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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夜抄-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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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离鸦凑到薛止耳边小声说,薛止点了下头,“是阴气。”
  “没错,是阴气。这江上飘着的都是阴气。”
  先前他就隐约察觉出几分不对,直到闭上眼慢慢感受才能肯定。
  一旦看不见东西,其他感官就会变的敏锐,他也是这样,肉眼看不见的东西用心眼就能轻易看见,在那个单调的世界里,浓稠的雾气和哗啦啦流淌的清江都消失了,只剩下上头漂浮着的灰色阴气,又因为这阴气实在是太过稀薄,乍看之下连他都难以界定这阴气究竟是从何而来。如果只是因为这清江淹死过太多人,徘徊不去的怨念化作了阴气,那么要怎么解释指定要他二人人头之事?许多时候,连作怪的鬼神都敌不过背后算计的人心。
  “到了。”车停在渡口附近的旷地,尤县令哆哆嗦嗦的站直身子,“船已经准备好了,请二位下车。”
  牛车被留在原地,一行人朝上流走了两步,找到隐藏在芦苇原中的一条无篷木船。
  “尤县令,你说的船不会就是这个吧?”
  “就……就是这个。”尤县令面子挂不住,话说得含含糊糊,“我……我也是没想到会这样。”
  看着眼前这艘小船,穆离鸦脸上表情十分精彩,连薛止都看不过眼地叹了口气。
  “尤县令,你给在下表演一下乘船渡江如何?”
  “不了不了。”尤县令连忙摆手推拒,“这……这船哪里能渡江,不要折煞小人了。”
  如果乘这艘船,只怕还没到江心见着罗刹鬼的面就被浪打翻了。
  更何况他和薛止两个成年男子,谁都不是的体格。
  “不会反悔了吧?”
  先前给他们驾车的正是那讨人嫌的少年捕快阿询,“不是要找罗刹的麻烦吗?怎么,找到借口就不去了?”
  他大概从出生下来就没学过要怎么好好说话,穆离鸦恍若未闻,带着薛止从他身边飘然走过。
  “喂,你不会真的要跑吧?!”被忽略的少年气急败坏地跺脚,“说什么大话……”
  穆离鸦转过身来,目光却是落在尤县令身上,“我去重新弄条船。”
  渡口岸边上拴着好几条乌蓬小船,他找了条里边有人的,还没有动作就被人抢了先。
  阿询粗暴地把好梦正酣的船夫摇起来,“这船官家买了,有什么要的东西立刻带走。”
  “可是……”船家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东西,他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这才惶恐地摇头,“不,不能……”
  “少废话,让你卖就卖。”
  “你们就是这样当父母官的么?”穆离鸦不咸不淡地刺了他一句,捏着他脖颈处的骨头,不容反抗地把他扯开,和那吓傻了的船家轻言慢语,“船家,我有些急事想要买你这船,你看看这够不够?”
  他推过来一小块金子,船夫忙不迭手下。
  “够够够。”别说买船了,他在江上撑一整年船都不一定赚得到这么多。他收了金子突然想到别的,“但是……”但是江上大雾未散,罗刹蛰伏,哪里是能渡江的样子?
  “这些您都不必担心。”穆离鸦安抚地笑了下,“我们正是去解决此事的。”
  “从今往后,妖魔伏诛,波平浪止,伏龙县的人都不必再看罗刹鬼脸色,不管天阴雨晴,想几时出船就几时出船,想几时收工就几时收工,全凭你们自己的主意。”
  兴许是他描绘的未来太过美好,美好到就像是一触即碎的泡影,船夫呆愣半晌。
  “真的吗?”
  “真的。”穆离鸦拍拍他的手背,“所以船家你就不要再为我二人操心了。”
  “恩公请多多保重。”
  船家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细软,又不顾他的阻拦跪着磕了个头,跌跌撞撞地离去。
  穆离鸦站在船上朝岸上的薛止伸出手,薛止搭着他的手掌上船,引得船身一片晃荡。
  他的掌心一片灼热,就像握了团火种,穆离鸦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我没事,”薛止的嘴唇有些发干,“我真的没事,小九。”
  魂魄撕裂哪里是没事的?可听到那个称呼,穆离鸦有再多想说的话都说不出来,将满心的烦闷发泄在了另外两个人身上。
  “怎么?你们也想跟我们来?里边没有位置了,想来就到甲板上站着。”
  尤县令一听就如丧考妣,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拉着显然有话想说的阿询往后退,“……小心点,我们就先告辞了。”
  站在船上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没有任何反悔的机会了。
  不论拿走剑和杀死杨捕头的是不是同一个凶手,只要他们要找的东西有一分在江中的可能,他们就必须前往江心,与那点名要见他们的罗刹,或者别的什么邪物正面交锋。
  “出发吧。”
  只有放手一搏才是他们在这无头死局中的唯一出路。
  ……
  这小船船舱不大,光是容纳他们两人就到了极限。穆离鸦点起那盏只剩一丁点油的旧灯,微暗的火光照亮的船舱,又随着船身的摇晃一下下地荡着,随时都有可能因燃尽而熄灭。做完这些事情,他坐到薛止身边,再度握住了他平日里用来抱剑的手。
  剑丢了以后,薛止虽说面上不显,可心里止不住地焦躁。这份焦躁就像虫啃噬着他的心,让他在其中怎么都无法解脱。只有当穆离鸦握住了他的手,他才稍稍平静下来一分。
  “我一定会为你把剑找回来。”穆离鸦低声说,“一定会的,如果找不到……”他很轻地笑了下,没有说出后半句,只是凭借薛止对他的了解,一定不会是什么好结局。
  他从很久以前就注意到了,穆离鸦这个人,有些时候固执得可怕,宁可伤害到自己都绝对学不会放弃。
  “找不到就算了。”明明是和性命攸关的东西,他说得却无比平淡,“你们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
  清江水流湍急,半夜也不见缓和,哗啦啦地就带着船往下流的浅滩漂,若非穆离鸦在船头特地用血画了个符号,只怕早就翻了船。
  “不够,还完全不够。”穆离鸦执拗地盯着他,“除非能找到,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薛止看了他一会,多年来相处的经验告诉他,这个人果然不可能轻易放弃,叹了口气,“你之前在牢里是怎么回事?”
  先前还不觉得,等静下心来他闻到了这船舱里透着股经年不散的鱼腥,忽然想起穆离鸦在牢里的反常。
  “你到这种时候还关心我?”
  先前尤老太太来送断头饭,他简单吃了一点就再没动过。
  即使他身上有一部分血缘是不属于人的,但是他绝对不是光靠雨露就能活下去的精怪。只要是活着,就必须进食,这还是当年他教给他的道理。
  “那肉是做熟了的。”
  他简单说出了事实。只有野兽才茹毛饮血,人都是吃熟了的肉,一般来说是这样的。
  薛止懂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他将脸颊埋进手掌间,沙哑着嗓子说,“它越来越强大,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守孝的那三年里,他学习一切东西。他从没这么后悔过,以前父亲请人教授他术法和功课时他因为贪玩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他学习着所有可能会在复仇中用得上的东西,只除了一样,那就是要怎样活着。按照常理来说,像他这样尴尬的身份是需要血缘至亲引导,引导他平衡身体里属于大妖和人的两个部分,一面学着使用身为妖物的力量,一面处理好人性的那一半……这些都是需要人来教导的。
  本来要在他成年之后教会他这些的人是穆弈煊,可他们谁都未曾料到,在他十七岁的那个夜里……一切都毁了。
  就在薛止苦苦思索良久,终于想到一句应对的话时,船身忽然剧烈地摇晃起来。
  “要来了。”穆离鸦面色一寒,“我去看看。”
  他不信江中住着罗刹,但不代表这江中没有其他险恶的东西。
  雾气太过迷蒙,夜色又太过深浓,穆离鸦只看得到船下似乎游过了什么东西。
  不知不觉间漂浮在江面上的阴气变得浓郁,而这幅场景只能让他想到一个地方,那就是许久以前的周家宗祠。
  看样子他们已经无比靠近那个地方了。越靠近就越危险,他正打算让薛止把灯递过来,好看清那东西的真面目时,船毫无预兆地翻了。
  他和薛止分别落入无情的江中,各自分散着下沉。
  沉入水底。
  到处都是一片深黑,看不清自己究竟落了有多深。
  “……阿止。”他一开口就吐出一串水泡,带着几分腥气的江水涌入喉咙,逼出血腥气。
  他屏住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就先前在船上来看,薛止状况十分糟糕,他必须找到薛止。
  好在薛止没有被湍急的江流带走多远,他奋力挣扎着手脚,还是游到了薛止身边。
  只有这个人不能出事。
  他甚至想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怎么样,就将嘴唇贴了上去。在过去情窦初开的那会,他偷偷想过,薛止这个人亲近起来是什么滋味,可没有一种是这样。一望无际的黑暗潮流,随时可能要他们命的暗礁,还有……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嘴唇挨在一起,中间带起微弱的温度又很快被冲散。
  这是他肺腑中最后一点气息,他拼着一点最后的力气想要把薛止往上送,可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多力气。
  只要把薛止送上去,他就能能够去找那东西搏命,只要能解决了那东西……他袖子里藏着的那把剑再度发起烫来。不要担心了,我不会有事的。他反复安慰道,可那剑还是战栗不止,半点都没有安静下来。
  就在他拉着薛止奋力往上游的同时,一抹长长的白影倏地从眼前掠过。
  “……”不知这白影是敌是友,他勉强做出副防备姿态。
  那白影来到他们身边,缠着他和薛止的腰,轻盈地往上一冲。
  后来的事情他就不再记得那么多。
  江州的夏日潮湿多雨。春末夏初,两季相交,院子里种着的山茶渐渐开败了,纯白深红的花朵边缘卷曲起来。
  不像其余花是一瓣瓣凋零,这种花是整朵整朵凋零的,每到夜里人声阒静的时分薛止都能听到花落的声音,啪嗒啪嗒,像一场不合时宜的骤雨。
  就在最后一朵山茶也落下那天,薛止居住的偏院来了个他意想不到的客人。
  门被拉开的时候,他正盯着眼前那张空白的宣纸发呆。这些时日里他心烦意乱得厉害,怎么都难以压制,习惯性地以为是那个偷偷从山中剑庐跑出来的少年,便没有第一时间回头查看……
  “薛止。”
  听出这是谁的声音,他手猛地一抖,不慎在纸上留了撇难看的墨迹。
  “穆先生,您怎么来了?”
  穆弈煊还是那副丰神俊秀的模样,中间的十多年没在他身上留下半分痕迹,除了长途跋涉后的凌乱。
  “刚从外面回来。”他按住眉心,有些疲倦地闭上眼,“正好来看看你。你近些时可还好?药可有按时服用?”
  他已经从穆离鸦的口中听过了,穆弈煊从某个时间段起就开始频繁外出,这段时间更是一连一个月都不在,问他去了哪里也从来不说。穆离鸦还说,父亲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明明都那么累了,为什么不肯留在家里好好休息?
  “还好。”他不动声色把那张纸悄悄换到后面去,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有的。”
  穆弈煊把他的日常起居一样样问过以后,突然问了他一个相当古怪的问题,“你水性如何?”
  水性?是说下水游泳吗?
  他摇摇头。
  先前被穆弈煊送到山中学剑的一年里,师父也曾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他说不知道,师父就把他带到了溪涧边上,让他亲自试试看。
  每个初学游泳的人都要尝试过溺水的滋味。兴许是童年那段遭遇太过惨烈的缘故,一旦将死的威胁,他体内那残缺的魂魄就会灼烧般地疼痛起来,师父等了一会没看到他浮上来,赶忙下水去捞,捞起来以后看到他浑身抽搐,当天夜里就发起高烧。师父通宵衣带不解地守在他的床边,直到快要天明,热度方才慢慢地消退。
  从此师父就再不提下水的事了。
  “不行吗?那这个你带着吧。”
  穆弈煊将一样东西按在桌上,他迟疑了好久才动动眼珠,有了点反应,“这是?”
  “拿起来看看。”
  这东西薄薄的一片,比龙眼要大一些些,色泽纯白,表层泛着珍珠一样的光泽,对着光看却是温润半透的。
  因为离得近,他闻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有些像柔软连绵的春潮雨露,又带着几分馨香。
  穆弈煊知道他没看出究竟,但并不解释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是好东西,将来有可能救你一命。切记要时刻带在身边。”
  他们话还没说完,外边的的木头走廊里就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又轻又快,小鸟儿似的。
  “阿止,阿止,你在不在?”
  他还捏着这片散发着潮湿水汽的片状物。
  “暂时不要告诉他。”穆弈煊眼中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说出的话却是带着几分戏谑的,“让他知道了肯定又要闹腾。”
  听出这话里的意思,他将这东西收进怀里。就在他做完这些之际,门再度被人拉开。
  “阿止,我带了……父亲?您怎么在这里?”
  薛止清楚地看见,在看到穆弈煊的刹那,穆离鸦满脸的笑容顿时僵住,表情甚至有几分扭曲。
  “进来说话啊。”穆弈煊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带了什么?给我也看看?”
  逃走的意图也被截断,穆离鸦不得已坐进来,陪着他们说话。
  “靠着我坐。”穆弈煊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连自己父亲都不亲近了吗?东西呢?”
  “不,不敢。”穆离鸦慢慢坐下来,攥着的拳头一点点松开,“……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这个。”
  在他细长的手指间捧着一簇红色的光火。这是山间精怪消亡后的一抹残魂,通常会被一般人当做萤火虫。
  “我觉得很美,就……想着给阿止做把小刀。”
  这样不完整的残魂是不能用来铸剑的,不过做些小工具还是可以的。
  穆弈煊的目光在他们身上逡巡半晌,“多大的人了,怎么片刻都离不开人呢?不过你变得会为薛止着想是好事。”
  “因为……阿止手边那把裁纸刀太钝了。”他轻声解释,“我想了好久了。”
  等看够了儿子坐立不安,像身上长了虱子的狼狈样,穆弈煊一哂,“你以为你那些事我不知道吗?”
  半夜趁穆衍他们睡了偷跑下山,趁着天亮又偷偷跑回去,平日里一个月最多偷偷来这么两三回,近些时越发猖獗,压根都不在山上睡了,随便穆衍什么时候去查房被子都是凉的。
  “……您要罚我吗?”十四五岁的少年想要占领先机争取从轻发落便硬着头皮说,“我下次不敢了。”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平日里最苛刻的穆家当家的今天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好说话。
  “既然你高兴,又没有耽搁到白日的正事,”穆弈煊的目光里掺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怜悯和悲哀,“我又能当那么不近人情的父亲吗?”
  他的孩子没有看见,可坐在他对面的薛止偏偏瞧见了。他在可怜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呢?因为他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吗?可这又说不通,不然平时他就不会对他这么严苛……所有的事情都像是没有头绪的乱麻一样,越是纠缠就越是绞紧。
  穆离鸦有些赧然地侧过头,“您没有。”
  “唉。”穆弈煊摸了摸他的发顶,“看出来你嫌弃我了,我走了,你和薛止好好相处。早上不要急着去剑庐,来我房里找我,我们一起去看你祖母。”
  送走了穆弈煊以后,小少爷盘腿坐下来。
  “你们之前在说什么?”
  “你说不说?不说我就走了。”
  穆离鸦走到一半,试探性地抬眼看了眼他,不确定地说,“……我真的走了。”
  “走吧……”又写毁了一张宣纸,他叹了口气,挣扎着说出了心中所想,“不要走。”
  得到了挽留的穆大少爷立刻收回脚,转到了卧房的方向,“我先睡了,等会你睡之前记得把灯熄了。”
  他说话的同时摇曳的银灯被人吹熄,黑暗无声无息地从外头蔓延了进来。
  ……
  原来当年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薛止挣扎着睁开眼睛。他身上还是湿的,但因为火光照耀的缘故不再寒冷。
  喉咙干得想要裂开,没一会细长的叶子就带着微凉的液体送到了他的唇边,而在迷蒙的视线里晃荡的是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只骨节均匀的手。
  雾气不但没有散去,甚至比前半夜更加浓厚。
  “别动,你在发烧。”
  怪不得他在那梦中冷热交替,好不安定。
  穆离鸦坐在火堆边上,平静地叙述起他们的现状。
  他们来时的那艘小船已经葬身江腹,估摸着连片碎木头都捞不起来。
  “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因为我觉得自己像是晕了过去。”说是晕了,但也保留有一两分意识,感觉得到是什么东西把他们带出江水,送到了这里。
  清江下流地势宽阔,一片浅滩,他们此刻正身处其中最大的一片岛屿。这江中小渚说是最大的一块,也不过就是三四步能走到头的大小,加上天黑雾重,他们这样和被送入江中等死的祭品有什么区别?
  薛止没有按他说的一直躺着休息,等到那阵晕眩感好了,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他要保护这个人,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挡在这个人前面,但现在他的剑丢了,他很快就会变成这趟旅途的累赘。他不愿这样,却无可奈何。
  “你带了什么东西在身上?”穆离鸦问了他这么一个问题。
  薛止本来想说什么都没有带,可想起梦中往事,“有……有一样东西。”
  他病得迷迷糊糊的,摸了半天先摸出个瓷瓶,瓷瓶密封得极好,这样都没有进水,然后他摸到了那小小的片状物。
  “就是这个了。”他也不知道穆弈煊的暂时究竟是多久,所以一直戴在身上,连睡觉都没有放开,久而久之连自己都要忘记了。
  现下他们刚死里逃生,有什么事都要一样样地说清楚。
  穆离鸦接过来,不用多看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是龙鳞。”
  连带的,他知道自己昏过去以前看到的白影是什么了。是白龙的残影,寄宿于这小小一片龙鳞之上,只要佩戴之人遭遇了水灾,就会凝结出实体来带他们脱离危难。
  “是父亲生前给你的吧。”
  穆离鸦知道,薛止是很难有机会接触这种罕贵宝物的:龙鳞本就是难得之物,更难得的是有真龙愿意将自己的精魄附在上头给人做护身符,所以这个人一定要与那条龙有着极深的因缘。父亲当年是为了什么把白龙鳞交给薛止,难道他早就预料到他们会在水中遭遇劫难吗?
  “不过有龙鳞也好,待会下水有法子了。”
  “嗯。”薛止对他的决定一贯没有任何异议,“你发现了什么?”
  他对穆离鸦的情绪十分敏锐。若是没有发现什么,他不会贸然说出下水查看这种话。
  “我醒得比较早,就趁机看看这周围的情况。我发现这岛不对劲。”
  穆离鸦站起来,走了两步俯下身。
  “我刚刚险些就被这个绊倒。”
  松软的泥土被人挖开,露出其中埋着的铁链来。
  这铁链有手臂粗细,上头蒙着一层红锈,内里却未完全朽烂。穆离鸦说他顺着挖了一段,发现这锁链不止有一根,无数根锁链蚺结在一起,四面八方地延展开,就像蜘蛛的密网,将他们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穿透。
  “我怀疑……这岛本身就是被人刻意造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
  以前的小穆虽然见爹怂但真的是个霸王。
  着和薛止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他打算就此收手,浮上水面和薛止一同破除阵法,突然从更深的地方传来了低沉的咆哮。
  死水被惊动,扩散出一圈圈波纹,侧着他的脸颊过去,留下点微微的刺痛感。
  过了许久,他闻到一股浓厚的血腥气蔓延过来,而在这之下有什么人在说话。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听到了一点模糊的人声,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又因为太过模糊而无法分辨。
  随后又是一声长长的、如同野兽发出来的嗥叫,饱含怨毒的憎恶。
  江水宛如沸腾了一般,剧烈地波动起来。
  的。最开始的话,他只想着能够远远地看着那个少年,而听到他说自己也是同样,他禁不住有了一份卑劣的期待。
  那妖僧的话,在他的心中种下了一颗剧毒的种子。
  因为他的确是这样,明明不可触碰,无法带给对方任何美好的承诺,可他偏偏控制不住自己。
  冰冷的江水浸透他身体的每一寸,寒冷又炙热。
  柔和的气流涌入肺腑,他向着更深处沉去。
  此时此刻,他需要操心的只有这一件事。哪怕只有那么一分可能,他都无法对那个人置之不顾。
  穆离鸦此刻正靠着江底一块突起的石头上歇息。
  在真正来到这里之前,没有人能想到江底居然还有这样一方地方,头顶是静默的江流和密布的石像,光怪陆离的水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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