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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天蔽日总是妖-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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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自然。”兰若跟着进来,“陛下忽然宣布册封国师,把那些老顽固打了个措手不及。昨天他们还没想到对策,今天势必会刻意筹措言辞针对陛下。”
  宝殊年纪轻轻仍能在一片反对声中沉着应对,没有半分退让,这已经出乎法渡的意料之外。岁月给予宝殊的阴戾和怨气被以一种不肯妥协的偏执表达了出来,而这对他来说恰恰是不利的。
  为君之道即是进退张弛的道理,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宝殊的坚持不过是给了敌人一个除掉他的理由而已。
  法渡微微沉吟:“宝殊杀了多少人?”
  雪休与兰若对视一眼,轻声答道:“先是拿户枢使杨大人杀鸡儆猴,后来户部陈大人替他说情,落了个全家抄斩……到最后右相撞柱以死相逼,才算止住了。前前后后斩了六位大人,抄了两户,牵连数百人。”
  法渡皱着眉头。
  宝殊所能做的无非就是用杀戮来封堵别人的嘴,而人心到底是封不住的。
  “师父不用担心,陛下始终是护着你的。”兰若答道,“为今之计,只要师父为朝廷立上一功,陛下那里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封赏师父,师父的处境也不会那么为难。”
  “说得正是。”话音才落宝殊就径直走了进来。
  “陛下进来为何不先派人知会一声,寺里也好为陛下准备好接驾仪仗。”法渡抬眼望他,宝殊脸上竟然是一副等待被夸奖的神情,更惊人的是他身上属于帝王的气息正在逐渐被枉死的怨气所遮蔽。
  “陛下?”宝殊低声笑道,“国师这是在生朕的气吗?”
  法渡示意雪休和兰若离开之后才叹了口气:“陛下到底希望我怎么做?”
  宝殊慢慢挨着案几坐下来:“很简单,我要一场足够大的叛乱。”
  法渡皱着眉没有回答。
  “那群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当年之所以把朕找回来,就是因为没有人愿意为保住皇位去拼命。如今也是一样,只要再来一场叛乱,而你可以替朕平息叛乱,那么便再也没有人可以撼动你国师的地位。”
  法渡忍不住笑起来:“陛下真是太抬举易勋了,易勋只是一介无用之人,连打坐念经都做不好,又怎能承担平息叛乱之重任?”
  宝殊答道:“平息叛乱不过是件寻常之事,若你想做,必定胜过千军万马。”
  法渡耐着性子和这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孩子讲道理:“就算你说得没错,又该上哪去找一场足够大的叛乱?”
  “我说他会叛,他自然就会叛。”宝殊的答案完美得无从辩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甚至不用罗织罪名,只要稍稍用些手段,也能逼得对方反叛。
  宝殊停了一停:“哪怕他不叛,我说他叛了便是叛了。”
  法渡望着面前这个人,他分明是个身量还没长足的少年,可心里却装着比很多成年人更加成熟而深沉的城府。
  更可怕的是他现在的实力并不足以承担他心中过于庞大的蓝图。
  宝殊见法渡不说话,态度忽然软了下来:“你也别生气,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放心,你要是真的不乐意我也不逼你,反正你就是去演场戏,也不用真的上阵杀敌。”
  法渡皱着眉头:“那陛下认为叛乱应该发生在哪里?”
  感觉到他态度松动,宝殊脸上的笑意顿时像花朵一样盛放:“扈州。”            

  ☆、第204章 从此而归

  当年六月,扈州节度使仝越起兵反叛。最初宝殊为了让这场反叛看起来更加震撼于是有意放任战事发展,然而这种刻意的不作为在外界看起来无非是朝廷昏聩无能,直接助长了叛军的气势,一路势如破竹,竟然真的成了气候,沿途甚至有州邑认为梁朝气数已尽而选择对叛军直接投诚。
  茉莉的花期通常是五月到八月,而今年六月里忽然来了一场大雪,满城茉莉就随着战火蔓延的消息一同凋谢殆尽。
  这一场雪,在百姓看来也成了梁朝气数已尽的征象。
  “师父,你不是说不愿替陛下出征吗?”雪休拥着一床被子不住的打喷嚏,身边垒着的典籍不住的摇晃,只要磕碰到一个石块就会有几个卷册掉落下来打在他身上。即便如此他也还是牢牢的倚靠在那堆卷册旁边,生怕那些用牛皮绳拴起来的竹片有个什么闪失。
  “我并非是代他出征……”法渡的话只说了半句,跟着摇头苦笑。
  扈州反叛之事一起,如今在帝京之中四处弥漫着恐怖压抑的气氛,虽然起因本在宝殊意料之内,而反叛之势却如同燎原之火,瞬间烧遍了天下。
  最初点火那个人或许也没想到那把火会烧得那么大,结果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呆子,三个人出征不是等于送死吗?”兰若应道,“虽然我也不知道师父想干嘛,但是把大军扔下三个人跑到敌军势力范围内,必然不会是来找死的。”
  法渡没有回答,只是掀起马车的帘子朝外望。
  这个时代人口的分布还没有那么广,森林的覆盖面积也宽广许多,要从中寻找到千年之后去过的地方还真不容易。
  “师父,前面好像有马蹄声!人还不少!”雪休瞪圆了眼睛,“该不是遇上敌军了吧!”
  法渡轻声道:“调转方向,朝小路上去。”
  “小路?”兰若心里也是一阵发慌,“师父,这些地方不比帝京,就别说野兽精怪和蛇虫鼠蚁了,万一在林子里迷路,几年怕都转不出来。”
  “那是仝越的先遣队,此行就是想突袭大营,取我项上人头。”法渡笑道,“你们说是该避入小路,还是就凭咱们三个和他们拼了?”
  雪休赶忙站起来招呼车夫:“快,转向小路!”
  车夫并没有质疑什么,立刻调转车头朝小路驶了进去。
  最初马蹄声好像近得只隔着几棵树,跑了好一阵才逐渐远了。小路想必最近完全没有人走过,荒草和藤蔓把路面都铺满了,车轮从上面滚过便碾出青绿粘腻的汁。最初还听得到虫鸣鸟叫,后来便寂静得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了。
  “到了。”法渡唤道,“下车吧。”
  三个人并肩站在比冬天积雪还厚的落叶之上,雪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师父,这是人呆的地方吗?”
  法渡忍不住发笑:“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一次来的时候?”兰若惊恐的望着周围茂密的林木,“师父,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从此而来,从此而归。”法渡踏着落叶前行,绞缠在一起的树藤和枝叶就像有了生命,扑簌簌的朝两边快速退开,只留下了一条干净的道路。
  在替宝殊种出一树桃子之后,法渡一直很小心不要在别人面前展露神力。兰若和雪休也只当他通晓天地数术奇门妙技,却也从来也见过这等惊人的神迹。
  法渡回过头的时候,雪休和兰若还站在原地发愣。
  “你们还不过来吗?”
  “师……师父……”雪休只觉得舌头都快打结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那并不是宝殊的妄语……师父您真的是……”兰若怔怔道,“神仙?”
  法渡微微一笑:“有些事情是该让你们知道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法渡没有正面承认,两个人心里就更是没底。说是神仙固然有道理,说是妖怪也说得过去不是?
  “我身边可以信任的人只有你们俩……”法渡停了一停,“我能托付的人也只有你们俩而已。”
  “师父,你忽然说这种话,是不是眼下会有什么剧变?”雪休追问道,“莫非仝越真能改朝换代?”
  法渡摇摇微笑:“我此行原本就不是为了替宝殊扫平乱党,而是替他寻找一个能令母亲安寝之地。”
  “皇陵?就是陛下之前说过的……”兰若才算想起了之前宝殊的委托。
  “这个地方也终将是他自己安寝之地。”法渡点点头,“走吧,眼看着天快黑了。”
  法渡走向前去的时候,雪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车夫和马儿留在这荒山野地里,只怕会很危险。”
  “你尽管放心。”法渡连头也不回,“那架车马在数月之前就沉入了河中,它们不再属于人间,我所驱使的不过是两具躯壳,应该不会有野兽精怪对它们感兴趣的。”
  雪休微微一颤:“原来他们都是僵尸?”
  兰若早已经快步跟到了法渡身边:“师父有通天彻地之能,此等把戏也值得你大惊小怪。还不速速跟来,就让你一个人在这里与僵尸作伴。”
  雪休打了个冷颤,终于还是跟了上来。
  法渡记得自己第一次是怎么跟着唐家人在这无边的密林里摸爬滚打,那时候他闭上眼睛就是无穷无尽的噩梦,那时候他身边还有小唐,那时候小白还是他不共戴天的死敌。
  望着对面屏障一样陡峭的山岭,出现在面前的已经是千年之前的水碗子。
  望着那一整片光亮的水面,法渡忽然笑起来。
  睁眼闭眼之间,消弭的不仅仅是白云苍狗人事变迁,而是跨越了千年的爱恨情仇。
  兰若问道:“师父,你笑什么?”
  “这里就是皇陵的入口,你们都牢牢的记住。”法渡拂了拂袖,水面便朝左右两边自动退开,留出了一条乱石嶙峋的道路。
  那个时代湖底还没有棺木,想必周围还没有人居住。
  法渡一路走着,按照记忆里遇到过的景象,一点点把化生寺的一切修造起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趣,他所遭遇到的一切都是由自己创造出来的,可他创造的灵感却是他在化生寺的所见所闻。
  整个过程就像一个循环往复永无休止的环,一个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创造这一切的时候,法渡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而身边那两个人却早已经被所见的一切所彻底震撼,早已经忘却了所有的困倦和疲惫。
  “这里应该有一道青铜大门……左边右边都有生辰八字对应的密码……”法渡正想继续下去,脑子里忽然响起了一阵杂音,终于停下了脚步。
  两个人站在背后也不敢打扰他,过了好一阵雪休才轻声唤道:“师父?”
  法渡背转身子:“仝越的刺客方才对宝殊行刺了。”
  “陛下?”兰若惊诧不已,“陛下可还好?”
  “魏后替他挡了一刀,宝殊理应是性命无忧,只是魏后……”法渡皱着眉头,“看来这场闹剧也该收场了,再这么下去,仝越只怕会更加嚣张无忌。”
  雪休挠了挠脑袋:“师父,你是要领兵回去护驾还是进攻仝越大营?”
  “何必如此麻烦,只要仝越一死,那群叛党没有了发号施令之人,自然会方寸大乱。”法渡答道,“到时候若叛党还要步步紧逼,我自会予以处置。”
  兰若摇摇头:“可是我们现在距离帝京千里之遥,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您又怎么赶得及处理呢?”
  法渡上前一步握住他俩的手,须臾之间仿佛日月倾覆星河倒转。
  兰若看清楚脚下踏着凋谢的茉莉花瓣,忍不住惊叫起来:“咱们回来了?”
  “来者何人!”听到呵斥,躲避在暗处的内廷侍卫瞬间便把三人团团围住。
  雪休仰着脖子躲避闪着寒光的剑锋:“哎呀呀,别动手!”
  天色昏暗,月亮一直被遮蔽在黑沉沉的乌云后面,即使掌着灯火也难以马上分辨眼前人的眉眼,更何况今天宫内才闹过刺客,侍卫们自然是精神紧张。雪休一仰脖子一抬手,侍卫们只当是要还击,立刻把刀剑招呼了过来。
  “行了,是我。”法渡一举手,直劈下来的剑锋便在距离他十余厘米的地方忽然蜷缩起来,像是一条垂死的蛇。
  云破月出,终于有一道月光落在法渡身上。
  “国师?”
  法渡沉声道:“带我去见陛下。”
  推开殿门那一刻,立时有一股强烈的怨气直冲了出来。
  殿内点着的几百支蜡烛足以照亮每一个角落,但宝殊却蜷缩在案几之下不住的颤抖,满身满脸都溅上了血点,眼神就在恍惚和清醒之间不断反复。
  离开帝京不过二十多天,法渡原本只想让宝殊得到教训,可这次回来,他身上纠缠的冤魂和戾气却更加深重了。
  “怎么回事?”
  “回禀国师……”内廷总管忙不迭的低下头,声音低得如同蚊呐,“大概陛下是吓坏了,连夜在内城外城追查刺客余党,凡有疑者不需定罪就地格杀勿论。太医开了定惊的药他也不肯吃,反倒把太医也杀了。”
  “行了,下去吧。”法渡挥挥手,“兰若,雪休,你们也先回去休息。”
  内廷总管一听这话简直如蒙大赦,千恩万谢的退下去了。
  “陛下。”法渡唤了一声。
  宝殊抬起头的瞬间,整个大殿的蜡烛都在没有风的情况下摇摇晃晃的暗了下去。
  殿内的蜡烛明晃晃的摇曳着,却冰冷的觉察不到一丝温暖。
  宝殊的眼神就像是充满了攻击性的野兽,生气却单薄得如同立刻就会熄灭的烛火。
  他已经被枉死的冤魂缠住了。
  法渡叹了口气,重新唤道:“宝殊。”
  宝殊的身子颤了一颤,就像忽然从半空里摔下来,低头直扑进了法渡怀里:“我知道你会回来……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第205章 时光错落

  宝殊实在是惊吓过度,甚至忘了自称为朕,他断断续续的把法渡走后的一切叙述了一遍,就像是把压在心底的大石头全倒了出来,最初还是低声呜咽,到了后面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法渡静静听着,直到宝殊终于哭累了,然后枕着他的腿沉沉睡去。
  宝殊入梦的一瞬间,冤魂的怨气立刻就沉降下来,开始朝他梦中侵袭。
  法渡扬了扬袖子,那些怨气立刻被驱散开来,但它们只是被驱散,依旧分散在这大殿之中不肯散去。
  宝殊行事越来越狠辣残忍,时常让人忘了他不过是个刚到十八岁的孩子。
  他哭,他笑,他用孩子的逻辑来对抗这个荒诞而残酷的世界。
  自从宝殊的算计里多了法渡的因素,法渡本以为他早已经失却了属于一个孩子的本性,然而他凑在自己怀里口口声声喊着魏后的名字,却变成了一种出乎意料的震撼。
  这个人心里有情也有爱,只是他只会用最自私无情的方式表达出来。
  “易勋,你别走……别走……”法渡微微一动宝殊便醒了过来,拽着法渡的袖子低声道,“你一离开,我就会做噩梦。你不在的日子,我都睡不着……我都快疯了。”
  法渡点点头:“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离开。”
  宝殊放下心来,却不肯再次闭上眼睛:“易勋,我十二岁的时候遇见魏南,一眼就喜欢上了,哭着非要让父王把她指给我。那时候魏南本来是要许给四哥的,恰好那时正是母妃最受宠的时候,硬和父王讨了人情抢来做了我的王妃。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王妃,我不过想她只和我一个人玩而已。她做了王妃不过一年就随我流放,我知道她心里恨我恨得不行,越是长大我就越是疏远她,连封后大典也未曾给她一个体面……易勋,我不是不喜欢她,我只是怕她,怕她越来越恨我。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今天竟会出来替我挡刀……”
  法渡点头微笑:“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宝殊拽着法渡的衣袖连连摇头,“叛党不能留,仝越必须要死。”
  法渡没有答话,虽然宝殊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但宝殊身边纠缠的冤魂怨灵实在太多,只要他一动杀心,它们就会围过来。在逐渐压制宝殊的气运蚕食他的身体以外,也会一步步把他引向疯狂。
  “易勋,别看了。”宝殊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微笑,“它们一直都在那儿,我已经习惯了。”
  这句话比今夜所经历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意外。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都坚信你是神仙了吧?”宝殊说道,“我从小就能看到比别人更多的东西,我看得到它们,也看得到你替我驱开它们。”
  法渡皱着眉头,他竟然没料到宝殊天赋异禀,那么这些年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你看,我早就知道了却一直都拿平常心对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了。”宝殊说道,“就这一次,帮帮我吧……也是帮你自己啊!”
  “帮我什么?”法渡觉得好笑,“帮我稳固这本来就不想要的国师之位?”
  宝殊愣了愣:“不想要?我费尽心思给你的,你却不想要!你还是想走,你想离开我……是不是?”
  法渡扭过头,孩子就是孩子,说话做事都不会有任何圆转的余地,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们之间往后便只能有君臣,不能有亲情了。
  “易勋,你不要生气,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宝殊对情绪的变化也有一定的敏感度,感觉到法渡不高兴,立刻就放低了姿态,“我会继续替你找那个玉佩,我会帮你回家,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法渡总不至于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好说歹说把宝殊哄好睡下,天已经蒙蒙亮了。
  才出了殿门,雪休居然就候在那里,看到法渡出来便快步迎了过来。
  “师父,昨夜陛下杀了不少无辜之人。”
  “我不能复活死者也不能杀了陛下为他们偿命。”法渡笑道,“难不成你是要我去替他们念上一段往生咒?”
  “陛下既然如此倚重师父,雪休想请师父多在陛下身边提点警醒,如此行径实在不是为君之道。”
  法渡微微一笑:“你是要我干预朝政吗?”
  雪休顿时被噎住:“雪休没有这个意思。”
  “我现在什么都不做,尚且有人非议我是祸国殃民的妖僧,若我向陛下进言,无论是否合宜,都会成为颠覆朝纲的罪证。”法渡笑道,“天下人要的不是对错,而是一个可以承担后果的牺牲品。”
  雪休狠狠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那你非得杀死仝越不可吗?”
  “他必须死。”法渡轻轻点头,“哪怕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也是如此。”
  “原来你知道……你都知道。师父,佛家讲究回头是岸,就真的不能给他一次机会吗?”雪休眼里闪着微微的泪光,“不,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去劝劝他……我一定会劝他放弃篡权夺位,师父,求求你!”
  “你和我纠缠已经没有意义了。”法渡淡然道,“一个时辰前仝越就已经走了。”
  雪休浑身发抖,几乎就要跪倒在地上。
  “仝越一路攻城略地,烧杀屠戮不在少数。即使你有凭据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仝越满心都是即将成为帝王的雄心,又怎么会为你的几句说辞便轻易放弃?”法渡淡淡答道:“一味仁慈劝诫未必就能导人向善,有的时候以杀止杀以暴易暴反而更加有效。若你杀一个人能够保护更多的人,那就是善举。”
  “善举……呵呵呵……善举?好啊,你真好!”雪休看似是要用袖子遮蔽着即将决堤的眼泪,袖中寒光一闪却直朝法渡胸口刺来。
  法渡举起手来,那柄匕首便从手心里直刺而过。
  血并没有喷溅出来,而是顺着伤口缓缓滴落,匕首被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从伤口里推出来,然后整个伤口在须臾之间消弭于无形,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雪休彻底呆住了。
  “可惜……养育教化的恩情到底还是没能抵过血浓于水的血缘。”法渡把匕首收到袖子里,“行了,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就这么出去吧,免得担上行刺国师的罪责横生事端。”
  雪休猛然回过头,一路疾奔而去,就像是正在逃离可怕的怪物。
  风卷着茉莉的枝叶残瓣从脚底滚过,细雨洒了满城的淡薄凄哀。
  十多天之后仝越的死讯就会传回帝京,那个时候朝中混乱的非议也会逐渐止息,起码也能换来大半年的安稳日子。
  法渡信步走着,身边的人撑着伞裹着蓑衣匆匆而过,并没有人朝他多看一眼。
  他轻轻一叹,脸上却带着笑。
  他已经不在乎对错,无心去倾听世人的想法,甚至也不在乎雪休方才忤逆弑师的举动,只是……寂寞。
  天下之大,却在没有一个人可以与他并肩而行。
  几道闷雷滚过,雨忽然就大了起来。
  大白天弄个佛光护身把雨水隔开未免太惹眼,法渡不得不加快了脚步,快速搜寻可以躲雨的地方。
  不远处正是一处歇脚亭,里面似乎已经有了避雨者。
  亭子虽然不大,风急雨骤之下法渡也来不及再寻别处,只得低头朝里冲。刚想进门便觉得肩头被人撞了一下,不由得一个趔趄。
  撞他的人抢到了前面,跟着一回头:“哪来的和尚?”
  那人穿了一席白衣,即使刚从雨幕里冲过来,衣角上却连一个泥点都没有,就像是踏着风飘过来似的。他的皮肤在昏暗的雨幕下也笼着一层温和的白光,就像是活生生的柔光效果,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嘴角那丝笑意透着几分睿智几许高傲,还有掩不住的阴郁邪气。
  法渡朝前迈了一步攥住他的衣袖,双手激动得微微发颤。那个名字在舌尖萦绕了那么多年,当他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小白,在时光开始之前的小白。
  “白夜,他是谁?”直到耳边响起了虞天的声音,法渡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我与虞天、云虎二人相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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