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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珠之贝-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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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畔不再有自由的风,这种令他感到窒息的气味占据了所有的感官,通过鼻腔来到了他的皮肉之中,再融到全身的血液里。
  难受得让他退出了方才迈入的那片境域。
  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他与他总是这样。
  终于,他从梦中挣扎出来,陡然看向几案处。
  正值破晓时分,微冷的白光打进来,那抹如皎月般的背影不知何时离开了。
  天刚刚亮,今雨一出营帐就撞见了正在外边候着的顾浅莞。
  “你别躲着我。”她堵住今雨的去路。
  “我没有。”
  “那这大半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她朝他迈进一步,今雨忙不迭往后退了退。
  “那现在见着了你为什么不同我讲话?”她再近一步,他又退一步。
  顾浅莞偷瞄着今雨那副低着头耳根却红了的模样,还得强忍住笑意,不让自己的气势弱下去。“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今雨像是攒足了勇气,猛地抬头直截了当地回答:“娶你的人不是我。”
  这下换做顾浅莞的耳根红了。“我、我……你这人……”
  她突然结巴起来,一时间想说的话太多了,可又觉得要将这些讲清楚需要好长好长的功夫。最后,她用手指弹了弹今雨的脑门,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傻子。”
  “昨晚你和他还坐得那么近……”今雨委屈地用手摸了摸方才被她弹过的脑门。
  顾浅莞见他白皙的脑门上多出了一片红,顿时过意不去,拿手指在那里轻轻地打着圈。
  “义兄义妹坐得近不奇怪吧。”
  “是不奇怪……不对!义兄义妹?”今雨狭长的狐狸眼顿时瞪大。
  “为了百姓社稷,我与殿下是不得不缔结婚约的,但在成婚前我俩就约定只有夫妻之名,私下以兄妹相待。我原想你应该不会在意这些,可没等我向你解释清楚你就躲了我大半年。”顾浅莞佯装生气。
  今雨赶紧解释道:“当时觞引出了些意外,我得先顾着他,而且我以为你爱慕虞舒曜所以才要嫁与他……”
  今雨突然忆起,觞引曾问自己若顾浅莞嫁与他人自己会如何时,他回答得极其‘大度’,可真到了眼看她身穿红装却不为自己的那一刻,他忽地意识到在自己漫漫的余下人生中都将没了她,而那样的日子毫无疑问是无聊至极的。
  “傻子,那你现在知晓我爱慕之人是谁了么?”顾浅莞仰着头看他,眼眸里像是盛着琉璃珠子。
  今雨从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然后无比认真地回答道:“爱慕之人?可我是妖不是人诶。”
  顾浅莞又赏了他一个爆栗……
  “疼!”他怕顾浅莞打一个还不解气,连忙抬手想护住自己的额头。
  而在那之前,他先感觉到了额头上忽如其来的暖意,轻轻的、甜甜的。
  在清晨柔软的阳光中,顾浅莞踮起脚尖,轻吻了他的额头。
  他呆呆地立在那里,身躯僵硬,不敢眨眼。若是同族的狐妖看到此时的他怕是也要冲他啐出一句“没出息的”。
  顾浅莞本觉着有些害臊,可看到今雨那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那几分专属于女孩子家的羞意便被她抛到脑后了。
  “我知道你是妖,可我还是爱慕你。”她与他额头相抵,“我想着,你的心意该是同我一样的。”
  “是是是一样的!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他激动地将顾浅莞紧紧抱住。
  此时,营帐内的叶初空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禁欣慰一笑。他想,这应该是今雨今生第一次体会到失而复得的滋味,不过他很幸运,毕竟这世上还有许多人是失而不再得的。
  接着,他便感叹一句:“若那两人能像你们这般把话说开就好咯。”
  话音刚落,账外又响起顾浅莞的声音,“对了,差点把要事给忘了。今日我早起的时候隐约看到一个头戴青黑斗笠的男子从义兄的营帐中出来,那人会不会就是觞引?”

  ☆、了然

  西北似乎进入了雨季,这两日总是下雨。虞舒曜秘密下令让后勤军准备近万支装满沙土的布袋。
  没人敢问其中的缘由,只能兢兢业业地准备着,毕竟愣是傻子也看得出他们的殿下有些不对劲。
  这两日,虞舒曜脑中总是会闪现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先是觞引脖颈处的伤,再是两人小指上被红线勒出的血痕。他知道的,那是专属于觞引和虞曜仪的记忆。
  他低头看着自己小指上那圈疤痕,在他年幼时父皇告诉他那是胎记。
  而如今他觉得可笑,自己这副躯体上为什么要烙上属于他们的痕迹,何况现在已经不仅是躯体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记忆正在潜入他的脑子,在未经他许可的情况下。
  他觉着自己是张即将崩断的弓。
  偏偏那人又来了。
  “你……我以为你睡下了。”尺青进了营帐。
  “为什么来这?”虞舒曜坐在案前,没有抬眼看他。
  尺青却不由地将手中的经书往身后藏了藏。
  “为了得到我军机密?”虞舒曜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在自己的身旁坐下。
  尺青心中顿时生出几分不安来,不是因为虞舒曜的话语,而是因为虞舒曜不太寻常的行为。
  但他还是走了过去,靠近他坐下。
  “你已经知道了,我是竘弋的军师。”
  “我知道的远不只这些,你要听么?”
  尺青略微慌张地转头看他。
  虞舒曜顺势在他耳边低语:“比如,你果然称我心意。”
  他顿了顿,“比如,我真想把你留在这。”
  耳畔时不时传来温热的气息,尺青有些迷乱了。
  他定了定神,“我是你的对手,是敌方的军师,也不要紧么?”
  “别当什么军师了,跟我走吧。”虞舒曜将左手摊开,伸到尺青的面前。
  尺青垂眸,静静地看着虞舒曜的掌心。
  一切是那么相似,一切又是那么不同。昔日,他们也是这般敌对的关系,可那时的虞舒曜从不会对自己表现出半分情意。
  毕竟,如今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副完全不同于自己的皮囊。而他,也把自己当成完完全全另一个人看待了罢。
  良久,尺青说:“你能再说一遍么?”
  “我说,你跟我走吧。”
  多么令他心动的一句话。他曾是那么渴望虞舒曜能对自己说出这句话,可此时却觉着刺耳得很。
  他想握住虞舒曜向他张开的左手,可又觉得那掌心像个无底的陷阱,他的身子出奇的僵硬,像是被钉在原地,进退不得。
  “我不明白,我们仅见过几面。”
  无缘无故的爱会让人不安。
  虞舒曜的嘴角微扬,用手指轻轻地刮了下他的鼻尖。
  “我曾经也有过你这种困惑。那时,也有个人像我这般平白无故。”
  两人都还记得,是那个烟花庆典的夜晚。
  “能让你今生不娶有两种方法。其一,我杀尽天下女子。其二,你爱上我。”
  “我不信你。况且,你想要的,我没有。”
  原来,此时的自己正亲身体会着那时虞舒曜的感受。
  面对这份看似毫无根据的爱意,你会渐渐不自觉地被对方所吸引,但与此同时你又警觉地从对方蛊惑人心的举止间怀疑那些“肺腑之言”的真实性。
  那种感觉就像是守着水中的月亮,你不能完全专注地欣赏,因为你要担心会不会有一颗不知何时会从何处投来的石子,它会将水中那片美好且朦胧的景致扰乱成泛起一圈圈褶皱的怪相。
  原来,那时的自己让虞舒曜如此难受。
  “想起了什么?竟让你哭了?”虞舒曜的语气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嘲弄,像是早就意料到了那人的反应一般。
  尺青的双眸透着茫然,颊上的凉湿告诉他,是自己落下了一颗泪。
  他在问自己,为何他和舒曜会落到如今这幅田地?
  师父对他说过:“觞引,你的爱恨,都太炽热灼人,只会伤了虞舒曜也伤了你自己。”
  虞舒曜对他说过:“那就停止你口中的爱,你我都会好过些。”
  “虞舒曜,我做不到。所以,那就让你我都不好过!”
  他的眼眸中起了雾,往事却历历在目。他想努力看清眼前的虞舒曜,但那人最终还是幻化成了点点光斑。
  舒曜,我爱你。经历了这么多,我还是爱你。可此时此刻,我后悔了,如果我能早些知道我的爱会让你如此难过,我只会让自己不好过罢了,我绝不会去招惹你的。
  他的眼眸中承载着太多心绪,泪水无处安放,只能颗颗滚下。
  面对着那双望着自己的眸子,虞舒曜怎么也移不开眼。他曾见过那里升起万千天灯,他正目睹那里落下寥寥星芒。
  虞舒曜不自觉伸出手,要为他拭去眼泪。
  一瞬之间,一滴泪打在他的虎口处。
  尺青硬生生地避开了他。
  面对虞舒曜的温柔,他曾妄想以这幅躯壳来承受,他曾以为不管自己的外在是怎样一副模样,虞舒曜爱上的一定是包裹在皮囊之下的最本真的自己,可此刻他清楚地感觉到了一种错位感。
  舒曜没有把出现在他眼前的人认作觞引,所以舒曜爱的根本不是自己。
  这一认知让他痛得几近窒息,可在这种巨大的痛感冲他裹挟而来的同时也让他终于意识到了一点。
  那么,舒曜会不会和此时的自己一样?他以为自己把他认作虞曜仪,所以认为自己爱的也不是那个最本真的他呢?
  原来,自己又让舒曜如此难受。
  他想告诉舒曜,是他错了,他不该自欺欺人,他早已知道虞曜仪回不来了。
  他早该向他说清楚,他爱的就是他。
  无关身世,无关容貌,无关山河风月,无关天地众生,他爱的只是他。
  可是,这些话再也无法说出口了。因为,自己对舒曜的纠缠就是错。
  他已经尝过了舒曜受的苦,他不想再让自己错下去。
  “我不会跟你走,我不爱你。”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接着,他起身,出了营帐,一次也没有回头。
  而虞舒曜看着自己虎口处的泪痕,道不出是悲是喜。
  尺青出了营帐后只行了几步,便听到身后有人冲他说:
  “觞引,你站住!”
  他下意识地顿了顿,才继续向前走。
  果然,那几人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今雨开门见山:“你要是再逃,我就把你是觞引的事告诉虞舒曜!”
  “我不认识什么觞引。”尺青绕过他们继续前行。
  “我把二十年前的事告诉虞舒曜了。”叶初空不急,在尺青身后说道。
  如他所料,尺青整个人僵在原地。
  “没有骗你,我真的把你替他重塑肉身的事告诉他了。”
  尺青终于转身,目光凌厉如剑。
  “你告诉他了?”
  叶初空已经确定眼前这人就是觞引,“当时……”
  “所以你告诉他了?”他的声音在发抖。
  叶初空叹了一声,“没错。”
  下一瞬,他直直冲到叶初空面前,攥起的拳头就要落下……
  叶初空闭起眼,却迟迟没有感觉到痛感。
  “啊——”觞引在低吼。
  他将攥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自己的心口,一下一下,声音沉得像佛寺里的暮鼓晨钟。
  “觞引,快停下!你别这样!”今雨连忙劝他。
  他的嘴里反复发出一个音节:“啊——啊——”
  与此同时,那一拳拳打得更狠,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把胸中的气闷打散。
  叶初空伴了觞引二十余年,他知道此时的觞引绝望到了极点。虞曜仪死时,他自然绝望,但他仍会想着怎么救活虞曜仪。可现在,虞舒曜分明还活着,他却像是失了所有盼头。
  “觞引,你看看你,为了他,你竟变成这幅落魄模样。”
  叶初空的话刺痛了他的神经,他花尽气力向叶初空喊道:“舒曜根本就不想知道这些!你为什么要告诉他!”
  “觞引,你为他重塑肉身是怎么躲也躲不掉的事实。发生了这么多你还不懂么,逃避是没有用的!”
  “我懂!我已经懂了!可是都太迟了……”
  原来,自己又要让舒曜难受了。
  他喃喃自语:“他会逐渐知道以前的一切……他不想这样。”
  “这话是什么意思?”今雨不解。
  “在他十二岁时,我强行封印了他体内关于虞曜仪的记忆,而初空对他说的那番话成了一把钥匙。”
  叶初空懂了,“你是说,我让他知道了他和虞曜仪真正的联系,因此唤起了他体内一直被你封印着的前世记忆?”
  觞引无力点头。
  “觞引,我不明白。你费了这么多气力就是为了让虞曜仪回来,既然虞舒曜本就会渐渐想起前世的事,你为什么要在他年幼之时强行封印?待他想起了,他就和前世的虞曜仪一样了啊。”今雨还是不解。
  顾浅莞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傻子,是不可能一样的。”
  “恩,是不一样的。”觞引喃喃自语。
  虞舒曜十二岁时,他鬼使神差地施法封印了那段记忆。当时,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
  今时今日,他后知后觉。
  只不过是因为自己不想让虞舒曜知道自己和虞曜仪的往事罢了。他想要的,是一个无关前世的重新开始。
  对,他期许舒曜爱上的是一个全新的自己。
  就像舒曜希望自己爱上的是一个无关曜仪的全新的他。
  难怪,那时师父会这样问自己:“觞引,你需想一想,对他,究竟是上一世得不到的执念,还是这一世真切的迷恋。”
  舒曜,此刻的我终于懂了。对你,是迷恋不是执念。可是,我懂得太迟了。
  觞引眺望着远处的中军大帐。那里,已是他再也无法踏足之处。
  “你们留在这,若舒曜出了什么事,尽快告知我。”
  当然,他若能平安顺心,便是最好。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

  ☆、无家可归

  西北的雨季来了,两国的军队进入休整期。觞引决定不再见虞舒曜,也已经坚持了三日。
  “殿下,这是都城送来的信。”冬亭恭谨地把信封放至案上。
  虞舒曜站起身来,不看那只孤零零的信,从几案的另一处端起一叠厚厚的信封交到冬亭手上,“按照惯例,将这些信一家一户地送出去。”
  “是。”
  冬亭一直觉得奇怪,殿下坚持为死去将士的亲属寄去慰问信,却从未回过那封来自都城的信。他有些好奇,到底是谁坚持给殿下寄这没有回音的信?
  不过再好奇,他也不会问出口,毕竟殿下不喜欢他人干涉他的私事。
  冬亭退出营帐后,虞舒曜将几案上那封信拾起,紧紧握住许久。
  信封上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墨迹。
  不知怎地,今日的他无法像往常那样直接把信丢进匣子里,心底似乎有一个声音告诫他,这次的信很重要。
  可转念间虞曜仪的记忆又浮上他的脑际。
  将死的虞曜仪躺在流觞坞的塌上,父皇母后正伴在他的左右。
  “孩子,孩子!太医一定有方法救你的,你千万不能睡过去!”
  母后是伤心欲绝的。
  “曜仪,你想想这江山社稷,想想这黎明百姓,他们不能没有你啊,我和你母亲也不能失去你啊!”
  父皇是声嘶力竭的。
  虞舒曜想了想,他活过的这二十年来从未见过父母如此关切过他。
  他还是没能将信打开。
  那封信最终还是一如既往地被收进一个匣子里,而那匣子里的信多得像是要溢出来,看上去似乎已经装不下下一封信了。
  傍晚时分,雨势急骤,狂风时不时将营帐的帘幕掀起,漫天的寒气弥漫在这片境域。
  帐外响起一声惊雷,虞舒曜握笔的手一顿,笔尖上那颗浓黑的墨滴沉沉地砸在纸上,瞬间晕出一片如天边黑云的墨迹。
  连枝灯上的点点火光被寒风吹得猛地向一侧摇晃,紧接着,全身湿透的席若升冲进帐内,身子一软,竟硬生生地跪了下来。
  虞舒曜清楚地听到膝盖触地的响声。
  “舒曜……”
  虞舒曜听出他声音中的哽咽。
  “凄辰从都城传来密信,说……”
  虞舒曜莫名地想阻止他说下去。
  “皇上和皇后崩了……”
  虞舒曜手中的笔直直地落在砚台里,在墨池中惊起暗黑的水花。
  “是恭亲王按耐不住了,派人潜入宫中暗杀了他们。”
  虞舒曜的嘴微张,嗓子干得发紧。
  “舒曜,舒曜……”
  席若升的声音在他的耳畔远去,他任由各种情绪伴着冷风灌进身体,再将肢体交由它们支配。
  身前的几案被掀倒。
  悬挂着的帷帐被扯下。
  摆满兵器的落兵台被推翻。
  盛满信封的匣子被狠狠地砸在地上……
  顷刻间,面目全非。
  对于其余人而言,他们失去的是这个国家的帝后,可虞舒曜失去的,是陪伴了他二十年的双亲。
  “明明今早我才收到他们寄来的信……”
  自虞舒曜率领军队驻扎西北以来,日曜帝和月蘅后屡屡来信,可虞舒曜一封也没有拆开过,全被他放进了那个匣子里。
  他知晓那些封面上没有笔迹的信是父皇母后给他的,但当初他主动请缨率兵来到这片荒凉之境时怀着几分赌气之意,他想向所有人证明,自己可以创造比虞曜仪更加辉煌的功绩,而所有人中,自然包括他的双亲。
  每当收到这些信时,他总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可心里却肆意享受着父母这种向他表示关心的特殊方式。他就像个不懂事的幼稚鬼般,做出一副赌气的样子,强忍住内心想读信更想回信的冲动。
  若是回信报了平安,父皇母后便不会再来信了吧。于是,他不回信,这半年来都城里寄来的信却从未断过。
  可是,今后他再也收不到这样的信,他再也看不了触不到他的双亲。
  悔恨,悔恨。他后悔了,他恨自己。
  账外又响起一声惊雷。
  他陡然从地上坐起,从散落一地的信封中猛地拾起一枚,就像握着唯一的救命稻草般。
  他终于拆开了信。
  最外层的信封被摘去,令虞舒曜意外的是,第一层信封包裹着的,是又一个信封,而在第二个信封上,写着苍劲有力的四个字:
  “吾儿亲启”
  陡然,一滴泪水打在信封上,墨迹瞬间被晕染开。
  那是父皇的笔迹。
  他终于明白,父亲终究是帝王,无字的信封是他该有的骄傲,而那看似稀松平常的四个字却包含着千言万语。
  父亲用一封无字的信封来粉饰他的骄傲,可他是真切的希望自己的儿子能亲手拆开,最终能像发现宝藏般体会到双亲对他真切的问候和想念。
  他有着与父亲一样的难以放下的骄傲,可父亲让这份骄傲一捅就破,而自己却用骄傲砌成了墙,硬生生地拒绝了父母对他的关切。
  他颤着手,将第二层信封打开,拿出里面的信:
  “舒曜,一切安好,勿念。
  你离开皇城已有十日,我们还不大习惯见不到你的日子。自你出世的这二十年来,你总是在我们身旁,这是你第一次远行。
  我和你的母亲原以为我们足够了解自己的孩子,可你这番举动着实让我们有些捉摸不透。你心甘情愿地选择了出征,是不是因为想躲开我们?
  其实仔细想想,在这十几年间,我们父子都没有促膝长谈过。我知道,我是个放不下架子的父亲,你是我的孩子,自然也沿袭了这个坏毛病,因此你我都不肯说些推心置腹的话。前几日,你的母亲点醒了我,若说不出口,用写信的方式或许能传达些真心的话。所以,你若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就回信吧。”
  啪地一声,有颗泪落了下来。虞舒曜想,若当时立即读了寄来的第一封信,他一定会回信的。
  可是他始终没有。
  他再开启第二封信:
  “舒曜,一切安好,勿念。
  等了半月,你仍未回信。你的母亲说,或许是西北军务繁忙,你没有闲时罢。男儿在沙场上多磨砺磨砺也是好的,只是切记要万事小心。
  这大半月的时间里,我和你的母亲渐渐想通了一些事。儿时的你与我们亲密无间,长大后却生了隔阂,我和你的母亲都察觉到了你的疏远,只是想着或许因为你是男儿,终究不耻于表露情感,便也没有与你深谈。可你近期种种举动,让我们终于发觉你对兄长的敌意,也意识到了你的疏远定有更深层的原因。
  你是不是认为在父母的心中你始终比不过曜仪?孩子,是我们错了,我们忘了曜仪的优秀是举世共睹的,而英年早逝更让他的优秀被世人牢记,况且世人最好比较,他逝世之后你便出世,再加之你是他的胞弟,自然免不了被世人拉来与曜仪比比高低。恰恰你心气极高,是断然无法接受他人对你与兄长的比较的。我和你的母亲直到现在才发觉我们这几年始终忘了关切你的心境,也难怪你要与我们日渐疏远了。
  但你要知道,不管世人如何评价你与曜仪,在父母眼中,你优秀极了,你是不可替代的。 
  如果你想通了,便回信罢。”
  读过信后,虞舒曜心中长久以来一直存在的郁结终于解开。但昔日对双亲的怨换来了今日的悔,这是他无法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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