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天衍四十九-第1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当年她留给你的东西。”谢千秋低低说,“她不愿你见她最后一面,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咱俩互看不顺眼,我就把这东西私留了,反正她说也不是什么紧要的玩意……虽然我觉得你救我也不过是妄想保护和她有关的一点念想,但毕竟是救了我,作为报答,这东西还是物归原主吧。有了这东西,我就不算是她与这世界最后的联系了,你爱去哪去哪,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谢千秋顿了顿,忽然骂:“阿羽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姑娘,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玩意?”
崔嵬竟然笑了,笑得呛咳,他伤得不轻,泪和血一起涌出来。他一边咳一边抖,一边抖一边说:“我也想知道,她怎么就看上了我这么个玩意。”
声线颤。
也不知是咳得颤,还是哭得颤。
谢千秋闭上眼睛,烦躁地想:哭什么哭?
她死了那么久,你怎么现在才哭?
回去天问的一路上倒是颇为顺遂,回到天问折腾了许久,各自歇下时已是到了半夜。沈冬在和谢千秋回到客房后,相对无言了一阵子,坐在椅子里的沈冬在轻声问:“……你说那个……她,”沈冬在顿了一下,微不可查摇了摇头,“你和灵鬼崔嵬什么关系?你们好像很早就认识?”
谢千秋坐在床上,似乎在考虑从哪里说起:“我们的确认识很早……不,也谈不上认识……我说的那个她,是崔嵬的爱人,她叫千秋羽,是只渡海而来的草木精华,当年在沧海岸救过灵鬼,其间种种我不甚明了,总之他们在一起了。那时灵鬼要比现在要恣意得多,几乎不做什么好事,而她温柔善良……我真的不明白她看上了灵鬼的什么,灵鬼哪里配得上她……反正他们就是相爱了。”
顿了顿,他续道:“你知道,沧海之外仍有大陆,名为妖界,是妖族生活的地方。我们之间隔着沧海,妖界不适合人类生存,而在我们这边,妖族也活不下去。神魔战后,世间再无龙族,住在我们这边的种族便只有凤凰,他们虽是神兽,但仍不喜欢我们这里的气息。他们如此,一些小妖就更无法存活,机缘巧合来到沧海这边的妖兽都活不长久,更何况本就大限将至的妖灵。千秋羽本就活不长久,灵鬼满世界找法子为她续命,而灵胎,与她的本源有些许相通之处。”
“你知道我是个灵胎,生长于昆仑。”谢千秋笑笑,“我幼小的时候,品质相当好,自我意识也比普通灵胎更强些,在昆仑兜转过一些年岁,后来跑去了沧海附近,被崔嵬抓了,想给阿羽当补品用。阿羽不肯,她说灵胎若是在妖界,将能自成一族,我这样的就是一族里天赋最好的小辈,让她服用灵胎续命,和让她吃掉一个小孩活下去没有区别。灵鬼和她吵了很久,最后她吵赢了……不仅吵赢了,还把我留在了身边。”
“本质上来说,灵胎是天地灵气精华,她是草木精华,我那时虽未开人类的神智,却是能和她交流的。”谢千秋出神道,“她教我许多……待我极好……她救人而被大妖打伤,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于是渡海而来,仅为了看看世界那头是什么样子的。她若在妖界安安稳稳地养伤,或许还能看过人界的几百年,可为了看看其他世界的景象,她连命都可以不要。”
谢千秋轻轻笑了一下:“怎有这般傻的女子?”
谢千秋向后一倚,舒出一口气:“她过世的时候,特意支走了灵鬼,把她本体封存起来留给了我,让我把它转交给灵鬼。她死的时候,先变得很苍老,而后消散,她不愿意灵鬼看见她变老的样子。草木精华消散,是真正的魂飞魄散,本体就算还能再生一个精华,也不会是她了。我不喜欢灵鬼,阿羽死后我就跑了,跑了之后被昆仑其他的人捕获,作为厚礼送去九重山……现在想想对灵鬼也挺不友好的,他出一次门,回来之后,只能面对空荡荡的家了。”
沈冬在眉梢轻轻动了一下,试探道:“你……喜欢她?”
“喜欢?或许吧。更多应当是眷恋。若不是她救我、教我、养我,我可能已经被什么人吃了,给他人的大道添砖加瓦。师祖、师尊还有山神,他们帮我不比阿羽少,只是阿羽是第一个,所以感触上可能会有些许不同。”谢千秋看向沈冬在,说完了眨眨眼睛笑道:“不用吃醋,她已经过世许久了。”
沈冬在道:“我没吃醋。”
谢千秋弯着眼睛笑,也不说话,生生把沈冬在给看得面红耳赤,低下头去。
“冬在。”谢千秋忽然喊他。
沈冬在没抬头,半晌才发出一个鼻音:“……嗯?”
“以前我不知道你抱着这般心思,对你开的玩笑都有些失分寸,挺不负责的。”谢千秋道,伸手去勾他的一缕头发,沈冬在看着那一道黑色的流水在素白的指间滑落,心头忽然窜起了一把火。
“我仔细想了想,”谢千秋重新把那缕头发拾在指尖,轻轻吻了吻,而后抬眼定定望着沈冬在:“我觉得以后很难把握好我应当用怎样的分寸开玩笑,我可能也很难当做无事发生把你当成个师弟……”
谢千秋在他耳边缱绻道:“你愿意以真心孤注一掷,我怎能拒绝。”
沈冬在没动,来来回回把他的话翻过来覆过去地尝了许多遍,仿佛旖旎字句白纸黑字般端正地在他眼前摆着,他却拆不出其中的情感,死活想不明白这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千秋看他木愣愣的,感到好笑,微微用力把他扯到自己眼前,调笑道:“傻啦?还等什么呐,肥肉都送你嘴边了?”
沈冬在猛然从晕乎乎的云端落了地,他伸手攥住谢千秋的衣领,撕咬般地用力地吻下去。
“哎哟,这小兔崽子可真没技术。”谢千秋这样想着,扶住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沈冬在气都喘不过来,眼前一片漆黑,手却还不肯松,死死地攥着谢千秋的衣领,目光很野,可深处惊慌失措,仿佛生怕一松手什么都没了。
谢千秋叹了口气,吻了吻他脸上的伤疤,这个吻不像他能给出的,轻柔得近乎虔诚了。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谢千秋伸手摸上他脸上那一道红痕,“人的情起于所见,红线的源头在眼,穿过心,缠到小指。我曾说你这道伤痕不好,断了姻缘——”
可这道红痕,不就像是根红线吗?
沈冬在的嗓音被烧得发哑:“谢千秋……你现在……我……”
谢千秋轻轻在他耳边呵了一口气,用气音撩道:“用我。”
沈冬在的理智崩了弦。
作息规律的老年人师尊躺在隔壁,面无表情地挺了一会尸,面无表情地睁开眼睛,面无表情抓起一柄装饰剑看了一阵子,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把剑放下了。
他按着太阳穴缓了一会被吵醒引起的头疼,待那针扎般的痛感翻滚着减弱,他轻手轻脚打开窗户翻了出去。
第45章 曾掠千山
深夜天令堂空旷,暴雨歇,微雨不停,细细雨丝如网笼罩天地。霜降站在天令堂中央,撑着一把伞,从伞沿向天上望,忽听人问道:“小七,你在这儿做什么?”
霜降回身,看见只着单衣的李疏衍,未撑伞,身上却是干燥的。
“被天神降旨惊到了元神,睡不着,出来走走,”霜降道,发丝暗红色,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火,“倒是师尊怎还未入睡?”
李疏衍的表情一言难尽:“……客房的隔音并不太好。”
“是你元神强大,能听到许多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吧?”霜降笑道,“这般说可太不给天问面子了。”
李疏衍给了他一个“你说是就是吧”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天令堂是众神为天问派降旨的地方,看着已经很古旧了,怕是立派之初便存于世。”霜降仰头道,“大师兄为了找寻二师兄,是借了这地方对灵气天然的凝聚力?”
“不错。”
“人间百世繁华,”霜降沉默了一会低声道,“这地方见了多少朝暮相易、大起大落?”
李疏衍低头看他,霜降笑笑:“无妨,就是有点感慨……方相他……他还指点我的刀法,我实在没想到他会做出贩卖炉鼎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李疏衍道:“他如何了?”
“听说是供认了自己是这一桩买卖的幕后黑手,他借着天问的权势暗中沟通了黑市,为那些人提供了走私的通道,买家大多是魔修。他做这件事情已经有很久了,倒是没有自己使用过炉鼎,其间换来的利益全充了天问的财库。”霜降转了转伞,“他已经把所有他所知的所有据点都交代了出来,天问弟子已经出发去摧毁这些地方了。现在他在刑堂的牢房里押着,他师尊看着他。”
李疏衍对天问的事情并无多少兴趣,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真的不明白,”霜降今夜的自我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又感慨道,“求长生便求长生,自身修为不好好提升,去牟取世俗的利,本末倒置得不偿失,何苦呢?方相名誉加身,有什么必要去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李疏衍道:“他有他的理由吧。人心纷杂,谁又看得懂谁呢。”
“师尊,你说方相声名在外,天问会不会把这件事情压下去?”霜降问。
“白家、昆仑和九重山都有弟子参与,他们压不下。”
霜降忽然笑了:“那这届群英会有意思,风琴画雨灵鬼刀相一下折了三个,先不说其他门派如何摩拳擦掌,若中州在各大门派夹缝中生存的魔修要是想不开来端天问这锅,会是什么场景?”
李疏衍在霜降脑袋上敲了一下:“中州与九重山不同,中州的魔修门派和魔殿也不一样。魔殿与九重山连年征战,倾颓之势已成,中州魔修的门派则与黑市一般盘根错节,藏得深的大门派底蕴未必比天问派浅,若真下得了本,群英会上的小辈一个也逃不脱。”
霜降缩了一下脖子,笑道:“我知道,师尊。中州是神佑之地,平衡有众仙神去较量,和平之局有几千年,我也不过是说着玩玩罢了。”
李疏衍看着他,色泽清浅的眸子里生出一点笑意来,言语难得带着少年气:“说着玩玩也不行,你可是只小乌鸦。”
霜降被他噎了一下,心里却忽然痒痒地一颤——李疏衍作为师尊,平日里也的确是个为人师表的模样,虽本质上平和近人,但面上看却总是清冷冷的,很少见他起玩心开玩笑。
霜降倏忽问道:“师尊,你到底多大?”
“小五百了。怎么?”
霜降不依不饶道:“具体多少?”
李疏衍想了一会:“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并未参与过五百年前九重山的大战。我到山上时,虽然萧条,但处处都有生机,掌门虽逝,左师兄已迅速接了担子,山上事务都有条不紊。”
霜降无意窥见此人过往的一角,微微竖起耳朵,面上还要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抓心挠肝旁敲侧击道:“师尊天赋这般好,想来也是九重山脉里有名的家族出身?为何我未听过李姓?”
“并非。”李疏衍摇摇头,“我不是什么大家族的人,父母都很普通,他们于修炼上没什么天赋……你大概是没见过一生修为止步练气的修士,但他们才是这片大陆上的芸芸众生。”
“那他们——”
“早便离世了。”李疏衍淡道,“你师祖南明子不愿我与凡尘瓜葛太重,很早便把我带到山上,说是不许我随便去看他们,但其实也并不太管。我小的时候偶尔会偷偷跑去看他们,但他们的日子过得太普通了,着实没什么滋味。后来他们有了其他的孩子,儿孙满堂,正常老去,我送了最后一程,从此尘缘尽,我入天书阁读了几年的书,出来就是金丹期了。”
“这么多年,师尊就在九重山修炼?”霜降哪肯浅尝辄止,继续问道。
“也未。”李疏衍有了一点兴致,回忆道,“我二十多岁时摇风诞生,他神智生得完整,修为也追得快,我们曾一同在大陆上游历过。中州苍原都走遍,便去南禺,访蓬莱,过沧海,认识了许多人,见过许多事……妖界不适合生活,路过游历倒还无妨,那边通天梯还未断,日夜可见穿云的光柱。沧海更远处还有一片人类的大陆,我们这边薪火传承,那边却改换过无穷的王朝,据说历代战神从那片大陆升天。那里遍布遗迹,凶险得很,也有趣得很。”
李疏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你既来了此间,真当去看看这广阔世界。”
可惜霜降只听见了一句重点,他憋了憋,最后憋不住道:“……你和大师兄一起游历?”
“嗯。”
霜降内心里五味陈杂,真想问一句“三师兄知不知道”,拼尽全力把这话嚼碎了咽回去:“师尊可否同我讲讲,那些地方都是怎样的?”
“天书阁里都有记录,你若喜欢自己去翻翻。若不过瘾,便下山在这人间走走,出海自己去看看。”李疏衍道,“如今几百年已过,当地风貌可能并非原样,自己去看,才可能有意外收获……”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小七,你看见摇风了吗?”
“大师兄应当是早早歇息了,师尊有事找他?”
李疏衍眼一闭,心道:我怎么就忘了他还在客房里?
——————
幽暗林道里,少女的步子一顿。
黑幽幽的生物贴过来:“大人?”
“我闻到一股……很香甜的气息……”少女的声音道,“似乎和那灵华来自同一处地方……”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嫌弃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具尸体既不轻盈,也不灵活,真是令人厌恶……那个废物竟然能让食粮跑了!”
她命令道:“魍魉,去给我找具鲜活的身体来。”
“大人可有要求?”
远方有雷声轰隆,攀到山顶的电光银惨惨地一闪,映亮了小云清丽的面容。
“我要炉鼎。”
顿了顿,她柔声道:“红衣服的那个。”
次日晨。
谢千秋打开门的瞬间,客厅中坐着的玉摇风正翻过书简的一页,不轻不重道:“起来了?”
谢千秋不知为何生出一股做贼心虚的情绪,应道:“……大师兄起得真早啊。”
玉摇风笑着摇了摇头,抬脸,扬眉:“看样子那般折腾也还不够,你竟还能走?”
谢千秋眨了眨眼睛,立马明白大师兄已经知道了一切,便摊手叹气:“别提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小子完事了之后就抱着我哭,嚎得跟个找到娘的狼崽子似的,近晨才睡,我饿又不舍得叫他,只好自己出来找点吃的……”
玉摇风慢悠悠道:“你没伤着就好。昨晚这庭院的灵气成旋,仿若有什么天材地宝出世,甚是勾人心神,把师尊都吵醒了。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一个没控制好,他真把你本源给损了——”玉摇风合上书,扬眉露出一个“你懂”的笑容,“现在看你好好的也没伤到哪,昨夜应当只是太……嗯……激动了?”
谢千秋有点尴尬地挠了挠脸:“师尊呢?”
“昨晚翻窗走了。”玉摇风道,“我本来也想走,但觉得这地方没人看着不知道会招来什么魑魅魍魉,好在师尊回来给你们加了层保护壳,然后又走了。”
谢千秋愣了愣,低头道:“抱歉。”
他只顾着自己欢愉,忘了泄露出来的气息是能从精神层面吸引并影响人的——玉摇风为了找他耗费了太多的灵力,本该安心修养,却被他们打扰了。
“道歉就不必了,”玉摇风揶揄道,“就是你们之后一旦要激烈运动的话,能不能提前知会一声?”
谢千秋妖娆一笑:“一定。说不定以后还要大师兄帮忙,去寻些双修之法——”
李疏衍的声音不轻不重从门外传来:“这个忙玉摇风不帮,你自己找去。”
“那我找完送你们两本?”谢千秋笑道,四下看看:“小七呢?”
“刚刚天问派人来说方相想要见我们,”李疏衍道,“小七已经过去了,你去把冬在喊来。”
谢千秋回房喊沈冬在,玉摇风指了指自己,李疏衍点头:“包括你。”
玉摇风皱皱眉:“我与他并无故,他为何想见我?”
李疏衍道:“我觉得……他有话想跟天问派以外的人说。”
第46章 一步错
天问的牢房深入地下,像是被光明和正义镇住的禁地,入内冷气如雪灌颈,鬼气森然。霜降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心想这是得关过多少疯子,天问这么纯和光大的阳气都抹不去这种阴寒?
方相的师尊把他引到牢前。道长向里望去,霜降的视线被他挡住,只听得方相声音沙哑道:“师尊,您是三堂之一,肩上担着天问万年威名,为了一个不肖徒,不值得。走吧。”
道长放在牢栏上的手猛然攥紧了,指节颤抖着发白,细细横杆上符阵金光闪耀,竟是被这一握触动了禁制。他背影僵直了许久,终于一点点放松下来,回身把一盏明灯留与霜降,表情复杂地欲言又止,叹道:“你在此等上一阵。”
霜降点点头,道长最后看了一眼方相,沿着来路回到了光明里。
霜降四下看看。此地无光,只有他手里的灯映亮一隅黑暗,他上前几步,看见牢里坐在角落的方相。他四肢都被上了封灵锁,安安静静坐在那,若不是胸口仍有起伏,在这阴森森环境里像是死了。
霜降上前一步敲了敲牢门:“方公子?”
方相抬起眼睛看他。霜降看了他一会,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道:“我师尊他们一会就来。”
方相忽然说:“小子,你可犯过什么错?”
霜降想了想:“自然犯过。”
“可有什么想要重来的悔事?”
霜降说:“有。”
他说得太过斩钉截铁,方相反而愣了一愣,而后闷闷地笑起来:“重来是不可能的,你还要往下活,为了以后的日子,还是忘了那件事比较好。”
霜降一抖眉梢还想再问,沈冬在的声音已经传了下来:“这地方还是这么阴寒……方相,你找我们?”
方相瞳孔颤了颤,终于还是有勇气抬眸,看着从上面走下来站在牢笼前的沈冬在。青年身姿挺拔,抱着肩仰着下巴,看死人一般看着他。
他依旧那么高高在上,哪怕从三百年前倨傲猖狂的少年壳子里挣出一身鲜血淋漓的疤,眉目却还是锋锐的。
“大师兄,”方相叹息一般喃喃道,“无论发生过什么……无论你怎么在尘埃里滚过,你还是那个在云端的大师兄啊。”
在场的人都听清了他说了什么,沈冬在嗤笑一声不屑于回应。
方相也不恼,笑笑续道:“迷津花,你们可知晓?”
大家都不怎么知晓,于是一齐看向了师尊。李疏衍适时说:“一种妖花,魔修借了妖界的种子制出来的东西,这种花成瘾性很强,但服用后能大幅度提高自身对天地灵气的感应度,修炼起来会很快,但会扰人灵台清明,幻象丛生,最后难以入定。”
“我怎么没听过这东西?”沈冬在皱眉。
“三百年前中州有一场迷津花引发的祸事,”李疏衍说,“在你离开天问之后。我有参与处理那件事,那次之后这种植物从中州绝迹,你没听过很正常。不过黑市里现在是否有流通我不清楚。这种东西暗地里禁不绝的。”
“祸事?”
“魔修搞出来的事情。”李疏衍道,“当年迷津花副作用被有心人隐瞒,这植株在市上流通引得人人争夺,被炒出天价。后来等到人人成瘾,魔修趁虚而入,把中州整个中州搅得天翻地覆。天问当时正值交接之际,老掌门与中州魔修尊者丧斫尊同归于尽,这才平息了祸乱……”他摆摆手示意不说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听闻怀虚剑主知天下百物,果然名不虚传。”方相道,“那剑主可知……第一个遭迷津花祸害的,是谁?”
李疏衍缓缓眨了一下眼。他虽不知,但隐约有了预感,问:“沈冬在?”
沈冬在茫然看了李疏衍一眼,见宿神峰主目光仍在方相身上时便明白了,有些愕然地重新打量方相。
“当年大师兄教我剑法,言语太过不留情,我心生怨怼,在中州市集闲逛,遇上了一个人。”方相说,“那人问我是不是心怀不满,是不是满腔仇恨,是不是侮辱我的人高高在上,想给他一个教训却有心无力?”
沈冬在抱肩的手放了下来。
“那时大师兄就是天。天对你不公,你又能说什么?”方相看着沈冬在,眼神平静,“但我就是恨。我恨你否认我的道,恨你那么轻易地就能毁掉一个人所有的信仰和坚持,而那又怎样呢?没人惩罚你,你也从不觉得自己做的是错的。那时蛊惑我的人每个字都说在心坎里,我拿了那人给我的东西,并很是感激。”
方相垂下了眼睛,自嘲:“那东西是迷津花。那个人,是丧斫尊。我把花粉研碎了抹在你的剑上,我以为它至多会让你迷乱一下,在什么地方出洋相。”
他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沙哑道:“沈冬在……我不知道这东西会引发那样的结果……我只是想教训你,我没想过让我们这一辈的天塌下来,我真的没想到……”
没人说话,只听得他一声声撕肺地咳。
方相缓了几口气,才继续道:“我真的没想到你站在深渊的边缘,我伸手一推你就掉下去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