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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鸦-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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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节用承诺作成束缚他人的枷锁,哪里想到自己的儿子也成为别人的瓮中之鳖。自己有什么资格恨樱远之,自己不过是另外一个樱远之
“沈伋川,你在劫难逃!”
他没有想逃啊,他一直以来都在等这一刻,他等待这场死亡已经足足等了一百年。他微笑着看着自己,那个笑容是对于过去数十年生不如死的日子的释然,终于解脱了,明明知道最后的结局是灰飞烟灭但是看见每日升起的红日还是忍不住对新一天的生活抱有希望,但是太阳落下之时又无比清醒地看到自己的生命又少了一天,半是脱离这个世界半是沉迷于世俗的痛苦终于到此为止了。终于做到了,自以为的救命恩人对自己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坦然地赴死,东奔西藏保住自己的小命就是为了有一天实现对他的承诺,实现他拯救天下苍生的宏图。
那些金线缠住对方的身体,缠住了陆琛的心,勒出一道道凹凸不平的伤痕。
“杀了我吧。”
“为什么要骗我?”
他没有骗我啊,他骗的一直是他自己,地日草也好,三足鸦也好,和他都没有关系,杀了他我就能获得一切。一无所知的是自己,苦苦挣扎的是他。这不是什么两败俱伤,是自己,是陆节残忍地无情地对他的碾压。
“杀了我吧。”
“我喜欢你。”
可是他不喜欢自己,他永远也不会喜欢自己,他看向自己的每一眼都是怨恨,指责所有把他的生命当做交易当做砝码的人。他在巢湖中自以为是,他的百般相思,都是世间最大的笑话,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说出这句话的人,人人都应该爱他,他应该能收获世上最幸福的爱,是自己剥夺了他的权力,自己对他只有赎罪,如果要找到杀死陆节的人替父报仇,那么陆节犯下的错就应该是他来偿还,他这样的罪人为什么能理直气壮地说出“我喜欢你”。他听见在这句话会怎么想,与其说是异想天开,不如说是凌迟,是最后致命一击,是伤口上撒盐,他的恩人是他的仇人,仇人的儿子在杀了他之前说喜欢他。
“你会记恨我吗?”
记恨陆节以恩情作要挟,用平淡的语气交代无情的嘱托,记恨自己认贼作父,忘恩负义。
“你会原谅我吗?”
原谅我竟然无比轻率地说出那几个字。怎么敢,怎么能,对着他说“我喜欢你”,我哪一点配喜欢别人,哪一点配喜欢他。他们之间横亘着的是谎言、猜忌和算计,一直是自己的错,却对他百般防范。
“你会记得我吗?”
明明忘记一切重新开始的应该是他,最后却事与愿违,自己得到了一切,把愧疚抛在脑后一走了之,妄图用这样的方法就能洗清自己身上的罪恶。明明记得他的应该是自己,忘记的却真真也是自己。
“你会信任我吗?”
我这个不值得信任的人,辜负了所有人的努力和付出,一事无成的我真的愧对他的一言一行。拜托千万不要相信我,如果时间重来,拜托千万不要兑现承诺。
“你会感谢我吗?”
无以为报,所有。
江水重新开始流淌,时间从未停下自己的脚步,人的、或者是这世上别的东西的痛苦与快乐其实都与它无关,它才不是什么见证者或者记录者。想留下这一切的一直是一厢情愿的人们,用笔写下来画下来,自我安慰这样就可以改变一切。但是时间的车轮不会对任何人仁慈,谁也别想逃过,它撵过每一个人的脊背,留下自己独一无二的烙印。
“伋川!”陆琛声嘶力竭,声音被淮河水冲击得支离破碎。那双眼睛一闪而过,消失在密密层层的参天大树中。
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陆琛飞快地沿着河提朝前奔跑,泪水划过脸颊在身后形成晶莹的弧线,阳光下就像细碎的珍珠,晶莹剔透。
他要找到他!
伋川!
第50章 心心念念
伋川以为自己死了。他听说临死之时这一生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会在脑海里飞快地演绎一遍,他像一个局外人,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一生。深山巨谷,林间飞奔,无数伙伴,一场大火,穷冬烈风,负箧曳屣……死前若有什么没能完成的事情,死后会化作执念会留在人间,伋川想自己有什么执念呢?他以为会有很多,但是最后他才发现自己唯一的执念是没有见过娘亲。
他只知道她叫“婉婉”,还是宝爷死之前告诉他的,而在此之前,宝爷一直不愿意提起自己的娘亲。他问过宝爷,娘长什么样子。宝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一只黄毛乌鸦。他一直想象不出乌鸦若是长了一声黄毛该是什么样子,但是他确信婉婉化成人形的样子一定貌若天仙。
宝爷不愿意多谈这个妹妹,大部分原因还是埋怨她的任性,爱上一个人类,一个王爷,还为他生儿育女,实在是太离经叛道了。伋川有时候会幻想,婉婉大概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儿,热爱一切,珍惜所有,勇敢而深情,明知道没有好的结果,依然义无反顾地去爱那个人。我爱他啊,他是人还是鸟,我是人还是鸟,我们是否被世俗承认,我们会不会走到最后,这些都不是我此时此刻是否选择他的依据,只要我现在爱他,我们就应该在一起。伋川仿佛能看见娘亲对着宝爷说这些话。如果连爱都要瞻前顾后,那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飞蛾扑火,刹那光辉。
伋川想起宝爷最后对自己说的话,你的母亲把你带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让你感受世间的美好的。这是不是说明,婉婉直到自己生命的终结也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她依然觉得,自己的这一生很完满,这个世间是美好的,是值得自己付出代价的,是值得自己身体里的这个生命降临去看一看的,其实这也算是一个美好的结局吧。
快乐和痛苦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命运是公平的,不会让任何人平白无故地享受一世荣华,每个人都在别人不知道的角落经历了不一样的磨难,最后展现出来的羡煞旁人的美好都是暗地里牺牲十倍百倍换回来的。能在一起的时候用尽力气去爱,被迫分开的时候也心怀感激,人在自己的一生中所收获的美好都是上天的恩赐,所以被收回的时候也没有遗憾,没有怨恨。原本一无所有的,多亏了老天爷啊,让我知道什么是爱,让我拥有一个爱人,让我能将这份爱继续延续下去。贪婪是罪恶的起源,伋川想,自己原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间,现在多活了这么多年,多看了这么多风景,多认识了这么多人,这么一想难道不是幸运吗?
他很想问问娘亲,她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克服阻碍与司允在一起,怎么做到忍痛怀着身孕与爱人分离,怎么做到明知是天人相隔也要生下自己。怎么做到在所有艰难的时刻,都选择了不放弃?会累啊,无论怎么安慰自己排解自己,但是面对一件看不到结果的事情,真的会很疲惫,不管怎么努力不管怎么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明明不甘心又是无能为力,这样的交替真的还能继续下去吗?婉婉每一次都在想什么,她作出的那些抉择用了多少勇气?
这大概是我唯一的执念吧,想知道如果娘亲还在世,会不会夸奖他,做得好。
光怪陆离的梦境充斥着伋川的大脑,身体的痛苦反反复复地折磨着他。身上的一部分被强制剥离出去,疼得他几乎窒息,在他以为自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时,又有一股新的力量注入到他的血液中,随着心脏的跳动,将生命重新带到他体内的每一个角落。这样的过程在伋川看来已经持续了几百年,每一次那种熟悉的苦痛袭上来时,他都忍不住想大喊“饶了我吧,放过我吧。”。一个人若被利器打断了全身筋骨,即使后来活了下来完全恢复了,再次看到那利器时也会忍不住浑身发抖,那些疼痛已经刻在了记忆深处,身体会做出最直观的反应。伋川在一片黑暗中,如孤帆漂流,没有起点,没有终点,只有无穷无尽的苦海。
但是他舍不得说放弃,他知道放弃了他就真的死了,而自己每一刻的生不如死,好歹都是活着,而活着就能听见那句话。
“我喜欢你。”
是陆琛说的,他跪在自己的面前,满脸泪痕,本来以为陆琛会恨自己的,恨自己欺骗他,恨自己利用他,可是他没有,他说他喜欢自己。本来伋川以为自己会恨陆琛,他的父亲虽然救了自己,却让自己以命相抵,偏偏这个人还一无所知,一副天真烂漫,岁月静好的样子,凭什么自己日日夜夜被死亡的恐惧统治,代他承受了不该由自己背负的东西。可是他不恨他,以前不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更不会去恨,因为从来没有人对伋川说过这句话,他知道父母子女之间会说这句话,夫妻挚爱之间会说这句话,可是这两个他都没有,他甚至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听见这四个字。他原本以为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真的听到耳朵里时如同天籁。
喜欢,多么奇妙,因为喜欢上了谁,自己就会因为这种不知从何而起的悸动而闪闪发亮,而被喜欢的那个人,明明只是最最普通的平凡之辈,却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被对方找到。因为喜欢,所以自己的爹娘才能死生相执手,而自己三生有幸竟然也有一个人喜欢自己。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陆琛板着一张面孔,严肃认真的样子,十分好奇这样一个一丝不苟的人,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喜欢自己的。
他都能想象出,陆琛纠结的模样,自己是一只乌鸦,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他还是一个男人,不被认同的身份和不被认同的性别,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内心历程才确定自己的心意,又花了多少力气在自己面前隐藏。不,也许是自己一心放在别的事情上,所以才忽略了那些细节,陆琛莫名其妙的脸红和突如其来的结结巴巴,他偶尔冒出来的话语还有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伋川想笑又想哭,如果不是自己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说出来。按照陆琛的想法,这一切和平的结束后,自己和他就这么分道扬镳吗?还是他会出言挽留自己?他会想什么样的理由名正言顺地让自己留下来?
但是陆琛已经忘记了自己啊,伋川有些遗憾,自己与陆琛之间的缘分似乎总是差了一步,可是伋川并不在意,事事总是古难全,能得他那一句话,已经是最宝贵的礼物了,其他的再多想就是奢求。伋川忍不住想,他此时是什么样子?他获得了巢湖之气吗?他找到了自己杀父仇人吗?他回到了樱远之的身边吗?他过得好吗?
他太好奇了,或者说他太喜欢陆琛的喜欢了,以至于每一次半昏半醒的时候,他的脑中都能响起陆琛的声音,每一个音调,每一个字,乃至最后的停顿,都被他拿出来一遍一遍地重温。他不能就这样说放弃,即使此生只能听这唯一一次,那也是有人喜欢他啊,怎么能就这样轻言放弃呢,还没有好好体会那种喜欢,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
伋川咬牙切齿,忍受着无数次在生死之间的徘徊,就快要到了,他这么鼓励自己,我一定可以找到回去的路。
“醒了?”
伋川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陌生的面孔凑在他的鼻子底下,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表情写满了兴奋。伋川本能地想退后,肉体的酸痛让他皱着眉头‘嘶’了一声,重新倒了回去。
“别动,别动,你这就半条命呢,别又折腾没了。”
那老人嘴里全是嫌弃,手却搭在了他的脉搏上。伋川没有再挣扎,他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挣扎,如果说在梦中所感受到的疼痛多数来自于臆想,而此时就是非常直观的剖肝断肠般的痛了,他的脑门几乎立刻就布满了冷汗,那老人诊过他的脉后,看他面如菜色,端起旁边备好的汤药顺着嘴角灌了进来。汤药极苦,但是舒缓的效果奇佳,伋川没过一会儿就感觉自己的呼吸终于不是像踩在刀刃上了。
他想出声,发现自己的声带被什么锁住了一般,嗓子火燎着疼,老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朝着门外招了招手,走进一个人,伋川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人是段林。他朝着段林点了点头,段林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慢慢走过来,蹲在他的面前,握住他的手,哽咽地说
“活过来就好。”
那老人倒是一点不怕破坏气氛,‘啪’地打在段林的手上,大大咧咧地对他说
“还不把空碗拿出去,笨手笨脚的。”
段林也不申辩,手背往眼睛那儿一抹,拿着碗就出去了。老人重新把目光放在伋川身上,伋川并不知道这人是谁,可是看他和段林熟稔的样子,可能也是慈济堂的人,可是自己怎么没有耳闻,段林也没有提起过?伋川在心中感慨,没有想到自己死前段林一句‘我帮你收尸’的戏言,竟然把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而这个看上去脾气不大好的老人如同华佗再世竟然真的妙手回春救活了自己。
只是那老人审视的目光让伋川觉得有些别扭,不像是看一个病人,也不像是神医欣赏自己的杰作,倒是像老丈人看第一次上门的女婿,越看越不顺眼。伋川苦于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只好任由自己的救命恩人打量自己,心中还苦中作乐的吐槽,如今又有一个救命恩人,不知道自己捡回来的这条小命还有用没用。
谁知这老头看了半天,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
“长的模样倒是不错。”
“?”
伋川正莫名其妙,老头又冲着屋外高声喊了一句
“还不快进来。”
伋川勉强抬头,破旧的木门前,一个人影逆着光走了进来,他突然呼吸一滞,伋川觉得自己活过来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而自己难道终于苦尽甘来等到了老天爷垂怜,要弥补自己之前所有的苦难吗?
那个人影适应了屋内的昏暗,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看着他,伋川觉得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当下更近的距离了,自己等了那么久,忍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吗?
“小公子。”伋川喃喃道
“伋川。”陆琛泣不成声。
第51章 死生不离
伋川想要抬起自己的手,想要去摸一摸,眼前的这个人是真的还是自己的幻觉,他筋疲力尽地动了动手指,‘哐’的一声,陆琛就地跪在了原处,嚎啕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该死的是我。”
伋川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一动不能动,费力地挪动嘴唇,忍着嗓子里的剧痛,一点点地说道
“不,要,说,对,不,起。”疼痛和释然让他耗费了醒来后积攒的微不足道的精力,手臂一软瘫回榻上。陆琛吓得连站起来都来不及,膝步爬到他的身边,惊恐地大喊
“伋川!”
“你再大声点,他就真的没命了。”旁边的老头懒洋洋地开口道,伋川闭着双眼心里一片敞亮,他感受到陆琛抓住了他的手,润泽的触感和微凉的温度顺着手臂蔓延到他的全身,像温柔的羽毛慰藉了他所有的伤痛,他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点弧度,任凭自己感受来自另一个人的战栗。
不要说对不起啊,伋川想告诉陆琛,对与错的界限早已被时间打磨得分辨不清,谁能堂堂正正地立在天地之间说一句我从来没有错。为了完成对陆节的承诺,自己来到你的身边,但是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为了地日草呢?我曾经也抱有奢望,不过是所有的期待都破灭,走投无路之下才作了那样的选择,而自私的我又一厢情愿的抹去了你的退路。你说对不起,我又何曾对得起你?对得起你的勇敢,你的坚持呢?让你一无所知孤身一人地面对这个世界,真是对不起。
温凉的手指拂过伋川的额角,他睁开眼睛,恰恰好对上陆琛有些红肿却又因为浸湿了泪水而格外水亮的眼睛,如同黑夜中的明星,陪伴他指引他走过了一切黑暗的岁月,伋川眨了眨睫毛才意识到自己流泪了,泪水滑进发丝,滑过陆琛的手指。
陆琛看着眼前的人,觉得上天从未如此眷顾自己,那狭长的眼帘,凌厉的眉峰,虽然瘦得脱了相,但是陆琛觉得自己的眼神一刻也不愿意离开,这张脸是这个世间最珍贵的宝藏,是命运赐给自己最好的礼物,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是他将永世爱惜的明珠。他的手指就抵在伋川的额角,对方皮肤的触感和泪水的湿润,让他无比心安。多好啊,多好啊,翻遍千山万水,发现自己等着的那个人就在那里看着自己。最美好的词不是什么一帆风顺、幸福美满,而是虚惊一场,原本以为的糟糕都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烟消云散,再糟糕又怎么样,只要能牵着你的手并肩站在一起,我就无所畏惧。
陆琛看着伋川的眼睛离自己越来越近,惊讶地眨了两下,然后欣喜地弯成了两轮弯月,下一刻,陆琛就碰到了伋川冰凉的嘴唇。他是如此小心翼翼,就像是对待易碎的宝贝,又带着朝圣般的心情,感受着那若有若无的挤压,陆琛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捧着伋川的脸。直到这一刻,他身体与灵魂所有躁动不安的元素才真正平静下来,如同一个年少离家半百归来的旅人,在战胜了生活的磨砺和近乡情怯后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终于落叶归根。陆琛颤抖着闭上眼睛,他不需要巢湖之气,他只需要一个爱人,就无所不能。
“咳咳咳!”
陆琛和伋川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吓了一跳,陆琛赶紧挺直虚伏在伋川上方的身子,有些哀怨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打断他们的人,那老头没眼看的捂着脑门
“年轻人要有节制!你们这样成何体统,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老师!”陆琛嘟嘟囔囔地抗议道。
“好了,好了,你这臭小子,简直忘恩负义。”老头翻了一个白眼,站起身,“我这个不中用的老头子就不打扰你们了。”
“诶诶,老师,”陆琛连忙拽住他,“我,我该怎么照顾他啊?”
伋川听得想笑,又笑不出,只好大大的咧着嘴,陆琛梗着脖子没有放开他的手,老头看了一眼他们两个拉拉扯扯的样子,从鼻子里重重地出了一口气,气哼哼地说道
“不用你操心,我辛辛苦苦把他救回来,上心的程度可不比你少。”
陆琛放下心来,郑重地对着他行了一个大礼,把他送了出去。再回来时就看见伋川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这个笑容几乎唤起了所有陆琛记忆中的零碎,这个被以前的自己无数次默默吐槽的老骗子一般的笑容,此时再看,自己却觉得耀眼如初日。他走过去,握住伋川的手,轻声说
“老骗子。”
伋川的笑容又深了两分,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认下了这个称呼,陆琛“噗嗤”地笑了出来,又收了笑容,凑近他说道
“我喜欢你,要和你在一起,活着的时候不分离,死了也要埋在一座坟墓里。你答不答应我。”
然后根本不等伋川有所反应,就紧接着说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明明是理直气壮的话,却偏偏被他说出了些委屈的意思,伋川看着他挺直的鼻梁和微微上噘的嘴唇,看得陆琛有些慌乱的时候,才张了张口,用嘴型说道
“好。”
陆琛僵硬的肩膀立刻松弛下来,眼眶瞬间就泛红,他吸了吸鼻子,别过头,轻轻靠在伋川的臂弯处。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陆琛想,这一刻,自己一定能记一辈子,不,不只是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喝了孟婆汤也不会忘记。
他没有看伋川,只是自顾自地说
“我会记得你,即使忘记了,也能把你找回来,你永远也别想逃。”
伋川眼睛盯着上方的帐子,在心里回答他
“好,我等你,等到你找到我的那一刻为止。”
我一直在找你啊。
我一直在等你啊。
陆琛的老师果然没有食言,伋川算是他行医生涯的一个巅峰,他一身本领都施展在伋川的身上,指使着段林采药熬药,又指挥陆琛劈柴生火,好在这两个人都毫无怨言,一声不吭地干活。陆琛从段林的手里接过汤药,准备端去喂伋川,接碗的时候陆琛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段林,对方还是不痛不痒的对他点了点头,就转身干别的了。
陆琛叹了一口气,他找来这里的第一天就认出了段林是那个帮助他和伋川进入慈济堂的黑衣人,也回忆起最后在慈济堂的门口他叫住伋川的那一声。他现在才弄清楚,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原来段林是自己老师的入门弟子,他打量人的眼神和那老头如出一辙。
不过他也清楚的意识到,段林不喜欢自己。就连他的名字都还是老师告诉自己的,除了两人互相介绍的那一天他们握了握手,段林从来不用正眼看自己,更别提伋川醒来之前,陆琛每天守在木屋前,段林近乎愤怒的气息。因为自己主要打理伋川的日常,所以段林连屋子都很少进,专挑陆琛不在的时候去探望伋川。他隐约知道段林讨厌自己的原因,但是对方的态度还是让他有些沮丧。
站在门口平复了一下心绪,陆琛才走进去。伋川恢复地极快,现在已经能说一些短句子,四肢能活动活动,也能坐在床榻上换换姿势。
喂完汤药,陆琛正准备离开,却被伋川拉住手臂,陆琛诧异地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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