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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白雪歌-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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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垣被他气得笑了,眯起眼睛看了他片刻,也将他的手反握住道:“既然贤师侄如此赤忱待我,这番心意却之不恭,我允了便是,现下就去向令师尊禀明此事,如何?”
允参听他提起师尊,慌得一下就松了手,站起身来苦笑:“我同小师叔说笑而已,也值得小师叔告诉师尊知道么,倘若小师叔真的说了,我想必是要被师尊罚去雪顶溶洞思过个百八十年,小师叔也忍心?”
长垣笑道:“我虽不忍心见你受罚,可你若是再在此处耽搁,误了送宴帖的时辰,恐怕你师尊才是真的要罚你。”
允参被提醒了这句,忙抬头去看天色,猛然惊道:“果然该去了,”他临走时,又从那盘中抓了颗最大的仙杏,咬了两口才又急急向殿外走去,还不忘含含混混地道,“待我日后得了空,再来看望小师叔。”
长垣还未答话,却听他在殿门前“哎哟”一声,竟是迎面撞上一个人。那人面色冰冷,一双红瞳阴沉沉的,赫然便是回返而来的昭炎。
允参与他许久未见,很有些诧异,手中抓着那个汁水淋漓的杏子,随口寒暄道:“昭炎师弟,你这是修习完功课回来了?”
昭炎却不还礼,也不说话,只面色不善地冷冷看着他。
若是放在往常,允参见他这个样子,必定也要针锋相对地讥刺两句,只是他今日不便耽搁,所以只撇了撇嘴,从他身旁走出,硬邦邦道:“我还有事,告辞。”
昭炎长眉一扬,回道:“不送。”



长垣在殿中莫名其妙地听着,也不知他二人又因何事起了龃龉,等到允参离去,便忍不住开口教训徒弟道:“允参如今在昆仑为仙,难得回灵台一趟,你们同门之间不说亲近一些,竟连问候也不问候一声,未免太不知礼。”他顿了顿,又微微摇头,“便是你们幼时起过几次争执,也不必记恨到现在,你这脾气,终究不好。”
他教训完,便见昭炎大步走了进来,眼皮也不抬,只冷冷道:“我的脾气,素来便是这样。”说完,兀自走到角落里的蒲团上坐着,只留个背影对着长垣。
长垣被他顶撞了一句,眉头不由大皱,却又察觉他今日有些不对劲,走到他身侧,敛了怒气问道:“你究竟怎么了,莫非是功课没有修习好?”
昭炎依旧背对着他,闷闷地道:“不是。”
“那是怎么?”他说着,像往常一样伸了手去,向徒弟头上摸去。谁知手刚覆到那红发的头顶,对方便侧过头,躲开了他的手。此事在从前还未曾有过,由不得他微微一怔,手便僵在了半空。
昭炎却在此时回过脸来,看见他这僵硬姿态,眼神忽而闪烁了一下,猛然抓住他凝在半空的手拖了过去。他这力气用得颇大,长垣猝不及防,竟被他扯得跌在蒲团上。他被徒弟如此冒犯,火气也上来了,手中化出一把戒尺,便向对方身上打去。
昭炎挨了他一下,目色中满是惶然,不敢置信般道:“师父打我?”
长垣捏着那把戒尺,恼怒道:“你目无尊长,为师打不得你么?”说着,又在他身上打了一下,然而到底心疼徒弟,这一下却轻了许多。
昭炎神色却愈发委屈,咬着牙道:“我这便算是目无尊长,刚才那家伙跟师父挤在一起,又拉着师父的手调笑,算是什么!”
长垣皱眉听着:“那家伙……指的是允参?”
昭炎冷哼一声:“除了他还有谁?”说着,又恨恨看向长垣,“方才他说了那么多冒犯师父的话,师父非但不见怪,反而还欣然应允,莫非……莫非是因他模样不错,也喜欢他不成?”
长垣听他越说越不像样,眉头皱得更紧,将那戒尺一把掷出,喝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昭炎见他动了真怒,眼神忽的一黯,垂了头不再言语。
长垣原本还要再斥他两句,见了他这个样子,倒有些说不出话来,重重叹了口气才道:“我方才不过同允参玩笑几句,也值得你这样发疯?”
昭炎很不甘心地看了他一眼,闷闷道:“就算是玩笑话,我也不喜欢。”顿了顿,又道,“师父待他,跟别人不同。”
长垣无奈地摇了摇头:“众师侄中,允参确实与我更亲近些,我便格外偏爱他一些,倒也不足为奇。”
昭炎紧紧看着他:“那师父是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他?”
长垣被他问得几乎哑然失笑:“这又有什么好比较的?”
昭炎一手抓了他衣角,锲而不舍地晃了晃:“我不管,师父告诉我,究竟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长垣本不想理他,无奈终是被他缠不过,最后气得在他额上狠狠一拍:“我只你这么一个徒儿,你说我喜欢哪个?”
昭炎听他这么说,面色顿时缓和了许多,却还不肯罢休,左右腻着他撒娇,硬是逼得他说出喜欢自己的字句方才满意。
长垣被他闹了半晌,早已消气,而后看着徒弟又怔了一怔,叹息道:“过些时日便是仙试,你不忧心自己能否登仙,还在为这些琐事与我胡搅蛮缠,需知仙试之初要试心魔,你就不怕……”
“师父怕什么?”昭炎看着他一笑,将头凑到他耳边,低低道,“莫非怕我与师兄一样,斩不断心魔,堕入魔道?”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长垣被他一语正中心事,脸色顿时僵住,却听昭炎又道:“师父放心,我绝不会同他一样。”
长垣微微一怔,不由问道:“你怎么就敢这样笃定?”
昭炎又是一笑,他生了副凉薄的相貌,笑容锋利,目光却很真挚,低声道:“师兄堕入魔道,惹得师父伤心,我才不要惹师父伤心。管他有什么心魔业障,为了师父,我统统斩了便是。”
长垣看他一双暗红瞳眸灼灼有光,心中顿时回暖,伸手在他后颈上摩挲了片刻,又微微笑道:“便是你有如此决心,只怕修行上还不够用功,倘若过不了仙试,却又如何是好?”
昭炎皱了皱眉道:“我已经十分用功了,今日在披云崖,掌门师伯还说我这些时日颇有进境呢。”
“哦?”长垣笑了笑,“那你倒说说,你从前明明都静不下心来修道,怎么现下却顿悟了?”
昭炎听了这一问,似是迟疑了片刻才闷闷道:“我听别的同门说,过不了仙试的弟子都不能留在灵台,要被遣到下界去做地仙之流,对么?”
长垣“啊”了一声,明白过来:“原来你是不想到下界去做地仙?”
昭炎却摇头:“做什么仙人我倒不在意,只是……若我去了下界,以后千年万年,又有谁陪师父在云海断崖上看云呢,”他仰起脸,看向长垣,不自觉伸出手去,握住了他垂下的一缕青丝,缓缓道,“我若不在,师父一个人在天界孤孤单单的,又要怎么办?”
他喉音中略带着少年人的沙哑意味,又夹杂了惆怅之意,听得长垣气息一滞,竟忽而从心底泛出一股奇异的热潮。他虽不知这奇异心境究竟因何而来,可已隐约觉得不妥,向后稍一仰身,而后状似无意地将那缕头发从徒弟手中抽了出来,
昭炎不明所以,依旧睁着那双暗红眼瞳望着他,低低道:“师父?”
长垣却已避开他目光,兀自笑了笑:“这都是孩子话,便是你过了仙试,顺遂登仙,也不一定能留在灵台。你莫非忘了,允参两百年前便得了仙身,而后就被指派去了西昆仑担任仙职,等你也成了仙,还不知要被委派到何处,岂能像如今这般,一直留在为师身边。”
昭炎显然未曾想过此节,一时有些懵了,向后一退,惶然站起身来:“原来就算成了仙,也不能留在这里么?”他忽而恼怒起来,将衣袖一拂,“既然如此,我还修什么道,成什么仙!”
长垣听了这话,不由面色一沉,斥道:“登仙一事岂是儿戏,为师教导你多年,你不望自己能修成正果,反而因这些尔尔琐事乱了修道之心,可对得起为师的教诲么?”
他这话说得十分严厉,若在往常,昭炎必不敢再说什么悖逆之语,然而今日却收不住脾气,连声道:“师父难道不知,我本就不喜欢修道,也并不想成仙。我在灵台这一千年,除了同师父说话之外,做什么都不觉得快活,若不是师父当初把我带上灵台,我早就……早就……”
早就什么,他却说不出来,只恨恨走开几步,仰身躺在榻上生气。
他这几句本是泄气之语,随性而发,并无别的意思,然而长垣听着,却是怔了许久。他想到自己原也没有什么成仙的资质,不过因缘巧合,碰到乾元祖师,而后被带上灵台,数千年时光荏苒,竟是寂寥无比。眼下看来,昭炎的脾性明明更不适合修道,却因自己的缘故,被迫留在灵台,便是磨去本性,成了仙身,只怕也是落得与自己一样的境地。如此一想,他忽而便生出愧疚之心,缓步走到榻前,看着榻上的徒儿,低低叹了口气。
昭炎听见他的叹息之声,不由睁眼向他看来,却见他立在榻边,神色中看不出喜怒,然而眼睑微垂,又像是藏了满心怅惘。他忽而便忍不住,起身抱住了长垣,唤道:“师父。”
长垣既已觉得愧疚,待他自然愈发和缓,摸了摸他的头才道:“你若想留在灵台,也不是没有办法。待到你过了仙试,或许会被委派到别处历练上一两百年,等历练之期一过,我便请紫宸师兄将你召回灵台,依旧在此处任职便是。”
昭炎将他抱得紧紧的,仍是摇头:“一两百年我也等不得,”他抬起眼睛,哀求般看向长垣道,“师父,我能不能不去仙试了,就留在琼华殿当个侍候你的仙童可以么?”
长垣被他气得笑了:“哪有你这样大的仙童,我也不敢受你的服侍。”他顿了顿,又怕徒弟真的动了念头,不肯去参加仙试,便低了头在徒弟耳边哄道,“你乖乖听话,为师带你去凡间闲逛两日,如何?”
昭炎早就惦记着要去凡间游玩,只是一直不得应允,此刻见他忽然提起,自然喜不自胜。而后转念一想,却又很有几分疑虑地道:“师父不是说私自下界要受责罚,所以从来都不曾带我去过凡间,怎么现下忽而肯了?”
长垣直起身,向他笑了一笑:“当然有些缘故,近日下界南华谷中有妖作祟,为师掌管少微剑,自是要去那里查探查探,顺道带徒儿去下界走一遭,也不算违背天条吧?”
昭炎听他这么一说,这才疑虑顿消,急不可耐地道:“那我们何日动身?”
长垣想了一想:“那便明日。”




第二天一早,金乌初升之时,长垣便带了昭炎驾云离开琼华殿,一路往下界去了。
昭炎被带上灵台时还年纪甚幼,对凡间之事毫无记忆,此刻踩在云上,向下一望,只觉新奇至极,不停向长垣出声问询。好在长垣也颇具耐心,一一答了他,而后又伸手向远处一指:“瞧见那片湖泊不曾,那里叫做云梦泽,为师当年便是从那里将你接走的。”
昭炎举目一望,果然看见远远有片映着金光的粼粼湖面,周遭山脉苍靑如黛,满目生机勃勃。他原本想驾云过去看个清楚,却见师父面色有异,竟是看着脚下一方土地微微发怔,不由也低头看去。却见下方阡陌纵横,沟渠引水,分隔开几片青翠田野。另有零星几所房屋点缀在这些田野之间,屋顶上飘出袅袅炊烟,又渐渐随风飘散。
“师父,”他轻轻唤了一声,疑惑地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长垣怔怔回过神,低声道:“那是人间的村庄,凡人大多在此往来耕织,种桑养蚕……”他说到这忽而顿了顿,目色中渐渐露出无限惆怅,叹道,“我已有数千年未曾闻过此间的烟火气息了。”
昭炎拉了他的手道:“师父既然怀念凡间之事,不如我们下去看看?”
长垣愣了片刻,却又苦笑摇头:“村庄周遭都是凡人,看到我们这个样子,怕是会受到惊吓。”
昭炎皱眉想了想,又道:“那我们不要靠近,师父就远远地看看,如何?”
这次长垣没有再反对,带着他按下云头,落到了左近无人的山上。那山峰并不很高,站在山上向下眺望,很容易便能看见山下的那片村庄。此时正是晨时,村庄中隐约传来阵阵鸡鸣犬吠之声,还夹杂着几声村民的往来呼唤,勾得长垣思绪翻涌,竟呆在了那里。
昭炎见师父怔怔在山上站了许久,目光始终望着那片村庄,似乎极其不舍,不由道:“师父若是不甘远观,不如我们用仙法隐匿了身形,再走近过去,不就得了?”
他自认为这法子想得极好,谁知长垣却喟然一叹,转过身来:“便是走近了去又如何,我终究是回不去了。”
昭炎愣了愣,还要再说什么,却见长垣伸手一指,向他道:“你看那里,倒像是个无人的茅草屋。”
昭炎向他所指之处看去,果然看见半山腰上有一间歪斜的草屋,似乎是被风吹倒,只剩下一点茅草堆砌的屋顶和半边泥灰所糊的墙垣,看起来着实破败不堪。
长垣却饶有兴致地向那间草屋走了过去,就在那歪歪倒倒的屋檐下坐了,轻轻笑道:“这里虽然破旧,可视野却是不错,景致也很好,倘若稍加修葺,倒是个躲懒闲散的好去处。”
昭炎有些犹豫地挨着他坐下身,却有些担心头顶那半拉草檐会掉落下来,过了半天才疑惑地道:“师父,这里破破烂烂的,有什么好?琼华殿里便是一棵野草,也胜过此处无数倍了。”
长垣摇了摇头,只是道:“你不懂,”他遥望向对面的山崖峭壁,只见那峭壁上泉水叮咚,碎玉般沿着山石溅落下去,又轻声一叹,“从前我在山林中隐居,便结过一个草庵,也是这般立在山腰上,周遭围着一圈篱笆,篱笆上缠着翠绿花藤。屋前一条溪流蜿蜒流过,院中只有一方青石桌,两个青石凳。偶有知己来访,我们便在那石桌上对弈几局,待棋局终了,再取出我珍藏的松针酿,与好友小酌上三五杯,而后一醉到天明。”
他说起旧事,唇边又浮现出恍然的笑意,谁知头顶的艳阳却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过了片刻,竟淅沥沥落了雨点下来。
昭炎微有些讶异地站起身,看着眼前不断飘落的雨滴,问道:“这落下的又是什么?”
长垣笑了笑:“这就是凡间的雨了,现今正是春末,雨水最多。到了冬便会下雪,纷纷扬扬,染得山野内皆是白茫茫一片。”
昭炎还未见过雨,只觉十分新奇,伸手接了几滴雨水,拿到眼前细细看了看,却见师父已经默默走出了屋檐,站在细雨中伫立良久。他那白色衣袍不沾雨水,依旧轻如云雾,飘飘荡荡,发梢上却隐约凝了湿意。
长垣仰头迎向那片细雨,微微叹道:“天界不论何时,皆是明媚和煦,风和日暖,不像凡世有风霜雨雪,酷暑严寒。”他声音低沉,渐渐湮没在雨中,“我已在天界待了太久,几乎快要忘记雨水打落在身上,究竟是什么滋味。”
他话音未落,有一滴雨水正颤巍巍落在他眼角,晶莹剔透的一点水珠,竟没有立刻滑落,只是凝在了那里。他也没有伸手拂去,只回头看向徒儿,微微笑道:“这雨水落的真是地方,倒让我觉得自己像是流了眼泪一般。”
昭炎看着他,像是呆住了,怔怔问道:“眼泪……又是什么?”
长垣顿了顿,才道:“你不知道也没什么,眼泪从来只有凡人才有,”他垂下眼睛,又笑了笑,笑容却微有些苦涩,“凡人最是脆弱,只因他们有七情六欲,有生老病死。凡事求而不得,或是忧心痛苦时,便会流下眼泪。我们成仙之人无牵无挂,又逍遥自在,自是不会再有眼泪了。”
他说话时,那滴晶莹雨珠坠在眼角上,便如清辉,又如月华,在那张淡漠如烟的面庞上明明灭灭,熠熠生辉。看得昭炎一时呼吸都滞住,连话也不知道接,像是忽而口干舌燥,只能满心焦渴地舔了舔嘴唇。
长垣却未曾注意到徒儿的怪异之色,只察觉周遭渐渐云销雨霁,便抬起衣袖,将那滴雨水淡淡拂去了,低声道:“我们在此间已耽搁了半日,现下还是快些赶往南华谷为好。”





第31章 第三十章
在驾云去南华谷的路上,昭炎出奇地沉默,长垣察觉到他不像来时那般聒噪,不由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脸色恍惚,像是入了一场大梦,怔怔望着自己,似乎魂思不属,不知在想些什么。
长垣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一把执了他的手,问道:“你怎么了?”
昭炎一碰到他的手,指尖便颤了颤,而后情不自禁地收紧了手,竟是将他的手握住了。
长垣察觉到他手心热意灼人,更是觉得不对,着意向他看了几眼,还没再问,就听徒儿低低地道:“师父,以后有空时,我们常来凡间看雨吧。”
长垣听了,先是一愣,而后又觉得好笑:“这雨有什么好看的,”他顿了顿,又回握住徒弟的手,“待得了空闲,我倒可以带你去人间的繁华城镇走一遭,那里不似山野村庄这般恬静,却是极热闹的。”
昭炎盯着他一瞬不瞬地看,低声道:“哦?”
长垣以为他是起了好奇,便又向他道:“我没跟你说过吧,我出生之地是在江南一座富庶城中,那里是鱼米之乡,又繁华锦绣,当真是片人间胜境。每逢佳节,城中便会撤去宵禁,百姓们通宵在集市中闲逛玩耍,看火树银花,鱼龙灯舞。道路两旁满是酒肆茶楼,供行人歇息,江南厨子最擅做各色点心,寻常的便有梅花糕,马蹄糕,或是翠玉糕,枣泥山药糕,等等等等,不计其数。这些糕点虽是精致可口,但也略嫌甜腻,这时最好便是配上一盏微苦回甘的野茶,那便最是怡人不过。”
他说起人间之事时,眉眼间不自觉便焕出光彩,与平日清冷的面孔大有不同,看得昭炎眼神都微微飘忽,像是颇为神往,过了片刻,却又叹了口气:“师父,我真想和你一起住在凡间,再不回天上去了。”
长垣未曾想到这寥寥数语竟惹得徒弟动了凡心,登时收住话,心中已有些懊悔,掩饰般笑道:“其实凡间只是些虚妄的热闹,一时沧海桑田,软红十丈也皆是过眼烟云,哪里比得上仙界这般永生不灭。”他隐隐觉得徒弟手心愈发滚烫,热意已渐渐渡到了自己手上,心中没来由便是一跳,向前指到,“你瞧,那便是南华谷了。”借着这一指,将手从昭炎手中抽了出来。
昭炎手中一空,似乎才微微醒觉,而后抬眼一看,只见这南华谷三面环山,便如碧绿屏障,围绕出中央一个天然的幽静山谷。此时正值春末,谷中百花齐放,山林青翠欲滴,又有数股山泉从山顶潺潺流下,渐渐汇到谷底的一个水潭中。
那水潭边卧着一方巨大青石,石面甚是平坦,约有几尺见方,像是个天然的石榻一般。昭炎眼力极好,一眼瞧见那青石上仰躺着个青衣儒衫的人影,手中执着一卷书盖在脸上,像是正在小寐。他犹豫了片刻,皱眉道:“师父,那人好像不是此间的妖物。”
长垣也看见了那个青衫人,微一摇头:“他不是妖物,看模样像是个凡间的书生。”而后又有些奇怪地自语道,“只是不知,这山谷中人迹罕至的,他为何会独自在此。”
昭炎也正在疑惑此事,他先前有些心绪恍惚,然而终究还记得下界来是为了斩除妖魔,便定了定神,又重新看向谷中。却见那青石旁的水潭忽而水波翻涌,竟有一股妖气冲天而来,他心下一凛,忍不住就去看身侧的师父,却见长垣面色凝重,已执了那把寒光凛凛的少微剑在手中,却并没有立刻按云下去,只是低头看着那面水潭。
又过了片刻,那水波又渐渐平息下去,水面有一圈波纹向周遭荡漾开来,却是个人影从水下缓缓浮出。那人黑发如瀑,穿着一袭薄衫,因被水打得湿透了,衣衫紧紧裹在身上,露出玲珑的身形,却是个女妖。她轻手轻脚靠近那方青石,而后悄悄伸出手去,将那书生面上的书卷揭开,露出下面一张端方清润的面孔。她又垂头看了对方好一会,这才俯下身去,浅浅亲吻对方的唇瓣。
昭炎还未看过这样的情景,一时脸都涨红了,沉声道:“师父,那水妖好像在吸人阳气,我们这便下去,斩杀了她!”
长垣却伸出胳膊,阻拦了他冲下去的动作,闲闲地摇了摇头:“什么吸人阳气,她是在与那人亲吻,”而后又看了徒弟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亲吻就是喜欢一个人时,便忍不住与那人缠绵缱绻,这些皆是凡间私情,你想是不懂。”
昭炎红着脸看向他,又结结巴巴道:“可……可是人妖殊途,那凡人万一醒来,岂不是要被吓坏。”
长垣笑着摇头:“那凡人在装睡,你难道看不出?”
昭炎一愣,又低头看去,只见那青衫书生被水妖亲吻时,睫毛微微颤动,似是在极力忍住笑意。水妖已察觉他气息不对,微微抬起头来,正想撤身退回水潭,却忽而被那书生伸臂抱住,翻身一滚,将她压在身下。
书生双目极是明亮,低头紧紧看着怀中的水妖,扬唇一笑:“果然是你。”
那水妖面容十分秀美,此刻却像是受到惊吓,脸色有些惨白,一手便要推开他,想要回水潭去。
书生却不许她逃脱,抱住她窃窃在她耳畔道:“小生恋慕姑娘久矣,可惜长久以来,姑娘只肯在小生梦中出现,直叫小生魂牵梦萦,神思颠倒。”
那水妖听得一知半解,睁着一双无辜眼眸望向他,低低道:“你……你……”她嗓音轻盈,却咬字不清,像个牙牙学语的孩童。
书生却也不用她说出话来,便已明了她要问何事,低着头点了点:“我日日来山谷中看书小憩,就是为了等你。”
水妖神色更是慌乱,又道:“我……我……”
书生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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