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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天蔽日总是妖-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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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小白并不明白法渡到底在说什么,但是眼前这个和尚那么冰冷的出现在他的生活之外,却如同烈酒一般燃烧了他的灵魂。
  法渡的手指微微发颤,那是在成神之后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怀里揣着的血舍利发出惊人的热量,搏动的速度与他的心跳彻底契合在一起,仿佛是他的第二颗心脏。
  “虽然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但是……”小白的表情就像是喝醉了酒,忽然间开口:“你再亲我一下吧。”
  法渡愕然。
  “刚才懵了,没觉出味道。”
  法渡:……
  因为以极小的损耗便平息了叛乱,国师的威名在一夕之间声震四野,原先妖僧的传言逐渐淡了,一些神乎其神的传言逐渐尘嚣甚上,把法渡吹捧成了人间真神。无论是真是假,民众之间的舆论都在一夕之间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动荡的王朝似乎的忽然之间平静下来,然而表面上看起来越是平静实际上却更令人不安。
  窗外月明星稀,婆娑的叶影层叠出诡怪莫名的形状。
  法渡缓缓放下念珠:“你为何总是要从窗户进来?”
  云虎倚靠在窗棂上轻声答道:“走正门要面对的繁文缛节太多,我没有白夜那样的耐性。况且我也并不想再一次被贴在墙上。”
  法渡微微一笑:“有话进来再说吧。”
  云虎摇了摇头,并没有打算挪窝:“算了,毕竟你的性子时好时坏,我也不肯定你会不会忽然动手,还是防着你一点比较好。”
  “你还是下来吧。”法渡在黑暗里为自己沏了一杯茶,“我这里刚来了一批好茶。”
  云虎迟疑了一阵,到底还是翻身落到了桌子对面。
  “请。”
  其时云虎并没有看到法渡烧水烹茶,推到面前的茶水却是新煮沸的,茶汤在黑暗中只映着一汪清晰的月光,茶香随着热量蒸腾起一片氤氲的水雾。
  云虎原本对茶没什么兴趣,但是法渡把茶推到他面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喝了一口:“怎么想起叫我喝茶,这清汤寡水有什么意思,喝酒还差不多。”
  “这些天没来找我,想必你的伤势已经大好了。”法渡也不理会他的揶揄,而是轻声问道,“那么你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
  “那血舍利已经回到你手上了吧?”云虎稍稍停了一下,似乎在考虑应该怎么问才更为恰当,“我始终想不明白,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法渡脸上依旧带着微笑:“我不是已经说过它的来龙去脉了吗?”
  屋内的灯火并没有点亮,对面的云虎每次眨眼那双眼睛都像是亮在黑夜里的两点星火,法渡分明的记得那双曾经引领未来给予希望的眼睛,却早已经不记得那个人曾经令他铭心刻骨的模样。
  “它能提升妖力,令修为突飞猛进,我最初猜测多半是元丹之类的东西。你的解释它是天上来的灵石,似乎已经背离了我的猜测,然而却还在情理之中……”云虎迟疑了一阵,“然而就在它流入你手之后,它就似乎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后来……你难道察觉不到吗,它消失的那段时间,整个帝京却妖气鼎盛,但凡有点修为的都觉得惶惶不安。它如果是一块天外灵石,为什么与其他人皆无反应,唯独与你相契?”
  法渡慢慢地抿了一口茶:“也许是偶然吧。”
  “我并不认为这是偶然。”云虎皱紧眉头,“抢夺它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强烈的排斥感,然后就是被它压制操纵的感觉。虽然中途被你打断,它却依然能将我伤成那样,你为我治疗同样耗费了许多精力,足以证明它的力量并不在你之下。”
  法渡脸上依然带着笑:“你到底想说什么?”
  “它有自己的意识,虽然它不能行动,却可以操纵获得它的人替它做事。”云虎答道,“我觉得它是活的。喂,你笑什么?”
  万物有灵,顽石也可成精,但类似石头这样的东西到底灵性有限,能够成精已属不易,能成神简直就是笑谈。况且它既然已经成神,为什么不化为人形自由行动,却还要以这样的外表继续生活?也许云虎也觉得自己所说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看着法渡的笑意才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法渡答道:“这就是我请你喝茶的原因。”
  云虎愣了愣:“什么意思?”
  “你的性子粗中有细,能比其他人想得更多更周全。”法渡又替他斟满了一杯茶,“所以这件事情我也只能托付于你。”
  云虎虽然冲动但他却不笨,小唐的聪明大多来自出身化生寺蚀骨宗的陶芳,但其中多少也还有有些父亲的成分。更何况现下云虎也是他唯一可以安心托付的人。
  “托付给我?”云虎一脸诧异,“我曾经试图夺取血舍利,你凭什么相信我?”
  “因为我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法渡淡然答道,“我并不是未卜先知,而是我真的经历过未来。”
  真相来得太过突然,云虎确实惊愕了好一阵:“所以……你说你认识我儿子,并不是在说笑?你并非仅仅如白夜所说肉身成神,甚至……你根本就是千百年后的存在。”
  神仙妖怪不过都是同一个时间维度的概念,而时空却跨越了不同的时间维度,法渡很高兴云虎居然这么快便理解了自己的意思:“白灵知道自己腹中的胎儿是半妖,她既不愿伤害自己的骨肉,又害怕在庐陵王面前暴露身份,所以她求助于我,希望我借助血舍利的力量把她的孩子变成真正的人。她很快就会诞下胎儿,然而庐陵王在她行使法阵之前便看到了孩子,把孩子当场摔死,白灵悲伤过度身体受创,白夜一怒之下水漫七城十八邑。虞天想救白灵性命,于是找归溯去寻北海王座,由此彻底决裂,所有人的命运都在此时开始扭转。”
  云虎沉默了一阵,法渡也就跟着不说话了,就算是让他缓冲一下精神冲击。
  “这些事情白夜知道吗?”
  法渡缓缓摇头:“若他知道,多半现在就会去杀了庐陵王。”
  “杀了便杀了,这般负心之人,留下又有何用?”
  “若是白夜杀了庐陵王,他们俩兄妹必然势成水火。”法渡答道,“庐陵王将来会做的事情,纵使白夜相信,白灵可会相信?”
  云虎皱着眉头苦笑:“你要我替你做什么?”
  法渡脸上带着笑意:“我要改变将来会发生的事。”
  “改变?”云虎笑道,“我了解白灵和白夜的性子,无论在做多少次选择,他们俩兄妹都会从始至终选择自己认定的方向。”
  “就因为清楚,所以我才必须干涉未来的方向。”法渡答道,“白灵的孩子必然不能被庐陵王见到。”
  云虎问道:“你难道是要杀了它?”
  法渡轻轻摇头:“我要你潜进去,用一个正常的孩子把它替换出来。”
  “这事纵然可以瞒过庐陵王,又如何可以瞒得过白灵?”
  法渡答道:“你只需说我要替孩子行使化人之法,她必定不会阻拦于你。”
  “这些年你过得应该很辛苦,知道得越多,反而越容易被命运所束缚。”云虎顿了顿,“我希望你终可以扭转众人的命运,亦希望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还能有机会一起喝茶。”            

  ☆、第221章 彼此圆满

  “这天真是越来越热了。”小白用手托着腮靠在案几边上,顺手把花生壳准确的扔进了池塘里,极其形象的演绎了慵懒这个词的意义。
  雪休使劲瞪了他一眼,拿着捞网过去捞垃圾去了。
  “我说那鱼池里的杂物都是哪儿来的,原来是你的手笔。”法渡扬了扬眉,到底还是无奈,“真是小白无聊,殃及池鱼。”
  “这些事情原本与你无关,为什么都要由你来处理?”小白已经逐渐习惯了这个称呼,只是不满的望着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小皇帝连正事都不干,成天就只忙着游山玩水生孩子吗?”
  法渡慢悠悠的答道:“宝殊毕竟还年轻,我闲着也是闲着,看看奏折也好打发时间。”
  小白忍不住揶揄:“你这么喜欢看奏折,为什么不直接去当皇帝呢?”
  “那你希望我去当皇帝吗?”法渡忍不住和他逗趣。
  小白瞪着眼:“你真想?”
  法渡应道:“如果你真的如此希望,我可以试试。”
  小白傻了眼:“这种事情也能开玩笑?”
  “原来你也知道这事不能开玩笑啊。”法渡笑道,“若是你不打扰,或许这奏折还能看得快些。”
  小白明白过来法渡原来是在取笑自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随手又朝鱼池里扔了几片花生壳。
  外面立刻传来雪休的咆哮:“我说你可够了啊!”
  法渡无奈,也怕他再祸害自己的鱼池:“若你闲着无聊,不如自己先出去走走。”
  “午间太阳太大,即便出去了也是晒得冒烟,还是呆在寺里更凉快些。你看你的,我不说话了。”小白还真是说到做到,躲到一边磕瓜子去了。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法渡可算是捞到了一阵子清静。
  近些日子风调雨顺,叛军也除了,奏折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是为官之道,好歹让皇帝知道自己并没有光吃皇粮不干事。其实法渡并不喜欢看这些堆砌辞藻没有实质内容的奏折,他之所以要管那么多与自己无关的事,其实也不过是想尽量延长这段平静安稳的时光而已。
  待他看完,太阳探入窗棂的影子已经偏西,小白卧在一边,居然是睡着了。
  阳光缠着树叶的影子投射下点点光斑,正好在地上铺成了一块斑斓的光毯,正好铺在小白身上。蛇是变温动物,一直晒在太阳下面自然会因为体温升高而不舒服,所以小白蹙着眉头,不时的挪动身子,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法渡也不想吵醒他,便举起手,用僧袍的袖子为他遮蔽太阳。
  透过袖子的阳光变得温柔得多,小白的眉眼也跟着舒展开来。阳光随着时间慢慢推移,仿佛他枕着的就是那一去不复返的时光。
  “哎,易勋?”小白迷迷糊糊的醒来,看到的便是面前的袖子,不期然间来了一句,“天亮了?”
  法渡脸上带着笑,缓缓的摇了摇头:“天还没黑呢。”
  小白坐起来,蛇没有汗腺,天气热的时候多半都会躲在阴凉处呈现一种半睡眠状态,所以他看起来并不狼狈,只是十分慵懒而已。
  法渡看他这副模样便说道:“天气酷热,你若是不适明天就别来了。”
  小白歪着头想了想:“既然天气酷热,跑来跑去确实不适,我往后就住在这儿吧。”
  他说得理直气壮,法渡还真想不出什么正当的借口可以把他赶回王府去,不由得苦笑一声:“令妹行动不便乏人照应,你这当哥哥的理应多陪陪她。”
  “她要吃要喝自有王府的人会照料她,何需我来操心?”小白想都没想就否决了法渡的提议,“我不想陪她,只想陪你。”
  法渡笑起来,尽管小白的话带着稚气,却让他心头发暖。
  小白摇着扇子:“不过这里确实是热了,不如拿几块冰出来,窖个酸梅汤喝喝就美多了。”
  这个时代没有冰箱,所以冰也是稀罕物,富人家多半都会有冰窖,冬天由工匠开凿冰块窖藏起来,到夏天再拿出来消暑。然而冰窖到底比不得冰箱,到了这个时节普通富人家里的冰也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唯一不会断的也就是供给皇家和王爷们使用的冰块而已。
  “冰?”法渡摇摇头,“你当这里是王府么?”
  小白疑惑的看着他:“你替小皇帝劳心劳力,他却连几块冰都不肯给你?”
  “他原本要给的。”法渡摇摇头,“只是我并不需要。”
  法渡有神体,自然是刀枪不伤寒暑不惧,要那冰块实在是浪费了。
  小白嘟囔了一阵,终于叹了口气:“你赢了。”
  “酸梅汤是没有,瓜子倒还有些。”法渡指了指案头那白花花的一堆瓜子仁。
  “这瓜子仁新鲜,怎么没有壳呢?传闻西域有美女剥好瓜子待售,取名美人舌,沽价万两,倒也算个好噱头。”小白凑过去,还没看仔细就开始朝嘴里塞:“这到底谁给剥的?”
  法渡笑道:“我。”
  小白咀嚼着的腮帮子忽然停了下来,表情半是嫌弃半是舍不得。
  法渡第一次觉得小白爆发洁癖的时候居然这么有趣。
  然而小白终究还是恢复了咀嚼的频率,并没有把瓜子仁给倒出来。
  法渡揶揄道:“怎么?不嫌弃了?”
  “和尚磕碜了点,这瓜子倒还不错。”小白像是生怕法渡给他抢回去,居然把瓜子人全扒拉到他那头去了。
  法渡看他吃得生龙活虎,忍不住提醒:“你当心呛住。”
  小白咀嚼了一阵,忽然停了下来:“易勋,你这光头太磕碜了,既然你不是和尚,就把头发留回来吧。”
  法渡点点头:“好。”
  小白没想到他答得那么痛快,立刻得寸进尺:“那我今天就搬进寺里来住吧?”
  “随你。”
  小白大喜:“那以后闲着没事,你还帮我剥瓜子吧。”
  法渡再次点头:“好是好,快一个时辰的工夫就剥了那么点,常剥可受不住。”
  “用不了太多,你可以慢一点。”小白眼里仿佛闪耀着灿烂的星火,“一天一点,剥到地老天荒。”
  法渡微微一笑:“那不要酸梅汤了?”
  小白把手一扬,一颗瓜子仁直飞进了嘴里:“在这种穷和尚庙里,还要什么酸梅汤啊?”他回过头望着窗外:“去年夏天仿佛没这么热的,也不知今年是怎么了……咦?下雨了?”
  三两个雪白的水点飞旋着落在窗棂上,小白最初还以为是下雨,然而很快就发现那顺着指尖飞旋而下的居然是细小的雪花。
  “雪!下雪了!易勋,这个时节居然下雪了!”小白迅速回过头来,才发现法渡身上笼罩着一层金芒,仿佛是把阳光穿在了身上。那种光焰把他彻底笼罩在其中,似乎有着净化一切的力量。
  这一瞬间小白忽然醒过神来:“这场雪是你招来的?”
  法渡没有否认,也就算是承认了。
  平白招来一场雪确实算是大手笔了,他最初把雪招来只是想让小白凉快些,后面扶额一想,要是直接造块冰出来是不是更安全快捷点啊?
  小白还杵在那儿发楞,兰若忽然推门进来:“师父!外面下雪了!六月间居然下雪……”
  兰若冰雪聪明,几乎是在看到法渡的瞬间便意识到了这场雪的来由,双脚就像被钉在了门口,干巴巴的招呼道:“是你招来了这场雪啊。”
  既然被看到了,法渡也没什么好掩饰的,干脆招呼兰若:“搬些物件出去盛放些细雪,回来做些酸梅汤分发予大家。”
  “酸梅汤?”兰若跟着法渡这些年,何曾听过他要喝什么酸梅汤,一听便知道是小白的主意,气得跺了跺脚,扭头便冲了出去,“我才不去,谁爱去谁去!”
  兰若走得太急,把跟在她背后的覃飞给推了一个踉跄:“哎,小姑奶奶,怎么了怎么了?”
  “哼!要你管!”兰若大步离去,压根没理会他。
  覃飞苦笑:“师父,她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
  法渡摇摇头,小白白眼望着天花板。
  覃飞立时会意:“得咧,那师父你们先聊,我去把她追回来啊!”
  那时候雪已经消去了地上的暑热,堆积起了薄薄的一层,覃飞走得飞快,依旧在地上留下了一排浅浅的脚印。
  小白拍案而起。
  法渡只觉得奇怪:“你上哪儿去?”
  “上厨房找个木盆……”小白的声音远远的传回来,“做酸梅汤!”
  法渡:……
  短短几个时辰的雪便把整个帝京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那雪下得蹊跷,只在城郭的范围之内,对外面的农田毫无影响。
  城外的穿坎肩,城内的穿棉袄,错身而过,暗自腹诽:此人多半有病!
  雪休在鱼池边上裹着棉袄喷嚏连天,用冰凿子费力的凿开冰面:“师父啊,他要吃酸梅汤你就给下雪,他要吃烤鸡你是不是给烧城啊?”
  小白根本不理会雪休的喋喋不休,扭头又朝法渡碗里堆了些菜。
  法渡其实本可以不吃,却又不忍心拂了小白的好意,只好把碗拿远了些:“够了,我吃不了这么多。”
  “你对我好,我自然也对你好。”小白的逻辑实在是简单粗暴,“等你好了,自然会加倍的对我好啦!”
  法渡想说一句谢谢,可那句话终究哽在了喉咙里。
  他说不清自己对小白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千年后的小白守护脆弱的法渡,成神之后的法渡则守护了千年之前的小白,他们两个人之间就像一个圈,兜兜转转彼此成全,才是圆满。            

  ☆、第222章 修神之始

  小白被暗算之后法渡无端的变得非常谨慎,同意让小白住进化生寺其实并非像法渡的徒弟们所猜测的那般腻歪的理由,同时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小白。
  现在的小白性子格外乐天,几乎一沾床铺便立刻就睡过去了,甚至没有吐槽寺里的竹床木榻有多么的简陋。
  “师父。”覃飞从门口探出一个脑袋,然后惊诧的瞪大了眼睛,“白夜圣君真要住在寺里?”
  法渡在唇边竖起食指示意噤声,回身出去把门关上。
  “啧啧,圣君在你这儿还真是和变了个人似的。”覃飞忍不住的感叹,“他平时可不是这个模样。”
  “我明白。”法渡点头微笑,“纯善的妖永远都成不了大妖。”
  “只要你心里还明白就好。”覃飞摊了摊手,“也不怪做徒弟的担心,你看着和善又对他言听计从,我还真怕你一时糊涂受了愚弄。”
  法渡低眉,声音淡得像竹叶上挂着的薄露:“若不是经历三灾九劫无数的欺骗愚弄,又从哪来修来的神体呢。”
  覃飞朝他一抱拳:“徒弟受教了。”
  也许半妖天生就多了桀骜不驯的野性和极度排他的自我保护意识,再加上覃飞混迹明堂浑身充满了市井之间的狡猾流气,在寺中总是显得格格不入。然而法渡虽然把他收做徒弟,却从来没想剪去他的锋芒,而是由着他的性子去过日子。他就像是在一片整齐生长的竹林当中冒出来的一株荆棘,用一股永不屈服的傲气兀自野蛮生长。就连慧能大师都觉得这个人将来必定会成为寺中一害,却没想到他在法渡的放养政策里反而潜移默化的发生着改变,比之兰若的精明雪休的刻板又多了一份独特的灵气。
  法渡点点头:“兰若可是回来了?”
  “嗯,回来了。”覃飞答道,“这小姑奶奶脾气真大,好说歹说才给劝回来。”
  “回来就好。”法渡松了口气,“时候不早了,你也歇着去吧。”
  覃飞应声离开,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兰若也不是真的不讲道理,往常你待她如兄如父,现在忽然和圣君亲近起来,在她看来总觉得被冷落了吧。”
  法渡照例点头,兰若是他最早收入门下的徒弟,如今反倒是覃飞来替她说话,说来也有趣得很。
  覃飞看他没挪窝,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暗示并没有什么用,干脆换了个简单粗暴的说法:“师父,你还是去看看她吧。今天这一场疯哭,脸都哭花了。刚刚她把我赶出来,自己独个儿还在屋子里哭呢。”
  雪还没完全化完,在叶子顶上堆了白茫茫的一层,檀香的沉静肃穆与化雪时冰凉彻骨的清气缠在一起,就像一出在鼻子底下演出的浮华戏剧。
  兰若自己住在别院,这里虽然在寺院范围内却又是完全独立的空间,平日里活动都有别的小门出入,与寺内僧侣的生活起居几乎是完全隔离的。
  这里的花木与外面不同,院落也设计得生气盎然。
  法渡站在门外,里面摇曳晃动的烛火把门楣上香囊花串的影子投射到糊着门窗的白纸上,透着一股温柔别致的小女儿情态。
  “兰若,睡了吗?”法渡敲了敲门。
  院落里十分幽静,指节落在门上的声音格外响亮。
  里面并没有人应声,甚至还故意的熄灭了烛火。
  法渡知道这小姑娘还在生气,只得苦笑摇头,转身下了台阶。
  “师父!师父你别走!”大门豁然洞开,兰若急慌慌的赶出来,“我还没睡呢,你可别走!”
  法渡回头望她,这才知道覃飞刚才所说的话并不是夸张的修辞手法。
  兰若平日里风姿绰约含羞带笑,举手投足之间有着说不尽的风情,今天这一场痛哭,直闹得眼皮浮肿花容失色,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两人当年邂逅时的模样。
  法渡看着,不由的笑了起来。
  “师父,你笑什么?”兰若似乎察觉到法渡是在笑她此刻的模样,立刻举起手挡住自己的脸,“哟,你别看了,别看!”
  “你现在的模样,倒和当年差不多。”法渡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那时候你就到我腰那么高,瘦得跟柴棍似的。给你半个馒头,你三口两口就吃了。我走你也跟着我走,也不怕我是坏人。”
  兰若怔了怔,眼圈又红了。
  “怎么了?”法渡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又是哪儿惹了她,正所谓女人心海底针,他这辈子是没机会参透了。
  兰若抽泣了几声:“师父,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你走吗?”
  法渡缓缓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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