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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九琊-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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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山古寺里听了两月的禅声,那一双总汪着柔情蜜意的眼,仿佛也从春走到夏,从夏走到秋,渐渐沉静明澈成了一潭秋水。
  叶九琊看着这双许久未见的眼睛,升起些盘桓不去的情绪来,话至嘴边,却不知该说什么。
  “后来……”那眼微微的弯了起来,泛上笑意,“八月十五那天,我忽然就看见你了,下着雪,你在山顶上练剑,剑很好,你也很好。”
  陈微尘有些出神了。
  那漆黑的无边汪洋里,挣扎而不得,失望继而绝望,无知无觉了许多年后的某一刻,有人忽然心神一动。
  ——无星无月的夜空里炸开烟花,久盲的人睁开眼睛,深水里挣扎的落水者终于浮上了水面。
  他便看见了,看见白皑皑的远山,看见漫天飞卷的白雪,看见雪中人。
  断了的线终于接上,混混沌沌的一个东西,忽然醍醐灌顶一样清明了起来。
  那人的影子,便深深、深深刻进了他里面,他便知道,这一生都完了。
  “他便有了心魔,我便成了心魔,他在忘情道上走了多远,我便在凡尘里堕了多深。”陈微尘看着他,叹一口气:“只怪你长得好看,那时候还没有彻底长大,可也是个小美人了。”
  他这话竟带着些缠绵悱恻的怨,不好直言怨自己,怨那个人,只好迁怒到这人的脸上——实则与皮相是没什么大关联的,冷心冷情在仙道上独自走了那么多年的一个人,有一天举目四望,无人可为他师,无人可与他为敌,无人可与他为友,高得很,也冷得很。忽然看见一个被天地造化钟爱的人,鬼使神差生了一点儿怜爱之心,去教他一剑,要把这棵青翠欲滴的小苗快些拔到与自己同高的地步。
  是怜爱也好,欣赏也罢,冰湖深处的暗流忽然涌动了那么一下,那漫天的雪便刮进了心魔世一个不知昼夜的角落里。
  叶九琊沉默一会儿,道:“是我误你。”
  “算不清的,”陈微尘续上茶水:“他那时便不该一时兴起去教你一剑,误了他自己,误了你,再捎带上一个我,可见世事无常,有些人是见不得的。我那时也不该去沧浪崖,只是想着万一撞了仙缘,进了仙道,能有个远远望着你的机会,谁料故人海上踏雪飞来,我也只好……”
  ——只好暂时放下脸皮缠上了。
  他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只好月下斟酒以待了。”
  两厢对望,想起大半年前沧浪崖边海上月来,寂静中便有种气氛悄悄滋长起来——分明两人对坐着,十分规矩的模样。
  大约对着故人追忆往事,总是容易使人感怀,即使这故人不怎么故,往事也没有相隔很久。
  而二百余天之间,与对着的这个人,由陌生至熟悉,乃至并肩辗转踏遍中洲南北,仙魔两界,不能不说是一种奇妙的感受了。
  “既然如此,”叶九琊道,“你又为何执意与他划清界限?”
  陈微尘眨了眨眼睛,刚要说话,却有脚步声传来,是一身清正端庄气的阑珊君。
  “叶兄原来在这里,”他道,“倒让我们好找。”
  陈微尘端着杯子啜一口,眼里笑意又促狭起来,明明白白写着,原来你是抛下公务偷偷过来的。
  眼又一转,看到阑珊君身上,听那一声比“叶剑主”亲密了些的“叶兄”,也大致知道了这两月来心魔之祸当头,南北两剑的当家人往来不少。
  阑珊君看到他在这里,显然有些惊讶。
  陈微尘喊了一声“阑珊君”作为见礼,也不多说话,眼下不比两月前虚弱的时候,他已将心魔气掩盖得七七八八,任这位再怎么打量也看不出端倪来。
  叶九琊便告诉他:“我与阑珊君来此是为一个将剑意与佛法相融的阵法,或许能使人免于心魔侵扰。”
  “也有道理,”陈微尘看着他:“既然有事,就快去吧。”
  待叶九琊站起身来要离开这里,走过他身边,他又伸出手来牵着,抬眼望他:“叶君,晚上留下好不好?”
  待得了一句“好”,他便又怡然泡起茶来,也不管阑珊君打量自己的目光又困惑了几分。
  阑珊君此人,确实有无可指摘的真材实料,被赞“有佛意”的剑法亦暗合佛家三千世界的说法,与指尘道法相融应当不难,不过叶九琊无情剑意却只修那俯瞰众生的漠然气,既不像是金刚怒目降服四魔,又与菩萨低眉慈悲六道扯不上半点关系——与佛家两大流派皆无类似之处,就有些棘手。
  陈微尘拿一本佛经胡思乱想着,又将视线移到两边舍身饲虎割肉喂鹰的壁画上——猛虎噬人,乃凡间恶兽,然而摩诃萨青见母虎饥瘦,小虎羸弱,舍身饲之,可见佛祖本心乃普渡一切众生,人与虎并无差别,己身性命亦可随意放下,无分别心,无我相人相众生相。
  经上又说什么“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慈悲到了极点,低眉俯瞰众生,眼中逐渐无物类,无生死,又与天道无情有何分别?
  他觉得有趣,圈出这一笔来,又琢磨了一下那“大道归一”的说法,不知不觉已到夜间。
  他此时的住处简单得很,不过是一张床一张桌案,案上摆几本经,点着寡淡的白烛,很有些青灯黄卷伴古佛的意味。
  看在叶九琊眼里,亦是觉得一阵夜风吹来,他便会与风同去一般飘忽不定。
  只在抬头看自己的时候,眉眼生动起来,笑意笼上眉梢,恍惚间又变了温雅多情的红尘公子。
  “阵法怎么样了?”他问。
  叶九琊便答他仍有些地方进展不得。
  他便拿手里经书指给他看,说了些颇有见地的玄妙佛法,气氛也融洽,离别两个月后,两人关系倒是平和了许多。
  后来又说到心魔上,再问为何要与那人划清界限,却是怎么都不肯说了。
  陈微尘只捧了叶九琊的脸,道:“你对我忽然这样好,又有几分为了我,几分为了他……嗯?”
  他问了,却不要叶九琊回答,继续道:“他高高在上不理世情,我一身脱不去的红尘气,他心里有道不畏不惧,我却胸无大志只想快活,你说,这界限还不够清楚么?”
  他像是醉了酒,醉在眼前人普天之下的诗词唱曲都写不出的容色里,声音与眼神里都带着微微的迷离的放纵。
  说罢,呼吸急促了些,眼里有一份痛苦的神色,说着:“我喜欢你,我嫉恨他,我不想做他,你却想他,可我又能怎么办?”
  他认命般闭上眼,低下头,起初只是与叶九琊额头相贴,最后终于抑制不住心里疯狂蔓延的焦渴,触了触那色泽浅淡的薄唇。
  ——微微有些凉,柔软的。
  在此之前,他从未这般逾矩——他自认为从前是发乎情、止乎礼、干干净净的。
  同床共枕算不得什么大事,平日里抱着,或是倚着,也多是出于依恋——和温回打打闹闹的时候也没少搂搂抱抱过,做公子时在花街柳巷里,听千娇百媚的姑娘讲些街坊趣事时也曾卧过柔软馨香的美人膝,和刑秋那没事就要倚个东西的毛病如出一辙。
  只是,现下却不是。
  从做心魔时拼命想要看他一眼的憧憬,到沧浪崖下那几乎丢了魂魄的一望,到想跟着他,再到想离他近些,终于一点一滴化成灼热滚烫的爱欲,只抱着已然不足,非要逾矩,非要失礼,将那鸩毒喝一大口下去,才解得了心底急欲抓住些什么的焦躁。
  他想起自己短短的十九年光阴来,在凡间的时候,他没有做什么,他只是暗暗欢喜。
  东邻的小娘披红衣嫁了隔壁的书生,侍女又与小厮置了气,都城里的公子托人给自家的二姐送来一支点翠的流苏钗。
  他觉得凡间真好。
  偶尔抬头看天边月亮,想起雪山上的那个人来,睡也睡不着。
  他不觉得相思苦,他不过是在那些无眠的晚上,爱了一夜凡间的情愫。
  明明,与仙这个字相反的,不是魔。
  是凡啊。
  仙家的皓月疏离冷淡,凡尘的烟火鲜妍滚烫。
  仅触一下,也还不够,又轻轻啄几下,伸出一点舌尖来舔吻。
  叶九琊身体僵了僵,手已放在他肩上,要推开,感受到那温热的触觉后,却顿了一下。
  他想起这两月中的某个深夜里,并未观冥修炼,而是睡眠的时候,半夜忽然清醒,仿佛身边还有另一个人,抱着自己的手臂,呼吸浅浅拂在肩头上,转头看过去,却是空空荡荡的。
  忽然便冷了起来,像是有些东西缺失掉了,伸手也抓不住的……而现在就在手下的。
  那温热的触觉忽然迷惑了他,找到什么缺失已久又失而复得的东西一般,竟不愿去推了。
  这迷惑占据了他的神智,使他本欲推开的手转而成了拥住,闭上眼,轻启开唇与齿,浸进这短暂的温存里。
  分开后,陈微尘的神色是悲伤的,带些无助,问:“我是谁?”
  叶九琊说,陈微尘。
  陈微尘便笑了一下,又说:“你也想与他这样么?”
  叶九琊轻轻摇了摇头。
  陈微尘便又笑,笑得有些痴了,带些稚气,却说:“叶君,我好疼。”
  叶九琊微蹙了眉,想他为何又伤心了,问:“怎么了?”
  陈微尘摇了摇头:“你知道我怎样分辨难过与高兴么?”
  叶九琊自然是不知道。
  “难过还是高兴,我不晓得究竟是什么样,只好自己空想,”他道,“后来,想也想不出,只知道,疼的时候,若是不愿意,就是难过,若是愿意,就是高兴。”
  他一眨不眨看着叶九琊:“叶君,叶君……我好高兴。”


第55章 盛衰
  床并不大, 不过陈微尘是要抱着叶九琊睡的,因而并没有什么困扰。
  他惯会把疼与难过藏着掖着,几次破例与叶九琊说疼, 倒像去了一层枷锁一样,虽然疼还疼着, 可也舒坦了许多。
  等他渐渐平复下来,无师自通学会了些撒娇的本事, 粘在叶九琊身上, 带着些鼻音问“烦不烦,烦不烦我这样?”
  得到一声“不烦”,才不折腾了,安静下来,呼吸清清浅浅起伏着。
  叶九琊手指穿过他头发,柔软而滑的, 带着些凉,灯火昏暗, 掩去了那缕缕的雪白。
  他记得陈微尘走前,小桃还正琢磨着夏天吃些什么喝些什么才最养人,一夕之间正主却跑去了深山煮草摘花作茶。
  指尖往下滑,到他肩头, 夏日睡时穿的薄衫, 宽松得很,一挑便滑开了,露出小半的肩膀来, 依稀还圆润着,却也比在国都被人细心照料时清减许多。
  陈微尘嘀嘀咕咕着你拉我衣服做什么,去按他的手,按住了,却不拉开,只交扣握着。
  叶九琊问他:“何时回去?”
  “回家么……心魔说不得还要来找我麻烦,不能回了,免得连累他们。”
  “要一直待在山上?”
  “总在山上也不好,我修为差不多已经回来了,打算去南海看看,你要去哪里?”
  “剑阁。”
  “正好,”陈微尘没好气说了一句:“你往北我往南,明天就跟你分道扬镳,省得又被你剑气一天天伤着。”
  说了剑气,便要问起陈微尘近况来,答曰压制心魔气仍然颇为费劲,应当是心魔世气运翻腾,影响到了他身上。
  又说到心魔世与人间世相隔,这一批的心魔出世是因为砺心镜异变,他又是怎样出来。
  “我要说,也不知你能不能信。”陈微尘拿手指描摹着他眉眼,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道:“你们剑阁古训第三,实在管用得很,说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凡间也爱说些心诚则灵之类的话——我只想着,想做个人,想见见你,想得浑身发痛,眼睛一睁,便到了凡间了。”
  叶九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抚着他头发,也不知信了几分。
  陈微尘也不顾得琢磨这人为什么对自己的头发情有独钟,接着笑眯眯道:“这次没有骗你,再骗你一次,就让我天雷轰顶,魂飞魄散——”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一声炸雷来,余音不绝,几息后,又是一道。
  陈微尘:“……”
  他无辜地朝叶九琊眨眨眼:“巧了……”
  叶九琊面无表情看着他,眼睛像寒潭,声音也是冷寒的,在他耳边沉了下来:“陈微尘,你有魂魄么?”
  “我……”陈微尘觉得这人好像又有点儿生气了,乖乖道:“托生到凡间来,哪能没有魂魄呢?”
  叶九琊看着他,见他神色如常,没有再说话。
  陈微尘只好亡羊补牢,放软声音:“你别生气,乖。”
  见这人不为所动,又委屈道:“你不搭理我,又让我难过,你原来不是这样冷冰冰的,虽然也不笑——我从那个深渊一样的地方爬出来,看见你,本来很欢喜,谁料你连搭理也不搭理我,只好似是而非地扯上那人,让你觉得我有他魂魄,才能让你多看我一眼——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你。”
  又嘀咕:“他在流雪山巅看见你的时候,我才生出来,我比你要小多了,你也该怜爱怜爱我。”
  叶九琊拿他没有办法,又摸了摸他头发,以示和好。
  便有人得寸进尺:“叶君,你抱抱我。”
  等叶九琊依言抱了他,靠在叶九琊胸前,安安静静闭上眼。
  窗外白光阵阵,惊雷不绝,却没有雨。
  几道炸雷声的间隙,又夹杂着隆隆的低响,低沉压抑,使人喘不过气来。
  陈微尘往叶九琊那里靠的更紧,整个人缩了缩。
  叶九琊察觉他动作:“害怕?”
  “嗯,”陈微尘的声音也低了许多,“我怕命。”
  命——生来一张命格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命。天演神机妙算,芸芸众生背后皆挂着一张命格纸,墨笔如雷霆,早判好了盛衰生死。
  “怕光阴,怕天道,还怕你。”
  叶九琊缓缓收拢了手臂,将他抱得紧了些:“不怕。”
  陈微尘“嗯”了一声,又和他胡乱说了些话,渐渐睡过去。
  一夜的雷,劈焦了几棵合抱的古木,清晨起下了倾盆大雨,打折无数草枝,天地间唯余雨声。
  起来后看见了阑珊君,才知道原来他们阵法还没有敲定,都没有回去。
  空山大师笑容和蔼敲门进来,见到本不该在这里的叶九琊也神色不变,与他说起了昨日忘记说的那桩事。
  ——原来是要拿他来试阵法管不管用。
  陈微尘想,亏得昨日还想了你们佛门眼中众生平等,原来平到了狗肚子里去,还是要把我单独拎出来。
  他摇一摇画扇,道:“大师,我当然是愿意为苍生吃些苦头……但此举却是行不通的。”
  大师:“此话怎讲?”
  “不瞒您说,在心魔世,还没有能比得上我的东西。你们的阵法,即使到了真能镇住别家心魔的地步,也镇不住我,若拿我试阵法,大抵是成不了的。”
  焱帝是这仙家的帝皇,三重天境界,与心魔的联系近乎于无,愈是远离心魔,愈是纯粹强大,对人来说如此,对心魔亦是如此。
  空山大师看了看叶九琊。
  叶九琊见过他一己之力撕开裂缝将成百上千心魔送回的场景,道:“确实如此。”
  空山大师:“却是难办,只好烦请小友助我等捉一只心魔过来了。”
  心魔视凡间形体如无物,眼下唯有陈微尘能切切实实触到它们,这要求不算过分。心魔如今还没有在指尘出现,而凡间过于广阔,不好寻找。
  “听闻心魔之祸已在清净观起来了。”有人道。
  当即便敲定,空山大师与阑珊君、骖龙君留在指尘继续参研那阵法,陈微尘、叶九琊与空明一同前去清净观伺机擒一只心魔过来。
  清净观里,谢琅正焦头烂额。
  “观主!小蔺师兄也走火入魔了!”
  谢琅摔下手中书卷:“在哪里?”
  弟子带他过去,谢琅边匆匆去着,边道:“传令全观,一律停下修炼,不许再观冥!”
  弟子应了一声“是”,又火急火燎道:“可是不修炼就没有进境,可怎么对付心魔呢?”
  “只能如此——难不成要等你们全都走火入魔死?”
  说话间已到了地方,亭子里打坐着一个年轻弟子,双目紧闭,身体颤抖,一身黑气剧烈缠绕。
  谢琅忙打量四周,没见有那黑漆漆的东西,松了口气:“心魔没出来,能救。”
  几个弟子立刻摆开阵法,催发静心凝神的符咒,谢琅使清气去驱心魔浊气,双手按在年轻弟子肩背上,边引导他运行真气,边在他耳边念着心法口诀,希望藉此唤醒他神智来。
  又有几个弟子赶来加入,过了大半个时辰,那年轻弟子终于吐出一口血来,脸色先是涨红,继而苍白,软软倒下去,身上黑气也消失无踪——境界是必定要跌落大半的,幸而将性命保住了。
  几个弟子将他安置好,对视一眼,也俱松了口气:“幸好观主来得及时。”
  一个女弟子擦擦额角汗珠:“也幸好只是走火入魔,没有心魔直接出来。”
  “前日沈小师弟与黄师兄就没有这样运气……”气氛低落了许多。
  谢琅呼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来。
  几个弟子忙凑到他身边,问眼下该怎么办。
  “心魔猖獗,观冥时常会走火入魔。我已经下令全部停止观冥,只是……”谢琅道。
  弟子们也知道他“只是”后面是什么——观冥中心神被心魔所惑还能得救,若是心魔实体直接现形,入体,人便立刻神智混乱而死了。
  “心魔实体出世,长老们也没有办法。”谢琅眉头蹙着。
  整座道观弥漫着惶惶不安的气息。
  “未找到解决办法之前,所有人不得单独行动,一旦有人走火入魔,立刻告知我或诸位长老。备好雷诀符咒,若有心魔实体出现,尽力阻挡。”谢琅布置下去。
  事务繁忙,又兼灾祸临头的这些日子,硬生生将这年轻的小道士打磨得沉稳许多。
  弟子们答了一声是,下去传递命令,另有人御气离开,通告设在其它地方的分观。
  方才走火入魔的弟子已然转醒,满面惊怖抓住谢琅,语带颤音:“谢小师叔……我方才在脑海看见心魔了,要拉我心神过去……好可怕!”
  即使知道这对他来说是极端痛苦的一段经历,谢琅仍必须得问下去,让他回忆:“到底是怎样情形,你仔细想想。”
  那弟子咽了咽口水,艰难道:“我……初时只是寻常观冥,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只好先定心神。定心神时,便有许多念头冒上来——都不是我的念头,像是另一个我在说话似的,我便知道这是遇到了心魔,连忙摒除杂念……却不行,忽而脑中一黑,像是陷进了泥沼里,一阵一阵发昏,又感觉有东西拖住自己,耳边全是些乱糟糟说话声,刺得耳朵发疼,挣也挣不开,好不容易清醒一会儿,睁开眼睛,又抵不住,再闭上……”
  谢琅听完,若有所思念了些“心魔炽盛”“末法将至”的话来,弟子也听不太懂,只知道事态愈发严重。谢琅命几个弟子看顾着他,让他好好休息,自己要回居处,两个弟子随着他回去。
  转过一个弯,两个弟子忽然发觉观主身形一滞。
  “停下。”听得谢琅声音。
  他们心中一阵不安,向前看时,心头剧跳——前方一丈远处,一只黑气缭绕的东西正悬在半空,中央狰狞人脸正对着他们,口中嘶嘶作响。
  “是我的,别怕。”
  谢琅说罢,向前一步,与那东西对视。
  心魔猛地跃起,黑影当头罩下。尖锐轰鸣在谢琅脑中炸开。
  危在旦夕。


第56章 余恨
  陈微尘赶到的时候, 谢琅手里还掐着雷诀,半空雷声轰隆作响,却迟迟劈不下来, 而他失神似的,向心魔处又迈了一步。
  旁边两个小弟子一道一道迅速引着符咒去攻击心魔, 奈何道行太浅,完全阻挡不了那东西来势。
  黑气在谢琅身上蔓延起来, 他双目紧闭, 眉头蹙起,是在忍着痛的模样。
  小弟子转头看见有人来——看样子还是厉害人物,连忙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也顾不得尊称:“快救救观主!”
  空明身上浮现金光,佛印隐约成型,要去攻击心魔——他们此前已经知道, 心魔世与人间世相互对立,因而越是接近天道的招式术法, 越能克制从心魔世过来的这些东西,如道门“替天行道”的雷诀、佛门镇邪渡魔的“慈悲”法印。
  “再等等,”陈微尘看着谢琅,“看他能撑到几时。”
  谢琅身上黑气越来越盛, 与此同时, 心魔的轮廓却越来越像一个漆黑的人。
  他尽管拼命抵抗,仍不受控制地朝心魔一步步走过去,而心魔也在一步步向他靠近。
  越来越近。
  小弟子嘴唇颤抖, 脸色苍白:“来不及了……前天沈师弟就是这样,等他们走到一起,人就疯了,发一阵疯,就再也没气了……”
  心魔伸出手来,朝谢琅左边胸口探去。
  谢琅嘴角紧抿,脸色苍白,眼皮颤动,用力想要睁开眼,艰难地喘一口气,却也没能挣脱,眼中流下两道殷红鲜血。
  漆黑的手穿过灰色的道袍,他猛地颤抖了一下。
  小弟子喃喃道:“不……”
  千钧一发之际,另一只手无声穿过心魔的背后。
  心魔的动作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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