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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龙-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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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所当然地,结界被加固了。之后一直到十九岁这次下山,虞长乐再没和人接触过。十九岁之前,他和人说过的唯一一句话就是那句“谢谢”。
“阿蓝总是说人很坏,但我想也不是很坏。”虞长乐道。但说完他又不确定了,他曾经也觉得师父很好,可师父不还是一把火烧了澄月谷。
敖宴失笑:“幼稚。”
虞长乐锤他:“你也就比我大一点儿!”
“如果你自己很强,人是好是坏都奈何不了你。”敖宴对这个不是很关心。他很在意虞长乐对于“金条”的看法,“谁告诉你金条不值钱的?是因为太值钱了所以没人用。”
虞长乐道:“是这样吗?哈哈哈哈……”
敖宴看他没心没肺的样子,无言以对。虞长乐也下山一个月了,却还是不知道金子值钱这个事实,说明他买东西时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件事,都想着坑他呢。
但对着虞长乐那双清澈无比的桃花眼,敖宴没有把自己的推测告诉他。
他微闭上眼,好像看到了一个还是小少年的虞长乐,踩着溪水中的石头蹦蹦跳跳地向他奔来,背后是碧落山壮美的绚丽云霞。
敖宴睁开眼,把这个不知从哪来的画面赶出脑海。
船一路穿行,虞长乐一张嘴根本停不下来。而敖宴竟也十分配合。
“你是东海的龙二太子,那你见过南西北海的龙吗?”
“见过。”
“也和你一样好看吗?”
“……鳞片的颜色不相同。东海龙相貌最优。”
答了“泽流君是什么称呼?”
“杂……他们不敢称我名讳,只称泽流殿下。”
“你有兄弟姐妹吗?”
“有。”
在凡间话本里,龙是近于神灵的物种。但事实上,神仙佛祖只是凡人杜撰出来的,龙妖也只是妖的一种,虽然纯血的龙生而为天灵妖,但到底也是众生的一员。
而时常被称作仙人的灵门世家,说到底也只是人。
这些虞长乐都知道,所以看敖宴并不敬畏,只有好奇。
他有听过一些小妖八卦,这一任东海龙王名为敖战,生有二子,二太子就是敖宴。
东海二殿下在妖界不说特别出名,但提到也都是知晓有这么个年轻人的。
叛逆,桀骜,虞长乐在碧落山时,对东海二太子的印象便只有如此了。据说他年轻俊美,身手也了得,应当是不少女妖爱慕的对象。
“你名声很坏吗?”虞长乐问。
敖宴说:“不知道。我总被关在龙宫,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听来的,戏水淹城也往我头上加。我可没干过。”
阿蓝戏谑:“龙二太子最出名的难道不是脾气差?据说十岁时闯出龙宫,就把一个拦路的妖怪打得半死不活。”
“你见过事实?”敖宴反问。
虞长乐嘴上没把,差不多已经把自己透了个底朝天。敖宴却是道:“我没什么好说的,乏善可陈。龙宫最没意思,我出来后也就四海漂游,也很无趣。”
“叮”。二人同时低头,发现金链已经消失了,只余下手腕上各有一只金环。
“暂时而已。”敖宴立即道,“我不可能一辈子被束缚着的。”
船早已行出鬼市,天光大亮,两岸可听到晨鸟啾鸣。被鬼雾迷晕的船夫和渔人终于醒来,船夫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忽然大惊:“我怎么睡着了?!”
虞长乐体贴道:“没事,可能是太累了。”
船夫奔到船舱外:“怎么都开了这么远了!!”
“钱会按数给的。别吵。”阿蓝被闹醒了。
船夫惊恐地左右看看:“谁在说话?!”
没人解答他的疑问。
虞长乐低头,看到蔑篓里的玉佩,终于想起来这回事儿了。他碰碰阿蓝:“阿蓝,你看看这玉是哪里的谁的?”
“我怎么知道是谁的?”阿蓝不耐烦地闻了一下,“气味是上宛的。”
“宛……那好像我们会经过的地方?”虞长乐半个身子都斜出窗外。远远地,一道城门映入眼帘,他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了,“好长的城墙!那是什么?”
“那就是上宛。我们到豫州了。”敖宴道。他把翘着的腿放下来,走到了船头。
虞长乐不安分地爬到了船篷顶上坐下,迎着天光,从袖子里取出了一节竹制口琴。只要能接触到,他什么小玩意儿都会一点,连叶子都能吹出花来。
悠扬欢快的曲子在河面上飘起。虞长乐踢掉鞋子,晃着腿,长发扬成了一面乌黑的帆,白衣猎猎而动,恍若蝶翼。
两岸青山妩媚,碧水动人,他的面孔却生生把这浓丽都压了下去。美,而不自知。
敖宴一回头就看见少年晃动的白生生的脚,脚趾圆润粉红,脚踝纤细有棱角,小腿白皙优美。
“把鞋穿起来!”他捡起鞋丢虞长乐。
虞长乐来了劲,丢了口琴扑下去和他闹起来。小船一路洒下畅快清越的笑声。
*
船及岸。
晨雾岚岚,笼罩了城门,烟青色的城门上刻着一个“宛”字。清晨行人稀少,几个牧童骑在牛背上带牛出城门吃草。
虞长乐奔向城门,蔑篓里哐哐直响。敖宴远远地吊在后头。
阿蓝看不过眼,追上他斥道:“你慢点!”
“哐!”
“哎哟!”“啪嗒。”
虞长乐还没来得及答应阿蓝,就看见一个小少年直直地撞向他。少年扑了个大跟头,而他则被不知何时过来的敖宴眼疾手快地揪住领子往后提了一步。
只原本攥在手里的玉佩掉了出去。
玉佩掉在那少年眼前,虞长乐道:“抱歉抱歉……”弯腰去取。
谁知,那少年愣了一会儿,忽然跳起来大喊道:“小偷!!”
第5章 桃花看邪
这少年十三四岁的样子,生得俊俏漂亮。白衣上以丝线绣着墨绿的竹,精美异常,腰悬灵剑,脖子上挂着一只碧玉长命锁,颜色与玉牌如出一辙。
他连衣服上的灰都来不及拍便一把夺过玉牌:“我说怎么找遍芥子城都找不见,正要去城外找,原来是你偷了去!”
虞长乐看着少年,微微一怔后才道:“是误会,我……”
这少年身上有些不对劲,他心想。阿蓝道:“你看到了什么?”
“有一些……奇怪的东西。”虞长乐飞快回道。
“误会什么误会!”少年打断了虞长乐。他年纪小,气势却不小,“你可知这玉牌有多贵重?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玉牌?!”
虞长乐在船里时仔细看过玉牌,上头镌刻着苍劲青竹,圈成一个家纹似的图案。背面左下角有一个四字印,但并不是通用文,他认不出。
于是他诚实地:“不知道。”
“你!”少年气极。
少年盛气凌人,但身边一个护卫仆役都无,不像个贵公子。
敖宴皱眉,把虞长乐拨到身后去,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少年在他的视线里逐渐气势弱下去,他才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好好听别人说。”
“你告诉他。”他转头对虞长乐道。
一炷香后。茶棚内。
“我还正想着怎么物归原主呢,结果你自己过来了。”虞长乐一边吃一边道,他依旧笑眯眯的,确实为此高兴。“唔……上宛板面果然好吃!”
敖宴不愿意屈尊坐茶棚的凳子,抱手站在一旁,心中想,这个人就没有会生气的时候吗?
少年脸涨得比撒气时还要红,面碗也没有动几口。虞长乐的话听在耳里觉得分外刺耳。“谢谢虞公子。”他闷闷不乐道,“我叫……阿苓,刚刚我冒犯了,请别在意。”
虞长乐笑道:“没事。”
敖宴冷哼了一声。
他注意到虞长乐从见面起就一直盯着阿苓看,虞长乐不会掩饰视线,好在也没被发现。
“年轻人啊,有什么说开了就完事儿了。可不能憋在心里。”茶棚主人插话。这是个老妇人,虞长乐他们是清早的第一批客人。她看着虞长乐狼吞虎咽,心里也欢喜。
阿苓吸了一口面,颇为郁闷的样子。他道:“你们是外地来的?是来豫州做什么的?”
“我想进映鹭书院,他是陪我的。”虞长乐拍拍敖宴的肩。
“你也是去映鹭书院?我也很想去!”阿苓眼睛一亮。
虞长乐没想到遇到个同路人,笑道:“这么巧!那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对了,你刚刚说你的玉牌是什么?”
阿苓心虚地摆摆手,干巴巴道:“噢,那玉牌没什么。不知道就算了,你不用在意。”他明显身份不俗,却不愿多说的样子。虞长乐挑眉,道:“那先吃面吧,我都饿死啦。”
一般人吃得快了总不大雅观,但虞长乐却不。他吃相让人很有食欲,又快又香,也不做出文雅样,像什么小动物在进食一般。敖宴都给看饿了。
虞长乐把碗一放,道:“再来一碗!”
敖宴犹豫了一会儿,问:“很好吃吗?”龙族进食周期长,但若是想像人一样一日三餐也并无不可。
“很好吃呀。”虞长乐挑了一筷子,端碗凑到敖宴面前,“你尝尝,啊——”
“……”敖宴从小用的筷子是金银玉石,龙宫每人都有自己偏爱的专筷,从不像街边小吃这样混用。更别提和人吃一副筷子了。
敖宴还在迟疑,虞长乐就拉着他坐下了,“来嘛来嘛!坐在我身边。”
敖宴直板板地挨着虞长乐坐着,低头叼过了面,咽下去后才道:“还行。”好像没有虞长乐吃的时候看起来那么好吃。
虞长乐不等敖宴阻止,便道:“再再来一碗!”
虞长乐吃饱喝足,摸摸肚皮满足地叹了口气。敖宴看了眼摞起的两个大海碗,心想他人身量纤细,没想到这么能吃。
对面的阿苓,碗里只浅下去一个尖,食量小得像猫食。
“阿苓,”虞长乐终于道,“你之前在哪里?为什么……身上有邪气?”
他觉出的古怪,就是这个。
邪气?
敖宴顿时抬起头,却不是去看阿苓,而是去看虞长乐。他心中缓缓腾升起讶异来。
这世上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气息,同一属类的事物,气息也相似。就如同妖气、鬼气、人味,一探便知。
若是细分诸如龙妖、花妖、狐妖等等,它们之间也会有细微差别,而同一地域出生的事物,气息也会略有相同。
但有两种气不同,一是灵气,万物皆可修炼获得;二是邪气,万物若是心生恶念,就会带出邪气,叫它戾气也好、煞气也好,总之不是善类,是泯灭心智之物。
灵气与邪气就像阴阳的两极,不管是人是妖是鬼,万物都可拥有,却势不两立。
可问题就出在,灵气与邪气都不是肉眼能察觉出来的,否则要堪舆铃与风邪铃何用?
阿蓝却并不奇怪的样子,他淡淡地对敖宴道:“长乐天生如此。”虞长乐手制的堪舆铃也格外不同些,甚至有像小动物一样的灵性。
是阴阳眼。敖宴想道。
世有阴阳眼,能窥阴阳,能察灵邪。
传闻只有至纯至善的人才有阴阳眼,坊间也有说婴儿能见鬼神的,正因为那是最干净的眼睛。
阴阳眼极度稀少,敖宴没想到他会遇见。他看着虞长乐的双眼,少年此时睫毛低垂,显得瞳仁格外漆黑,黑白分明。这样一双眼睛,能清清楚楚地倒映出天地乾坤、万象万物。
“你愿意告诉我吗?阿苓。”虞长乐觉得阿苓虽然跋扈了些,却不像坏人。
两双眼睛连同一双猫眼,同时盯着阿苓。
没想到,阿苓一愣,道:“你看出来了?”
“这么明显吗?”他只以为虞长乐暗中用了风邪铃,“别提了!真晦气。还不是那个芥子城城主!”
虞长乐道:“其实也没有很明显……”只有淡淡的一缕,像棉絮一样缠在他身上。
阿苓往自己身上拍了张净灵符,打开了话匣子愤愤地抱怨起来:“你们可能不知道芥子城,是上宛的一个小城。我奉……呃,奉家主之命来到芥子城,就是来调查这件事的:有人报告芥子城城主家闹鬼,我家暂时抽不出人手,只派了我一个。
“没想到那城主听也不听就把我赶出来了,还扣了我的风邪铃。我出来在客栈住了一晚,就发现玉佩丢了。真是祸不单行。”
阿苓气来了,狠狠嚼了一口面,“一个芥子城,小如芥子,城主还敢给我脸色!”
敖宴对富家子弟脾性再了解不过——东海龙族的龙,少年时几乎都是一等一的纨绔。这阿苓一身少爷脾气,听他叙述却仿佛在家中不是什么重要地位。
现今,灵门多占据一方,守护一方平安。世家有大有小,但多受尊敬,只因灵师解决的都是常人处理不了的问题,其中许多都十分凶险。
城主是普通人的官职,按理说,他没有不尊重本地灵门世家的道理。灵门亦不参与凡人之争,除了除邪祟外少与凡人交集,因此愈发显得缥缈出尘。
敖宴简短地给虞长乐讲解了一番。虞长乐点点头,为这误打误撞牵扯到的异事暗暗兴奋起来:“那,城主家里果然有邪祟吗?”
“怎么没有!”阿苓道,“风邪铃响个不停,但他非说自己能解决,派人把我给请出去了。风邪铃都没还给我!”
虞长乐奇道:“那位伊城主也是灵师吗?”否则怎会说自己能解决?
“伊栋梁。”阿苓毫不顾忌地直呼其名,“这人据说早年曾到我家修过学,也去拜访过映鹭书院。可惜,大约是天资不行,在外面游历了好几年,还是回去做他的凡人官了。”
茶棚老妇在一旁听了许久,道:“仙客们,你们说的是伊城主?”上宛繁华,普通百姓也对灵门多些了解,老妇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便改称“仙客”了。
阿苓支吾道:“呃……”其实芥子城还真不能算“小如芥子”,他随口骂骂,就被听到了,顿时有些尴尬。
“老妇我家住在芥子城,儿子媳妇打理的这个茶棚。近日儿媳生了个胖娃娃,老妇我才代为打理茶棚。”老妇笑呵呵的。
“伊城主是个好人啊,我孙儿诞生,城主府的官还送了鸡蛋来。老身觉得,大约是城主古板了些,才惹得小仙客不快。”
“我想想……伊城主最近得了高升的令,明年就要搬出芥子城了。近日城主府准备翻新了,可能是因此才不愿意见小仙客的。”老妇继续道。
在别人因喜事府邸翻新时去说人家里闹鬼,有邪气,谁都不会高兴的。无怪乎伊栋梁不给阿苓好脸色。
且阿苓瞧着才不过半大少年,身边一个仆从都没有,说服力确实很低。
翻新——这是一个阿苓没有提到的关键词。
“翻新?难怪!……”阿苓脱口而出,但很快想起“在非涉事凡人前不语怪力乱神”的共识,便打住了话头。“我去时他还没开始翻新,也没告诉我。我要再去一趟!”
“我也想去,”虞长乐道,“搞不好这是我下山来第一次除邪祟呢!好不好,阿蓝?”
阿蓝道:“耽搁。多事。”却也没反对。
虞长乐满足地去结账。回来之后点头向敖宴道:“果然是金子值钱,婆婆也是这么说的。”
敖宴不置可否。
“敖宴,宴宴。你之前是不是在关心我呀?”走在路上,虞长乐靠着敖宴低声问,笑意好似在说“我知道了你的一个秘密”。
敖宴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微微皱眉:“谁是宴宴了??”
虞长乐比划道:“一把就把我提起来了,要不然我就摔倒了。还在阿苓面前护住我。”
龙二太子嗤了一声,以示否认。
“我师祖说,这叫‘嘴硬心软’,就和阿蓝一样。”虞长乐觉得他的反应很好玩,心里一高兴,话就变得特别多,“是不是?这个词应当是这么用的吧。”
敖宴苍白地沉默了一会儿,哼道:“你觉得是就是吧。”
怀璞老人养大虞长乐,可以说是放养大的。虞长乐记得自己三岁时,膝盖上不知怎的摔了个大淤青。
那是记事以来的第一个“大灾难”,也是他第一次深刻地知晓疼是什么滋味。
但怀璞老人拎着哇哇大哭的小虞夏,忧愁道:“这么细皮嫩肉的,可怎么办呢?”
——最后也没怎么办,只哄他不要哭了。哄了几句就放在一边,虞夏哭得天昏地暗,最后哭不动了,只好打几个哭嗝自己爬起来。
怀璞本体是个皮糙肉厚的千年乌龟,大概是不知道人的躯体是很脆弱的,尤其是人的幼崽。
那之后虞夏摔还是照摔,哭还是自己哭。整个幼时,虞夏身上就没有不带青紫的时候。碧落山那么大,一块石头就能要短手短脚的小孩儿一条命,虞长乐觉得他没有把自己作死真是天道保佑。
反正摔摔又不会怎么样。
可是,会疼啊。
跌倒前被拉起来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虞长乐为这件小事心里美滋滋了半天。他转过头,道:“谢谢你,我很开心。认识你真好。”
“……”
好半晌,虞长乐才听到他应了一声:“嗯。”
※※※※※※※※※※※※※※※※※※※※
宴宴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然后:真香。
第6章 宅中之妖
芥子城离这里不远。
晨雾散去之后,天气并不很好,一副恹恹欲雨的样子。
虞长乐“咦”了一声,道:“那是什么?”
只见矮矮的城墙下,城门一左一右站着两只笑眼弯弯的玉石狸猫。
“不知道。”阿蓝懒懒散散地蹲在虞长乐肩头。它对人界新奇事物没有兴趣,“大约是什么灵器。花里胡哨的。”
“是狸猫太子。”敖宴道,“能识别出入城的人是否有灵力或邪气,及其等级。”
虞长乐道:“这你也知道?真厉害。”
敖宴不自在地咳了一下:“我在人界待过不少时间。”
阿苓道:“我觉得古怪。狸猫太子可不便宜,伊栋梁为什么要设置这东西?”
他说,狸猫太子是琅琊沈氏新研制出的灵器,是家主沈渊渟召集的名匠和东瀛人一起做出来的。
沈渊渟广招天下名士,胸怀开阔,东瀛人也慕名而来。能想象,若是此物能推广,那些穷凶极恶的逃亡之人便处境艰难了,百姓平民也能更安全。尽管沈渊渟想在每一个州县都设立,但因狸猫太子造价高昂,迄今未尝如愿。
“客来了!来客了!”玉狸猫们竟能发出人声,音如孩童,十分可爱。它们围聚过来,虞长乐看到其质地是清透的玉白色。
胖胖的造型憨态可掬,一对儿狸猫,大小一般,有半人高,仿佛孩童的玩具被不小心造得太大了。脖子上挂着银铃,鼻子也是灿灿的银色。雕琢颇为精致,一副弯弯眼的笑脸,连胡子都用银丝拉了出来。
虞长乐手痒地伸手,揪了一下狸猫太子的胡子。
狸猫太子打了个喷嚏。
“这是秘银打造的,拉不断。”敖宴道,“我也拉过。”
阿蓝、阿苓:“……”
被扯了胡子的那只狸猫太子抬起爪子,把胡子理了理。两只狸猫绕着几人转了三圈,终于说话了。脆生生的童音再次响起:
“客名号为何?”
三人一一报上名号。
白玉猫爪拍了拍阿苓腰上的佩剑,阿苓直皱眉,一下子退开:“不准碰我的移花!不是之前看过了吗?怎么还要看!”
本命灵器对于灵师十分重要,甚少有灵师愿意这样让人随意检查的。这柄名叫“移花”的灵剑一看便知不是凡品,秀气修长,与它的主人一样华贵非常。
敖宴并未携带武器,狸猫太子便绕过他,伸出爪子去摸虞长乐别在腰上的非夷竿,道了声:“好竿!”
阿苓不服:“它怎么不夸我好剑?”说完又发觉不对,自己气得皱眉。
“忘忧竹,蛛王线。好,好!”狸猫太子高兴得拍起手来。
虞长乐悄悄对蹲在他肩上的阿蓝道:“这破竹竿来头这么大吗?我以为就是师祖随手做的。忘忧竹是什么?”非夷不用时只是一截竹竿的模样,用时,线便从竿头的机关里露出来,既能当棍子也能当钓竿。
蛛王线他知道,最初师祖赠给他时,上面的线没几天就被虞长乐弄断了。后来妖蛛王才送给了他现在的线。细如毛发,亮如银丝,柔韧无比,轻易不断。
“忘忧竹就是你屋子后的那片竹子。”阿蓝懒散地甩了甩尾巴。
虞长乐道:“……果然是随手做的。”
这根竿来历就很随意。
虞夏十一岁的时候,偷了师祖的话本来看,看到那江湖侠士都是仗剑走天涯,便缠着师祖要一把剑。
师祖被缠得烦了,为了防止虞夏第八百次用木剑暗中偷袭他的胡子,他给了虞夏这根非夷竿。
“竹竿籊籊,河水浟浟。相忘为乐,贪饵吞钩。”当时师祖摇头晃脑,咂着嘴道,“非夷非惠,聊以忘忧。这非夷竿就送给你了,阿夏,你要好好珍惜。”①
虞夏听不懂。他还是不满意,“哪个大侠会用鱼竿做武器啊!师祖,给我做一把剑嘛。”
师祖道:“我和你一样也用鱼竿,怎么不是大侠了?”
师祖喜欢钓鱼,自称“怀璞渔夫”。钓鱼最需耐心,虞夏猜师祖是让他学着静心静气。奈何非夷跟了他八年,他还是随时能上天的样子。
“请客人们收好,出入芥子城都需此令牌。”
虞长乐从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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