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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之死-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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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云檀没看出他心底弯弯绕绕地想了一大堆,揉了揉这人的头发:“我又没有工作。平时也会自己到处逛的,生活轨迹太规律画不出满意的东西。”
  不管了,走私犯都能情人一大堆,他一个为民除害的好青年,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怎么就得瞻前顾后了,做人嘛,不能太要脸。
  周栎心情愉悦地下去晃悠了一圈,黄昏时分人们已经收拾东西回家了,这条街是没什么夜生活的,他看了一眼隔壁,赵三姐也熄灯回家了,不知道黎蔚和她的关系缓和了没有,大概对她来说一切都不是问题。


第34章 神鸟
  医院只留一个人陪床,程文哲被打发了回来,他半夜里敲开了茶馆大门,布莱克脸色阴沉地跟他对视,不开灯,也不说话,吓得他心里直打鼓:这小孩不会是在梦游吧?
  一手摸到粗粝的灯绳,刚要拉下,忽然灯绳上端被人按住,程文哲眉头一皱,放低声音:“小布对吧,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但是能不能开灯让我看个路?”
  布莱克仰起头,蓝色的瞳孔似乎瞪得更大了,脸色煞白,怪不得以前叫白种人鬼佬,乍一看还真能吓得够呛,以后谁将小孩比作天使他跟谁急,程文哲跳开几步,哆哆嗦嗦地打开手机后置灯,几步窜上了楼梯。
  结果当晚就做了噩梦,他一头冷汗地醒了两三次,暗地里没少骂那个装神弄鬼的小崽子,等熬到天亮,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随便塞了几口饭,果然眼皮又耷拉了下来,立马打道回屋闷头大睡。
  陈衡将沈云檀画的黑红线图案要了过来,对着那寥寥几笔速写忧国忧民:“这个伥鬼头子到底谋个什么?如果这种高智商的妖怪再多一点,社会不就乱套了吗?这可怎么办啊……”
  周栎一觉醒来,精神头很足,听见这人半躺在椅子上磨叨也不嫌烦了,悄无声息地沿着墙边潜到椅背后面,突然咳嗽了一声。
  藤椅上的人应声而起,滚落在地,只留一个摇椅不停地晃动。
  “垂死病中惊坐起。”周栎抑扬顿挫地念了句诗,笑得坦然又无辜。
  陈衡差点吓尿了,一双腿扎了根似的定在地上,这人怎么就像个幽灵似的飘过来了?还带念台词的。
  桌底滚出来一只猫,咬着陈衡的裤子,似乎想把他拽起来,布莱克跟在猫后面,吧嗒一声打了个响指:“忽闻岸上踏歌声。”
  猫很聪明,发现拽不动就立马松了口,裤子破了个口子,周栎打眼一看,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他还真扎根地下了,裤管里的腿明晃晃的木质化了,看这样子起码毁了两块地板,看来做人也有做人的好处,起码这种情况下大都是内伤,不用担心殃及池鱼。
  陈衡气不动,只一个劲地庆幸他的手机屏幕没摔碎,哼着沧桑的老歌调子徐徐站起身,抖了抖裤子,地面上留了个不大不小的创口,刚好有碍观瞻,不得不修。
  周栎正想腆着脸说一句谁污染、谁治理,陈衡抢先哼了一声,面露不耻:“你不会连两块地板都要推给我吧?”
  那点被粗神经滤得所剩无几的羞耻心嗖地一声就冒出来了,周栎讪讪地住了嘴,拿起笤帚清理意外现场。
  刚擦干净地面,身后传来布莱克的声音:“这个红笔勾出来的羽毛图案,我以前见过。”
  他蹲在地上看手机屏,一直亮着,大概是没有调背光时间,陈衡止住了上楼的脚步,盯住那张略微反光的图案:“同一只鸟身上就有正羽、绒羽、毛羽各种大小形状各异的羽毛,这图上连颜色都没有……连张照片也没看,你凭什么断定你见过?”
  布莱克拈起脖子上的红绳,轻轻一拉,拽出红绳末端被衣服掩盖的部分——红色的羽毛。
  看到这片轻巧的红色羽毛之时,陈衡闭了嘴,鬓角阵阵冒出冷汗,他看过两个受害者胸前的伤痕,如果所料不错,这片羽毛不仅大小相似,连每簇羽毛顶端的细微分枝都能对得上。
  周栎调出来许冰洋的伤处照片,放大对比,小布低头取下了羽毛吊坠,伸出细瘦的胳膊稳稳地将羽毛举在照片旁边:“要拍照看重叠程度吗?”
  “我去叫程文哲,他们干这个。”周栎不会处理照片,手机里倒是下了些图片处理软件,可惜形同虚设,最多拿来加个滤镜,还是给风景加。
  这边刚准备敲门,雕云纹的门把就开始自行旋转,几秒之后,两人面面相觑,周栎有意捉弄:“早啊,小程警官。”
  程文哲的眼睛还没大睁开,他是被尿憋醒的,正急吼吼地要去洗手间解决:“早,今儿都起得挺早啊,天还没大亮呢。”
  周栎忍着笑,扫了眼窗户,暮光渐沉,心想他还观察的挺细致,比自己厉害。
  二楼大厅里摆放了一台老座钟,金光闪闪的钟摆滴答滴答来回往复,刚好到了整点,叮咚一声开始报时。
  程文哲呆滞片刻,转身呸了一声:“早个屁。”
  等他抖擞精神叼着面包片下楼,感受到一行人沉默的注目礼,嘴里的东西顿时不如平时香软可口了,他摸了摸嘴边:“不就挂了个面包屑,至于吗你们?”
  “你误会了,小程警官。”陈衡挑了个合适的措辞,目光转向布莱克手里的羽毛吊坠,刚刚没发现,现在一看,还挺漂亮的,红绳上穿了一个类似太阳图腾的圆环,和红色羽毛放在一起煞是好看,作为装饰品无可厚非,但是偏偏这个漂亮的图案牵涉进了人命关天的事情。
  程文哲一看就移不开眼了,几下咽掉面包片,伸手拍了拍裤子:“这什么东西?火烈鸟?”
  周栎提醒他:“动物园的火烈鸟能成精吗?思想觉悟不行啊小程警官。”
  “也是,咱这儿没这东西。那这是什么东西的毛?不会是染了色吧?”程文哲凑过去多看了几眼,手指撵了一下,没掉色。
  手边刚好有个清洁剂,他拿过来就要上手喷,被布莱克拦住:“等等等等,这不是玩具饰物,你用手弄一下边缘算了。”
  然后这片羽毛众望所归地……掉色了。
  程文哲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指上的红色液体,又看看羽毛,最后盯着布莱克:“这还真是染色的啊?”
  布莱克矢口否认:“不可能,这东西是我老家的神鸟留下的,从我只是一颗种子的时候就感受着它的庇护,那时候就算有染色工艺也不会染得这么……这么均匀。”
  最后一句倒是没错,清洁剂多少会有腐蚀性,就算不是染色,也很有可能发生这种现象。
  “测一下他们的重叠程度吧。”周栎打开摄像头,“要拍照吗?”
  这一句是问程文哲,他正对着那串吊坠啧啧感叹,一副为美色所诱的样子,小布警醒地拽着红绳,预备着等那人一露贪相就迅速拿回。
  “我来。”程文哲颇为好笑地看着卷毛小孩的防范姿态,示意他将这片带弧度的羽毛放平。
  布莱克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按住哪里,不管按哪里都会挡住一块地方,那不行吧?
  程文哲好像看出了他的想法:“行,就那样按吧,拍两张,拼起来就好了。”
  陈衡趴在边上看他的操作,复制粘贴、自由变换、抻长转动,好像还调了光源,涂涂抹抹,最后出来一张黑白图,和经过同样处理的伤口照片叠在一起,上面的照片调了半透明。
  软件自动给出了数值:96%的重合度。
  足够了,两个图层分别为黄色和蓝色,重叠的部分变绿,绿油油的一大片,看得周栎直叹息:“这颜色能换不?太绿了也不是很护眼。”
  这个结果完全是意料之中,程文哲有点想摸出烟管点上爽一爽:“护眼干什么?这是为了辣眼,大红大绿比较刺激。”
  行吧,思维扩散一下也好像能理解那些中老年表情包了,父母辈的老人家视力退化,高饱和高对比的色彩组合在年轻人看来过于绚丽,可过个几十年估计就会觉得浓淡刚好。
  布莱克盯着这片羽毛出了神,他的眼睛澄澈如碧蓝湖水,软糯湿润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我见过的,那只红色的鸟,大概半人多高,像幻象一样,飞身扑进了太阳,全身都在燃烧……”
  他低头看那片婴孩手掌大小的红色羽毛,颜色像火炉一样温暖,抬起手指点上去,却是冰冷得像一具尸体。
  一片羽毛,有生命吗?他觉得有。
  这片火焰色的羽毛被无数的妖怪奉上神坛,至少至少,该有神鸟的影子在上面吧。
  小布的老家是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有面貌各异的妖怪,不像罗刹鬼市,反而总是一派祥和,天气总是很有规律的,出太阳的时候多,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时候也多,常是东边日出西边雨,滋养了一片芳草鲜花,也养着一方幕天席地的树妖们。
  祭天坛是个好地方,成日里烟熏火燎的,熏出一片净地,蚊虫避而远之,他当时初开了神智,是个满山撒欢的野孩子,跑进蛇窝虎穴也不怕,原地变成棵结结实实的大树,什么东西也耐他不得。
  漫山遍野都能找到小孩子砸开的土坑,老人见势不妙,终于开始管教他,教他认字,给他讲故事,坐在凉津津的石台上,一边扣着青苔,一边开心地咯咯大笑:“要爬上扶桑树啦。”
  扶桑树是一个传说,那是神鸟栖息的地方,每天都有一只神鸟飞到树顶照明,神鸟通体红色,远看是一个发亮的圆盘。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棵树长得很高,比自己高多了,上达天界,下至黄泉,那段时间里,小布逢人便吹牛,号称自己能骑着神鸟飞上天。
  布莱克后来想到这个片段都很汗颜,因为他听到一首歌,第一句就是:我想要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第35章 祭天
  皮肤是很脆弱的,一张纸就能划伤,老人们给小布搓澡,毫不吝啬气力,疼得他吱哇乱叫,对着河水一看,好家伙,满背通红,血道子娇艳欲滴,不忍卒视。
  照片上那纵横交错的伤口看起来真疼,一道深一道浅,布莱克揪起脖子上的红羽毛,仔细端详,这边有个弯,那里折了角,他眼眶酸涩,不是睹物怀乡,而是心生恐惧。
  恐惧这种感觉有时候是毫无缘由的,风吹后脖颈也能臆想成幽灵趴在背后悄无声息的吐气,但也有些人的恐惧是有特定意象的,比如布莱克深埋心底的那个祭天坛。
  既然是“祭”,那便少不了见血,可是,遍观全山,没有什么是可以杀得心无愧疚的,都说万物有灵,这里的万物还真的皆有灵性。
  彼时,布莱克的想法简单极了,下不去手,就不祭天了,反正也没有人能证明祭天确实可以免了灾祸。
  “话不能乱说,你这小子已经化形了自然没什么好怕的,但是山里其他生灵可怎么办?万一没了庇护,它们就永远只是普通的草木走兽了。”老人手上拈了三根细细的香,吩咐小布点燃。
  “普通的?”小布迟疑了一下,“普通的不好吗?”
  老人没有回答,跪在冷硬的石台上,眯着眼睛看祭天坛的上空,他姿态虔诚,先是朝着祭天坛下方的石像林跪下行礼,而后东西南北天地鬼神统统拜了个遍。
  “神鸟留下了一片羽毛,但是羽毛的力量是有限的,如果没有祭品,我们所有人都会逐渐衰老、死亡。”
  死亡这个词离他还很遥远,但是衰老的身躯却近在咫尺,布莱克摸了摸老人脸上刀刻一般的皱纹,皱起了眉:“长老也会死吗?”
  谈话没有继续下去,老人对他笑了笑,法令纹凹下去变成两条沟壑。
  隔着袅袅散开的青烟,布莱克看见老人额上隐隐约约现出棕色虎纹,他后退几步,跑到一丛荒草里藏了起来,扒开一指宽的缝隙,露出个眼珠子静观其变。
  怎么会突然现了原形呢?他一定是受伤了。
  布莱克有点惊慌,左右打量了几眼,急匆匆地跳出去喊停:“长老,你不要继续了!”
  长老果真放下了手里还未燃尽的线香,脸色却不大好看,阴沉沉地走到小布面前,伸直了手臂,指着祭天坛下的石像林:“跪下。”
  什么意思?他双眼瞪圆,不知作何答复,双膝一软,茫然地看着那片石像林,那些是什么人?雕石像纪念的,必定是大英雄吧。
  长老叹了口气:“小布,你还这么年轻。”
  布莱克心里直发笑,老人家就是老人家,总是平白地感叹一下年华易逝,谁还不会长大了?他看着一轮红日渐渐沉没于雾蓝的远山,装模作样地跟着叹气:“我也会老的。”
  已近暮年的长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旋即面露难色,仿佛在说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祭天……已经有眉目了。”
  布莱克心里咯噔一声,小心翼翼地问:“谁?有人要死吗?”
  老人平日里慈祥得像只大猫,此刻却无端露出爪牙:“小布,只有你才能救大家。”
  下一秒,布莱克就两眼一黑昏睡过去,意识短暂地留了几秒,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他的手指抖了抖,再无动静。
  无边的黑暗中,老人的声音不停地回荡:“只有你才能救大家。”
  “但是……我想活着啊。”
  等布莱克再睁开眼,他已经身处祭天坛中央,日光直射到石台上,白光像是要晃瞎双眼,四肢被绑在树干上,心脏上插了一把木剑,嘴唇干裂得难受,嗓子好似要冒烟,他说:“我想喝水。”
  但是,没有声音,他觉得自己不够用力,继续扯动那片薄薄的声带:“我要喝水!”
  长老一步步走上前来,看着他的嘴唇分分合合:“嘘——小布,不要挣扎,你所做的牺牲将拯救很多人,我们会为你建一座神像,就在祭天坛的旁边,和你的前辈们一起,享受山中所有生灵的祭拜。”
  布莱克终于知道那片石像林的来历了,没有人自愿牺牲,于是大家谋杀了一个又一个人,将他称为英雄,向他下跪。
  “小布,你以后就是这座山的神了,要保佑大家啊。”
  布莱克一直在摇头,发不出声音,他就用头撞后面的树干,心底不停地号叫:“我不要当神,我要当妖怪!”
  老人的眼白上又添了红血丝,他低下头,接过一个雕龙刻凤的红木盒子,取出一串项链,系在小布的脖子上。
  一片红色羽毛飘在布莱克的胸前,看起来普普通通,一点也没有神鸟的感觉,他脑子里混杂了一堆事情,一会儿是老人在给他讲神鸟的故事,下一秒,老人就变回老虎的样子咬断了他的脖子。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吼叫,随即他的脚下燃起火焰,很烫,眼前的景象经过火焰炙烤后变得扭曲,老人的嘴角似笑非笑,衬得那皱纹遍布的面容十分诡异。
  这还不够,身后那人又吼了一声,一堆草垛从天而降,将他埋了进去,草杆不断发出哔哔的爆裂声,黑暗中,长老吟诵的祭歌穿过草垛缝隙进入他的耳道。
  布莱克四肢的神索被烧断了,周身剧烈疼痛,在火焰触及头发之时,他再次晕了过去,只来得及看了一眼胸前的羽毛,那片红色羽毛在草垛之间如同火焰一般耀眼。
  长老热泪盈眶地看着这一幕,火光里没有传出惨叫声,也好,也好。
  都到了这种地步,何必再让其他人承受负罪感的折磨呢?
  祭天坛上新添了一抔墟土,石像林里多了个卷发的孩子,老人将亲手点化的孩童送入棺柩,一行人吹吹打打地唱着送神曲。
  等布莱克再醒过来,已经是“到乡翻似烂柯人”,山早就不是原先的山,大致走势没有错,但是祭天坛不见了,石像林也不见了,满目疮痍,他只得深一脚浅一脚地下了山。
  天已经黑透了,红灯笼外表的路灯接连亮起,几家老旧的铺子已经关门了,茶馆里,一行人表情各异,布莱克一口气说到了这里,抿了口茶水:“那时候……大概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
  “你活过来的时候,与在祭天坛上的时候,有时间差吗?”周栎想着他的话,嗒一声按下开关,看见小布头发一绺一绺搭在额角。
  “不知道,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明明记得双腿已经废了……”布莱克一想到祭天坛就浑身不适,不停地冒虚汗,他一把推开凳子站了起来:“我去洗把脸。”
  小布身高不够,踩着凳子才能够到水龙头,他喜欢水,喜欢凉的东西,捏着鼻子一头埋进水里,总算缓解了不适。
  他醒过来的时候,树就在身旁,身体发虚,靠在树上坐了一会儿,总算察觉出了问题:有人挖了他的根,把他搬到了这鬼地方。
  怎么的呢?不是将他奉为神明了吗?还唯恐自己死的不透彻吗?
  布莱克摸着脖子上的红羽毛不明就里,大概就是这个东西救的他,幸好老人将羽毛给他了。
  如果这是仪式的一部分,那最后他们一定会发现羽毛不见了,自己也不见了,会不会认为是我偷走羽毛跑了?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满山的生灵都指着神鸟的羽毛续命,到头来,被一个祭品偷走了,难怪会气得挖了他的根。
  布莱克倏地抬起了头,像得了便宜似的笑了几声,难怪山里没东西了,祭天失败,老天凭什么还要护佑那个破山头呢?
  他自顾自的活了下来,隔几年换个地方,从西到东,由南至北,黑白电视盒子逐渐淡出视线,网吧里慢得要死的486大脑袋换成了优雅轻便的液晶屏,他蹲在角落里注册了论坛账号,第一个帖子就是:“哪里招妖怪?树妖,男,年龄不明,没文凭,能干活,长得好看。”
  没想到还真有回复,小布点开消息一看,心情不太好。
  漂亮姐姐:“□□最火酒吧开业了,欢迎各位长得好看又能干的帅哥前去应聘,钞票多多,赚到你手软。TEL:13783578XXX,ADD:文山县迎宾西街26号。”
  一个文案毫无吸引力的广告,布莱克想删帖了,刚要点下删除,又多了几条消息。
  我是章丘的大葱:“哈哈哈哈哈楼主,建国后不许成精,删前留名!”
  谦谦君子:“妖怪?有户口吗?”
  这个名字和那个酒吧人事部的挺般配,几条看下来,一个同类都没有见到,广告倒是一堆,比如刚刚又跳出来一条,头像是棵梧桐树,还加了闪光边,是会员呢。
  百年树人:“妖怪好啊,欢迎来清阳老街59号陈茶应聘,百年老店童叟无欺。”
  布莱克想,就这里了,看头像就很有缘的样子,字里行间还有别的什么意思:妖怪好啊。
  意思是不是,他们那儿还有其他妖怪?
  也没写个电话,只能自己去找了,他将地址抄在本子上,一刻都不耽误,出了网吧门就跑去车站买票,火车披星戴月地前行,哐当哐当地穿山过河,车厢里气温实在难闻,哪个不讲究的又在吃泡面?
  熬了一宿,可算是到了,布莱克松了口气钻出了车厢,瞬间被雨水劈头盖脸地洗刷了一通,他呆立片刻,只觉得流年不利,这地方可能跟他八字不合。
  但是,来都来了,就去一趟吧。


第36章 回家
  布莱克觉得这里挺好的,开的工资挺高,老板人品也不错,还管吃管住——虽然是睡在他自己的桌子里面。
  他最近反反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梦里他没有躲过那次祭天,长老走到祭天坛上,从黑扑扑的骨灰和草木灰里拣出了那条羽毛项链,羽毛出淤泥而不染,反而红得更妖艳了。
  下一秒,他就被关在了一尊石像里面,在那片石像林的角落里,他又冷又饿,一下下地击打石像内壁,梦里的人总是有无尽的力气,心念一转便挣扎过四季,比月宫里伐桂的吴刚还来得持久。
  天亮了,行人的喧哗声将他唤醒,耳朵尖的时候还能听见鹦鹉骂街的大嗓门:“日你先人!”
  不过这只鹦鹉最近一直不在,不知道是不是死了?有时间的话,最好去慰问一下。
  布莱克回到大堂的时候头发还在往下沥水,整个人跟个落汤鸡似的,周栎见他这副鬼样子,扔了一团卫生纸过去,换了温和的口气:“小布,你觉得老家的人还在吗?”
  布莱克摇头:“应该不在了,照我们长老的说法,没有羽毛,那就无法进行祭天,大家全都尘归尘、土归土,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整座山都荒了,原本已经化形的妖怪们大概也逃离不了,这样说来,他也算报了仇呢。
  沈云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还拿了一张纸,平平展展地铺在桌子上一看,嗬,脖子上挂的羽毛有了个孪生兄弟。
  周栎眼睛里有了光,眼珠子对着画纸,余光却是觑向那人的侧脸,配合着问他:“云檀,你画的这是什么?”
  众人对着红色彩铅的笔触看了半天,又跟布莱克胸前的红羽毛作了对照,一个个竖了拇指,陈衡默然片刻,说了句:“大佬,你出门右转,可以去抢那刘半仙的活儿了。”
  “刘半仙?”沈云檀拣了个周栎旁边的空座,眼睫毛上下一抖,下一秒,就紧挨着旁边这人入座了。
  一连串动作甚是熟练,陈衡怀疑他自个儿已经排练过无数次,早知道这俩人看对了眼,可平白无故被喂了一碗狗粮,于是他声音里就带了几分敷衍:“就路边给人画像的,兼职看个面相。”
  周栎得意地笑,好像受表扬的人是自己一样:“专业和业余怎么比?我可不会让云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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