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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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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常伯宁开始追查此事,唐刀客竟然丧心病狂,开始追随他的脚步,追杀当事人。
唐刀客愈杀,愈牵连出背后的一串龌龊勾当。
这样,人们愈确信,唐刀客所杀之人是罪有应得。
同样,道门的人也会愈恨他,恨不得将他食肉寝皮,剁作肉酱。
事情发展至此,道魔皆乱,正邪混杂,桑落久已不知此事该如何收场了。
如今,有人前来作证,说唐刀客乃不世门人,可以说是将这口黑锅重新甩回了魔道,大概是道门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吧。
但桑落久仍觉得,这好像是太顺利了些,顺利得好像是道门刻意要将此事推到魔道头上似的。
他问:“师伯,前来检举的,是什么人?”
常伯宁捧着一只精巧的水囊,乖乖喝了一口,润了润喉。
自从上次被唐刀客暗算后,常伯宁就开始戒备经过他人之手的食水,很快戒除了刚染上的酒瘾,做回了只喝花露的常伯宁。
他道:“此人是一名九龙镇附近的一家道门副门主。他将受伤、落单的魔道女子掳来,扣押后强行房事,并威胁那些魔道女子,需得以贞洁欢好换命。”
因为常伯宁不晓情事,所以他谈起这等事情,郑重其事,不见任何羞涩。
罗浮春隐隐脸红:“这人亲眼见过唐刀客?”
“是。”常伯宁道,“他发现有人背着一具道门之人的尸身,经过山间,往山下镇中走去。他见情状有异,本要擒下他问个究竟,却被唐刀客一言点出家中藏有七名非道娇娥,敬请他自重。他受了惊吓,便逃回了家中。”
罗浮春:“可这……又怎么能认定唐刀客是不世门人呢?”
“他心事重重,把此事说与那些已与他交好的魔道女子听。”常伯宁说,“其中一名女子说,她以前曾想入不世门,可她在不世门生活半月后,嫌不世门清苦,就逃了出来。她曾记得,在不世门中见过这么一名面覆红纱、气质冷清、且身高八尺有余的青年。只是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了。他们二人将其外貌的具体细节一一核对,越核对越相似。可那副门主不敢说出实情,便打算将此事彻底烂在肚中。”
“可他怎么现在又肯说了呢?”
桑落久接过话来:“唐刀客最近杀了许多师伯追查到的知情之人,他想要保命,就必须——”
说到此处,桑落久略顿了顿。
……是他想多了吗?
怎么感觉,这像是唐刀客刻意送上门来的机会?
道门皆知,师伯在追查知情者,唐刀客在杀害知情者。
在这等性命胁迫下,唐刀客等于是将自己推至了风口浪尖,逼着知晓蛛丝马迹的人出来指证他!
可是,唐刀客既然能查到那好色的副门主收了七名美娇娥,却查不到其中一名魔道女子曾在不世门中待过?
在桑落久心有疑虑时,罗浮春追问道:“那他人呢?”
常伯宁道:“我已将他护送回风陵。”
桑落久想起一事:“那……师伯可曾与卅四前辈联络过?”
常伯宁抿唇:“我去找过卅四叔叔了。”
“我要他交出不世门人的所有‘灵犀’,供我等查验,可卅四叔叔说,绝无可能。他只能交出他自己的;要麾下其他魔道中人将‘灵犀’交给道门,恕他做不到。”
桑落久想,是啊,站在卅四的立场上,说服所有人相信道门,把自己的所有消息都袒露给道门看,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可单交给卅四查……
说实话,查到的结果,根本无法取信于道门。
……真正两难。
常伯宁:“我说,此事事关重大,我要与林雪竞面谈。可卅四叔叔仍说不方便。”
“所以,我说,既然卅四叔叔不愿私下移交,那我便正式去讨,将‘灵犀’一个个查验,我才肯放心。”
桑落久听出这话头不对:“……师伯?”
这……算是风陵与不世门撕破面皮了?
桑落久想到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一连串连锁反应,想要劝解:“师伯,冷静。再等一等,给卅四前辈一点时间,让他亲自一一查验,也不是不可以……”
“我等不得了。”常伯宁攥紧水囊,目光已有决意,“如故的死,一定要有一个交代。我要那名唐刀客死。”
桑落久还要劝解,忽见一封灵信呈飞萤状,翩然舞入洞中。
罗浮春去接了来。
灵信封口处,押了一朵绿玉牡丹的信戳。
罗浮春一眼便识得此印记属于谁,讶异了一下:“荆前辈这么快就有了回音?”
荆三钗收了钱,效率自是极高的,动身前往清凉谷前,便已查明那疑似杀害海净的匕首的大致来历,写信欲告知二人:“匕首上所押花纹,乃不世门龙门鱼纹,但不排除有人仿造。我会再查。”
只是荆三钗不曾想到,这一封简单信件,往一片风云搅弄的暗海中投去了一枚石子,开启了一场轰动天下的轩然大波。
常伯宁接过信件,细细读过一番后,微微咬了牙,一把将那信件重新攥成万千细碎绿色流萤,痛彻心扉地念道:“……不世门,一定得给我一个交代。”
而就在与洞中三人相隔不足十余尺的地方,坐着那个叫常伯宁切齿拊心的人。
韩兢单足从洞外山壁上垂下,抱臂望月,气质清冷,宛如另一轮高天之月。
玄极君柳瑜当初,是真将自己的一席话听进了心中了。
自己对他提到,海净有可能是不世门的卧底。
所以,柳瑜派出死士,把那匕首送到了罗浮春与桑落久手中,便是要将一切罪责推至不世门头上。
恰好,九龙门的副门主,也受不住死亡的胁迫,向常伯宁提供了“唐刀客可能是不世门人”的信息。
一滩浑水,搅到现在,已经够了。
韩兢本来计划的是,封如故被他拉至魔道来后,他会耗尽心魂,与他补魂,之后将他交给卅四照顾,卅四自会在不世门中为他谋位,将他推上高位。
自己会在死前,将道门调查到的所有秘密交给他。
封如故与道门的关系摆在这里,他不会放任道门持续腐朽下去,也不会对道门赶尽杀绝,不会放任魔道趁机攻击道门。
他手握自己为他搜罗来的许多秘密,能够有效平衡道门与魔门的关系,
自己满身污秽,可换得他一身干净剔透。
如今,道门受了损失,忙于处理调查内部的蝇营狗苟之事,魔道却没了可制约、平衡的砝码。
所以,他不得不提供这样一个砝码了。
——他追着常伯宁,杀了那些罪有应得之人,逼迫知情人感到恐惧,将祸水引至不世门。
道门如今人人自危,听说唐刀客在不世门,必会立即迁怒魔道,极有可能集体率部来攻,就像他们当初清算封如故一般。
但他手中仍握有道门无数秘密,包括玄极君化作“杨道长”,炮制灾祸、制作“人柱”、窃取地气一事。
他会将这些,全部公然引·爆,尽管他清楚,引·爆之后,自己也只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伯宁会为他找来所有想杀唐刀客的当事人,而他身为唐刀客,会当场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不管他们想要,还是不想要。
……玄极君,你既自寻死路,那景寒先生,便在背后推你一把。
不破不立。
道门的脓疮,是时候该发出来了。
而且,面临此等乱局,他不信林雪竞不会不出来。
近来,韩兢总是想到林雪竞,想到与他在“遗世”初遇时,他手持金玉烟枪,含笑而答:“越是混乱,越是有趣。”
这种混乱,就是林雪竞想要的吗?
自己是否也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他的彀中了呢?
韩兢想不出答案,便不去想了。
在林雪竞此人身上,他可以得到的讯息实在太少太少了,少到他无从做出任何判断。
既然不去想他,韩兢便又想起了他本来想要用来取代林雪竞地位的封如故。
他至今仍然坚信,封如故不会那样轻易地死去。
不过,既然他始终隐于暗处,不肯出来,那便罢了。
韩兢望着月光,想道:如故,如果你这样不喜俗世纷争,如果你是快乐的,那也好。
况且,常伯宁这两年的东奔西顾,总要有一个尽头和答案。
既然他一心要这个答案,那自己便连命一起给他罢。
……
两日后。
清凉谷中的如一收到了一封来自常伯宁的信件。
他将信从头至尾读了两遍,眉心蹙起,将信拿在手中,先去见了盈虚君与陆御九,随后转入卧房中,看向床上午睡小憩的封如故,垂首等在一旁,待他醒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封如故渴睡地“唔”了一声,眼睛微睁,长睫上浮出一层水雾。
如一端了一杯温好的水给他,另一手握住他的胳膊,扶他起身,动作小心之至:“……义父?”
封如故:“嗯?”
如一将信拿在手中,要给他看:“端容君广发天下帖,又特意与我发了一封信,叫我明日务必去一趟不世门,和他……共向不世门讨要说法。”
封如故懒得看,捧着杯子吸溜吸溜地喝水,道:“你去吧。”
如一皱眉:“到时候,有许多人会去,其中,会有许多义父的仇人……我可能不方便带义父同去。”
封如故伸了个懒腰:“没事,不必管我。你先去准备吧。”
这两日来,封如故待他始终是淡淡的,让如一不上不下,想要道歉,却发现先前说过的混账话太多,不知该从何道歉起,满心的纠结苦恼,颇尝尽了“情”之一字的苦楚。
偏偏他又不擅言辞,尤其是在封如故极有可能恢复记忆的前提下,他心中有万语千言,面对他,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于是,万千言语,只汇作了一个淡淡的“嗯”。
目送他走到门口时,封如故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你啊……”封如故软声问,“还没喜欢上我吧?”
如一扶住门框的手猛一用力,险些把整扇门卸下:“我——”
“没有就好。”封如故话音微顿了顿,“有的话……”
如一背对着他,宛如等着一句审判。
但他等到的只有一句:“你去吧。”
如一低低应了一声,敛住满心失落,匆忙向外走去。
有的话……义父,如故,这份心意,你可愿接受吗?
封如故凝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全然消失在门外。
微风带动他鬓角两缕散乱的鬓发,他卷起其中一缕,指尖向下,轻轻捋至发尾,神情带着一点别样的魅色。
“……没有就好。”
“有的话……你也只好认命罢。”
第128章 真相昭然
不世门位于朝歌山; 云巅之末; 隐于云间,山中错落设有千余屋宇; 大有桃源之相。
三千修竹; 五千松海; 沐雨西陵,云烟绵联; 廓尽山中意。
然而; 在这样一个薄月未消的清晨,山下围来三千余道众; 衣衫各异; 红白紫青; 各自飘逸。
三千余人,将朝歌山围了个水泄不通,与一千余名山中魔众对峙。
双方皆是剑拔弩张,手皆握于剑柄之上; 谁也不肯放松分毫。
常伯宁也不曾想到会来这样多的人。
他广发天下帖; 却也只是选择了自己信得过的几家门派; 以及十余家被唐刀客夺了性命的门派,意在找出德高望重之人和当事受害之人,向不世门施压,求的是当众查验“灵犀”。
……至少玄极君柳瑜和他身后近千的长右门道人,绝不在他邀请之列。
立于他身侧的如一低垂双目,并不多言。
如一是一刻钟前赶来的。
在他离开清凉谷时; 封如故窝在枕上酣然大睡,他叫他几声“义父”,都没能唤醒他,悄悄地冒了一番大不韪,捏了一下敬爱的义父的鼻尖,便转身负手,故作镇静地撤离了。
……然后险些在门框上绊倒。
如一:“……”
在稳住身形时,他隐隐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笑声。
回过头去,只见那人拥着被子,睡得脸颊透红。
……嘴角勾着一点浅笑。
如一也忍不住随他一起勾了唇角,折回床侧,单膝跪下:“义父,我很快就回来。”
封如故不睬他,却也不躲他。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封如故渴了似的,抿了抿嘴巴,稍稍露出一点舌尖,把嘴唇润湿了一点点。
如一:“……”
封如故静静面对着他,呼吸均匀,让人疑心他是真的睡着,还是别有居心。
如一一张脸红透了,屏了呼吸,轻轻在封如故唇角落下一吻。
封如故:“……”你太监啊。
如一看向别处,呼吸略有不畅,需得捏着拳头,才能把话一句句说全:“义父,我很快回来,你别急。”
待重门掩上,封如故睁开眼,直起身。
封如故抚着唇畔,失笑道:“这样的机会,也不好好珍惜。”
“说不定……再也亲不到了呢。”
……
立在不世门山门前,如一唇畔现在还残留着酥麻的触感。
然而他头脑异常清醒。
四周有不少熟面孔,都是那日倒逼风陵的参与者,如今又汲汲营营,如逐臭之蝇,来寻下一个他们要吞噬的对象。
与他们呼吸同一处的空气,已叫如一倍感恶心。
叫他不大爽快的是,他现在还未来得及从寒山寺还俗,身穿僧袍,公然殴打道门之人,怕是会造成佛道两家的长久矛盾。
所以他只能选择不去看,并念经平复胸中翻涌的风云。
我佛慈悲,我佛宽容。
然,若事有万一,请佛宽容我的不宽容。
常伯宁的目光被挡在薄透的眼纱之下,难辨心思。
这围山的阵仗,就连罗浮春也瞧出了异常:“师伯,这样……似乎不大对吧?”
说罢,他拉了拉桑落久。
桑落久对他摇了摇头:师伯一意孤行,凭我们两人是劝不回来的。
果然,常伯宁道:“……我要一个说法。”
桑落久微叹一声,看向了如一。
如一也自知没有那个能劝动常伯宁的分量。
二人因封如故结缘,若无封如故,从未谋面的常伯宁与深山中等待祭祀的游红尘,不过是天涯陌路人。
但因为那声“师兄”,他对罗浮春与桑落久,都怀有一点别样的感情。
于是,他出言发声了:“端容君,这不是讨要说法,这是要围剿不世门。”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常伯宁倔强道,“我只是要一个说法。”
空溟细雨间,卅四撑着一把伞,踏上前出一方名唤“无师台”的青石。
他俯视四周,表面高深莫测,心中唉声叹气。
卅四有限的智慧,让他实在不擅动脑。
而眼下,有限的智慧至少告诉他,绝不可动武。
然而,时间拖得越久,被围的魔众便会越焦躁,而这正中这些围山之人的下怀。
……小兔崽子啊。
你们一个两个的,是真会给我出难题。
卅四现面后,底下顿现骚动。
“哈,龟缩这许久,总算出来一个主事的了?”
“魔道不愧是魔道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魔头,快给一个解释!”
“阴谋者,为死难的道友偿命来!”
遭了这一通没来由的痛骂,守山的魔众难免上火。
好在,卅四脸皮极厚,心态极好。
底下的人没做好万全准备,他却是打了伞来的。
霏霏淫雨,将各色道袍的颜色统一淋作了深色。
卅四面带微笑,想,淋死你们这群王八养的。
同时,他背在身后的手也攥紧了些许。
徐平生……应该不会出事吧?
……
与此相隔百里开外的徐平生连打了三个喷嚏。
他愤愤地抓紧岩石,想:卅四又骂我,回去就打死他。
缓过这口气,他一挺身,再次向上攀去。
他脚下是百丈深渊,他方才落脚的一块岩石,在日久的风化下质地已然变粉,一脚踏下去,立刻落了个四分五裂的下场。
徐平生往下一滑,双脚悬了空。
所幸他刚打过喷嚏,脑袋清醒,也有用匕首在岩壁上做固定。
他低头望着足下滚落的碎石,坠入深谷,连个响动也听不见。
他继续想:……回去要用棉被包起来,摁着打。
徐平生作为醒尸,早死了二十来年,死出了经验,所以丝毫不惧死,重新踏上一块较为稳固的岩石,往上窜了一大截。
摸到顶峰,徐平生双臂一撑,跳了上去,谨慎观察四周,确认四周无人后,方走到顶峰东南侧的一处冰气弥漫、霜花凝结的洞穴前。
“卅四让我转告你……”徐平生并不进洞,只面对洞口,展开一张纸,一字字硬邦邦地念道,“你歇了这么多年,该歇够了。再不现身,不世门就要完啦。”
话音刚落,原本只亮着四盏昏暗琉璃灯的洞中,灯盏齐灭。
少顷,金光大盛,不消多时,万千细小碎片于天外云间直飞而入,汇于洞间,在一片黑暗中,凝聚成一个灿烂辉煌的人形。
……
不世门前。
混在人群中的青阳山副门主关不知被四下骤然而起的讨伐声惊了一跳,环顾四周,心中茫然。
……难道就他一个是为了封如故的死、想要明确那唐刀客的身份而来的吗?
下一刻,他听到有人在提封如故了。
“云中君的死,也是那唐刀客算计好的吧?!”
关不知欣喜找到了同道之人,正欲附和,便有数道声音径直盖过了他:“是啊!不世门窝藏唐刀客,居心简直叵测!有一个算一个,为云中君偿命来!”
关不知反应了一下,脸腾地阴了下来。
……他们搬出云中君,分明是在推端容君出来说话!
常伯宁闻言,站起身来,人如其名,端容万方。
在场诸人精神一振。
“封如故”这杆旗,对端容君来说,实在太好用……
不等那些喜滋滋的人庆幸完毕,端容君就先转向了他们:“人来得太多了。”
众门主:“???”
常伯宁:“我可发了这么多张天下帖吗?”
方才义正辞严的人群,被常伯宁先打自己人脸的一句话给怼得懵了头。半晌后,才有一个比方才气势弱了数分的声音辩解道:“端容君发得多了,许是自己记不得了。”
常伯宁心性纯真,却独有一股认死理的劲头:“天下帖,一帖一人,我是发了三千张吗?”
四下默然:“……”
常伯宁道:“没有帖子的,退出十里之外。你们这样,我无法同卅总领好好说话。”
“端容君,你这话就说得见外了。”玄极君柳瑜手持一把黑伞,款款上前,一张灵牙利口又再次派上了用场,“唐刀客,乃是天下共诛之人。我长右门虽未曾受害,却也有伸张正义、为众道友鸣冤洗雪之责。不然,道门尊严何在?”
常伯宁直视于他:“常某记得,柳门主是不在邀请之列的。”
面对此等揭短,柳瑜面不改色,舌灿莲花:“恕柳某唐突:这是天下事,不是你风陵山的家事。对唐刀客,对包庇唐刀客的魔道之人,天下人皆可伐之,皆可讨之!”
言罢,他双袖一振,一张天然正气的脸庞,一双无惧无畏的双眼,让一股凛然不屈之意直冲斗牛:“我等为义而来,还请端容君莫循私情!”
三言两语,挑得原本是闻讯前来讨伐不世门、好瓜分一杯羹的众小道门群情激昂,在一番壮怀激烈的演讲前,全然忘却了他们真实的来意。
满意地环伺一圈四周,柳瑜心生快意,转身对常伯宁道:“抱歉,端容君,是柳某将话说得太过了。端容君既然身在此处,要查验唐刀客,那便绝不会徇私的,可是如此?”
他将话中表面锋芒敛去三分,却仍是绵里藏针,针尖淬毒。
常伯宁不接他的话茬了,抬头直面无师台上的卅四:“卅统领。”
看戏许久的卅四只恨此处没有一把瓜子,一壶老酒,骤然被点名,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他将伞面稍稍倾斜,抖尽伞面上的水雾,悠哉道:“你们要我证明,唐刀客是不世门人。我就算取出众人‘灵犀’与名册,交给你们一一查验,你们当真会信吗。”
常伯宁:“我信。”
卅四抬指,指了一圈:“那这些人呢?”
常伯宁指尖一拈,只见一片殷红花瓣旋地而起,绮丽艳光刹那间占据半个天地,形成一道漫长的花幕,将未反应过来的众家道门拦截在外。
花瓣沾雨,凄美瑰丽,然而花幕间隐闻刀剑之声,谁敢轻易踏前一步,便会被绞作漫天肉酱。
常伯宁淡然道:“常伯宁不允,无人可跨出此地一步。”
柳瑜眼见常伯宁冥顽不灵,嗤笑一声,扬声道:“端容君,想必是根本不在乎冤死的封道君了!”
听到“冤死”与“封道君”联系在一起,常伯宁心口剧烈一痛,喉间隐隐泛了甜。
……他听不得这个。
……他当真听不得这个。
柳瑜丝毫不停,声声诛心:“封道君当初为了保护诸家道门新秀,被剐了百余刀,甚至有可能是因此才堕入魔道,后来又被这唐刀客算计,何其可怜?!端容君顾念与姓卅的魔头的交情,可以理解,但这样调查,难免疏漏!这帮魔物若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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