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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丹-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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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道剑气罩面而来,程舟一个翻身,勉强躲过。然而剑气接踵而至,他闪身不及,被擦了一道。鲜血淋漓,痛得他倒抽口气。
  “他的心魔?他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子琀立于原地,两指一勾,一甩,一道剑气被他引而转向,劈落一簇剑气,折出茫茫寒光,四旋而去。程舟一愣,却听子琀又道:“心魔幻境能再现所有同心魔相关的场景。你好好想一想,幻境中,谁自始至终都在?”
  心生执念,砌而成魔。只有积压的足够久,足够痛,足够深,那才是心魔。一个人的心魔,是不可能太多的。人的情不能平分,恨自然也不能。故而所有的心结、所有的不甘与执念,都只会凝成一粒粒心魔种子,埋在魂魄深处,临到终了,开出一朵花。
  再多的因,只结一颗果。
  而所有的怨与恨,痛苦与惆怅,全部会记在那一个心魔上。
  程舟侧身躲过两道剑气,继而一个旋身,抽剑以对,然而剑气相冲,直接将他的长剑折飞出去,插|进雪地:“顾朝松?不,不,还是——慕千山?也不对,我记得没有啊——”
  顾朝松很早便没了,慕千山也有许多场景未曾出现——这其中,谁是他的心魔——
  “有啊。”一道青光回转,子琀眼底一动。
  找到了。
  他身影一闪,竟已出现于远处。青芒涌动,白雪抖落,露出底下一方池塘来。池水平静,小荷初露,于这暴雪狂风的幻境间分外突兀。
  程舟:“谁?”
  子琀:“顾朝歌。”
  语落,他下手一劈。长袖为刃,斩开池水。却见池底躺着个孩子——紧闭双眼,面色惨白。
  刹那间,池塘上方圈出一片晴空,暴雪止步,关在了外头。
  程舟见状,连忙跑来:“什么意思?”
  他继而一吓,池底竟还有个人,就静坐在孩子身旁。那人一身雪袍,沾了水,长发披落,拨在一侧。此刻看到他们,那人起身笑道:“哟,许久不见。”
  顾清眠。
  子琀没有笑。程舟还未及说什么,便听他突然道:“本座一直奇怪,你皇家出生,为何从不在乎仪表。”
  顾清眠闻言笑了:“前辈多虑了。晚辈就是不做皇帝了,懒而已。”
  “是啊,懒——”子琀向前一步,转瞬出现于那人身边,“不饮美酒,不品佳肴。不喜奢华,不爱剑术。”
  “糊涂,你是当真不感兴趣,当真一切为了丹道,还是因为——这都是‘顾朝歌’曾经的模样。”
  顾清眠一怔,抬眼又笑:“前辈在说什么?晚辈不懂。”
  那是他惯常的笑,藏在易容丹后,没心没肺的笑。
  “就算你这是为了丹术。”子琀又凑近一步,四目相对,一度近到他能看到顾清眠发上的水珠,“那其他呢?顾朝歌疑心重,所以顾清眠‘不设防’;顾朝歌行事谨慎,所以顾清眠‘为人莽撞’;顾朝歌生来是先天剑心,所以顾清眠执意修了丹道;顾朝歌自小聪慧,所以顾清眠终日糊里糊涂——”
  但凡顾朝歌有的,他都不要;但凡顾朝歌做的,他都反着来。
  看似时时无心,实则处处有意。
  “‘顾朝歌’,就是你的心魔。”
  顾清眠笑了,他盯着子琀,嘴里却道:“程兄,这一程辛苦了。”
  他眼角微挑,含一抹讥诮。身前是静水池塘,身后是怒雪狂风。雪袍翩飞,红□□丽,衬得瞳仁愈深,近乎墨色。
  程舟还不及发话,便觉腰腹一痛,整个人被掀飞出去。他张了张嘴,还不及反应,却听一声:“仙人?”
  程舟一愣,扭头,发现自己竟在浣花镜外。
  慕万水凑上前来:“陛下呢?”
  程舟:“……”
  啊?他竟然硬生生,被从心魔幻境中赶出来了?
  子琀扭头看向程舟消失的方向,他难得愣了一瞬,猛地转身:“你居然——”
  顾清眠笑:“居然什么?”
  子琀一把拽住他,将他按到池底。他凤眼睁开,死死盯着他:“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敢耍花招?”
  说什么心魔乃是红尘事,带程舟方便一问?那为何现在要将他扔出去?
  他让他带上程舟,根本不是因为这个。
  子琀身为冥玉,入心魔幻境几如死物,顾清眠根本感受不到。所以叫他带上程舟,带上一个活地标——有了他,顾清眠就能知道,他们二人在哪里,在看什么。
  而后,他就可以,动手改掉幻境。
  浣花镜能照出一切真实,却不代表着所有真相。心魔幻境里的一切,都是根据心魔之主的心思变化,他注意哪个,哪个便重点呈现。
  所以这一遭,他们所看到的,全是顾清眠想让他们看到的。它们未必是假的,却可能少了。
  子琀一把摁住他,他看着那人仰头,笑道:“不愧是前辈,待晚辈甚为了解。”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子琀手按在他肩膀,用力之大,几乎要将他按进淤泥里,“心魔幻境连接着三魂七魄,是你这么胡闹的么?倘若你掩盖了什么重要信息,我被你误导了怎么办?倘若我引魂引错了,说错了,反而带岔了你的心魔怎么办?”
  “你是想魂飞魄散,神魂俱灭么——”
  “嘘——前辈。”顾清眠突然伸手,按住他双颊,“嘘——”
  那双手冰冷,像外头的雪。顾清眠食指从他面颊划过,拂过唇,继而移过鼻梁,点在眉心。
  那一点如燕掠过池,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他一触即离,抬起头,将手臂枕在颈下,调整了个舒坦姿势。
  “前辈,莫慌。”
  他满不在乎这四面淤泥,也不在乎什么心魔,就这般躺着。
  “我能操纵心魔幻境,自然知心魔是什么。叫程兄进来,确实有我一点私心——有些东西,我不想前辈看到,先藏一藏。”
  确切说,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前辈说的不错,顾朝歌就是我心魔。”顾清眠笑道,带着他惯有的玩笑话般的口吻,“我恨他多疑,恨他软弱,恨他眼拙,也恨他无能为力,恨他是一切悲剧的起源与终点。”
  “恨他为子不子,为友不友,为君不君,恨他——”
  他一顿,继而笑道:“我恨不得杀了他。”
  子琀皱眉:“那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顾清眠依旧笑,“我知道,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他转头,看向一旁那个孩子:“所以我恨得是过去的我自己,恨得是我骨子里的天性。”
  将近两百年,他一刻不停地,想要把这个人的性格,这个人的脾气,乃至这个人的存在完全抹掉。似乎把他抹掉,就能把自己所有拥有过的,后又失去的一并拔除。连着整个南顾,南顾里的一切,都只是他将做未做的一场梦。
  这场梦没有开始,所以就不会结束。
  子琀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个孩子,“所以在你心底,你要一次次淹死这个孩子?”
  淹死多年以前,那个初夏,南顾后宫里被慕千山救起来的孩子。
  “是啊,可那是不可能的。”
  过去已经发生,孩子已经被救,顾清眠已经在这里。他的心魔——是想要杀死顾朝歌。可是顾清眠无法杀死顾朝歌,甚至没有顾朝歌,又从哪里来的顾清眠?
  这是个死局。
  “心魔即是我,我即是心魔。”顾清眠嗤嗤笑了,他忽又转回头,看向子琀,“前辈,这该怎么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只道寻常 和 寻常百姓 两位大大的地雷0。0话说你们俩名字好像呀~
  日常比心,么么~
  ——————————————————————
  是这样的,jj好像改版了,我从网页小说简介里点进评论显示出来的是最新一章底下的评论,然后我又没时间把所有章节底下都翻一遍(忙哭TAT)。所以我一般都只看最新一章底下的评论,然后只要看到一般都会回复~
  没看到和没回复的就很抱歉啦~总之感谢所有小天使呀~爱你们~


第39章 第十二章
  子琀撑起身,低头看面前人。外头风雪愈烈,仅存的那一弯池塘,似乎也在渐渐缩小——时间不多了。
  他振袖一甩,一道青芒贴上池塘边壁,护出一方结界。暴雪涌来,震得结界一颤。
  顾清眠却一点不急,他躺在那幼童身旁,笑道:“终于到了这一天呐。”
  “其实我不大想入魔。”他嗤嗤笑道,“我都当过昏君了,要是再入魔,那显得我也太坏了。”
  “哎呀。”但是他注意点很快转移,又道,“前辈,你说我要是入了魔,是不是就能练魔界的丹方了——”
  “不会的。”子琀打断他,“有本座在,不会让你入魔的。”他皱眉,“本座别的本事没有,护一个小辈还是行的。”
  顾清眠哈哈大笑,他起身,撑到子琀身畔,笑道:“若执念说放就放,还叫什么执念;若心魔一参便透,又叫什么心魔?”
  “前辈,这可是你说的。”
  子琀冷笑,一把按住他晃来晃去的头:“那晚本座还说过,不想见人间疾苦——进浣花镜前你怎么不记起来?”
  顾清眠:“那真是委屈前辈了。”
  子琀哼了一声。外头风雪肆虐,翻天覆地,里头池塘风平浪静,顾清眠笑眼盈盈。不知道的当他玉妖在过心魔劫呢。
  修仙一道,最凶险莫过心魔。到了子琀这等修为,天道都要拿禁令镇他,自然不怕一切外物。但凡他真想保一个人,驱动妖尊本源,也能与天道硬碰。只不过那时候,长生谷怕是就要派人来了。
  但是心魔不同,它生于人心深处,非外力可破。参不透就是参不透,看不明就是看不明,无路可走。更何况,顾清眠这样的人。旁人是人心隔肚皮,他恐怕这一身,除了心就是皮。别说看透了,拿刀挖都不一定挖得见。
  末了他还要同你卖傻:“什么,人还要有心?”
  等等,皮——
  子琀忽而低头看顾清眠,拨开他额上的发。
  顾清眠抬眼。他的瞳色极美,偏深,近墨,似寂寂幽潭。唯有提到丹道会有几分亮色,像暗夜点了明火。蔓延开是微挑的眼角,但这眼角挑而不笑,凭空带了几分冷意。倘若再添红衣,更像烈焰绕了寒泉,烧得人水火不清。
  程舟进来前那一呼也是常理。这位如此长相,也能想到他母妃是何等天姿国色,宠冠六宫。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本座记得结婴之时,会有一次改变长相的机会,你为什么没改?”
  顾清眠一怔,笑道:“是么,这我还真不知道。”
  他思索片刻,道:“许来尘世多变,留个皮相,好知道自己是谁。”
  他吃了太多易容丹,一张脸一张脸地换。有时候站在清寒观的寒泉旁,他会认不清这是谁。他一边仇视着顾朝歌,一边又凭借这一点点影像来提醒他自己是谁,因何在此处。
  所以他知道心魔,他却挣脱不开。
  “顾清眠”这三个字,这一个人,这种种的性格,都是依托于顾朝歌而存在。他想要反着来,至少要有个参照物给他反着来。
  如此矛盾。
  就像那道残影说的。
  如果顾朝歌已经死了,那么顾清眠,将从未活过。
  然而子琀却突然道:“万变求不变?”
  风雪肆掠,一声声,擂鼓般扣着结界。青雾氤氲,笼罩池塘。
  “是了。”子琀突兀道,“你同那小雁妖不一样,你有后天剑心——后天剑心是少有的后天而成的体质,大悲大痛,大彻大悟。而这个‘悟’字,可是天道给你记下的。”
  顾清眠问:“所以?”
  “所以,你未必不知道自己的心魔该怎么破,你只是不用罢了。万变求不变,以不变应万变——”子琀道,“那个小雁妖,心魔也是个死局吧?你是怎么破的?”
  顾清眠没有回答,他看着子琀,道:“贫道不明白。”
  子琀:“不,你明白——心魔本是人间至痛,亦能作正道。但看何解——”
  小雁妖的死意由心魔而起,心魔却又能叫她活下去。
  顾清眠的心魔是‘顾朝歌’,那么——“破心魔就一定要杀了顾朝歌?如果让他活着呢?”
  顾清眠笑了:“前辈,顾朝歌一直活着啊——”
  “是么?”子琀又低下头,发丝散落,圈出一方狭小空间,仅容得下两人视线,“你真的承认他活着?”
  顾清眠愣了,他听子琀继续道:“那那些,你心魔幻境中都不肯给我看的东西呢?”
  顾清眠低喝一声:“前辈!”
  子琀寸步不让:“你看,是不是?你嘴里口口声声说,他即是你,你即是他,那你可有真正正视他做的每一件事情。你可有真正正视过他?”
  “要杀他,你先得承认他存在,可你真的承认么?你一次次,在一切开始前,杀死那个幼童,掩藏他做的事情,说不想给我看到,还是你不想给任何人看到?这个任何人,是不是也包括顾清眠——”
  “前辈!”顾清眠猛地起身,险些与子琀的额撞到一起。他皱眉道:“你在用激将法?”
  子琀答非所问:“你说过,若我问,你一定如实说。”
  “那么现在,我想知道。”
  风雪愈盛,结界之外乱雪纷飞,染得一片空茫茫的白。
  顾清眠盯着子琀。他的眼底泛起了血丝,二人紧贴着,像是魂魄都在一起振动。顾清眠忽然笑了起来,道:“你想知道?”
  子琀:“是。”
  “你难道不好奇,顾朝松那样的人,是怎么在污泥一般的皇宫活下去的?”顾清眠道,“你难道不好奇,这样一个喜怒无常,喜新厌旧的父皇,顾朝歌又是怎么常年独得圣宠的?”
  “因为所有想要暗害,除掉顾朝松的人,都被顾朝歌做掉了。因为即使他很早就发现他父皇在用人血炼丹,他也没有去制止。因为他知道他父皇忌讳皇子夺权,所以他故意装傻充愣,把自己摘得远远的。因为他手上有擦不干的血,有念不完的命,因为他自私自利、随波逐流,因为他溜须拍马,因为他同宫里的人一般脏——他母亲喜欢荷花,他却作了荷花下腥臭的淤泥。”
  他一口气说完,开始急促喘气。他似乎还有千万个词要指责顾朝歌,可是一时间充斥于脑海,积压于舌下,反倒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子琀:“是么?这就是你对他的评价?”
  顾清眠笑了一声,可这一声没完,子琀又道:“这就是你对你自己的评价?”
  顾清眠猛地一震,他还没来得及回什么,子琀却道:“其实我也一度不想守着剑冢。”
  顾清眠不懂他为何突然换了话题,只是抬眼看他,看玉妖垂下凤眼,道:“但凡进到剑碑前的,无不是当代顶级的剑修。可你知道么,他们中有很多人,也就止步于此了。”
  “一万年,剑碑上只有十几道剑道痕。有多少人怀雄心而来,折长剑而去。”
  “一开始,我还小,我想着抹去他们的记忆,让他们以为自己没有找到剑碑,他们就不会那么挫败了,就不会放弃练剑了。”
  江清最喜欢剑,那是他倾半生心血所筑,他不想让他难过。
  “结果那一年,许多人以为自己剑术浅薄,连剑碑都没碰到,依旧折剑而去。”子琀手一动,青芒牢牢压住风雪,“于是我想,是不是我做错了,是不是我就不该呆在那里。毕竟我原身乃死煞之物,会影响人心智。”
  顾清眠:“不是,那只是——那只是,过早见不可逾越之鸿沟,过早见此生成就之尽头。长长史册,漫漫年岁,留下印记的就那么些,中途放弃的有多少?山外有山,他们没能坚持自己的道,这怪不得前辈。”
  “哟,还会帮本座说话了?”子琀靠近他,话锋一转,“那你呢?你是不是过早见此生之尽头?”
  顾清眠一愣,却听子琀道:“凡人挺好的,一辈子,短短一百年。一百年没了,就走黄泉路,过奈何桥,孟婆汤一喝,什么都不用记得。但你不一样,你被救了,所以你能够站在这里——站在所谓‘顾朝歌’的终点,回顾他的一生。”
  “可你要知道,你站在一个糟糕的结局上,回头怎么看,看哪一点,都觉得是错的。”
  “仿佛有很多很多未做的事,仿佛有很多很多该说的话,仿佛有很多很多可以补救的机会,仿佛——仿佛每一点,都可以做到更好。仿佛每一个人都可以有更好的结果。”
  “可是,糊涂。更好之上还有更好——”子琀一字一句道,“更好是没有尽头的。”
  无论你能回去多少次,改变多少人或物,你依然会觉得,还有一个更好的结局。
  顾清眠瞪大双眼,盯着子琀,子琀也盯着他:“我在剑冢呆了这么多年,想了很多办法,他们照样心灰意冷。后来我明白,有些事情,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到了十阶妖尊,依旧做不到。”
  你以为过去的自己没有尽力,其实他已无计可施。
  “你不要高高在上地俯视他,你转个身,你好好看一眼顾朝歌,好好看一眼你过去的自己。你说他无能,他护住了他皇兄,他皇兄又护着天下多少百姓;你说他怯弱,他肯孤身为他母妃求丹药,肯保菡萏景,肯为了慕万水忤逆他父皇;你说他自私自利,但慕千山肯为他不要太子之位,绝食而死——慕千山不是死板之人。他是个凡人,他图什么?不过就是君以丹心待我,我以丹心还君。”
  “不是的,前辈!”顾清眠打断他,“他待皇兄好,只是因为皇兄待他好,只是因为皇兄是未来的君王,只是因为——只是因为——我没有把他肮脏的一面放给你看——”
  “那你呢?你肯把他好的一面放给自己看么?”子琀字字紧逼,“顾清眠!你为什么不肯跟自己和解?”
  “别说了!”顾清眠猛地推他,却根本推不开。十阶妖尊的威压死死镇着这方空间,暴雪狂舞,剑气横飞,劈在结界上如乱箭击石。
  子琀双手扣住他,沉声道:“糊涂——”
  “你能放下皇位,能放下南顾,为什么不能放过你自己?”
  “你为什么不能承认你已经尽力了,你就是做不到呢!”
  南顾,腐败不堪的朝廷,回天乏术的皇族。它已是将朽之年,垂暮之际,百姓痛苦不堪,权贵夜夜笙歌。
  令不出宫门,税多入私囊。朱门酒肉,路多白骨。
  别人都能走,只有他不能。他的命绑在南顾上,他就看着南顾死去,带着他一起死去。
  他看着成捆的奏折,看着满纸官话。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清眠的眼越睁越大,然而睁到极致,突然就有些茫然了。他一点点侧过头,去看那个孩子。如果可以,他情愿用这毕生繁华富贵,用修士千年寿命,用这所谓的双重剑心,换他回到那一天,回到他兄长怀里。
  而慕千山站在一旁傻笑,嘴里说:“二殿下,你好呀。”
  其实他有些记不得小时候的他是什么模样,于是那个孩子的脸很模糊,根本看不清晰。顾清眠怔怔道:“其实我不想做皇帝。”
  子琀:“我知道。”
  顾清眠:“这是不是找借口开脱?”
  子琀:“那也不能找借口抹黑。一生还很长,你若实在觉得自己有罪,那就去赎,慢慢赎,赎到你满意为止。”
  风寒雪泣,漫漫无边。如这红尘滚滚,来时是摸着黑,去时也是闭着眼。向前不知路往何方,回头方觉满目遗憾。
  说话间,子琀忽觉手背一凉,他一愣,低头去看顾清眠,然而那人侧着脸,不肯转。顾清眠低声道:“我现在大了,没有皇兄护着了,是不是不能再哭了。”
  子琀沉默,他俯身,抱住顾清眠。
  那幼童突然渐渐抽长,衣服渐渐变干。他的面容一点点清晰,继而双目睁开,望向顾清眠。他的眼很美,像他母亲。
  风声渐渐小了,雪花凄迷。那少年四面环顾,看向顾清眠。继而他微微一笑,红衣,玉面,依稀当年。
  顾清眠轻声道:“二殿下,你好呀。”
  少年颔首。他浅笑,音容渐散,化作一道流光,钻进顾清眠体内。
  暴雪终停,顾清眠低声道:“前辈,你说,我现在是谁呢?”
  “是顾朝歌,还是顾清眠?”
  子琀想松手,顾清眠却突兀拉住他:“前辈,我想我皇兄,再抱一会儿——我救过你,你得还恩。”
  子琀:“本座老早还过了。”
  但他想了想,又道:“算了。”
  他做出嫌弃的样子:“那就再抱你一会儿。”
  艳阳初升,暖风轻起,拂过冰雪。
  子琀道:“你其实知道。”
  顾清眠:“嗯?”
  你是朝阳的歌谣,是寒夜的清梦。
  “你是第二日的正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寻常百姓 大大的地雷~么么
  日常比心(1/1)~


第40章 第十三章
  “睡吧。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这是心魔幻境里,子琀同他说得最后一句话。然而睁开眼,顾清眠心停了一瞬。面前是千尺寒冰,万丈白雪。极目远眺,苍茫九霄下,群山绵延。
  “醒了?”
  顾清眠猛地扭过头,却见一人负手而立,恰在眼前。那人凤目薄唇,眼底含笑,模样同子琀有九成相近。白袍翩飞,几如霜雪。
  顾清眠:“阁下是?”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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