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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丹-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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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在夏天多好,有满池的荷花,有蝉鸣,哭起来也热闹。”
  顾朝歌走了两步,有一茬没一茬地说话。
  他已经很醉了,所以前言不搭后语:“我娘对我很好,她很宠我。她待我太好了,以至我都不怎么想得起她。”
  人记仇很容易,记些寻常的快乐,却总也很难。
  “我哥也很好,我爹也很好。”
  “我小时候爱吃桂花糕,险些吃坏了牙。于是爹不准我吃,哥就背着他去御膳房偷。”
  “哎呀,想不到我哥也会做出这种事。”
  顾朝歌说着说着哈哈笑了起来,他笑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人陪他一起笑。他茫然道:“不好笑么?”
  然而那宫人颤抖不止,咬着牙道:“陛下,奴才身份卑微,宫里秘事,奴才,奴才——”
  顾朝歌懂了,他怕知道得太多,活不长久。
  于是顾朝歌再也不说了。
  他省下更多的时间喝酒。
  再过几日,他早朝也不上了。
  他就一日一日在池边玩,从库房里挑出一些,他很小时候玩的东西。他开始无节制地吃桂花糕,也不怕谁在里头下毒。有一天,他照例喝得很醉,路过后花园,突然瞧见一个铁笼。
  他已经喝得迷瞪,听见有人在对笼中呵斥。于是他走上前去。
  一声声“陛下”,一个个跪下的人。
  似乎有人在说,这是慕将军送上的贺礼。
  是了,他生辰快到了。
  他就快二十岁了。
  是谁送的,他似乎也没听清。他看也没看,随意道:“放了吧。”
  放了吧。
  不管是谁送的,不管关的是什么,都放了吧。
  没有谁,生来就该活在笼子里。
  再后来,慕万水来找他,告诉他,她兄长被慕家软禁了。
  她焦虑不堪:“我眼线说,已经软禁许久了——”
  顾朝歌嗤嗤笑了。他难得坐在御书房里,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奏折,地上是一坛又一坛的酒。
  他胡子拉茬,却俊美依旧,只是浸泡了酒气,很是颓唐。他打了声酒嗝,突然道:“皇后,明儿是朕生辰。”
  慕万水:“陛下——”
  顾朝歌忽然平静道:“明儿再说吧。”
  子琀忽然生出股不详的预感。
  慕万水走了,宫人也被打发走。天渐渐的黑了。顾朝歌抱起奏折,一本本摊在地上。而后,他拎起酒坛,往地上泼酒。他一边泼,一边喝,酒灌入口中,顺着衣襟淌下。
  泼完之后,他也不在乎这满地浊酒,一屁股坐下。地上用纸糊糊固定住了几根蜡烛,顾朝歌就面无表情地坐着,看着那几根烛。
  他拿了盘子,开始仔细吃桂花糕。那盘子是菡萏瓷,上头有一朵精巧的荷花。蜡烛一点点变短,他一口口吃。终于,烛火烧到了尽头,报更声响。
  火起。
  顷刻点燃了满目。
  程舟忍不住捂住双眼。
  子琀一动不动,他眼睁睁看着那人似乎想起什么,突然立起,伸手,拔出了墙上的剑——那是慕千山当年送他的剑。
  火舌吻上红袍,外头隐隐惊呼,顾朝歌却充耳不闻。他烈火加身,拔剑起舞,带着这人间极致的荣华与富贵。行剑无甚技巧,然而大开大合间,无端生出悲凉之意。
  江山,南顾。
  大梦般的二十年。
  这一把火烧去,烧得干干净净。
  人世间匆匆一遭,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去。要走,他自己走。
  顾朝歌放肆大笑,插|剑入地。这一击用尽他所有气力。怆然一声,长剑断了。
  “今儿是朝歌生辰。”顾朝歌笑了,“这个礼物,朝歌喜欢。”
  娘的荷花,爹和哥的桂花糕,千山的剑。
  齐全了。
  都齐全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磨得有点久,抱歉~么么哒~感谢所有投雷的大大~
  然后火烧是很疼的。生命可贵,拒绝自杀。
  顾朝歌他爹这么胡闹,他自己虽然聪慧,但完全不是当皇帝的料子,南顾亡国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我一直觉得君主集权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国家上下系在一人头上,遇明君则盛,昏君则衰,简直是跟着一起坐过山车。
  最后,顾朝歌这个是不按套路出牌,慕长冬很认真地在造反,但顾朝歌完全不在乎当不当皇帝了,出动所有死士只为了除掉慕长冬。
  TAT写得好难过,忍不住罗嗦了点……心塞。


第37章 第十章
  火焰散尽,二人又站回黑暗。程舟松开手,咽了口口水问:“结束了?”
  子琀皱眉,“恐怕没有。”
  话音刚落,四周大亮。一人蹁跹而过,白衣若雪,衣上红梅点点,蜿蜒成枝。
  程舟倒吸口冷气,“清寒观?这还是——”
  “雪袍红梅?”
  他被清寒观追得上天入地,如今冷不丁看见,险些被自己口水呛着。
  子琀扫他一眼,眼底愈冷。
  雪袍红梅么。
  那是间小屋,屋里简单摆着张床。床上坐着个人,一身绷带,一言不发。
  先前走过的人面容清俊,广袖长袍。他端了一碗粥,俯身道:“多少吃些。”
  “你伤得太重,得好好调养。丹药好得虽快,但性凶,吃多了对日后修为不益。”
  屋里开了间窗,零丁阳光流入,描出床上人。程舟:“这是?”
  子琀心底一抽。
  顾朝歌侧着脸,他的眼茫然睁着,却不曾聚焦。面颊上烧伤好了大半,留下一条条细细的疤,就像纹了张□□,扣在脸上。
  那修士端详他片刻,道:“眼睛还是不行么?”
  顾朝歌不回话。
  修士伸手,拿勺子舀粥去喂:“不必担心,会好的。”
  勺子抵住顾朝歌的唇,偏他闭紧嘴,不肯张。二人僵持片刻,修士放下碗,揉了揉眉头。修士音色很冷,像清寒观终年不化的玄冰:“你想如何?”
  子琀看程舟一眼,对方盯着清寒观的修士,若有所思。
  子琀:“你认得他?”
  程舟:“不认得,但我见过——这是——”
  他似乎见过这人,匆匆一瞥,没记住。
  顾朝歌答非所问:“你为何要救我?”
  修士放下碗:“贫道当年救过你母亲,也不缺个你。”
  闻言,顾朝歌怔愣。他花了点时间想起,迟疑:“那个道长,那两丸仙丹?”
  “不错。”修士又伸手,“看在贫道救过你母亲的份上,张嘴。”
  这一回,顾朝歌吃了。然而他才喝一口,就皱起眉,差点吐出来——他自小吃的御膳房,再是清粥,也是用上好的贡米,佐以切丝精肉。控着火候熬透了,熬得米香缠绵,入口即化,再差人掐着温度呈上。眼前的白粥寡而无味,他怕是吃不来。修士看出,摇了摇头。顾朝歌侧开脸,似乎不想再喝,那修士却不管,勺子一伸,径直给他灌了。一口进去,顾朝歌被呛着,剧烈咳嗽起来。他伤还未好,呛出的米混着血,疼得他抽气。
  修士又递勺去喂:“贫道有心收你为徒,而修仙者,需忌口腹之欲。”
  “你这习惯不好,得改。”
  顾朝歌不肯喝,却又看不见,于是伸手捉住勺子。“仙人”一看就没照顾过人,新舀的粥滚烫,烫得顾朝歌一哆嗦。他又咳两声,“收徒?修仙?”
  修士道:“是。”
  他当年去寻焚琴,偶然路过南顾,意外发现有一道剑气藏于龙脉深处,若隐若现。近前一观,居然是先天剑心。剑之一道,先天剑心何等珍贵,他自然是喜不胜收。只可惜这个先天剑心与龙脉纠缠太紧,他不好插|手。不想如今自己断开,倒是这小娃娃的仙缘。
  “贫道当年测过,你是先天剑心,那可是练剑的好苗子。虽说你是个凡人,但日后进了清寒观,得个清字不成问题。”
  程舟:“什么?”
  “先天剑心?他不是说他不知道么?”
  子琀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程舟还在倒处抓重点:“清寒观清字?他还是清寒观的人?”
  子琀:“也许他忘了。”
  程舟:“……真的假的?这也能忘?”
  子琀无话可说。他觉得自己被糊弄过去的时候,估摸着也是这个蠢样。
  顾朝歌一动不动,也不知有没听进修士的话。风卷着枯叶,吹入屋内。他突然开口:“那,能学仙丹么?”
  修士不解:“丹?”
  “你所长在剑道,为何要问丹?”
  顾朝歌怔怔:“无事,就是问问——”
  如果有仙丹,母妃是不是能一直活下去。
  如果有仙丹,父皇是不是不会炼人血养丹,是不是那些宫人就不会造反,那是不是——他兄长也不会死。
  再不济,如果有仙丹,他那时,是不是就能救下顾朝松。
  如果有仙丹……
  如果有……
  仙丹……
  这念头落在他脑海,就像一粒石子扎进水池,晕开一串涟漪。
  无休无止。
  突然,他手里一凉。顾朝歌茫然四顾,似乎这才发觉双眼已看不见了。他听到那修士在耳边道:“也不是不可。玄门仙丹珍贵,专攻丹道的修士不多。许多剑修也会学些丹术。但修行重在专一,贫道不建议你再修丹道。”
  他一面说,一面带着顾朝歌的指划过丹药,一点点拂过纹理:“这是雪丹,通体洁白,内蕴木气,含再生之道,你摸摸看。”
  顾朝歌指尖微动。他指腹方被烫到,此刻觉得丝丝凉意盘旋指尖。未己,竟有些化开。
  他睫毛一颤,将雪丹拢入手中,小心掂了掂。一股木气化开,带着清寒观纯正的灵力盘旋而过,须臾传遍顾朝歌全身。
  他不知这是什么,只觉不那么疼了。
  那一点微凉,像清风,像月夜,像盛夏的井水,浇在他疲乏干涸的魂魄上。
  好舒服。
  “丹之一道分支众多,博大精深。”修士道:“这雪丹由聚灵散演化而来,又用清寒丹术封住。给门派里的小弟子挂身上玩的。灵力不多,但胜在绵长,润物无声。”
  “你尚无根基,不能握久了。”修士将那雪丹拿走,又见顾朝歌手一抓,似乎舍不得。他想了想,拿出个瓷碗,倒了碗凉水,将雪丹丢进去。
  他回想以前顾朝歌模样:“你喜欢菡萏?”
  顾朝歌一愣,不及说话,便被他牵住手,盖在瓷碗上。
  顾朝歌眼一点点瞪大,露出个惊异的神情。
  程舟:“这是?”
  子琀:“雪丹遇清寒山泉则化,遇清寒灵力则凝。这人应该用灵力,凝出了冰花。”
  雪丹是当年江清闲着无聊,捏给他逗乐子的。既然现在还在,说不定这一万年,一代代的清寒观弟子,都是玩这个长大的。
  “清——寒——观”顾朝歌手扣在瓷碗上,感觉那朵花小小的,柔柔的,靠在他掌心,花瓣摇曳,就像真的一样,“我真能进么?进去——就能学怎么练这个,这个雪丹么?”
  那修士道:“不止雪丹。”
  “这样吧,贫道下山几十年,届时回去,便说你是贫道的亲孙子。你想学什么学什么,想要什么有什么。”
  这道长瞧上去也不过二十来岁,长眉美目,乌发束起。他颇为瘦削,然棱角分明,一双眼俊极,瞳色却浅,似浸了雪水,微垂时,带出股目下无尘的傲气。
  可这傲气太锐,像剑锋叉在外头,扎人。
  这样一个人,自认要当爷爷?
  程舟差点又呛到。
  顾朝歌脑海里的修士还是个老道长,自然没什么感觉。他只是皱眉道:“祖上不可乱认——”
  “况且,道长没必要对我这么好吧?”他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你也没什么便宜可占。”修士道,“贫道救你,全看在你天资非凡,有望成就双重剑心。你与那些碌碌无为的蝼蚁不同,天生便是该执剑,斩因果、问仙路的。”
  “认贫道一声爷爷,也只为你日后学剑方便。”
  子琀眼底愈冷,几如霜雪。
  顾清眠——他明明就知道双重剑心。
  一层一层,这个人瞒着多少事情?
  那他的名字,会不会也是假的?
  而一旁程舟苦思冥想许久,突然开口,打断子琀思路:“我想起来他是谁了!”
  这个说话的语气,这个对凡人一口一个蝼蚁的态度。
  他当年在清寒观,听说有人要渡劫,前去看时,正是这一位。只不过这时的他倒是年轻很多。
  子琀:“谁?”
  “上一任顾家家主——顾子清。”
  程舟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当年我就听他们说,顾子清明明没有儿子,却有好几个孙子——且各个都是剑道奇才。”
  说到这儿,他又停住:“不对,我记得有个炼丹的。”
  丹师小比,获胜的,也是顾子清的嫡亲孙子。
  似乎号——
  双途。
  顾双途。
  那个雪袍红梅的顾家丹修。
  那个一身仙气,举手间丹火连绵的顾双途。
  啊?
  程舟的脸色一变,变白,继而变红。他想起顾清眠,又想起顾途,想起顾朝歌,又想起顾途。他越想越想不出,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混出一个顾途来的?于是程舟的脸色来回切换,就像给人掐了脖子又放开,掐了脖子又放开,反反复复,支吾不出话来。
  “他他他……”
  子琀瞥他一眼:“说。”
  程舟:“他居然是顾清眠!”
  他猛地想起玉大爷不知道这个人,解释道:“就是一个——”
  “嗯。”
  子琀应下,应下后他又想起,程舟好像还不知,于是补上一句:“大概是吧。”
  程舟:“……”
  大概?
  什么叫大概?
  你以为我没听见那声“嗯”吗?
  “这有什么稀奇的。”子琀嫌他烦,“闭嘴。”
  程舟老实闭嘴。可他总觉得对方语调上扬,不耐烦里渗着份得意,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
  而幻境里,顾朝歌突然问:“那些救命的丹药,我也能学?”
  顾子清:“自然可以。”
  “你好好休养,等眼睛好了,贫道就能教你简单丹方,但想要练,还需入门之后。”
  顾朝歌沉默片刻。雪丹里的那一丝灵力,就像一把细细的钩子,勾起了他些许生气。他睁了睁眼,看着眼前茫茫黑暗,低声道:“好。”
  他终究没有叫爷爷。身上伤未好全,于是他僵硬行了一礼,道:“多谢——道长。”
  那是宫中最隆重的大礼,他这辈子,也就见父皇时行过几次。
  顾子清颔首,继而道:“不过入了仙门,作凡人的种种,就别要了。你这名字烟火气太重,还是换一个。如何?”
  往日种种——
  顾朝歌抬头:“我,我还想见一个人。”
  顾子清:“可以。”
  “但见了之后,可就不能再回去了。”
  顾朝歌:“道长说笑了。”
  他又能回哪去呢。
  顾子清颔首,他思索片刻,道:“这样罢。虽无白日三声喏,赢得清宵一枕眠。”
  “就取个眠字。等日后再添个清,便叫清眠。”
  顾清眠。
  顾朝歌垂眸。
  “好。”
  作者有话要说:
  虽无白日三声喏,赢得清宵一枕眠。——张斗南《诗一首》
  玉祖宗总是在得意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诶嘿,我先知道他名字的哦。
  下一章放两个人对手戏……偷偷立flag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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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 寻常百姓 大大的手榴弹和地雷~
  日常比心(1/1)


第38章 第十一章
  须臾间,眼前又变,紧接着,幻境转为皇城外。
  时至隆冬,积雪厚重。白茫茫天地间,行人匆匆。
  顾朝歌披着件白袍,蒙着面,唯独露出一双眼。顾子清站在他身旁,道:“就是这。”
  顾朝歌犹豫片刻,走上前。门旁守着家丁,一人伸手拦他,瓮声瓮气:“什么事?”
  天太冷,雪花飘飞,说出的话仿佛都冻成冰,砸到地上。
  顾朝歌:“慕长公子,可还住这儿?”
  家丁一愣,一旁人也站过来。几人面面相觑,未己,一人道:“小子,新来都城?”
  顾朝歌不解,那人继续道:“大少爷他——没了。”
  “下葬那天动静老大,大少爷手下的兵闹得跟什么似的,城里还戒严了好久。”
  这样冷的天,这样大的雪,这样重的话,反倒轻飘飘,风一吹就散。
  顾朝歌没反应过来。他茫然四顾,又茫然道:“你说什么?”
  下葬?
  什么下葬?
  没了?
  他在说谁没了?
  顾朝歌上前一步,音色带颤:“虎毒尚不食子啊!他怎么能?怎么能——”
  慕长冬不是做了皇帝么——他不是如愿了么?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诶——”先前说话的家丁捂住他嘴:“小子,这可是慕家老宅。你不要乱说话。”
  顾朝歌面上蒙着布,被他一堵,布咬进嘴里。他无端尝到一股涩味,混着腥气。
  “我老实告诉你,咱几个都当过少爷手下的兵,看你像认得他,才好好跟你讲话。你小子可注意点,这话跑别地说,别人听见,把腿给你打断咯。”
  那家丁看他双眼直勾勾的,像丢了魂,忍不住摇头道:“之前皇宫走水,先皇驾崩。大少爷与宫里那位交好,出了这事后,就不肯吃饭了。”
  “人是铁饭是钢,连着好几顿不吃,就,就。”
  家丁叹了口气,没有说完。
  他是活活饿死的。
  顾朝歌踉跄一步。
  雪花继续落,在他肩上覆了薄薄一层。然每一粒雪都似千钧,压得他寸步难行。
  一旁顾子清负手道:“人没了,你也见不着了。走?”
  顾朝歌却忽然抬头,问家丁:“那他妹妹呢?”
  慕千山还有慕万水,他不可能——
  “你说先皇后?”家丁道,“皇宫走水那晚,先皇后自刎了,也随先皇而去。”
  话音落定,定得最后一片雪花飘下,落得他肩头再无空隙。
  顾朝歌忽觉自己喘不上气了。似乎雪凝成冰,冰封住他五感。他摔在地,手扶着喉咙,却什么都吸不进,什么都呼不出。
  家丁被吓到:“诶,你没事吧?”
  他欲伸手帮他顺气,却被顾子清一挥袖隔开。无形的灵力向前一推,将几人掀到远处。
  程舟:“怎么了?”
  子琀还未回话,顾朝歌突然笑了。
  一声、两声。
  他松开手,跪坐于地。笑声先是断断续续,继而接连不断。雪粘在袍角,粘在袖口,粘在他散落的发。顾朝歌大笑,一刻不停地笑,他笑得周身颤栗,笑得青筋凸起。
  他一面笑,一面抓住一把雪,然而白雪入手,终究虚化。
  什么都没能留下。
  谁都没能留下。
  风微起,夹杂于飒飒冷风间。顾子清有所察觉,面露喜色。
  风声渐紧,长风渐厉。白云苍狗,雪色凄迷。
  天一重压着一重,风一声叠着一声,雪一浪拥着一浪。铺天盖地,人间失色。
  突然,顾朝歌呕出口血。血染双唇,顺着下颚淌过,滴落衣襟。他仰头望苍穹,只见寒空寂寂,无悲无喜。
  至此,剑心终成。
  四周突然一变,家丁房屋悉数消失。顾子清人影一闪,散于无形。程舟刚想问子琀是否结束,却被眼前人吓了一跳。
  绵延白雪,茫茫天地,中间站着一个人。
  他长发束起,红衣翩飞,成了这雪间的唯一亮色。
  他抬眼,看向程舟,突然笑道:“你说,我是谁?”
  程舟望向子琀,却见他皱着眉,一言不发。于是程舟硬着头皮道:“顾朝歌?”
  对方笑了:“顾朝歌已经死了。”
  程舟立刻补救:“你是顾清眠。”
  对方又笑:“顾清眠真的活过?”
  程舟哑口无言,转而求助:“前辈,怎么办——哎哎哎!怎么还打人——”
  说话间,狂风大振,裹挟剑气而来。雪花乱坠,化作利刃,浮在那人身旁。
  那人笑道:“你说,我是谁?”
  语落,剑破空而去,直指心尖。
  程舟:“前辈!”
  出乎意料,子琀没躲。他五指一抓,白雪分道,那人居然直接被提到眼前。
  心魔幻境连接着顾清眠的魂魄。而双重剑心,魂即是剑,剑即是魂。剑魂一体,以至他能在魂魄中驱动剑气。
  不过可巧,冥玉专克魂魄。
  子琀:“你是心魔残影。”
  不是心魔本体,而是心魔投下的一道影子。
  那残影嗤嗤笑了,笑声下白雪扬起,化作万剑压顶。他不承认,也不否认:“那么你说,我是谁?”
  “我是谁?”
  子琀一掌将他震散。然而红光一现,残影又出,如跗骨之疽。
  子琀指尖一抹,身后长剑齐齐折断。他旋身一掌,残影屈身,下腿一扫,扫起乱雪迷眼。八方长剑低垂,正对眉心神台。
  然而子琀手一伸,越过雪花,拽住他衣襟。
  残影也不慌,径自笑道:“你说,我是谁?”
  子琀眯眼:“那你说,你想做谁?”
  话音未落,残影红衣裂开,他后退一步。白雪如浪翻涌,泼天而下。长剑不止,似山峦倾塌。
  青芒,红衣,白雪,剑气。
  子琀甩袖折剑,程舟却跑得狼狈不堪:“前辈,这要怎么办——他心魔是什么啊?”
  又一道剑气罩面而来,程舟一个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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