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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庭秀骨[修真]-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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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
  “不行。”
  “秋秋。”
  余秋远还是不满意:“你可同蓬莱弟子一般叫我真人。”
  金丹:“…………”
  长久的沉默后——
  余秋远震惊地看着眼前胖胖的金丹‘嗖’地一声; 把自己贴在了墙上。
  “秋秋太不讲道理了!”
  一嗓子差点把余秋远嚎聋。它贴着墙四处翻滚; 又高又快,叫余秋远伸起手也捉不到它; 屡屡从指间溜过。“秋秋不讲道理!丹丹生气了!”
  丹珠本为艳红; 生起气来灼热烫人,在墙上拖出焦黑的痕迹,很快墙上就像是车轱辘爬过; 不止是墙; 它能蹭的地方都蹭了一遍。屋里冒着一股焦香,简直不堪入目。
  余秋远捉它不到; 喊它不听,冷下脸来,不再留情; 脚尖一点踏墙而上,宽大的广袖一拂; 如同一个麻袋,金丹只觉头上一暗,整颗丹都被兜了起来; 任它如何挣扎,却像在乾坤袋里一般四处撞壁。
  “闹够了没有!”余秋远将它从袖中夹出来,用上了几分真力,呵道,“你若再胡闹,我就捏碎你的灵元,叫你只能当一颗普通的金丹!”
  “……”胖丹沉默了片刻,大声道,“秋秋不喜欢丹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丹丹,那就捏碎丹丹好啦!反正丹丹是你的嘛,你想不要就不要嘛!”
  余秋远大怒:“你——”
  指下欲用力。
  往常余秋远用这一招,金丹多半是听话的。结果自从会开口讲话,就像变了颗丹。金丹平时看着乖巧可爱又怂,这种时候竟然挺直了脖子,好一个不为玉碎宁为瓦全。这种刚烈的脾气到底从何而来!余秋远下手也不是,不下手也不是。
  下手吧,他于心不忍。若要毁它灵识,从一开始就不会放任它到如今能随意闹腾的模样。不下手吧,这么小就这爆脾气,不打难道让它上房揭瓦吗?
  余秋远指尖力道没松,只道:“你若认错,我便不与你计较。”
  哪知道金丹梗着脖子:“丹丹没错!”
  “生者父母,丹丹是秋秋的,叫秋秋爹爹有什么错。秋秋不认,那丹丹退一步,叫秋秋的名字又有什么错!是秋秋不喜欢丹丹,才觉得丹丹什么都是错!”
  余秋远:“……”
  其实金丹是真的没什么错。它从诞生以来,没有给余秋远添过麻烦。受水火灵力相冲令它机缘巧合之下产生灵识不是它的错。开了灵识晓得自行吸收灵力那是天性,也不是它的错。甚至它在发现吸纳过头后,能把灵力吐出来还给余秋远。
  但是金丹不明白,这世间人与人的机缘,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它既为定数中的偶然,不在天道定数当中,那是它自身的机缘。若和余秋远扯上过于亲密的关系,他们之间便多了一道不知好坏的缘分。若要修道,缘分这种事——其实当真不要也罢。多了牵挂,便多了阻碍。余秋远留它灵识,不是为了日后与它牵扯不清,他倒是希望金丹能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份道心。故而情愿与它的情分,越远越好。
  可是如今金丹这个反应,反倒叫余秋远明白。有时候变数在那里,不是你想推便能推掉的。这亦是一种定数。金丹若听了他的话,与他生分,以师徒相称,或以普通弟子交情相待。难道他们之间的联系就此断了吗?这并不能改变金丹出自他身的事实。
  金丹刚生灵智没多久,固然修为可与容庭芳比肩,世间之物难是它对手。心智毕竟尚不成熟,它最亲近的,也只有容庭芳和余秋远。而它懂事起,却是与容庭芳二人一直相伴在一处,亲密无间。突然容庭芳不见了,余秋远又要与它撇关系。金丹虽然不懂,天性却感觉受到委屈——既生了智,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便随之而来。
  它正在生闷气。却忽然觉得掐住它的力道散了去,然后身上被人摸了又摸,指腹又柔软又温暖。是余秋远。余秋远摸着它圆圆的身子,微微叹了口气:“好吧,随你高兴。”
  忽然就换了个态度。
  这还是余秋远头一回对它低头,金丹一个高兴,蹦了起来。
  “那我们去找芳芳做好玩的事吧!”那样它能吃到很多灵力。
  余秋远:“……”
  他手一松,金丹差点没摔在地上。
  “这里你看见了吗?”余秋远伸手一指,“屋里全是你搞出来的。不把它打扫干净。今天就不要出这个门。懂吗?”还有。“给我一点点打扫。不许用灵力。”
  本来想一下就搞干净的金丹:“……”
  它挣扎道:“秋,秋秋。丹丹只是金丹——”
  “金丹怎么了。谁家金丹会说话,还能发脾气吗?”余秋远冲它笑了笑,远比方才发火时还要可怕,“屋子都打扫不干净还想玩什么。灵力白吃的?”
  “……”
  有个凶爹,崽崽真难。
  丹丹有点想容庭芳。它觉得容庭芳的脾气比余秋远要好,起码不会天天叫它听道德经。说到道德经,从前不会说话,只需要在那装死听余秋远念便可,如今金丹心里陡然一惊。该不会要上升到背吧——它还是安安份份当个球,别长什么手了。手长出来也是要抄经的。
  可惜它‘爹’并不知道它心里的苦楚,另一个爹更不知道。
  容庭芳手里取出那张纸条,对着明珠,翻来覆去看。这是他叫傅怀仁从玉盘上抄下来的。听晏不晓说,这是上古的祭文。如此那玉盘,大约也作祭祀之用。祭祀——这么说来,炼狱谷的那处山洞,岂非是个祭坛?
  他正拈着那张纸条发呆,心中想着要不要往太华山去一趟,便听厉姜在那咦了一声。容庭芳回过神,侧目望过去。本在整理书册的厉姜举起手中一本书。见容庭芳已然看过来,便不加掩饰,只说:“尊上去过万鹤山庄吗?”
  想去没去,叫别人去的。
  容庭芳眨眨眼,坐起来:“你想说什么?”
  厉姜哦了一声,拍拍那书册起身说:“因为这本书,我在白式微的书房中见过。”
  厉姜为了躲萧胜,在万鹤山庄藏了很久。萧胜根本不会想到,他想找的人就在最容易被发现的地方,故而一直以来是在外头乱转,没有想过要回山庄。厉姜留在万鹤山庄,难道只是掩人耳目吗?当然不可能。这么好的机会,他不将这庄里翻个遍,怎么对得起他厉家的金蝶隐匿术。白式微又出了门,庄里简直是他的天下。
  想知道的事情不问自来,容庭芳收起纸条:“上面讲了什么?”
  厉姜翻了翻:“倒是没什么,不过是说婆娑罗门从前祭天时的一些祝词。”而这本书,也只是后人所撰,对婆娑罗门的一知半解。真假都不一定准确。
  白式微知道这些不稀奇,但是厉姜怎么会知道?
  容庭芳试探道:“你也知道婆娑罗?”
  “万鹤山庄是近一百年来在大洲江阳声名渐广,一半与白式微少不了关系。另一半,是因为他与厉萧两家联手。”厉姜坦言道,“我幼年时,他们时常聚在一处,总会留下些东西来。”上面就有些注解。
  而厉姜为了对付厉家,可是想尽办法翻厉家旧账,自然,同为大家族的白家萧家也没被他放过。祖上三代他都能给人挖出来。厉父那里的旧书,自然也被厉姜研究了个遍。
  说到白式微,厉姜道:“听说他死在了炼狱谷,是——尊上动手的?”
  容庭芳懒懒道:“他还不配我动手。”
  “不过,他死是咎由自取。白式微养育灵鹤,替它们开智,却又阻滞它们修行。逆天而行,实为天怒人怨。”说到这里,容庭芳想到在无尽崖,白式微莫名其妙出现在那里,莫名其妙咒他,最后还死了个莫名其妙。不禁哧笑一声,“万鹤山庄成也他,败也他。最后落个人去楼空,真替他子孙不值。”
  厉姜却道:“他没有子孙。白家一脉,没有延续下任何子嗣。”
  “……”容庭芳讶然,“他们家不是很多人么?”
  “尊上怕是不知。”厉姜笑道,“大凡以家族名义出面的,即便是远得不能再远的远亲,只要沾亲带故,那就是自己人。”厉家还有隔了十万八千里,旁姓的,千里迢迢过来,说与厉家有着八辈子的亲眷关系。
  关系大约是有,大家族最重子嗣嫡长,却也从来不嫌外亲多。毕竟人在大洲混哪能不湿鞋,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亲戚,路总归比朋友还要更广一点。
  “那日在山庄所见的白家远亲,都不是白式微那一脉延续而来的。白式微本人有过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的两个儿子年纪轻轻便没了。女儿二八年华跟了外姓人,私奔了。生了个儿子尊上应该听过。”厉姜道,“玉玑峰的白绛雨。”
  白绛雨——
  容庭芳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人,蓬莱的人,他只和余秋远熟,顺带那个苏玄机。其余几个峰主,从前似乎照过面,但不在他的印象中,也没费心去记。他道:“那白子鹤呢?”
  “据说白子鹤是白式微外面抱回来的。”厉姜想着从前查到的东西,边回忆边道,“不过是婴儿时期就抱回来了,又令白家上下守口如瓶。故而也许白子鹤也不知道自己身世究竟如何。”但是白式微对白子鹤又极为看重,是当作家主养育的,所以白家上下,只以为这是小姐和谁生的孩子。一个留在玉玑峰,一个抱养回了白家。
  他们认为,是因为老家主心中怨气颇深,所以绝口不提白子鹤的爹娘。
  “从前我也这么认为。后来我发现并不是。”厉姜道,“白子鹤幼时,白式微还常去玉玑峰,想叫白绛雨认祖归宗,白绛雨不愿。有回大吵了一架,老头子这才死心。”
  容庭芳若有所思。倘若这是兄弟二人,同胞所生,又有什么理由,非要叫白绛雨回来呢。可见白子鹤并非白式微心中认定的少家主。但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你说白家在世上没有留下任何一个血缘亲脉,白绛雨不是活得好好的?”
  厉姜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我也不想听。”容庭芳挥挥手,“那你来瞧一瞧,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厉姜凑来一看,肯定道:“是祭文。”
  他把这书上的字与纸条相比对。
  “是祈祝的祭文。”
  ——祈祝。
  婆娑罗的弟子,开设一个祭坛,为的是祈祝?
  他祈祝什么?
  容庭芳若有所思。
  说来,白式微死之前,手里扔过来一个玉盘,似乎同这个长得差不多模样。他突然出现在那里,又变得那么老,甚至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会不会也和这个祈祝有关。难道白式微是知道了些——什么不该知道的,从而受到了天谴么?容庭芳揣度了一阵后,摩挲着书册,停下了动作。
  莫非这玉盘和他有关。
  白式微是死也没想到,这件事容庭芳会猜得几乎不离十。
  容庭芳在心里寻思着,白式微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这个态度。他是解开了这玉盘,发现了其中的秘密?会和婆娑罗有关吗?想到墙上的画,容庭芳心里一动。
  当年婆娑罗有能力令天下妖灵归顺于云梦繁锦,倘若能就此找到婆娑罗的秘密,他龙族是不是就能脱离幽潭,归于妖界。不再受生生束缚之苦。
  ——角龙一族虽然惧怕疏远容庭芳,但毕竟不是它们的错。任谁因为过往的天罚被幽禁这么多年的岁月,心中都会不满。容庭芳虽然当年嘴上说得好听‘拔鳞放血与尔等无关’,到底同族荣耀负于身,且现在也寻回了龙骨。
  他选择以龙身回魔界那一刻起,心中便做好了决定。
  幽潭他是一定要回去的。
  破了这山倒光这水,也要叫天长长眼,岂能再受这等羞辱!
  容庭芳问:“你知道白式微为什么要寻婆娑罗的记载?他是个人。”
  厉姜道:“他确实是人。但,是个不满足于现状的人。”
  还是要回到子嗣这个问题上。
  “白式微视无子无后为憾事。”儿子死了,女儿跑了,他郁闷至极不得其解,觉得是否是祖上不顺,触了霉头。不知怎么就从祖上开始搜罗起。这才慢慢发觉家中藏着的大秘密。书房中挂着的那幅山林凤鸟图,竟是藏了只上古凤灵。那时起,白式微就埋在了书海之中。他从《荒火纪》翻阅到了《妖龙传》,越翻越前,四界之战时这样的大事,一定会被记载下来——在他祖上留下的秘卷里。
  厉姜在书册中,找到了那个秘卷。
  “秘卷中提及,当年用凤凰血开智的灵鹤叛逆背主,私吞凤珠。倘若寻到灵鹤,或许就能借机找到那只凤凰。白家祖上无缘得见,引为憾事,望后代子嗣代为寻之。”
  念到这里,厉姜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灵鹤引凤——
  “这么说那白子鹤——”
  厉姜尚未说完,就见容庭芳忽然坐了起来。他一愣:“尊上?”眼睁睁捧着书看着容庭芳站起身,直往门外走去。“你不听了?”
  容庭芳一步能顶三:“下次再聊,我有事先走。”
  “啊?”
  什么事能比这个事重要啊!
  什么事?自然是余秋远的事。
  容庭芳一路往渭水飞去,藏于怀中的凤尾簪阵阵发烫,是余秋远在叫他。他们不是才分开没多久吗?难道是傅怀仁要嗝屁了?容庭芳一路上都在胡乱猜测。而在他的猜测中,蓬莱的人除了余秋远之外,已经都死完一遍了。
  其实往那个方向猜也没错。蓬莱没人死,是丹要死。
  余秋远脸色铁青地看着金丹上蹦下跳撒泼打滚。
  “我要见芳芳。”
  “我要见芳芳!”
  “芳芳!丹丹要死啦!”
  本来胖丹被余秋远关在了房里反省,外面下了层禁制,不许它出门半步。但是余秋远没有料到一件事。金丹它现在——开了灵智,还能直接与他灵识互通。换言之,只要金丹想开口说话,就算余秋远不想听,它也能说,余秋远还不得不听。
  余秋远处理公事这一个时辰,便听着被关禁闭的金丹开始喋喋不休。
  “秋秋呀,你几时回来呀。”
  “秋秋呀,丹丹把屋子扫好啦。”
  “秋秋呀,丹丹想见玄机机。”
  玄机机是什么鬼东西!
  余秋远忍着没说话,只作不知。这么晾了金丹很久后,过了会金丹就开始焦躁了。它才会开口,心智有如稚儿,余秋远三番四次不理它,它便有些惶恐。一惶恐,体内占容庭芳的那半灵力便开始冒头。它想念容庭芳了——
  先开始还只是在那委屈地念叨。
  “芳芳会来吗?”
  “芳芳一会来吗?”
  “丹丹想见芳芳——”
  等余秋远直截了当道:“他不会来的。”
  顿时像戳了金丹的痛点。
  它——嚎啕了。
  余秋远不知道别的鸟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他确实是头一回遇到,以前连听说也不曾听说过。这一嚎啕,差点没把余秋远嚎入魔。确实也什么活都不用干了。余秋远杀气腾腾就回了房间,一推开门。金丹在那四处打滚。
  余秋远就冷眼看着它打滚。
  可能是因为先前才被训过,它这回打滚,倒也不敢将屋子弄得如何乱七八糟,只敢在床上滚。滚得红艳艳的光都黯淡了,透着股莹莹的蓝。见余秋远不理它,只觉得天生浮现在脑中的‘撒泼打滚’都不管用,一时之间,竟然真的委屈了。
  ——在把床上的被子弄得一团乱后,缩在一角不动。
  微微弱弱的。
  “想见芳芳——”
  特别可怜。
  余秋远:“……”他没有带过幼鸟,只知道那些幼鸟会叫唤是因为饿了,但是鸟饿了它能自己找吃的。而且凤凰化形后,最小的模样也有五六七岁。并不会像如此这般吵闹。
  ——他明面上是冷着脸,其实有些手足无措。
  余秋远本身其实是个温和的性子,倘若今天换成是别的幼崽,哪怕是别人的金丹化了形,他都能温言对待。但大约是一直存了不想过分亲近的心态,余秋远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根本没有料到自己的金丹竟然是这么闹腾的性子。
  一人一丹在那里寂静无声。片刻后余秋远开口道:“你说不高兴,屋子也给你滚了。你要叫我名字,我也随你叫了。如今你又在这吵,你究竟想怎么样?”
  金丹:“……”很小声,“想芳芳。”
  “……”余秋远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容庭芳过来得很快。龙能遨游天际,区区魔界到蓬莱那么点距离算个屁。他有余秋远的凤尾簪,进出蓬莱不会受到金光罩的阻碍。这么一路杀到了金光顶,当着晏不晓的面就迈进了余秋远的院子。池中那些鱼一感觉容庭芳的气息,立马躲到了淤泥里。
  差点被煮成鱼汤的恐惧叫它们瑟瑟发抖。
  刚准备去玉玑峰的傅怀仁和晏不晓:“……”
  晏不晓疑惑道:“我刚才是看到容兄弟了吗?”
  傅怀仁道:“看错了吧。”
  余秋远的房门没有关,敞了条缝。容庭芳直接一脚踹了开来,迈进去一看——又退了出去。他环顾了四周,这里确实是金光顶。再看看,应当也是余秋远的房间。凤尾簪告诉他的地方确实是这里。这么怀疑着,又跨了进去。
  床沿垂头丧气坐了一个人,特别颓。
  他身边滚了一颗蓝莹莹的珠子,也特别颓。
  容庭芳:“……”
  这是怎么了。
  人和妖打起来了吗?还是蓬莱明天就要倒闭了。想到蓬莱明天就倒闭,容庭芳心里还一开心。他很快就否决掉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象。因为那颗蓝汪汪的珠子啪叽一声就飞了过来,直接往他衣领里钻——
  灵识中顿时响起一个委委屈屈的小声音。
  “芳芳,丹丹好想你啊。”
  然后灵识里开始下起瓢泼大雨。
  容庭芳:“……”
  他开始怀疑龙生。
  坐在床边看上去一脸丧的人简单地和容庭芳解释了一下经过。
  容庭芳从‘哦’到‘啊’再到‘真不愧是我的灵力滋润过的金丹’,心态从惊讶到惊叹再到骄傲,很顺利地完成了一个转变,并成功地放下了想捏爆金丹的念头。看着余秋远这显然很受挫的模样,容庭芳看了圈这才被糟蹋过的房间,不禁哑然失笑。
  他几步走上前,坐到余秋远身边,揽上对方的肩膀,竟然出奇地没有出言讽刺,温和道:“你就是为了这个,才火急火燎把我叫来的?”语气之柔和,叫余秋远望之侧目。
  需知容庭芳这个人,从来不叫别人在嘴上讨好。就算是余秋远和他在那什么的时候,也不见得容庭芳能吐出半句好话。他本以为,容庭芳必然会说些‘果然丹似主人形’‘这你都管不住’这样的冷言冷语。未曾想对方竟然如此平和。
  余秋远讶异地看了容庭芳一眼,有些叹气:“我知道本不该找你。”
  容庭芳笑道:“那怎么改主意了。”
  “……”余秋远沉默了片刻,“它实在太吵……”
  声音虽低,却不自觉带了些抱怨,隐隐带了些打小报告的味道。听在容庭芳耳中,莫名很受用。怎么说呢,就像是撒娇。
  他看了看坐在那眉头微蹙的余秋远,感受了一下心里的滂沱大雨,又把余秋远当时在炼狱谷横着脖子说‘有种打死我’的模样品了一样——突然就觉得这俩还挺像的。
  “你没有找错,是该找我。”容庭芳拍拍余秋远的肩,似有安抚之意。“即便是因你我而生,它仍属于天生灵物,灵力强大却不通人情世故,处理不当,很容易出事。”
  这一点,和妖类似。
  妖在诞生之初,也是没有经过开化,不辨善恶,不知黑白,随心所欲。也正因为如此,妖在人和仙的眼中,与魔无异,其实都是不能接受的异族,认为它们心性残忍,杀伐不由分说。其实妖有好妖,正好人有坏人,亦是仙有堕仙一样。
  容庭芳这样说了,余秋远心里便好受一些,面色也明朗了一点。容庭芳大约知道余秋远是什么心情,大抵是,他这么明事理的人,为什么会养出这么个闹腾的金丹来。又现在的金丹,与先前不会说话时的乖巧,相差有些大,叫余秋远有点心理落差。
  见余秋远心情好转,容庭芳便故意道:“这么说来,它算我儿子?”
  余秋远:“……”
  还在容庭芳手中的金丹小声告状:“秋秋不让我叫他爹。”
  这一声余秋远和容庭芳都能听见。余秋远一时无话可说,倒是容庭芳哈哈大笑起来,他捏着那胖乎乎的珠子——眼下它情绪缓和,便又成了红艳艳一颗。笑道:“你若要叫他爹,现在可不行。什么时候等你能变成人了,修得道了,这才能叫爹。”
  “不然你爹带着你走出去像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一颗蛋。”
  胖丹立马恢复了活力:“我会努力的!”
  余秋远有些头疼。他叫容庭芳来,不是为了让容庭芳乱教胡说。
  “不要乱教它。万一它一味贪图修行,急功近利,出了岔子,岂非是桩麻烦事。”
  除却天生灵物比如凤凰与龙这些之外,那些花花草草哪些不是受了万千年的功德才能有机会开灵识化人形。金丹算是天赋异禀,天赋异禀者,最忌骄傲自大,自认为比别人高出一头,更容易做些错事。
  容庭芳却道:“你自己的金丹,你还不信任它?”
  “我自己的金丹,我还不知道它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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