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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死亡前100天-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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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两个小时前,是谁不顾形象,哭爹喊娘地要第一个上去的?
“是啊,我怕啊!”董大爷的八字胡一横,鼻孔喷出白气,硬是把自己的歪理扳成正道,倒打一耙,“可你这小子乱来我更怕,你说你们好生生的,是嫌命长了还是坑浅了啊?说跳就跳,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牛逼吗?”
陆攸契费劲儿地保持和善笑容,面对着冲他一挑眉。
董大爷继续喋喋不休唾液横飞:“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好奇心害死猫?底下有什么?都三年了,该有什么坏东西早就出来了,何必等这么久让你主动下去找他?你以为是古时候在深闺未嫁的姑娘吗?陆攸契,我研究长的身份命令你,你只有两个选择,一,现在,立刻,马上把我和你自己弄上去!”
“研究长是个什么身份?”陆攸契心道,然后抱手微微侧头,心不在焉地问道:“那第二呢?”
董大爷感觉自己苦口婆心的话起作用了,“浪子”似乎在看回头岸,于是一擦腰,竖起两根手指后往他身后一指:“第二,先把你身后这个小朋友弄上去,再把我你和弄上去!回去之后交五千字检讨……”
谁料,刚说道这里,陆攸契突然打断他的话,倍感遗憾地摇了摇脑袋说:,“哦,原来你也看得见这小孩,我还以为只有我能看见他呢。”
“对了,大爷你老糊涂了吧,首先不说我为什么要带小孩下来,我们队伍里面哪儿来的小孩?这家伙本来就是裂缝里面的人,嗯……,观摩这深度,你也可以理解为地心人。”
“或者地狱的亡灵。”
有那么一瞬间,董大爷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作为研究员优秀大脑的思维,竟然有些跟不上他说话的速度。
紧接着,一声蹿天响的叫声从裂缝底部传了出来,因为穿过了陡峭崖壁的关系,被无限放大,山川河海似乎都为此颤动了一番。
地面上听话等待的倭瓜抬起头来,整整齐齐地往后退了一步。
“有鬼啊啊啊啊啊啊——!!!”
不负众望地,老病残的大爷在惨叫之后立马倒地,抽搐两下之后,不动了。
陆攸契憋了半天的假正经,几乎是准备在面瘫的边缘反复横跳了,也跟着终于在这一刻分崩离析,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笑得直不起腰,生理性的泪水顺势而下。
等他好不容易收敛了神色,控制住颤抖不已的肌肉,把活宝董大爷扔到一边,才转过身来,正对着这个“小孩”的背影。
不得不说,这个背景对他来讲,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足够将他现在所有的恐惧,转变为心海中那一阵微不可查的涟漪,震惊之余,再慢慢散开。
陆攸契不是不怕鬼,而是不怕他。
所以,陆攸契深吸一口气,最终决定开口,为了不吓到他,还特地将语气放到最温柔的程度:“沉虔,你在这儿干嘛?”
“谁?!”
沉虔转过身,冰蓝色的瞳孔里闪过几丝侧漏的杀气,语气十分警惕,面色不善,小小的脑袋里不知塞了多少城府,却在看到看到陆攸契的那一瞬间,全部如潮水一般突然散开了。
就连周围黑压压的浓雾,仿佛也抵挡不住这一眼的穿透。
沉虔的双手附在身后,站得十分端正,脑袋却歪歪一笑道:“哥哥,好久不见。”
仅仅这一声,几乎就快把陆攸契的心坎给叫垮了。
那一刻,无论是“好吃懒做死小子”还是什么“没头没脑捣蛋鬼”“只抱大腿拖油瓶”,全部被他胡乱打包,用标准三分球扣篮的姿势扔进了垃圾桶,整双眼睛,就只剩下了面前这个浑身散发着优雅气息的小混血。
自从经历过齐铭齐运的事件之后,陆攸契的心底就开始慢慢地蔓延起一个小小的声音,无论什么事情,他都得亲自去看看,用自己的眼睛记录下来,否则,错过的,绝对不仅仅是一场追寻真相的机会。
甚至会是他的全世界。
如果不是自己的纵身一跃,是不是回到城区之后,连沉虔也看不见了呢?城区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会在这呢?”
这个想法都传递到了嘴边了,却在脱口的时候,被陆攸契那颗见色忘利的脑袋胡乱过滤改编的一下,变成了:“你没事吧?”
沉虔一愣,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双臂更是往后扯了扯,笑道:“信我,没事的。”
“我信你个鬼!”
陆攸契一个健步走上前,从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身体后抓出了他小小的手,毫无遮掩地展现在自己面前,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也能这么啰嗦:“才见到你的时候,你这家伙就骗了我一杯牛奶喝,至今也没还钱,然后让你跑,你却跑过来用苹果砸我的脑袋,好心让你提前睡觉,你居然装睡,还准备半夜爬起来拦路!看看你自己‘丰功伟绩’,还好意思让我信你?脸皮够厚啊!”
沉虔坳不过陆攸契,心想还好酒吧被那群伪君子给炸了,不然霸占房间的事情也会跟着暴露,表面上,只是瑟瑟地说道:“哥哥,我现在也没钱还给你。”
陆攸契“……”
陆攸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眉眼看这他,心道死小子终究只是死小子:“重点错了,谁在和你说这个?”
沉虔的眼睛里似乎藏着星星,水灵灵地看着陆攸契:“那是什么?”
陆攸契这才醒悟过来——他给自己下了个全套,在沉虔无意识地推动下,还自己跳了进去,就差盖上锅盖了。
“没什么。”陆攸契强行扭开话题,把视线凝聚道下方,正色道“你手上怎么了?这次给我老实交代!”
在沉虔细小的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新的覆盖在旧的上面,倘若仔细看的话,还可以从他的脖颈,脸侧,外套衣服上的摩擦等细节看出,他这一段时间,究竟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
难不成他是被人活生生推下来的?
可唯一令陆攸契奇怪的是,这些伤口瞧上去都不是普通小伤,就算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在此等危险的情况下活了下来,但也绝对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到这个地步的。
距离自己上一次和完好无损的沉虔见面,也莫过于一个月这样子。
沉虔啊沉虔,这些年来,你真当我傻吗?
陆攸契沉默了好一会儿:“沉虔,你给我说实话,别怕,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也知道,现在这个世界,很多事都是我们无法预料的,任何走向皆为可能,所以,你只需要告诉我,我离开的这段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沉虔的笑脸终于颤动了一下。
陆攸契苦笑:“是你先攻击的别人?还是别人先攻击的你?”
沉虔的表情突然冻结住。
陆攸契:“是那个老局长吗?多半就是他,说说,他死了吗?城内还有多少活人?现在又是谁说了算?”
陆攸契一下抓住他的手,体温随着相触的手心传了过来:“应该说‘信我’的人是我,沉虔,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一句比一句更加犀利,一声比一声更加有力,却在最后给他塞下了一颗最甜蜜的糖果。沉虔感觉自己之前那些所谓的倔强,在这个人面前,都能被他轻易地瓦解离析。
“……是我。”
陆攸契没敢打断,就这样蹲在他的面前,视线与他齐平,安静地当好倾听者的身份。
沉虔那扇从出生关闭到现在的心房突然被“吱呀”一声拉开了一条小口子,一缕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耀眼无比,让他不由得抬起头,走到窗边,冰冷的指尖摸上了那一只小小的锁链,企图将它打开,去贪婪更多的光芒。
“……是我,杀了那个局长。”
“……是我,造成了这一场混乱。”
“……也是我,让你们功亏一篑的。”
往昔 第二十六
说完这三句话; 沉虔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一头扎进陆攸契的怀里,后者稳稳地接住了这个小小的人儿,半轻轻地帮他拍着后背。
嘴上却没有那么温柔。
陆攸契:“好了没事没事,别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独生子; 不会安慰小孩的。”
说不哭就不哭; 可如果换做别人; 早就因为这一句足以毁掉所有气氛的话冲他那张还夹着黑框眼镜的脸揍来了; 奈何此时此刻,站在他对面的是沉虔。
沉虔自然是不一样的,他用袖子胡乱过了一下发红的眼睛; 变脸似的冷静了下来,开口道:“哥哥; 你还记得一个叫江之幂的女人吗?”
他一口一个“女人”和“江之幂”叫得特别顺口; 陆攸契真的怀疑这小子是不是顶着一张娃娃脸; 凭借发育缓慢的优势; 一直在谎报年龄,但现在不是扯淡的时候,能好好说话的人当然比只知道哭的有用太多; 微微点头之后,陆攸契就回答道:“嗯,就是和我们一起来城区的队伍领队吧,她怎么了?”
沉虔:“这次你们的出去的原因; 和她脱不了干系,不,应该就是完全因为她。”
陆攸契一愣:“怎么又和她扯上关系了?”
“那对双胞胎……,双胞胎哥哥们,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是带着那个少数民族姐姐的遗物吧,而那些遗物就是江之幂收拾的,里面肯定藏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从那时候开始,现在的局面就已经在慢慢铺垫生根了,江之幂需要一批人长期的待在外面,帮她拓宽见识和领域,等到一段时间之后,就对城区发射信号,来引起你们的注意,然后离开城区!”
陆攸契的双手紧紧地捏在了一起,指间的骨骼发出“咔嚓”的响声,想到了那块小小的木盒,里面的东西空了,他不知道是什么。
但应该就是它!
对了,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沉虔,齐铭齐运已经死了。
需要一批人永远地留在外面……留在外面是什么意思?去出侦查的士兵终有回来的那一天,可是如果有人死了,那岂不就是永远地,固定地留在了外面?
城区果真是一个只有着光鲜皮囊,而内部简直龌龊不堪的地方。
“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组织发配的制服终于有了一点用处,说话间,陆攸契已经把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带子给解开,又紧紧地套在沉虔身上,让他和自己缠绕在一起,“把我们引开,难道会对她有什么好处吗?难道她就不怕我们也不能回来?然后末日降临到她头上的时候只能叽呱乱叫,随地乱跑吗?”
沉虔乖巧抬起双手,任他摆弄:“哥哥,如果我说,她和你有一样的能力,你会相信吗?”
陆攸契刚准备扣上盘扣的手一顿,脱声道:“什么?!”
“具体原因我不知道,但是她确实能达到和你一样的高度,这是我亲眼见识到的,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了。而且我严重怀疑,她并不比你弱,也并不比你后来得到力量。”沉虔的胸口和陆攸契的胸口相距不到半个巴掌的距离,本来是应该令人眼红心跳的对视,却在这时候蔓延出来了一股杀气。
“严重”二字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很明显,他在做出这个总结的时候,也考虑了很久。
沉虔回答完了陆攸契问的问题——现在的大致局面,然后才把内容转接到了自己身上:“我听到了那个局长谈论你们,说神明是可以遗弃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城区需要扩大,而他们并不知道外面到底是否安全,所以,在拥有底牌保住性命的时候,他也选择了发出最强的一只舰队,就是你,深入外界。”
这打的是什么算盘呢?如果陆攸契他们成功了,一举双得,既拓宽了自己的领土,还保全了自己的地位,将军依旧是威风凛凛的将军,他依旧是那个不可动摇的国王,而江之幂,也可以继续躲在暗处做好他暗卫的本分。
只可惜,铺好的局,打好的算盘,全被沉虔这个小家伙搅黄了。
陆攸契:“所以你杀了他?”
“嗯。”沉虔已经懒得去解释自己为什么能“恰好”杀了局长,自己不正常,他知道,陆攸契也应该在冥冥之中知道,但陆攸契更加知道,暂时不那么重要的事情是不需要在这时候拉出来讨论一番的,于是让沉虔继续说道,“我在城区边缘杀了他,众目睽睽之下,所以立马被通缉了,你们那边的线索被撤回,也跟着连累了酒吧……,那些拼凑出来的军队其实并不能构成实际上的威胁,他们要对付七嘴八舌的群众已经够呛了,真正和我周旋的,就是江之幂。”
“江之幂并没有一开始就找到我,而是去了一趟管理层大楼,犹如狂风卷落叶一般,周密,且不费力气地把所有说得上话的人全杀了,我想蹭这段时间跑出来找你,但是她动作太快了,我只好躲到这下面来。”
沉虔抬起眼眸:“现在的城区,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了!”
仅仅是一个月的时间,加一个小小的推力,便可以将他们花费三年时间建造起来的世外桃源重新暴露于漫天黄沙之下,再不费吹灰之力地毁灭掉。
勤勤恳恳大概就是这么不值钱。
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陆攸契心道,原来这一场国王心黑自断机翼的戏码,已经演变成为谋朝篡位,政治变革了啊。
这些自作聪明的高层可能至死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被自己养的狼狗反咬了一口,就像是为对手精心准备的子弹却穿透了自己的脑门,没人会好受,但也没人会可怜他们。
什么狗屁末日来源?全是他妈胡扯,只是为了能骗人出去当火箭炮而已。
城区的管理,就是虚伪的文明!
陆攸契起初还在问为什么,但是现在连为什么都不想问了,人心这种东西哪来这么多为什么?有人想反,想在本来就是一锅混汤中再扔一些石头和泥沙,难不成还拦得住?更何况,那些已经死透的领导本来就动过江之幂的人,死伤也绝非只有一两个。
外乱,内斗……,他们不累吗?
“咔嚓”一声,说了这么多,眼下最为要紧的还是先出去,陆攸契扣好了腰上的最后一颗盘扣,将自己和沉虔完全捆在了一起,拉了拉,确定了它的结实程度,飞快地说道:“别怕,我先带你出去,中途可能有一些晕,你忍一下。”
沉虔不安地动了动。
“还有什么事情吗?我待会儿尽量平稳一点,但绝对不会只是像开碰碰车那样轻松,你坐过碰碰车吗……”
沉虔歪了歪头:“哥哥,那边还有个口吐白沫的老头。”
陆攸契:“……”
陆攸契:“抱歉,我把他给忘了。”
董大爷刚晕完,准备从醉生梦死的层层梦境中回过神来,不料后颈的衣服被人像提菜篮子这样一提,挤兑过密密麻麻的神经网,却没能冲破最后一关,顺利成章地再次昏迷。
晕之前,他还不忘颤动着喉咙说了一句:“……有鬼。”
陆攸契:“闭嘴,他不是鬼,这小孩是我家的,你要晕就赶快晕,我一口气就把你们都带上去,免得路上又鬼嚎。”
一老一小,还要加上自己的体重,却在陆攸契手里像是牵着三只氢气球似的,在铁链织成的网下,一跃而上。
这些链子发起狠来,能直接深入僵硬的石头内部,靠着蛮力固定方向,连出道路,供给给使用者。
倭瓜眼睁睁地看着下去的是两个,出来的却是三个。
“照顾一下老大爷,这场下去的经历太刺激了,也太有收获了,他老人家可能需要几天的时间来消化。”陆攸契说道,然后转身放下沉虔,刮了刮他的鼻子,“谁把我们打了出来,我们就给谁打回去,男孩子硬气一点,管他是什么江之幂,还是酱汁迷,甚至番茄汁迷,我都能拿来给你炸薯条吃!”
众人:“……”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陆攸契轻咳一声,再一次意识到自己不是领导的料,于是立马放弃了腹中准备好的草稿,简明地说明了情况之后,再握拳道:“所以,你们要和我一起打回去吗?”
这个打回去当然是字面意义上的打回去。
倭瓜们可能是平时开会开多了,只要有人说出这种鼓励性的言语,加上气氛的熏陶,他们都会下意识地一致拍手叫好——不管有没有听懂。
所谓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当陆攸契知道这一点的时候,也已经晚了。
城区的大门被他的银色镰刀一次性劈开,这一次已经足够地动山摇了,但可能是伫立了几年的门不服气,不肯一次性全碎,侃侃地吊了一块重铁在顶部吹凉风,却没能支撑多久,于是在下落的时候,又上演了一次虎躯一震。
门口,他们首先看到的不是作为各路各色阴谋诡计的主角江之幂,而是坐在一旁低头缝衣服的周业楼。
“!!!”
周业楼还没来得及听到第二次轰隆隆的砍门声,城门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大碎八瓣,轰轰烈烈地走完了坎坷的一生,一股火气从脚底“砰”地一下炸到了头顶,胡乱收拾针线盒的时候还被针头扎了一下,顿时“血溅沙场”。
周业楼扯着脖子,扒这瞭望台骂道:“谁他妈不长眼?不知道现在是午休吗?!”
陆攸契就这么威风不动地站在空荡荡的荒原上——刚刚乱玩镰刀的倭瓜已经躲起来了,毕竟周队的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冲周业楼招了招手。
周业楼活像见鬼似的大嗷一声,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比了一个高的和一个矮的,又合拢起来:“陆,陆攸契!还有那个闯祸包?你俩什么时候搞到一起了?”
陆攸契:“……啊?”
没等他“啊”完,周业楼坐的地方又冒出一个人影,此人模样温润稳重,出手却毫不留情,在视线角度全方位无死角的瞭望台上,完美地给众人演示了一遍如何在一口野兽发疯的时候堵住他的嘴,然后乖巧坐下摇尾巴。
郭教授:“快进来,就等你们了。”
往昔 第二十七
普光市区; 这个已经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次末日洗礼的城市,没有在外界堪称暴虐的攻击下分崩离析,没有在残酷的战争中枯竭耗尽,却在居民的内乱下风雨缥缈了。
什么叫面目全非,什么叫做黑白颠覆,什么叫打一棒槌让你妈都不认识; 陆攸契一踏进这城门; 就心知肚明了。
对了; 他们回城还没能走正门。
离开的那天; 天气特别好,阳光灿烂,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来给他践行; 那天也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估计也是唯一一次感觉到被仰望追捧的滋味,尽管自己压根没露面; 但至少在那时候; 所有人的脸上是笑着的。
哪像现在——
仅仅只是几天没有了清洁工的打扫; 大街上就已经是灰蒙蒙的一片了; 似乎连人与人的空气之间都蒙上了一层纱布,无论怎么眨眼也看不清晰,原本作为各大老爷老太太据点的地方荒凉了起来; 只能在路两旁的黑屋子里听到一些人为发出的声响,还都是小心翼翼的。
有稍微胆子大一点的,原本想跑来街上看看,可就在刚刚把脚尖伸出来; 还没来得及探出眼睛的时候,他们就自个儿把自个儿给吓了回去。
而所谓的人民公仆军队和高层智慧领导,要么已经脑袋搬家,要么已经不再敢吭声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冒出来了一个江之幂。
像江之幂这样的人不算少数,自力为王,谁不想?但有这样力道和手腕的人却只有她一个,可也仅仅需要一人,就足以让这群尸位素餐的啤酒肚大叔卷铺盖睡坟墓了。
郭教授带他们躲避街上摇头乱蹿的摄像头,绕进了羊肠小道之中,在转角的时候看了一眼沉虔,视线在小小的头顶上停留了许久,将眉头舒展下去之后,才对陆攸契道:“小虔没事吧?你们还算回来的是时候。”
沉虔抬头笑道:“没事。”
“这还叫时候?这还叫没事?”陆攸契感觉自己几乎没有和他们站在同一条地平线上,连看东西的水准都大不一样,磕磕绊绊,咬了几次舌头才把接下来的话说清楚,“不是,谁来告诉我,被丢下断崖和推翻治安,还能被列为‘还好’这次档次?”
周业楼在一旁尽职尽责地煽风点火:“对啊,没毛病啊,我们家教授的意思是,你能赶在这块地被女魔头铲平之前回来,就是好时候。”
陆攸契:“……”
倭瓜们喜欢听这种拐弯抹角的骂人方式,因为他们觉得和自己的身份十分符合,于是整齐划一地发出僵尸般的笑声,在楼房暗道之间回荡的时候,平白无故地生出了一股恐惧感。
而在经过广场的时候,就必须走空地了。
这里由三支队伍成排列式的巡逻,他们一改平时懒洋洋的面孔,笔直挺拔地站着,表情木然,穿在身上衣服仿佛不是布料制作,而是绑上了□□的平衡器,只要和规定的行动稍微有一点偏差,就可以将他在原地炸出一朵绚丽且灿烂的花朵,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口。
陆攸契看见,在这些空旷地带,建筑之间的小角落里,都缠绕上了令自己颇为熟悉的铁链,缓缓移动之中正在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作为同样的持有者,他知道这些东西是用来干嘛的——凡是被铁链包裹起来的地方,它们的感官和使用者的感官皆可合二为一,简单来讲,就是哪怕你经过的时候撅着屁股放一个臭屁,江之幂都能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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