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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念[修真]-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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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人为扭曲的真相,是残酷的血色。
  柳释坐在墙角,只觉头部一阵剧痛,如同被人拿着武器撬开了脑壳翻搅着。他的面容变得狰狞,额间汗流不止,喉咙中发出阵阵压抑痛苦的怒吼。
  良久,磨人的疼痛过去,柳释在剧痛过程中散开的头发被汗浸湿,披散在额前,他透过凌乱的发丝看向窗户的眼睛中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终于,都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的,不仅仅是被静心莲抹去的回忆,还有被表象所笼罩的真相。
  原来,他一直欢喜的、爱慕的,都只是孟亦而已。
  他所有自以为是的真情,都不过是被人为转移了对象。
  怪不得,怪不得他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心悦应霜平的,也想不起他们之间有什么或刻骨铭心、或平淡悠长的回忆。因为所谓的“感情”都是虚假的,本该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又哪来的回忆。
  自己潜藏在心中数百年的对孟亦珍视爱护,满腔热血与隐忍的爱意,都在某一日忽然转变成了对应霜平没由来的喜爱。
  像疯了一样,再记不得情之所钟。
  为什么,自己会将对孟亦的感情忽然转移到应霜平身上……
  想到静心莲,柳释几乎是立刻便便猜测到,他可能被人用了药,移情之药。
  柳释深觉自己应该对静心莲心怀谢意,正是因为静心莲失去效用的过程,令自己记忆混乱重组,他才能想起了一切,否则真相不知要被掩盖到何年何月。
  柏函。
  想起昔日旧友,柳释捂住胸口,急火攻心,唇角溢出鲜血。
  说好的一生得一挚友足以,说好的碧落黄泉永为知己,说好的真心相待绝不欺瞒……曾经闲时把酒问月得意消遣,后来的自己却手持武器,挡了他的退路。
  满目血红啊……
  他的挚友,他默默守了数百年的人,他引以为傲的吟风剑主孟柏函。
  怎的一朝,便躺在了自己的刀锋之下?
  能移情的丹药或蛊毒非是普通修者可以拥有的,究竟是谁,对他下了此类迷咒,目的又是什么……柳释忽然觉得自己正身处一场巨大的骗局之中,局中网线纵横交错,密密麻麻,将他们笼罩围困在一起。
  而设局之人的目的,是孟亦。
  ——————
  次日,便是散源大能寿辰。
  届时,修真界四海八荒内有名望的家族与有地位的宗门,皆会派遣长老或弟子聚于散源大能峰头,共庆盛事。柳坤自是要提前一天放出柳释,并加以训诫,免得寿辰当日他精神不振,被其他人看了笑话。
  柳坤方走到囚困住柳释的房屋前,却猛地发现,自己那儿子,没踪影了。
  举目看去,屋内满是废了的法器、符咒,地上除了被烧焦的黑色痕迹之外,还有猩红血迹蜿蜒流动,可见柳释为了逃出此地,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连命都不要。
  九曲峰上。
  柳释身形狼狈,破旧的衣衫上遍布灰尘与血色,跪在木屋前,眼中是无尽的悔意。
  他声音低哑,声声唤道:“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窝在草丛中的肥鹅警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孟亦缓步走出木屋。
  柳释见着他,眼中有希冀的光芒闪过,立时朝前跪行两步。
  “柏函,我知错了。”
  风拂草木。
  许久,孟亦淡声道:“难为你了。”


第40章 
  丹岩山脉的主峰之上,天际原本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却忽然之间; 密布厚重黑云。
  一时间; 电光霹雳; 狂风呼啸,轰响而震人发聩的雷鸣之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天幕低垂昏暗; 整座威严高耸的峰头都被乌云笼罩起来,不时有粗细不一的紫色蜿蜒雷光闪烁其间; 令人望而生畏。
  因为声势浩大; 少时,这里的异常便被附近的人察觉。
  那些内门弟子见状先是骇然,面露不解; 随即便是满脸震惊,一时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直到那压山黑云中降下一道粗壮的紫色雷电; 直把天空劈成两半; 冲向了宗主所在主峰,而自己身上也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压; 那些内门弟子这才回过神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这明显是突破历劫之兆啊!
  需知; 在主峰历九天雷劫; 还能有如此声势,除了传说中的一宗之主,再无他人。
  较远图源峰上; 散源大能正着手准备明日寿宴之事,却也立即感受到了忽然出现的天际威压与空气中漂浮着的丝丝雷电之意。
  不多时,便有他座下亲传弟子急匆匆赶来,满面焦急,似有要事传告。
  不待那弟子说些什么,散源大能便问道:“天有异象,此为何事?”
  那亲传弟子显然是惊异过度,说起话来都有些结巴,急切道:“师尊,突……突破了!”
  散源大能眉头皱起,斥责道:“好生说话,什么突破,如此大惊小怪?”
  “丹岩峰……玄……玄宗主他,突破了!”
  那散源大能闻言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便立刻站了起来,眼中骇然,询问道:“突……破了?!”
  “是!是!此时正厉雷劫!”
  玄宗主是什么修为境界?
  渡劫后期,半步飞升。
  虽说是半步飞升,但是到底不是飞升期,鸿衍宗宗门上下等这“半步”等了数百年,如今终于有了音讯……当下,散源大能再顾不得明日便是自己五千岁寿辰之际,命人去告知其他三大长老与十二大峰主,便飞身朝丹岩峰而去。
  顷刻间,宗门上下以及那些八方来贺散源寿辰的宾客,几乎便尽数知晓了鸿衍宗宗主正在历劫,恐怕要成为传说中的飞升期修者。
  鸿衍宗内,无数道人影飞驰而过,朝着丹岩峰的方向御风而去。
  丹岩峰上,乌云间开始降下一道道极粗的紫色电光,主峰已被生生劈开,方圆百里草木皆化作灰烬,天地为之变色。
  ——————
  且不说丹岩峰之事如何惊动,凌霜剑宗宗主柳坤却全然不知,他此时正忙着寻找自己那失踪的儿子。
  思来想去,那逆子最有可能在的地方,便是孟亦所在之地。
  因此,柳坤寻了人问清了孟亦所在,朝着与众修者不同的方向奔去。
  九曲峰,柳释仍旧跪于此。
  难为你了。
  孟亦只轻描淡写四个字,便教他顿时无地自容。
  柳释扬首看向孟亦,红了眼眶。
  自应霜平此人出现至今,不过兜兜转转八十余载,却颠覆了多少是非。即便如今柳释已经知晓了事情的真相,即便他自己也不过是个瓮中之人,是被人设局才落得如此下场,他却不敢奢求孟亦原谅。
  被人陷害也是他自己设防不够,能力不足,才中了圈套。
  虽憎恨下药之人,然他对柏函造成的伤害却也已经成了定局。
  昔日旧友元婴被掏是真,自己剜了他的心也是真,那日九曲殿内刀剑相向、阻拦退路的确确实实是他本人,无法狡辩。且无论成因是何,于柏函而言,那些痛彻心扉、绝望至极的时光无法抹去,心上的伤痕也不会消逝。那日他流的血,经受的苦楚与漠视,都烙印在彼此心中,至死亦不会休止。
  他该是如何绝望,一夕之间,所有亲近之人倒戈相向,拔剑逼迫。
  还有这不闻不问的五十年,都是自己的过错。
  此时,柳释又忆起自己曾经所想——柏函拥有不世之材,心性坚定,勇而无畏,且元婴失了也有再补之法,必不会因为磋磨而折服,他日亦可重登仙途;而应霜平资质普通,一心向道,若是出了事,恐怕难以熬过。
  呵。
  见了鬼的心性坚定。
  明明是自己下决心守护的人。他用了百十年时间,好不容易与他相知相交直至相惜相伴,彼此放下芥蒂,可以欢欣畅饮互诉衷肠,也可潇洒仗剑比肩而战,却如何在后来竟是舍得他受如此磨折。
  可笑五十年来,他还一次次地以为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以为只要为柏函养好身体,便可以一切如初。
  做出这番事的自己,是被孟亦如何看待,柳释已经不敢想象。
  只看着如今眼前这人满面冷然,情绪浅淡,再找不到当初温朗和煦的恣意之态,且身体虚空,数百年修为毁于一旦,柳释心中钝痛,几乎呼吸不得。
  心疼。
  撕心裂肺,鲜血淋漓。
  柳释昂首看着眼前之人,言语哽涩,却还是断断续续地讲述着他所遇之事。
  讲自己倾慕之人自始至终都是孟亦,讲他与孟亦相知的数百年,一直将倾恋之心隐于心底,只敢与他以友相交……更讲他忽然恋慕应霜平,不过是被人所害,食用了移情的丹药,将满腔热忱转移到了他身上,这才不能自已,做出那些混账事来。
  孟亦静静地听着,却不曾多说一句话。
  最后,柳释只能一遍遍道:“柏函,你信我。”
  然而无论如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伤害是既定的事实,就如同柏函所说,难为了。
  难为了……啊。
  柳释苦笑,俊毅面容上血汗交织,狼狈不堪。他跪在地上,孟亦自始至终站的如松挺直,俯视他,眼中风轻云淡,无喜无悲。柳释凝视孟亦,似乎想透过如今他清冷的双眸看到如百年前一般的亲近笑意,却始终未果。
  倏而,柳释眼含宠溺地笑了起来。
  “柏函,我将元婴还你好不好。”
  言罢,他没有召唤自己的本命法器,只跪趴在地上,拿起不远处的一节树枝,不施加任何法力,突然用其狠狠捅向自己的腹部。
  霎时间,鲜血四溅。
  柳释自切腹部的同时,童衡便上前一步,挡在了孟亦面前,免得那血秽污了先生。
  浅翠青草上都覆上了艳色血迹,柳释已然将自己的腹部剖开,伤口狰狞外翻,他双手鲜血淋漓,出剜内里元婴。他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不看被自己掏出的元婴一眼,只望着孟亦道:“柏函,你看,我将元婴还你,好不好?”
  说完,柳释捧着鲜血淋漓的元婴又朝前跪行两步,却见孟亦微微蹙眉,亦后退两步,避开了他的接近。柳释见他如此动作,神情惶然,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他看,好让他相信自己是真心悔过,更让他知晓自己心中之人究竟是谁。
  想起心,柳释倏而顿住。
  “是啊,我还欠你一颗玲珑剔透的心,那,我将心也还你,可好?”
  下一刻,殷红血液再度溅起。
  一颗仍在鼓动的心被柳释自己生生用手掏了出来。
  元婴早已被仍在一边,柳释捧着心脏的双手微微颤抖,他将那颗心递到孟亦面前,道:“你看看,看看我有多爱你。”
  孟亦半敛双眸,再度后退了一步。
  柏函没有说话,柳释却深觉,他是在嫌自己脏。
  是啊,是脏,自己从头到脚由内而外,都脏透了,尤其是这颗心。思及此,柳释疯魔了一般笑了起来,他眼中模糊,胸前腹中各有狰狞伤口,湍湍向外留着滚烫血液。他全身的灵气正如被抽离般渐渐消散,脸色苍白,生命迹象渐弱,性命垂危。
  下一刻,柳释将手捧的心脏,狠狠扔在了地上。
  他不要你,他不要你。
  你还有何用处?
  既然他不要了,那就丢掉好了。
  柳释用最后一丝力气唤出灵剑,欲将其斩成两段。
  天际,柳坤匆忙而至,远远见此情景,心头大骇,厉声喊道:“逆子!”
  随即一道银光闪过,打掉了柳释手中灵剑。
  柳坤落地,将被柳释自己剖出的元婴和心脏护住,调动一股灵力输进跪着的柳释的经脉之间,待归去后再闭关将其元婴与心脏归于原位。
  做完这一切,柳坤将目光转向将死都不忘看着孟亦的柳释,哪里还能猜不到此间缘由,一时间,他怒从心生,召唤出自己的本命法器,指向孟亦,对其子柳释道:“好,好,好得很!今日,本座便将此人杀了,也好教你从此全然没了念想,一心修道!”
  说罢,便要挥刀朝着孟亦砍去。
  童衡立时挡在孟亦身前,要以身护他受此一击,肌肤上奇异纹路隐隐闪现。一旁的白鹅见状,也偷偷张开了翅膀,准备暴露自己。
  哪曾想柳释已是如此落魄,躺倒在地,却还有力气喊道:“父亲!若想伤他,便从儿子的尸体跨过去。”
  柳坤怒极:“不过一个被鸿衍宗抛弃的废物,竟值得你如此忤逆于我,今日,本座还非杀不可!”
  正在此时,天际忽然降下一道威压,四周的空气似乎凝滞,沉闷至极,极高境界的威慑力令人心慌胆颤。柳坤身为一名大乘期的修者,竟是也被这等威压震慑住,握刀的手不自觉颤抖,几乎站不稳。
  下一瞬,便见一道白色身影落在此处。
  鸿衍宗宗主,玄温。


第41章 
  威严高远,气势凌人。
  此乃柳坤见到玄温的瞬间; 心中所想; 他在感受到玄温威压之时; 便意识到; 此人已经突破。
  一般情况,大宗门的宗主是不会轻易露面的,犹记数百年前; 玄温尚在渡劫后期大圆满,因宗门之事; 柳坤曾见过玄温一面。那时两人修为虽然也是相差悬殊; 却不像如今这般,仅仅只是站在其浅浅释放出来的威压范围内,便有些狼狈地直不起腰身; 不自觉想要臣服。
  这便是传说中的,飞升期修者——离登仙不过一步之遥; 其后年岁; 只需待在这修真界潜心磨练,积蓄灵力; 等待仙界召唤。
  因为这修真界已经有数万载不曾有过成功飞升的修者,故而; 在世的修真之人都未见过真正的飞升期大能; 只能凭借书籍记载或是先人流传,得知飞升期修者之二三事。据记载而言,大多数在世修者; 只知晓修真之人踏入飞升期后,留于修真界的年月不定,但少说能有百年光阴。
  当然,数百年甚至千年者,也有记载。
  时间不可谓不长。
  飞升期的大能,能为宗门带来的资源与好处,数不胜数。如此一来,鸿衍宗这东陆第一宗门,甚至是修真界第一宗门的位置,便能坐的极稳妥了。
  意识到这一点,柳坤先是震惊,而后便想起其子柳释可能与玄温最宠爱的弟子应霜平结成道侣一事,心中稍定。
  与柳坤被震慑,却能无碍不同,一旁柳释却是被玄温周身威压震慑,口中再度溢出鲜血。童衡始终挡在孟亦身前,额前也因此气场滴落冷汗,臂膀肌肉鼓起。原本将要暴露自己不是普通灵兽的白鹅也掩息不动,它清楚,此刻并非冲动的时候。
  柳坤反应过来之后,即便顶着巨大的气势压迫,仍旧拱手笑吟吟道:“玄宗主,恭贺突破!”
  玄温看向他。
  柳坤与其对视,感到莫大压力,不知该作何动作。
  随即,柳坤想到倒在地上的儿子,又用余光看到一旁的孟亦,他早先便知晓孟亦此人五十年前就被玄温安排在此处,不过是个弃子,于是对玄温拱手道:“不知玄宗主为何突破便到此地来,实在是巧得很,巧得很。”
  说罢,他笑了笑,继续道:“犬子先前想找鸿衍宗旧友叙旧,本座自然应允。没想到不过少时,便感知犬子性命有异,于是本座匆匆赶来,就见其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若是本座记忆无甚差错,这孟后辈,乃是宗主之徒?”
  如此一番话,不过是柳坤欲将其子受伤之事完全推脱于孟亦身上,想要利用这种办法令玄温知道他儿子在鸿衍宗地界上受了此等伤害,意图唤起其歉意,哪怕只是假意的歉意。
  要知道,即便孟亦已被放弃,即便他一个废人根本无法对化神期的柳释造成伤害,只要他还是鸿衍宗的人,那柳释所受伤害便尽可以算是鸿衍宗之错。在柳坤看来,凌霜剑宗少宗主与鸿衍宗被放弃的废人,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玄温总该给他个交代。
  至于柳释与应霜平结为道侣之事,此事过后也可提他一提。
  没想到,玄温闻言,只是看着柳坤并不言语,随后云淡风轻地伸出了右手,轻轻一捏。
  “砰——”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
  柳释的肩膀被整个卸了下来。
  柳坤瞠目:“玄宗主!这为何意!”
  玄温充耳不闻,只挥手,定住了柳坤动作,而后便转身,看向孟亦。
  魔修沈五渊也是境界深厚,比突破前的玄温还要强悍,然而他即是为寻神药而来,自然不可能气势外放,被他人所察觉,因此,这是孟亦隐居五十年后,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压迫。即便经脉与血管都因为境界上的压迫而曲张凝塞,有胀痛之意,孟亦却依旧不以为意,坦然回视。
  五十年,二人再度相对而视,一人气势可畏,一人神态疏离。
  掌管鸿衍宗数千载,再加上修为境界高深的缘故,玄温之威严肃穆,令人有种时刻被其俯瞰的渺小卑微之感。奇异的是,孟亦与其对面而站,神情上却全然没有被压制之感,仿佛同辈同境界点头之交。
  玄温与他对视少顷,依旧是轻描淡写地抬手,缓缓一抓。
  原本挡在孟亦身前的童衡被折断了两条手臂,抛向木屋的方向。
  轰隆隆一声巨响,木屋应声倒塌。
  孟亦蹙眉。
  远处传来童衡低沉无力的闷哼声,巨大的压迫以及砸在身上的长木,令他几乎动弹不得。尽管如此,童衡却依旧挣扎着想朝外爬去,眼中渐渐泛起异样颜色,隐在衣衫下的肌肤上,如之前一般无二的纹路若隐若现。
  玄温并不在意,始终微微昂首,眼中是极致的虚空,毫无焦距,仿佛眼前所有人,都不过是他面前匍匐的渺小蝼蚁。
  他面对孟亦,再度抬手。
  一旁的白鹅见状,以为他要对孟亦下手,魔修如今尚在闭关,不知何时能得到消息赶来,白鹅再顾不得那么多,就要冲上去阻止玄温,与其打作一团救下孟亦。正当此时,它却突觉周身一顿,身上仿佛压了千万斤重的鼎,再动弹不了,甚至连开口都做不到,身上羽毛抖个不停。
  随着玄温的手抬起又放下,孟亦脸色忽然变得比往日更白,唇间唯一的浅粉血色也荡然无存,面容苍白如纸。
  孟亦只觉周身冰寒,随后便倏而失去意识。
  玄温似乎早有所料,身影虚晃,便瞬移到了孟亦身后,接过他的身体。
  被卸掉肩膀的柳释见状,眼中发红,喉咙中发出痛苦的低吼声。他知晓了,他都知晓了,所有的一切,都是玄温设计的。
  “玄温……”柳释拼着最后力气满含杀意地说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说完,他的嘴边便淌出更多滚烫血液。
  玄温闻言,终于低头,看了柳释一眼:“你不需要知道,因为,你已没了用处。”
  一旁的柳坤见此情景,完全不明白如今发生了什么,但是思及性命垂危的儿子,柳坤还是顶着压力,将柳释护了起来。
  “柏函……”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玄温并没有对柳释完全施压,使其无法说话,因此,被护住的柳释仍是不死心地唤着孟亦的名字,似乎企图将昏过去的孟亦叫醒。
  “柏函……”如此声声唤着,柳释几乎快要没了力气。
  在玄温眼中,柳释不过是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此刻任由他蹦跶,只是检验看看结果罢了。
  至于结果是什么,只有玄温本人知晓。
  正在此时,天际接连飞来数道光影,落在这九曲峰上。打头的是那散源大能,及其他三大长老。
  此后,后面接连有门内弟子与宾客前来。
  却原来,他们正是到了丹岩峰不远处,漂浮在空中,观看着万年难得一见的突破飞升的景象。
  当时天际之上数十丈粗的紫色雷光一道道劈下,那场面,声势浩大壮观至极。同时,那降雷中蕴含的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力量也令围观者不由暗忖,这雷劫怎么看都是九九天劫,威力无比,甚是可怖,修为低些的内门弟子,连方圆百里内都不敢接近,这玄宗主能否熬到雷劫结束?
  就在他们如此思索之际,天际雷劫来的越发强劲骇人,丹岩峰上早已被劈的寸草不生,荒凉焦黑一片。
  围观修者皆肃然起来,鸿衍宗宗内长老与弟子自然是期盼宗主可以成功渡劫,令他们宗门如虎添翼,至于其他人,便不得而知。
  在最后一道雷劫降下之后,天际间乌云却没有立时散去,云层间仍不时有雷电之意闪过。
  众人屏息,等待答案。
  “是宗主!”
  不知是谁如此叫喊一声,众人视线随之看去,正看到一人周身沐浴雷光,漂浮于被劈开的主峰之上,就在众修者要凝视去看之时,却见那人骤然消失在了原地。
  于是,便有了如今众人随散源大能飞至九曲峰的场景,散源大能他们中是唯一能隐约看清玄温行动轨迹之人。
  不多时,九曲峰上便落了一众修者。
  众人来到这里,看见如今景象,一时无言,皆不知是不是该拱手祝贺玄温突破成功之事。
  此时,不知是谁将一名筑基期修士从人群中推了出来,那修士跌撞几下后站定,朝着玄温拱手道:“恭贺师尊成功突破,实乃我鸿衍宗一大幸事。”
  正是玄温的亲传弟子,应霜平。
  应霜平态度恭敬,自被人推出来,便没有多看一眼,只低着头。
  玄温将目光移向薇罗仙子,薇罗仙子脊背泛起凉意,猜测他想必知道了是自己将应霜平推了出来,当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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