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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主播教你如何养鬼-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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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醇被人如此郑重其事地感谢,有点不好意思。但他确实不记得了,只好委婉地笑了笑:“人工呼吸、心肺复苏这些……我做过太多了,实在是……呵呵。”
  指甲深深扎入手心,握紧的手才后知后觉地放开。白奇楠暗暗深吸了一口,表面平静地说:“没什么,你不记得也正常,但我还是要谢谢你。不过现在又欠你一句对不起了,让你卷进这种事……”
  夏醇摆摆手:“这不关你的事。等我回去,会跟你的助理算账,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香炉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眼看就要到午夜了,夏醇实在不想就这么睡过去:“会不会是当时你父亲用的香品有问题?”
  白奇楠:“那个香品我也试过了,虽说在市场上非常名贵,但也不过是普通香料。”
  夏醇随口道:“两种都试过了吗?”
  白奇楠:“两种?当时置入香炉中的香品只有一种,后来客人就自行组香,没再用过香炉。”
  夏醇在主室门前闻到过的味道温纯厚重,与他进门时闻到的明显不同:“我来的时候,推开门的一刹那,闻到了一种很冷的味道。”
  白奇楠:“冷香吗?这一天之中没有人用过冷香,你是不是记错了?”
  “不会的,那味道很特别。”夏醇回忆着描述,“当时我还有点恍惚,依稀看见了大雪纷飞。可是极致的冷冽之中,又有点……怎么说呢,有点撩人,让人蠢蠢欲动的感觉。”
  白奇楠还是第一次听人用这种方式描述味道,古怪之中还挺有趣的。嘴上却说:“雪又没有气味,也不可能让人蠢蠢欲动,我看你是被叫‘夏蠢蠢’叫的吧。”
  夏醇:“……”这人怕不是个黑粉。
  “有的哦!”白奇睿忽然出现在门口,又是无声无息,仿佛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白奇楠:“你……在那里多久了?”
  白奇睿挑起唇角:“刚来。哥你忘了吗,家中有一种香引,散发出来的味道的确能让人‘看见’。”
  经他这么一说,白奇楠有了些印象。他起身出门,不多时带回一堆瓶瓶罐罐,从精心保存的容器里取出一片淡粉色的东西递给夏醇:“这个可能是你说的那种气味的来源。”
  夏醇闻了闻,顿时把头别开:“绝对不是,太赤鸡了,这是从沼气坑里捞上来的吗?”
  白奇楠用拳挡着嘴轻咳了一声,放下手又是一派冰冷:“这是香引,本身当然不会好闻。给我点时间,我处理一下。”
  夏醇看了看表:“抓紧。”
  调配香品当然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完成,白奇楠只是用最简单的方法尽最快速度弄出一块可以焚烧的成品。夏醇无法描述那种气味,却能说出感觉,而能给人如此直接感受的,也只有那种香了。
  白奇楠一边溶解香引一边说:“你所描述的画面和感受,应该是来自我们家祖传的一种调香法,所调和出来的香品名为爱染。这是佛教用语,意思是本来洁净的本性为外界情/欲所感染。”
  有纤毫爱染心,纵然脚踏莲华,亦同魔作。爱染指迷恋色、声、香、味、触、法等六尘,表示贪爱过度,像被染过色的东西,洗也洗不掉。它是六道轮回的根本,也被称作执着或见思烦恼。唯有将其斩断,才能脱离六道轮回。
  夏醇听到“六道”,不免想起阎浮,随之一阵揪心。
  还差几分钟就要到午夜,错过就又浪费一天——虽说这里的每一天都是重复的,但困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白奇楠加工好一块粗糙的香品,夏醇道:“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不行,”白奇楠坚决地拒绝,“如果有什么危险,多一个人还能有个照应。”
  夏醇好笑道:“不就是焚香吗,还能有什么危险。这种味道究竟能不能产生影响,让这里的一切发生变化还不说准呢,我先试试……”
  白奇楠不肯让步:“我必须跟你一起。再说这毕竟是我白家的事,我不能袖手旁观。”
  白奇睿默默看着二人,嘴角的笑容像是画上去的一样不真实。
  夏醇犹豫了一下:“好吧,那先把你弟弟送回去,以防万一。”
  白奇楠看了弟弟一眼,好像刚刚意识到这里还有第三个人。他带着几分歉意起身,将白奇睿送出门口:“自己回去可以吗?”
  白奇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哥,香炉那么诡异,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别担心,过了午夜,一切还会复原。就算那种香品真能改变这一切……”白奇楠摸了摸白奇睿的头,“不管我发生什么,能结束这种日子就好,这样你也就不必……”
  话音未落,身后的门砰地一声关上,随后是上锁的声音。白奇楠愕然扑到门前拼命敲门:“夏醇,把门打开!”
  他在门外发狂地咆哮,夏醇只当没听见,把“爱染”点着,丢进香炉,盖上炉盖,抱着胳膊在桌前坐了下来。
  缕缕香烟从镂孔飘出的时候,午夜也悄然来临。夏醇浑身一震,真想给白奇楠点赞,就凭着他那拙劣模糊的描述,大白竟然完美地复原了同样的气味。
  然而下一刻,夏醇就觉得不妙,他的身体一如昨晚麻痹,意识也逐渐减弱。他连咬牙坚持一下的机会都没有,视线便天旋地转……
  整座山白茫茫一片,暗夜大雪,几乎什么都看不见。白衣男子以剑为杖,一手捂着胸口,在雪地上步履维艰。
  他忽然停下脚步,张口吐出一口血。血滴绽放在雪地上,殷红得刺目。他冷着脸擦去嘴上血迹,正要继续前行,却有数人御剑而来,将他拦在当中。
  “鹿师弟,这冰天雪地的,你不在房中好好休养,跑出来受这种罪做什么?跟我回去,让师兄弟们好好照顾你,把身体养好了,想去哪都行。”
  这话说得十分动听,白衣男子却不领情。他挺剑便刺,可惜手腕虚弱无力,对方只退了一步便躲开,反倒是他自己跌了一下,狼狈不堪。
  另一人放声大笑,伸手抓住男子的手臂:“鹿师弟这是何苦,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得自讨苦吃。走吧,师尊在等着你呢。”
  白衣男子痛苦不堪地颤抖,却还顽强地抵抗着。他冷笑着讥讽道:“竟然出动这么多人来对付我这么个将死之人,各位师兄真是高看我了。”
  夏醇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心说我是谁,我在哪,这帮人是干啥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并不存在,好像只是一个偷窥别人梦境的意识。
  “鹿稹,你真要逼我动手不成?”其中一人突然提高了声调,语气也变得凶狠。
  鹿稹便是白衣男子的姓名。他傲然仰起头露出毫无瑕疵的精致面庞,身体虽然孱弱,眼神却如秋水般清亮。他摆了个出剑的姿势道:“不必客气。”
  “看看你自己这副样子,弄死你还需要用剑吗?不过师尊留着你的狗命还有用,我便饶你一回。”
  那人说着,抬手挥起一道灵流,连呼啸的风雪都被撕裂。他似乎打定主意,要将鹿稹弄个半死不活直接拖回去复命,反正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行。
  鹿稹已经没有躲避和反击的力气,也无法逃脱众人的包围。他微微垂了眼睛,咬牙等着接下这一招。
  灵流飞至胸口,威压逼得身体钝痛。在他放弃希望的一刻,一道金光奔雷逐风般袭来,不仅击散了对方的灵流,还将那人震得飞出几丈开外,倒地吐血无法动弹。
  突然的惊变令鹿稹和其余一干人愕然不已,夏醇作为一个看戏的,也是紧张万分。
  风雪之中亮起两道血色光斑,眨眼间便到了近处。那身形怪异之物在空中盘旋不已,仿佛是闻到死亡气息的乌鸦。
  夏醇:鬼……鬼鸟?
  众人紧盯这面目凶恶之物,忽然一阵杀气袭来,令他们悚然一惊。漫天大雪之中,有人款款走来,风雪好像与他不同世界,他黑色的长袍和靴面上没有粘上一片雪花,走过之处也没留一个脚印。
  眼看着那人越走越近,夏醇既想喊他的名字,又想冲到他的面前。可惜他除了看什么都做不了,只一门心思想:阎浮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虚幻的梦境中,阎浮的容貌与平时没有不同,但气势却截然相反。他步伐虽然缓慢,却带着一股威慑的意味,嘴角虽然挂着笑意,却比交加风雪还要令人发冷。
  余下众人感到骇人的灵压,不敢去看伤者情况,全都执剑警惕。有人克制着骨髓里的战栗喊道:“阁下是谁,为什么要帮这鹿家余孽?”
  阎浮不疾不徐走到鹿稹身边,侧头将他好好“观赏”了一番:“鹿家余孽?”
  “不错,”那人理直气壮,“我师尊可怜他收留他,他却不知感恩,竟想叛逃师门!”
  “胡说!”鹿稹怒急攻心,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他养我教我,为的只是有朝一日,碎我金丹取我元婴,去做那渡劫飞升的灵药!我在他眼里只是一个用完随手丢弃的药引子罢了!”
  那人冷笑一声:“你这种货色,能给师尊做药也算是福气,否则你早该跟鹿家其他罪人死在一起了!废话少说,同我一起回去,否则……”
  “否则如何?”阎浮忽然开口,一脸玩味地审视着对方。
  那人道:“否则自然是要对他不客气,我劝阁下不要多管闲事,免得给自己徒增麻烦。”
  “麻烦?”阎浮轻笑一声,“你们几个吗?”
  那人被轻视至此,也是羞愤不已,上前便要抓人。鹿稹向后退了一步,双腿无力跌坐在地。然而在被抓到之前,那人的手腕已被阎浮握住。
  仅是这么轻轻一握,那人已深刻感受到了与阎浮实力悬殊之大。他正思忖着如何讲道理绕弯子,趁对方放松警惕,再与师兄弟合剿二人,骨髓深处忽然爆出一阵剧痛,丹田内的气息运转骤然停止。
  他像是瞬间被冻僵了一样,连表情都凝固住了。
  鬼鸟盘旋下落,停在主人肩头。阎浮放开手的一刻,那人像是没有骨头一般瘫倒在雪地上,还保持着上一秒沉思的模样。
  “你,你做了什么?”
  阎浮轻描淡写地回道:“没什么,想跟他过招而已,没想到他这么谦虚礼让,连还手都没有。”
  见同门软倒在地再无生气,众师兄弟怒然攻上,摆出师门绝学之剑阵,将阎浮围困当中。灵剑之气在上空激荡,精妙剑阵无懈可击。鹿稹不禁捏住衣襟,为陌生的救命恩人担忧。
  阎浮像看戏似的观赏了一阵,终于没了兴趣,意念之剑浩然而现,涤风荡雪,破阵饮血。顷刻之间,雪地被染成赤色,那些修士还来不及哀嚎,便筋断骨裂,连元神都没能逃脱,一并被震碎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鹿稹根本反应不过来。身边就躺着一位“尸兄”,他试探着摸了一下,好像在摸一摊烂泥,浑身上下没有一根骨头还是完整的。这些人再怎么说也都是有元婴修为的修士,却连还击之力都没有,只落得肉身崩溃、元神湮灭的凄惨下场。
  鹿稹僵硬地看着阎浮,好像在看怪物。
  阎浮脸上的神情,完全不似刚刚令数人丧命的杀神,笑意盎然地对鹿稹伸出一只手。鹿稹根本不敢去握,可阎浮一动不动,十分有耐心地等着,直到他感到难堪,才迫不得已握住阎浮的手,被轻柔的拉了起来。
  夏醇:有种不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鹿稹颤声道:“多谢阁下相救……”
  阎浮似乎不喜欢听这些客套话,打断他说:“走吧。”
  鹿稹一怔:“走……去哪?”
  阎浮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跟我走就是了。”
  突然冒出个陌生人要自己跟他走,鹿稹当然警惕:“阁下于我有救命之恩,来日自当涌泉相报。但我不能跟阁下同行,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我不能连累阁下……”
  阎浮轻轻抹去鹿稹下颌上的血迹,微微笑道:“我救了你的命,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所以你得跟着我走,而我自然也会保护你。你该不会认为,你那些师兄弟能动的了我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手一指,看起来好像只是拂了下袖子,远处吐血呻/吟那位顿时没了气息。
  鹿稹浑身一抖,夏醇也是一抖:哪来的这么一大堆骚话,还‘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操为什么有种烧心的感觉?
  鹿稹战战兢兢地打量阎浮,此人容貌堪比天人,可一身邪气却令他近魔而不似仙。他这一身修为不可估量,别说是师兄弟,就是师尊也接不下他一招半式。
  鹿稹根本不敢反抗,见阎浮转身便走,只能拖着脚步艰难跟在后面。不多时阎浮转身问道:“你有伤在身?”
  你才发现啊……鹿稹自然不敢这么说,刚要解释自己的情况,阎浮竖起手指在唇边道:“嘘,保存体力。”
  他从袖子里翻出一个小瓶子递过去,示意鹿稹使用。鹿稹从瓶子里倒出一枚丹药,想也不想就吞了。现如今的情况大不了就是死,况且以此人的能力,要弄死他也不可能使用下毒这种低劣手段。
  夏醇:#^@G@#
  阎浮抬起手,鬼鸟自行落下,在他手中化作黑羽骨伞。他将伞撑在鹿稹头上,伞下这一方小小的空间,竟无风无雪,连风啸声都渐渐远了。
  二人在雪山中走走停停,遇到山洞便进去点火休息。阎浮对鹿稹的照顾虽不算无微不至,但只要鹿稹咳得厉害,便一定会找地方带他躲风避雪。
  有时阎浮会隔着跳动的篝火默默注视鹿稹,直到把人看得面红耳赤。
  夏醇的心情指数一路下跌,特别想知道白奇楠在做什么,为什么还没有破门而入,一盆冷水把他浇醒。
  几天过去,鹿稹也实在忍不住,终于在又一次停下休息的时候问出了口:“阁下为何……如此待我?你我素不相识,萍水相逢,能出手相救已是难能可贵……”
  “你猜。”阎浮一手撑着脸,笑容竟有些调皮。
  鹿稹从没见过比阎浮还好看的人,即便是个男人,也美得让人心跳急速,更何况这男人还总是用毫不掩饰的含情眼神凝视自己。他摇了摇头:“我猜不出。”
  阎浮坐到鹿稹身边低声道:“我想跟你要一样东西。”
  原来是有所图,鹿稹稍稍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失望:“若是还在我鹿家鼎盛时期,你要什么我也能给你找来。可惜我现在孑然一身一无所有,连命都是你给的,恐怕你从我身上什么都得不到。”
  他自嘲地笑了笑,还是问:“阁下请说,若我能做到,哪怕赴汤蹈火也为你找来,报答你的恩情。”
  “我想要,”阎浮轻声说着,似有无限深情,“你的心。”
  鹿稹的手狠狠一抖,夏醇的心仿佛就牵在他的手上,也跟着狠狠抖了一下。这段时间模模糊糊的猜测在此刻变得清晰,这个姓鹿的落魄之人,可能就是送念珠给阎浮的“故人”……

  ☆、爱染三千05

  
  雪山连绵起伏; 鹿稹已经记不清他们走了几天,阎浮好像漫无目的地散步一样悠闲,他再一次忍不住提问:“我们究竟是要去哪里?”
  阎浮看似心情不错,勾起唇角看着远处道:“你可听说过‘蓑郾城’?”
  这名字有些遥远,鹿稹花了点时间才记起:“听过,但很久以前似乎就成了死城。你要去那里做什么?”
  蓑郾城曾是坐落于雪雾岭的万人重镇,却在一次浩劫之中无人生还。据说上万人被困在城中活活等死; 那些愤怒凄惨的冤魂化为厉鬼,迄今还徘徊在地狱一般的死城里恸哭哀嚎,根本没有人敢靠近。
  那时鹿稹年纪还小; 对具体情形所知不详。
  阎浮:“不是‘我’要去,是‘我们’要去那里。”
  代词变成复数,鹿稹心口一荡,微微颔首道:“那里只有恶鬼; 去了要做什么?”
  阎浮愉快地说:“不止是恶鬼,还有恶魇。”
  鹿稹吃了一惊; 连脚步都不自主地放慢。他身为修道之人,恶魇这种东西虽然听过,可却从未亲眼见过。
  恶魇极难形成,是以有九魔一魇之说; 只有同一时间死者上万且无人掩埋尸骨、地域荒芜多年、怨念极重又凝聚不散之地才有可能形成“魇”。
  “为什么要找恶魇?”鹿稹不解地问道。
  大概是旅途即将结束,阎浮今天说了不少:“我要用它造一样东西。”
  鹿稹:“什么东西?”
  阎浮露出如同雪后初霁般晴媚的笑容:“让某个人可以永远留在我身边的东西。”
  说罢,又深深看了鹿稹一眼。这深邃沉醉的眼神让人无法抵抗地沉沦其中,鹿稹抿了抿嘴唇; 不打算再问下去了。
  夏醇:……这是我的梦还是别人的梦?还能不能醒了!
  这些日子,鹿稹在阎浮悉心的照料呵护下,身体渐渐好转,体内真气重又充沛起来,心情也不似之前那般躁郁。
  他鹿家是修仙世家,曾经盛极一时,可惜家主骄纵自大,残暴无度,执掌仙盟那些年岁中不知害死了多少修士,灭了多少仙门宗派,终于激起群愤。
  各家各派结盟血誓,定要除掉鹿家祸害。然而鹿家也不只是面子好看,家主能够只手遮天一家独大,修为自是非比寻常,门中法宝灵兽数不胜数,元婴修为以上的修士比比皆是。这一场“逐鹿之战”打得鬼哭神嚎,流血漂橹,双方皆死伤惨重。然而包括鹿家家主在内,谁也没有料到,将他性命终结、结束这场战争的,竟是他亲生的女儿。
  “逐鹿”之前,鹿稹是人人艳羡的小公子,“逐鹿”之后,侥幸活下来的他成了人人唾骂的余孽。昔日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颓败。他已经记不得从小到大受过多少打骂,受过多少委屈,差点死了多少次……
  这么多年来,阎浮是唯一一个对他流露出关怀之情的人,让他冷却的心脏重又获得了一丝温暖。无论阎浮要带他去哪,要让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
  鬼鸟从白茫茫的天边飞回,发出难听又可怕的叫声,阎浮却像是听到天籁一般弯起眼睛,跟着它飞去的方向走去。
  鹿稹不无歉疚地说:“都是我拖累了你,不然你一个人,早就到了想去的地方。”
  “无妨。”阎浮毫不在意,“我已经习惯了等待。有人说,等待的时间越是长久,梦境成真的时候越是愉快。你觉得呢?”
  鹿稹在最绝望的时候已经放弃了等待,可内心深处或许还有一丝期待。如今细细体会,确实很是愉快。他莞尔一笑道:“你真是有耐心。”
  阎浮低声笑了笑,这世上怕是再无一人比他更有耐心了。
  远远已能看到焦黑破损的城墙,阎浮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鹿稹不免疑惑:“前面那个,不就是蓑郾城吗?”
  阎浮点头:“我先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鹿稹跟在后面又走了半日路程,眼前出现一条深不见底的冰缝。这一带名为极陵,又称日蚀之地,传说在很早的时候曾是魔域,后来不知为何魔障消除,那些盘踞在此的魔物也消失了。
  鹿稹正向下张望,腰身忽然被揽住,他蓦地一惊,被阎浮带着轻轻跃下,转瞬已身在千寻冰缝之下。这里漆黑死寂,寒气弥漫,鹿稹感到一阵不安。
  四周很快亮了起来,阎浮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令冰层里浮起星星点点的金光,好像满天星辰都被冻在这些厚厚的坚冰之中。全都亮起来的一刻,当真浪漫绚丽无比。
  面对这样的美景,鹿稹有些兴奋,脸色微微发红。夏醇默默咽下一口气,胸口堵得厉害:挺浪漫呗?挺骚情呗?浪死你算了!
  像是怕惊得那些“星星”飞走似的,鹿稹轻声道:“你要带我看的,就是这个吗?”
  阎浮对自己创造出来的美景却没什么兴趣,边走边心不在焉地说:“这有什么好看,还要再往深处走。”
  这星光环绕的景致还没什么好看?也不知这冰层地底深处藏着何等惊艳之物。
  鹿稹忐忑又期待地跟在后面,夏醇在幻想中扶额锤墙,他为什么要看阎浮跟别人甜甜蜜蜜发狗粮,到底怎么才能从这“噩梦”中醒来?辣眼又辣心,真的不想再看下去了……
  空旷的地下冰洞宛如无边秘境,走过不知多少冰桥冰窟,远处依稀呈现出一个诡异的轮廓。鹿稹眯起眼睛,随着距离缩短,心底浮起阵阵惊骇,那轮廓的形状看起来像个婴儿,只是体型极其庞大,怕是只有巨人才能生下这么大的胎儿。
  一直走到那诡异形状之下,鹿稹才看清,婴儿的形状是天然形成的,并无实物。阎浮就是让他看这个奇特的自然景观?鹿稹偷笑,这人看起来深沉莫测,怎么还挺幼稚。
  阎浮从怀中取出烟杆,烟斗那一端在冰壁上轻轻一敲,冰壁立刻碎了一个洞,裂痕急速蔓延,剥落下厚厚一层坚冰,露出了后面的玄妙。
  鹿稹脸色一寒,脱口而出道:“这是什么?”
  冰壁后面有个幼童,看起来也就两三岁左右,上半身暴露出来,下半身不知是埋在冰里还是已经与冰层融为一体,根本看不见。幼童的胸腔被完全剖开,里面空空荡荡,心脏不知哪里去了。
  夏醇稍稍振作起来,心说这是什么展开,阎浮怎么会带人来看这么可怕的东西,太破坏气氛了……干得漂亮!
  阎浮悠然道:“虽说九魔一魇,但即便生成九魔,也未必能得一魇。这冰缝与魔域相通,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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