。
凤凰:“怕什么?
谢柯停了停,又重新伸出手,这一回他掌心慢慢凝聚灵力,将它身上的伤慢慢治愈。
伤好了之后; 那只狐狸又活蹦乱跳起来; 一下子扑到了谢柯怀里,亲昵地用头供他的胸。
“。。。。。。它在干什么呀。”
谢柯手足无措,把这只狐狸从怀里提开; 直接丢出了洞门外。
凤凰笑了一声。
狐狸在洞外挠了半天墙,才默默走了。
没过多久,谢柯出门,却看到一个小小的水果堆。啪叽一声,水果堆里,冒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头。那只狐狸朝他呲牙咧嘴,想给他一个惊喜。果堆旁边还有两只死老鼠,很丰盛的一餐了。
谢柯就和那只狐狸对视。
狐狸献宝似的,在老鼠和水果之间跳来跳去,久了见谢柯的表情还是一成不变。它的眸光一寸一寸暗淡了下去,非常伤心地耷拉下耳朵,委委屈屈,拖着它的老鼠离开。
回去的路上,一步三回头,水润润的眼睛,快要哭了一样。
谢柯弯腰,捡起来一枚熟透的果子,咬了一口,生脆清甜。
那只狐狸瞬间不丧了,回光返照般,冲过来,又想钻进他怀里。被谢柯拿手抵住了。
他蹲下身,跟狐狸大眼瞪小眼,说:“现在你的救命之恩已经报了,可以走了么?”
狐狸委屈兮兮地低下了头,以为他嫌弃它。
谢柯:“没有嫌弃你,只是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狐狸指着它辛辛苦苦弄来的老鼠,眼神控诉:“。。。。。。那你还不吃我的老鼠!”
谢柯:“。。。。。。”算了,他不管狐狸的殊死挣扎,还是把它扔了出去。
凤凰在上上天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谢柯有点尴尬:“我不擅长应对这种事情。”
凤凰却问:“好吃么?”
谢柯呆了下,然后低声回:“挺甜的。”
他低头,回忆着那种滋味,清甜入喉,滋润了的,不只是嗓子,
凤凰的目光似乎就在他身上,那种微含笑意的,平静的目光,他一字一字说:“谢知非,这是生命。”
生命呀。
这是生命。
脆弱而美好。
所有的温情最终都会获得善意得而回报。
这是在他面前,第二次,谢柯有了想笑微笑的欲望。
他的目光望着外面,长久站立。
隔着逼仄的洞穴遥望花海,星夜之下,花海静谧无声,淡淡花香温柔岁月——温柔了那些记忆里的屈辱和挣扎,不甘和眼泪。
温柔了那个脆弱敏感的、故作冷漠的、常常会很难过的自己。
曾经以杀止杀,雨夜屠山。
如今天青海阔,晚风徐来。
之后,他看到了日出。
晨光初照,霞光布满了整片天空,赤红、淡紫、金粉、浅黄,一层一层晕染,如泼开的胭脂盒。
万物尚在沉睡,世界空空荡荡。
他抬眼,看到漫天触手可及的朝霞时,情不自禁怔愣了。
红日初升,摧枯拉朽的艳丽,美得惊心动魄。
凤凰看人间,往往是以他的视角,嗓音淡淡:“真漂亮。”
谢柯也笑了,在明媚霞光里,干净而澄透。
他伸出手,光线从指缝间穿过。
这风景太过美好,让他觉得,这人间,好像也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糟糕。
晨光渐收,谢柯对凤凰说:“其实不算漂亮,不敌我第一次见你时。”
凤凰想了会儿他口中的“第一次见”,道:“我涅槃之时?”
谢柯点头:“对,你涅槃,也是在不周山,八十一重业火,烧了很久。”
凤凰也不知为何,微笑起来:“是吗。”
谢柯捕捉到他话语里的笑意,心像是从泥淖中挣扎出来,变得轻盈而柔和,初凝的露水潮湿,贴近泥土的风吹过鬓边,吹起他长长的头发。
他偏头,唇角勾起。
*
他终于洗尽了内心的杀伐煞气,修为更进一层,但随着对御火之道的继续钻研,他又卡在了一个瓶颈期。突破口毫无线索,也问过凤凰,但没有得出答案。
凤凰只说:“这该是你的心魔。”
心魔么?
修士的心魔大多由杀戮引起的,或是死者的愧疚,或是对报应的恐惧。
谢柯曾想,他的心魔会是什么,会不会是幼年时饿昏头后咬下自己手臂的记忆,会不会是不周山被他屠杀死去的蛇族怨恨的眼神。
猜想了很多,但都不是答案。
一个雨夜里,他闭目修行,渐渐的,有了和以前都不一样的感觉。像是身处在一副画中,一点一点,水墨荡开,模糊所有痕迹。
包括自身的存在。
他在幻境里,睁开眼。
脚步踩在一方青草之上,眼前是一片银河星海,广阔无垠。
密密麻麻的星子绘成了紫蓝色的河。
天幕深蓝,尽头银光浩瀚。
他看到了自己,穿着破烂的灰色衣服,蹲在草地上,手臂瘦小得跟柴棍一样,布满了伤痕。
谢柯慢慢想起了,这是在谢府后山的一片旷野。
八岁那年,他被诬陷偷吃东西,为了逃离毒打,误打误撞跑到的这个地方。
今夜是小重天的仲夏夜。
风吹得很慢。
那种如影随形的饥饿感和疲惫感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回忆。
现在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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