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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59-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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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昏脑胀了好几分钟,鼻间闻到的空气从室外的清新感变为了混着汽油味儿的湿闷,他睁开眼一看,自己居然已经到了地下车库。
肖默存双脚一停,腾出左手开了个后车门,然后才终于肯放下俞念。
“进去。”他不容拒绝地将俞念塞进了后车厢。
“为什么要坐车?你别推我……”
“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肖默存冷漠地看了惊愕的俞念一眼,咣一下摔上了车门。
——
公路上,汽车里。
四面车窗全体降到最低,夜风带着路上的尘土一股股往车内灌,吹得车里的人发型纷乱。
“默存……”
俞念第八次尝试跟驾驶座上的人说话,“你要带着我去哪儿,能告诉我吗?”
被扔进车里以后他尝试着思考了一下,怎么也想不出目的地是哪儿。但是不管他怎么问,肖默存就是沉着一张脸不回应他,明明白白地表达着自己的生气。
可是俞念没太搞明白他在气什么,气自己不听他的话坚持要去找猫?还是单纯因为手背上的伤口导致了信息素溢出。
车内风声原本就很吵,肖默存开得火大,一遇见加塞变道的就把喇叭按得震天响,整个车简直像个移动的弹药库,二十多分钟后才终于在一处灯火通明的建筑物大门前停下。
居然是中心医院。
望着医院主楼楼顶的几个亮着灯的大字,俞念心脏倏地一颤。中心医院,就是给肖默存出匹配报告的那家,虽然离他们的小区并非最近,但是技术出了名的好,尤其是在腺体更换、腺体剥离、标记清洗方面,几乎囊括了几位全国最顶尖的专家。
他紧张异常,身体都僵直不动,几乎不敢再揣测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下去。”肖默存的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我?”俞念惊恐望着后视镜里那张怒气明显的脸,“我没生病,不用来医院……”
哔一声后门窗通通解锁,肖默存烦躁地动了动下巴,“自己去急诊打疫苗,然后打车回家。”
打疫苗?
俞念眼眸中的惊惧瞬间变为惊讶,肖默存竟然开车载自己来打疫苗?
“还不下去?”
肖默存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又打开置物柜,从里面摸出几张票子——
大概是平时随手扔在里面的。
他头都不肯转,径直伸手递给了俞念。
俞念愣了两秒随即把他的手往回推:“我可以用手机叫车,用不上现金。”
肖默存从后视镜又望了他一眼,“挂号只能用现金,这是常识。”
“我忘了。”俞念瞬间尴尬。
“快点儿下去,我还有事。”肖默存催促道。
“那馒头——”
“你敢再提这两个字一次试试。”
“默存你不能这么专制……”俞念壮着胆子道,“你再不喜欢它也不能替我决定,它对我来说很重要。”
车内迎来一秒安静。
下一秒,一阵突然来袭的Alpha信息素填满了空间内每寸缝隙。
强势、野蛮,就像台风过境,瞬间卷走所有平静。
肖默存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通知俞念他有多不高兴,同时也让俞念必须屈从于他的指令。
“谁呀?!”
“谁这么没有道德?!!”
周围的行人受了刺激一样地捂着鼻子四散开,骂骂咧咧的声音隔老远都能传到车里。
一阵微响过后,车窗又通通关上了。
肖默存还算清醒,主动将自己浓度过高的信息素与外界隔绝开来。
而后座的俞念早已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他仰头靠在座椅靠背,像濒死的鱼一样张着嘴费力呼吸,从腹部最深处感觉一阵难受反胃,几乎出现跌入深崖的幻觉。
有很长一段时间,大概好几分钟,车内都只有他艰难喘息的声音。
他不敢再开口求饶,只能独自承受来自Alpha的信息素羞辱。前排那个做他丈夫的人也没有哪怕一丁点不忍,就连回头关切地看他一眼也没有,就那样沉默地坐着等他离开。
许久过后,他重新找回力气,推开门下了车。走了几步后又回头看向车的位置,只见肖默存手搭在方向盘上直视着前方,好像是准备要倒车了,一点余光也没有分给他。
身体的不舒服随着信息素源的远离而大为好转,心脏却被一股强烈的失意包围。馒头的失踪,肖默存的专横,通通让他觉得无能为力。他的生活在走下坡路,一天比一天更加一团糟,几乎已经到了无法再自欺欺人的地步。
信息素的源头也是他痛苦的根源,是他苦心孤诣留下的人,他的Alpha。
不懂得爱意温存,不通晓人情世故,把日子过得像战场,杀伐果断,吼声震天。而自己是他的敌人,同时也是他的俘虏,这条小命握在他手里,稍有不顺意便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第14章 序幕拉开
回去的路上,车里因为只有一个人,所以理所当然得很安静。
肖默存既不会像俞念那样自言自语,也不想听什么无聊的晚间电台。他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开车。
可他的心情却怎么也平静不了,他得承认自己有些后悔,为刚才的事。
这不是他第一次向俞念发泄心里的怒气了。一开始他们也吵,但他从来没觉得有什么可后悔的,直到一年前的一天。
那一次他刚刚标记过俞念,连信息素都还没来得及拢住,两人就在客厅争吵起来。说是争吵,其实就是他单方面向俞念发脾气。声音越吵越高,他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脑中猝然出现一股压抑不下的冲动。
想抬脚踢向俞念,狠狠踢他柔软的身体,踢得他皮开肉绽,如此方能消气。
这股无名火像火柴划过磷纸一样瞬间激出火花,幸而燃得不久,就连俞念也没发现他的疯狂念头,两三秒后就被克制住。
可这两三秒足够让他后怕。
自己在干什么?想打俞念?疯了吗?
那天的俞念就像今天一样惊惧又隐忍地望着他,不敢随便发出任何一个音节。
自此以后,每回吵架他都试过收敛住脾气,不让自己随随便便就吼俞念、不能对俞念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可没有一回真正控制得住。
就像暴雨过后山洪狂奔而下,他就是想对俞念发火,而且一次比一次更严重。
爱意愈炙,心火越旺。
他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也许自己真如别人所说的那样,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孩子,读再多书穿再贵的衣服也掩盖不住打出身就有的穷酸粗蛮。他没有礼貌、缺乏教养,对亲近的人尚且呼来喝去,永远也不会像俞念和俞远那样心境平和地生活。那是从小养尊处优无忧无虑才能形成的秉性,肖默存自认并不具备。
他不觉得不公平,但他明白其中差距远如荡气峡湾,蝼蚁终其一生难以逾越。对以前的俞念而言,钱永远花不完,事更加不用愁,多的是办法解决。自己就不一样了。要打工、要看店、要读书、要像狼一样警惕身边所有可能的危险,还要抽时间想着俞念。
没错,在他紧张压抑的生活里,不管他愿不愿意,他的心都会抽出一点时间来想着俞念,这是谁也未曾知晓的秘密。
他选择不告诉俞念,从以前到现在,因为说了也无益。以前他是个卯足了劲儿要高攀富家少爷的穷小子,除了浓度封顶的信息素一无所有,即便说得比祷告还真挚也不会有人相信,他想跟俞念这个Beta在一起仅仅是因为喜欢。而现在他是个仗着信息素任意妄为的混蛋,再说起这些过时的话就像百分之百的狡辩了。
你以信息素伤害我,我就以信息素伤害你,听上去很公平是不是?尽管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落个两败俱伤那也没有办法,谁叫命运跟彼此开了这么个不入流的玩笑。
想着想着又跑题太远,肖默存把自己的思绪拉回今晚,车停到路边拨通了一个朋友的电话。
“喂。”
对面是个男人的声音,只三秒就接起来,颇为疑惑地问,“肖默存?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车子打着双闪,照得前面的树一明一灭。
“至捷,你是不是在值班。”肖默存问。
“在啊,我这周一三五都值班,你来医院了?”
说话的人是他在国外那一年认识的朋友,彼时对方是背包客,他是旅行团雇的中文导游,没有证的那种。两人在景区相遇聊得投契,互留电话后中间一度断了联系,前年才在洛城中心医院重逢。之后因为腺体的事频繁往来,慢慢成了至交密友。
“不是我,是我的Beta。”肖默存顿了一秒,“俞念。”
周至捷迅速回忆起腺体匹配的事,收敛起散漫的语气,“他怎么了,原生腺体出了问题?”
“没有。”肖默存目光一直放在车前的树干上,沉缓地说,“他被猫抓伤了,在你们急诊打疫苗,你抽空帮忙过去看一眼。”
周至捷愣了两秒,随即开始在住院部走廊里高声骂他:“我操肖默存你越来越过份了!咱俩萍水相逢认识你算我倒霉我认了,之前帮你做腺体匹配算我医者仁心我也认了,可俞念只不过被猫抓伤了你也让我巴巴地过去瞧,你当我很闲是不是??我这儿还有十几个床没巡呢,不去不去!”
肖默存在他的咆哮中把手机拿远了一点距离,面不改色地看了看表:“你现在就过去吧,十五分钟前他进了急诊,现在应该已经挂完号了。找到了不用跟他说话,找不到他立刻打个电话给我。”
“你他妈的——”
“拜托了至捷。”肖默存低声道。
“操……”周至捷熄了火,“我上辈子欠你的。”
肖默存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
“你这么担心他干嘛不自己陪他去打针?”
“有点儿着急的事需要我现在赶回去。”
“比你的俞念被猫抓伤了还着急?”
肖默存想了想:“就是他着急。”
他说话一向这样简短,根本不管对方听懂没听懂,周至捷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早已习惯。
“算了听不懂也不想知道……最后一个问题,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怎么找?”
“我有照片,现在传给你。”
开了外放以后,他打开相册,从寥寥无几的库存中很快找到了目标,传给周至捷后便不再看了。
是他跟俞念大学时仅有的一张合照,在天鹅湖前的自拍。他背着一个土气的双肩背,头发只比板寸长一点,全身上下没有哪里出众,只有五官尚算硬朗。身边的俞念笑靥灿烂,双眸灵动,把湖上翩然扇翅的白鹡鸰都比了下去,一见便知从小到大将养得很好。
那样开心的俞念,是谁把他变没了,是自己吗?
肖默存问不出口,连在心里默想都无法做到。他深深呼吸了几下,将体内的郁结之气用最大力气排出去,艰难开口。
“至捷。”
“嗯?”周至捷正在端详他发去的照片,应得十分漫不经心。
“如果想要控制自己不发脾气,医学上有没有哪种药可以吃。”
“控制脾气?”周至捷满腹疑惑全反映在语气上,尾音拖得老长,“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以为医学是炼仙丹?”
“我想也是。”肖默存言语低沉,“很难有办法。”
听出他的不对劲后,周至捷打起精神提问,“不是……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
“没什么你至于烦成这样?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啊。给你两分钟,快点儿说,说完我好去给你找俞念。”
肖默存抬起左手揉了揉酸胀的双眼,艰涩地剖析内心。
“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很像一条疯狗。”
电话那头的周至捷浑身一凛,值晚班的倦意霎时一扫而光。
“你说你像什么?”
“像疯狗。”肖默存无奈地笑了笑,“随便发火,见人就咬。你不觉得么?”
“你……”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性格。”
跟肖默存结识的这几年,周至捷没有真正见识过对方发脾气的样子,但他完全知道肖默存的脾气有多差,因为他们经常聊起俞念。
周至捷语塞半晌:“那你改啊……”
“你以为我没努力过?谈何容易。”肖默存难得表现得极为挫败,低下了他永远高昂的头颅,“脾气上来的时候别说俞念,连我自己都没法喊停。有时候手边有东西我就想砸,肺里憋着一股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火,总想冲他喊,喊出来才舒服点儿。”
左边车窗忽然刮进一阵风,带着点凉意,把他这句话刮得支离破碎。
这样的症状经别人说出来或许会有夸大其辞的嫌疑,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只可能是真实情况已经很糟。职业直觉让周至捷问出一句:“会不会是你太紧张了,可能是轻微躁狂症?”
易怒、冲动,的确都是躁狂症的表征,但也可以是单纯的脾气差。不过即便是躁狂症,也绝不算什么大问题,而且还真的有药可医,不必等仙丹。周至捷在这方面并不是专业的,只是自己猜测。
他不知道的是,他说的这些肖默存早已经通过网络了解过。
“也许吧。”肖默存不想再多谈,“以后找机会再聊,你先去找俞念,我担心他不听我的话。”
周至捷犹豫片刻:“好吧,下周咱们找机会见一面,我当面开解开解你。”
挂上电话的那一瞬,树上飘下一片落叶,正巧落在前车盖上。肖默存望了一眼,心中泛起微微不安。
秋天已经在路上了,又是一季。
第15章 予你温柔
时间不早了,医院的人却没见少,大约人生的意外远比俞念想象得多。
等打完疫苗出来已经快十点,他口袋中揣着肖默存给的零钱,走到大门外拿出手机想叫车。刚划开屏幕,一条几分钟前收到的消息跳了出来。
是肖默存发的,不带感情 色彩的几个字,连标点符号也没有,内容却出乎他的意料。
“它自己回来了”
俞念精神一振,差点儿在街边叫出了声。
这个它当然指的就是馒头。肖默存主动给自己发信息已经足够稀奇,更稀奇的是馒头居然再一次自己回了家。他着急地打了个出租车往家赶,抵达楼下时仍有些难以置信。
还没进家门,已经有猫咪撒娇的声音传到楼道,俞念揪了一整天的心脏瞬间舒展开。
他敏捷地推开门又迅速关严,然后才试探着叫:“馒头?”
远远的有一声喵呜回应他。
换上家居拖鞋,他心情激动地走出玄关,见到馒头听话地趴在沙发上,浑身上下也并不脏,只是有点儿没力气的样子,像是玩儿得累了。他快步上前抱了抱自己失而复得的宠物,捏着后颈肉将它一把提起来。
“以后还敢不敢皮了?”
“再这样我就不找你了。”
嘴里是教训,脸上却是笑容,毫无原则地原谅了它,完全忘了自己被抓伤的事。
“喵——”
馒头弱弱地叫了一声,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头拼命地往他身上拱。
瞧,就连家里的宠物都懂得一个道理:俞念是最好哄的。
抱起猫后他环顾房间,发现主卧的门紧闭着,不过下面的缝隙漏出了光,看来肖默存在家。
房间的隔音效果远没有那么好,丈夫理所当然听到自己回家的动静了,只是不肯出来相见。想起不久前在车里的不愉快,俞念仍觉得心有余悸。
主人站着不动,猫咪不干了。
“喵”
馒头两爪伸直了挣扎着往他脖子上爬,细密的绒毛还带着室外的泥土味道。
俞念低下头把它架起来,它两条腿立即开始在半空中狂蹬空气。
“是你自己回来的吗?”俞念对馒头做着口型,却没真的出声,像说悄悄话一样。
馒头的那对蓝眼睛活泼地左顾右盼,一条棕白相间的长尾巴自得地甩着,偏偏不再开口说话。
“是不是爸爸把你找回来的?”
俞念又开始演默剧,左手抱着它,右手从上往下撸它的尾巴。
得不到答案,他怎么也不甘心。
他自认自己不笨,在看懂肖默存这件事上却又还不够有自信。
叩叩——
“默存,睡了吗?”最终他还是敲了门。
门一打开,肖默存已经将西服换成了睡衣,跟俞念面对面站着,撇了一眼他手上的伤口。
“有什么事。”
“没什么。”俞念一边轻轻顺着馒头的头毛,一边温吞地看了眼面前的人,小心翼翼地措辞:“你是怎么把它带回来的?”
平时连抱一下猫都不肯的人,即便在楼下遇见了也不一定能心甘情愿将它抓回来吧?遑论馒头还得乖乖听他的话。
“它自己在门口等着,不用我带。”肖默存淡淡道。
“是吗……”俞念低头看了看故作温顺的馒头,怎么也没法想象它在门口听话地等着肖默存开门然后跟着他进屋的模样。
“还有事吗?”肖默存问。
俞念目光一偏,望见橡木色的桌台上搁着一台笔电,屏幕是亮着的。旁边除了一只咖啡杯,还有一台正在工作的家用打印机,每隔几秒往外吐着纸张。
其实肖默存没有骗自己,他确实很忙。
多余的询问再也出不了口,俞念只能说:“没有了,你忙吧。”
肖默存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便伸手去关门。在房间快要合上的那一刻,俞念突然伸手阻止。
“你早点休息,别忙太晚了,工作是做不完的。”
他知道自己又说了多余的话,但他总是忍不住心里的冲动,只要肖默存对他露出一点点细梢末节的好,他就想把身体里的关心全都拿出来,毫无保留地献给对方。
肖默存默不作声地盯着他。
半晌后俞念垂下了眼:“晚安。”
关门声响起,这一声晚安没有得到回应。但这代表两层意思,一个是没有好的回应,一个是没有坏的回应。肖默存的不置可否向来是表达情绪的平和,俞念已经觉得谢天谢地。
他从来没指望能收到一声同样的“晚安”。
——
给馒头搓洗干净、吹干毛,又将自己冲洗了一遍,时针就已经抵达12点。
在此期间肖默存没有开门出来走动过,也没有熄灯。每回经过主卧门口俞念都会满腹心事地望一眼。他想,哪怕有一次也好,丈夫能推门出现,自己很想看看他。
但自己明天还要上班,再熬下去也不是办法,何况肖默存也不一定就会出现。最后一次经过时他忽然留意到地板还是自己傍晚踩过的模样,脏得花了,便转身拿了清洁工具来清理。
原本狠下心来糟蹋的这一隅小天地,冷静后却又不忍心了,总要把它们打理得干干净净才能安然入睡。
客厅里静谧无声,俞念也不想开吸尘器,就直接蹲着身子拿地板湿巾去擦。好在地上的泥不算多,不出十分钟就恢复洁净。
馒头总爱跑到有泥的花园里去玩儿。
将手里用过的湿巾抛向垃圾桶时,这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俞念的脑海里。
他动作一顿,站在原地转头望向玄关。
有可能吗?
他不知道,但他觉得可以看看。
来到玄关,蹲在鞋柜前,开门抽出一双男士皮鞋。
只一眼俞念就呼吸停滞。他甚至都不用把皮鞋翻个身瞧鞋底了,因为鞋边已经能直截了当地看到泥。
从医院开车回到家,再到自己赶回来,中间不到两个小时,肖默存去哪里踩得这满脚泥呢?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他蹲在木纹柜前心都嘭嘭直跳,由于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就连脏兮兮的皮鞋都显得难得起来。
肖默存在送自己去了医院后又赶回来找馒头,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短短时间内便带它回了家。明明是善意之举,他却选择缄默不言,反而告诉俞念馒头是自己回来的。
为什么?
因为他怕麻烦,怕被误解,怕俞念以为他心软了,生出没有必要的情绪。所以他选择当个难以靠近的恶人,反正只要达到目的就好了。馒头最终回了家,至于是谁费尽力气找回来的就显得并不重要。
一定是这样的,俞念觉得自己就算再不了解肖默存,在这件事上的猜测也一定没错。
平复半晌后他将鞋子小心地用湿巾擦拭干净,然后放回原位,接着去给猫食盆换水加粮。
猫粮倾倒进盆里碰撞出噼噼啪啪的响声,俞念手拿粮铲静静地想,肖默存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明白了一切的自己却无法继续假装不知情。他对自己的这一点点好就像是静室里的幽然花香,轻易就能扩散到每个角落,也许不那么容易闻出来,但你无法否认它确实存在。
所以自己可不可以遵从内心,也给肖默存一些回报?
薄薄一层猫粮铺满碗底,俞念已经做出了决定。盖好储粮罐后他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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