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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施法者伯里斯阁下及其家属-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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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里斯叹着气走向其中一具尸体,将手掌悬在它背部上方,默念出咒语。尸体在咒语中逐渐失去了活性,不再动弹,变回了真正的死物。
看到“小法师”的行动,黑松也赶紧跟上去找了个尸体,施展出同样的法术。在施法的间隙,精灵皱眉嘟囔着:“奇了怪了,如果我们这么容易就能让它们失活,那就说明唤起它们的人也没多厉害啊?可是如果那人很弱小,他又怎么可能唤起这么一大片尸体,而且还操纵它们……”
伯里斯已经默默做出了判断,却不敢立刻说出来,他担心吓到亲王和他的孩子们。
他认为,这些尸体不仅是被某个人唤起的,而是被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吸引着。它们不是因命令而向落月山脉前进。如果真的存在操纵者,伯里斯和黑松就必须先破除那人的法术,然后才能让尸体失活;而现在他们直接安抚了尸体,就说明这些尸体是自己活过来的。
“恶人操纵尸体”对骑士们来说并不恐怖,大家都知道尸体只是武器,只要干掉操纵者就好了;可“尸体自行复活并向某地集结”就有点超过一般人的认知了……连伯里斯都有点脊背发寒,更别提其他人会怎么想了。
他们不能停下太久,必须抓紧时间赶路。越是情况诡异,他们越得保证早点赶到银隼堡。
再次上路后,黑松紧紧跟在骑士的队列后面,诺拉德也安静了下来。夏尔和洛特一左一右骑行在马车边,马车里,塔琳娜双目空洞无神,手指不时抽搐一两下,嘴唇翕动而不出声,好像在对着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默语。
现在到处都是异常的魔法波动,就像时缓时急的风一样无处不在。伯里斯又困又担忧,他想趁着安静好好补眠,又怕队伍突发意外。
又是一天过去,队伍提前抵达了位于白鹅村的官道驿站。他们原计划要在这里用午餐并稍作休息,下午再走一段时间,傍晚前进入银隼堡……可是到了驿站附近,领队的骑士却不知应不应该停下。
起雾了。村外官道上只是些薄雾,越向前走,雾气就越浓。中午的白鹅村一片寂静,村外的田野和果园里没有人在劳作,远处也没有儿童嚷着肚饿往家跑的声音。
再向里走,骑士们惊讶地看到村内的房屋竟然全都关门闭户,连狗都不在院子里了。一名士兵敲了敲驿站的门,过了好一会儿,二楼的木窗打开了一条缝,驿站老板在窗户缝里兴奋地大叫起来。
将亲王一行人迎进屋后,老板赶紧重新反锁了大门。女侍们端来食物,心有余悸地简述了村子的情况。
就在不久前,附近数个村落发生了极为恐怖的死者复生现象。墓地一个个被翻开,死者不分白天黑夜地往外爬。残缺的尸体挣扎着爬行,完整的尸体则跑得像活人一样快,连嘎吱作响的白骨也摇晃着跟在后面。村卫队和一些胆子大的农民前去拦截,却根本不是尸体的对手。与此同时,一场大雾笼罩了附近好几个村镇,本地尸体不停复苏的同时,又有来自其他墓地的尸体蜂拥穿过白鹅村……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尸体似乎不怎么在乎逃跑的村民,它们横冲直撞,全都跑向了落月山脉的方向。即使如此,村中也有人在混乱中受伤甚至死亡,有些卫兵因试图阻止尸体前进而被围攻撕咬,还有个农民被自己父亲的尸体活活捏碎了颈骨。
听了女侍和驿站老板的陈述,亲王决定带上食物立即上路。附近的村镇已经如此,银隼堡内又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离开驿站时,外面的雾更浓了。伯里斯刚想上马车,却看到洛特牵着马站在一边,望着北方发愣。
“大人?”法师走过去,轻声问,“您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洛特恍惚了一下才转过身。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伯里斯:“你看这雾气,还有山脉中流溢出来的波动……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
伯里斯点点头:“是的……我不仅感觉到了,也施法进行过分辨了。”
“你觉得这是什么?”
“这根本不是死灵法术,”伯里斯压低声音,“这是炼狱元素魔法。”
第29章
听到这个判断,骸骨大君毫不惊讶:“你很担心吗?”
“您难道不担心吗?”伯里斯也顺着骸骨大君的目光看去,他看不见雾气以外的任何东西,“炼狱与人间互为流放位面,彼此之间早就毫无联系了。在这世上,只有少数从远古留传至今的法器上还残留着炼狱元素,那些元素的可用范围很小,只能用于实验室内,不可能弥散至这么大的范围,更不会唤起死者……现在的情况,就像是有活生生的炼狱生物藏在不远处,或者有某个位面薄点连通了炼狱……”
洛特抚了抚伯里斯的肩头:“不会的,没有那么可怕。”
“您要找的位面薄点该不会是这种吧?”
“当然不是,我找炼狱有什么用,炼狱生物比诸神还厌恶我。”
说着的时候,他偷瞄了一眼身边的法师。伯里斯忧心忡忡地望着别处,与头发同色的睫毛低垂着投下一小片影子,让本就有些发青的下眼睑更加沉暗,衬得脸色愈发苍白……洛特哀伤地长叹一口气,前些天伯里斯健健康康的样子多好啊,现在他不用化妆都憔悴得像黑松一样,真是叫人心疼。
“亲爱的,”洛特在法师耳边说,“你不是怕炼狱元素,你是怕我。你怕我和这一切有关系。”
伯里斯没法否认,只是道歉:“很抱歉,大人。”
“没事,我很清楚你是怎么想的。理智上你信任我,但是感情上又难免疑神疑鬼。这都是因为我太神秘、太有历史了。如果我也是一个二十岁的青年,你随便查查我的底细就把我看透了,但我是半神,是异界生物……你看着别人的时候,就像在看一把牙刷;而看着我的时候,就像在看一把头发……”
前面还很正经,后面的例子就让伯里斯有点混乱了:“什么头发?您到底在说什么?”
“你能看清发型,却数不清一共有多少根毛发,也看不透发根上有没有虱子。”
伯里斯抬起头,无言地看着骸骨大君的发迹线,一时找不到语言来回应。洛特又拍了拍他的肩,小声说:“想想舞会上我说的话。我不会伤害你的。”
说完他就转身上了马,没有给伯里斯回答的机会。法师看着他的背影,脑袋一阵放空。
队伍在继续行进。距鹰隼堡越近,雾气就越浓,在大路上看不见田埂,在马车边看不见队尾。伯里斯偶尔望向队伍前方,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几个人,却分不清他们谁是谁。
这让他想起了从前。
上次出现类似的情况时,他坐的不是软座马车,而是囚车;迷蒙住视野的不是雾,而是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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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多年前的雾凇林中。
面对尸心盾卫,神殿骑士们只出现了短暂的惊讶,很快就恢复了冷静。这支队伍不愧为精锐,他们利用巧妙的走位迷惑住构装体,让它无法察觉真正的威胁,等到合适的时机,两名骑士默契地从不同方向发动突袭,一人正面佯攻,一人从侧后以链锤进行绊摔,待构装体身形不稳倒下去的一刹,其他骑士的长枪一起刺入了它的能量核心。
支队统领满意地笑了笑,囚车里的伯里斯却指着一处树丛尖叫起来。
又一个尸心盾卫出现了,就在一名年轻骑士身后两三步的地方。它挥动起沉重的链条,将来不及躲闪的骑士连人带马掀翻在地。
支队统领下令重整队形的时候,构装体向前大跨一步,用有力的足部将跌倒的马匹一脚踢飞。这一举动不仅打乱了骑士们的队型,还让其中两三匹战马受了惊,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在纷乱的蹄声和嘶鸣之中,一声凄厉的惨叫冻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尸心盾卫向前大踏一步,狠狠踩住了那名跌下马的骑士。骑士的盔甲变了形,腹部被挤压得惨不忍睹,上下半身几乎彻底分离。惨叫响彻了整片森林。
骑士们发出了崩溃的怒吼声。就在他们红着眼睛围剿构装体时,阵型的另一侧,又一个尸心盾卫走出了密林。
它挥起带有巨大尖刺的上肢,冲向距离它最近的骑士——阵型最外围的马奈罗。
清澈而低沉的念咒声响了起来,盾卫突然停止了动作。马奈罗吃惊地望向囚车,伯里斯维持着施法手势对他大喊:“我只能控制住一个!你们快点……”
在支队统领的指挥下,骑士们花了点时间毁掉了第二架盾卫,又毫不费力地处理了第三个。雾凇林安静了下来,大概附近仅有的活物也都被这场战斗吓跑了。
几个骑士围着身受重伤的队友,颤抖着念诵祷词。
可悲的是,在这种巨创之中,不仅无人能幸存,甚至无人能速死。
那人痛苦地呻吟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伯里斯很想建议他们干脆给他个痛快,但他们肯定不会去做的……
无论何时都不能自相残杀,这是奥塔罗特神殿骑士的守则之一。让重伤之人早日解脱也是夺人性命,显然也是被绝对禁止的。
奥塔罗特本人真的这么说过吗?祂真的觉得一个好人应该被折磨死,而不是快速归于安眠吗?说真的,奥塔罗特祂……真的在乎这个吗?
伯里斯读过不少关于神迹与神术脉络的书。奥塔罗特被称为静寂之神、亡者归宿、永夜中的执灯人,据说祂会接纳死者的灵魂,引领他们到祂的国度,回归到永远的安眠之中……可是,如果祂连恶人都可以接纳,如果像伊里尔那样的人都可以在祂的怀抱中沉睡,祂又怎么会责怪你们?你们凭什么不敢帮朋友早点结束痛苦?
呻吟声弱了下去,但那人还没死,他只是不能动也不能出声了而已。伯里斯有办法远距离杀了他,可是他不敢动手。
一柄长剑从栏杆边伸进来,抵在伯里斯颈边。支队统领冷冷地看着他:“我说过,不准施法,任何情况下都不准施法。”
伯里斯闭着眼睛,浑身颤抖着道歉。这可不是故作可怜,他真的很害怕,不是怕这柄剑,而是怕这些人。
即使他们什么都不做,伯里斯也会打从心底里畏惧。
宁可伤亡更多骑士,也不愿接受死灵师的帮忙,宁可让朋友生不如死,也不肯送他痛快地离开……我要跟你们去的也是这样的地方吗?他们会给我公正的审判?
我不相信。
剑暂时没有收回去。囚车被打开了。马奈罗钻进来,带着一对冰冷的贴铁镣铐。他把伯里斯的双手反剪在背后牢牢铐住,并低声对法师说:“我知道你是想帮忙,但是真的……你真的不用这样。你不施法对我们更好,真的。”
伯里斯安安静静地随便他摆弄,无论他说什么都只顾点头。
“这是第一次,”囚车外的支队统领说,“既然你能施法控制魔像,谁知道你还能干些什么?我们一开始没有用强制手段控制你,也是因为你有功抵罪,我们愿意适当给你一些尊重。可如果你不遵守承诺,我们也只能把你当普通犯人对待了。孩子,你听着,这是第一次,要是再有第二次,我会像对待危险的施法者杀人犯一样对待你……那样的话,你很可能就再也不能施法了。”
骑士们再次上路了。风雪势头不减,估计很快就会埋住三个构装体……以及那位肢体残缺的牺牲者。
大雪纷飞的树林里视野实在太差,队伍还没走出去多远,人们已经看不见身后的惨状了。
伯里斯闭上眼,用一种无声无形的法术注意着那人的生命。骑士们看不出他是在施法,这种法术也确实对外界造不成任何伤害。
法师以自己的脉搏为参照,大约两分钟后,那个可怜人终于彻底死去了。
奇怪的是,他的呼吸不是逐渐变弱的,而是被强制中断的。某一个瞬间,他呼吸静止、心脏停跳、精神力冻结……他的痛苦结束了。他是被带走的。
伯里斯睁开眼,死死盯着雪雾弥漫的来路。马奈罗担忧地看着他,敲了敲囚车栏杆。
“怎么了?”伯里斯恍惚地回过头。
“我还想问你刚才是怎么了呢,”马奈罗低声说,“我不是和你说得很清楚么?你怎么还动手施法?”
“如果我不动手,也许你们还会多死一两个人。”……甚至可能不止一两个。
年轻的骑士皱起眉:“我明白你的想法,而你却不明白我们的纪律。你也承认伊里尔是个残暴的恶徒吧?你也承认自己参与过他的罪恶行径吧?所以现在你的身份是犯人,而不是自由人。犯人就必须服从命令,不能依照自己的判断行事……直到你重获自由。明白吗?”
“我明白了,”法师冷笑道,“这个犯人不惜抗命也要施法帮你们,让你们的英勇与神圣大打折扣了……何等屈辱啊。”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从表情看来,马奈罗本想这么说,但他没能说出口。他可以否认,却找不到别的解释方式。年轻的骑士感到一阵懊恼,他只能告诉自己,如果神殿默祷者们在这里,他们一定能够解释清楚。
马奈罗毕竟年轻,他还是想在口舌上争个高低:“这么说吧,如果你是个无罪的自由法师,你当然可以施法帮我们,但你现在有罪在身……”
“我可能无罪吗?”伯里斯惊讶地发现,自己不再流泪了。
说来也怪,死去的骑士与他素不相识,可那具亡骸却在他的脑海中熊熊燃烧,完全烤干了他的眼泪。
“我可能无罪吗?”他又重复了一遍,“你见到一个陌生人,并得知他研习死灵学,这时,你就已经将他判罪了。在有的地区,研究毒物学和异界典籍的人也一并会被判罪。不需要法官,不需要高阶牧师,甚至不需要任何人发出指控……当你看着他的时候,你眼中看到的就已经是一个罪人了。骑士大人,你们是看不到自由人的,你只能看到各种各样的罪人。哪怕是你们同袍之间也不例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伯里斯没有解释,而是问他:“奥塔罗特会引导人们走向安眠,不让他们的灵魂困顿在生死的夹缝中……祂是对每个人都如此吗?对罪人也一样吗?”
马奈罗振了振精神,很高兴能向死灵师讲述教义:“当然。只不过,罪人的灵魂需要先在神域中经受清洗和赎罪,然后再回归吾主怀抱。”
伯里斯又问:“这世上每分每秒都有人死去,其中不得善终的人那么多,抱有遗憾的人那么多……奥塔罗特需要安抚如此之多的痛苦,祂难道不会疲倦吗?祂这样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马奈罗一手抚上胸前的圣徽:“吾主行事并非为了好处,而是因为祂在乎。祂在乎每个灵魂的痛苦。”
“你们都认同祂吗?”
“当然,”骑士骄傲地说,“我们以祂为道标。”
伯里斯凑到栏杆边,贴近马奈罗:“祂在乎,你们却不在乎。你们忤逆了祂。你们不关心别人的痛苦,只在乎自己是否有罪。”
马奈罗震惊地看着法师,一时哑口无言。这个年轻的法师学徒刚才还只会哭和发抖,为什么现在却犹如露出尖牙的毒蛇?
骑士不说话了。他仍然走在囚车旁边,但故意移开了目光。伯里斯看得出来,他并不是被说服了,而是生气了。他一定很生气,谁被这样指责都会不好受,更何况他还找不到辩解的方法。
奇怪的是,就在这一刻,伯里斯的内心突然一片明澈。
他曾以为自己从此失去了归属之地,失去了值得期待的未来,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他的退路确实不见了,但他看到了通向前方的路。
总有一天,你们将只需用肉眼观望美景,不必时刻审判他人。
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第30章
天越来越暗,雾气也越来越浓。马车正好轧过一块石头,塔琳娜在颠簸中整个人扑到了伯里斯怀里。抱住这孩子时,伯里斯吓了一跳,她身上散发着逼人的热度,皮肤比伯里斯见过的任何发热病人都要烫。这种症状必是“强制感染”无疑。
魔法扰流正在折磨她,撕扯她,这个过程会让当事人高烧脱水,严重者还会出现皮肤和粘膜出血。“强制感染”的发展速度不一,慢的一两年,快的也要十几天,而塔琳娜的病程发展快得离谱,超过了伯里斯读过的所有案例。
这样的恶化速度肯定和炼狱元素有关。据说,炼狱生物与人类术士的施法方式十分相似,二者的强弱都取决于血统力量,施法方式也都是先感应到元素,然后将其吸纳、操纵、释放……不同的是,炼狱中的某些元素与在人间是不存在的,所以炼狱魔法与人类术士的魔法也有很大区别。
那么,如果人类术士吸纳了炼狱元素……又会怎么样呢?成功者会不会力量大增?失败者会不会疯狂而死?
落月山脉的红秃鹫会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吗?又或者他也只是受害人,其背后还隐藏着更凶险的东西?
伯里斯叫停了马车。现在塔琳娜需要大量饮水,更需要亲人的呼唤与陪伴。在一些案例中,“强制感染”的患者能够因至亲的呼唤而坚定求生意志,与魔法扰流对抗……虽然这不一定能救她,但至少能够让她多争取点时间。
夏尔和侍女在马车边,其他人站得远,在雾中只剩下隐约的轮廓。侍女小心地给塔琳娜喂水,夏尔细心把妹妹座椅上的靠垫拿出去抖了抖松,还给她又拿来了一条毯子。
伯里斯忍不住问:“夏尔爵士,看来你很习惯像这样照顾她?”
见习骑士一脸低落:“我们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而父亲与诺拉德忙于政务,平时就只有我和她在一起。我和诺拉德都比她幸福,诺拉德的童年有父母双亲,我的童年有双亲和兄长……而塔琳娜才那么小就失去了母亲,父亲也很少亲自照顾她……她的童年几乎只有我。不过说真的,她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她只是有点胆小,但从没这么虚弱过……”
伯里斯站在夏尔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以示赞许。相比夏尔,诺拉德似乎就没这么细心了。诺拉德比夏尔大十岁,比塔琳娜大十六岁,他与这对弟妹确实没什么共同话题。不过他的兴趣好像也不是政务,而是那些与他无血缘的少男少女……
夏尔静静思考了一会儿,小声说:“法师阁下,我想问您点事……可能我的想法很傻,您别取笑我。”
“请讲,我很乐意为你解惑。”伯里斯发现自己越来越欣赏这个年轻人。
“您知道吗,我母亲遇难前也是这样的……一开始她性情大变,情绪极为不稳定,后来她开始昏厥,高烧,变得根本认不出我们……您说,塔琳娜会不会也……”
伯里斯看着他,又看看马车里小女孩,决定实话实说:“夏尔爵士,我不想骗你。塔琳娜的情况确实很危险。你也看得出来,我们这一路见到的东西都非常怪异,这场大雾也并非自然现象。我相信……塔琳娜身上的问题也与这些有关。”
“您能救她的,对吧?”夏尔满含期待地问。
伯里斯救过塔琳娜一次,夏尔希望这次也能一切顺利。可法师只是忧愁地望着队伍前进的方向,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夏尔低下了头,没有再追问。
这时,侍女捧着小水壶走下马车,塔琳娜竟突然站了起来。她扭头看着某个方向,眼睛瞪得老大,眼珠似乎追逐着雾中的某种活物……
伯里斯内心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可以暂时将近处的雾驱散,但不能保持太长时间,因为不想浪费这个机会,所以他一直没有施法。现在直觉告诉他,是时候了。
他刚念出第一个字符,一阵狂风抢在了他前面。起风就在眨眼之间,连从弱到强的过程都没有。侍女跌倒在地,骑士们互相撞成一团,马匹受惊嘶吼,马车也摇摆乱撞。
伯里斯拼命想站稳,却被转着圈的马车撞了个跟头,他听到夏尔大叫着塔琳娜的名字,然后是一串惊慌的脚步声……
“伯……柯雷夫!”一双手温柔地将法师扶起来,拨开他的发丝,用手绢按在他的头上。
伯里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额角被马车撞破了,鲜血正顺着脸颊滴落在袍子上。洛特赶过来把他搂在身边,关切地看着他。
狂风又突然平息了,浓雾竟丝毫没被刮散。伯里斯四下环顾,果然,塔琳娜和夏尔都不见了。
他推开洛特的手,朝刚才听到脚步声的方向施法。一片雾气随着他的手势被推开,露出了大道外的树林与岔路。
“黑松!”伯里斯大喊,“和我一起驱散雾气!”说完,他自己又补上了一个类似的法术,浓雾又少了一块。
黑松被狂风掀到了地上,这才刚爬回骨头椅子里。他驾着椅子到处乱飞,也先后放出了两个驱雾法术,算是暂时把浓雾推开了一点。
大路外的土路上到处都是脚印,还散落着一些腐朽的骨肉,像是有一群腐尸曾匆忙奔跑过……而他们前方大约一百多码处,就是银隼堡的第一道城墙。
他们法术效果持续不了多久。自然的雾气会听从施法者的摆布,而这雾像是有生命一样,刚撕破的口子很快就又合拢了。
队伍末尾爆发出一阵喧哗。在刚才的混乱中,囚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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