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莲_古城-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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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一片沼泽仿佛还是看不到尽头。
　　这一路来，傅月影的神思一直很恍惚，大多数时候，无名都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你中毒了。”傅月影这一次很平静，没有悲恸欲绝，没有呼天抢地。
　　无名淡淡道：“七石膏就像一个空瓶子，他可以把你中的所有毒都禁锢起来，所以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
　　“一旦瓶子装满，就会炸开，将原本的毒素十倍百倍的还给你，不是么？”见无名沉默不语，傅月影不再继续讲下去。
　　今晚难得一见的有了淡淡的月色。
　　傅月影坐在落羽松凸起的树根上，透过细碎的羽叶望着苍茫浩渺的夜空发呆。天水之泽，静籁无声，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在想什么？是不是后悔了？”
　　傅月影摇摇头，“我是怕，走不出这里……怕他们死得不值。”他抬眸，眼中泪光在月下闪烁着微芒，“我们已经快没有干粮了，不是么？”
　　无名笑道：“没有干粮，还有蛇虫，你又不是没吃过。”无名的话令他想起在青玉崖吃的蛇肉，脸上阴霾渐散，终于有了一丝笑容，“这么说来，倒有些怀恋蛇肉的味道了。”
　　“我去给你捉一只来。”无名捋了袖子，要去寻蛇。
　　傅月影拉住他，“你疯了。躲都来不及，你还去找它，我就随口一说……”
　　无名顺势牵了他的手，“天无绝人之路，不必过于担心还未发生的事。总会有办法的。”
　　“嗯。”
　　又走了三日，所有的干粮都被吃完了。如果还不到，怕只能以水草为食了。无名也忍不住了，
　　“还有多久？”
　　戴清让摇摇头，眼中已不似最初那般闪着光芒了，呈现一片黯淡的死灰色，“不知道。”
　　“……”
　　无名没再问什么，提了剑便要走，傅月影拉住他，“你去哪里？”
　　“看有什么可以果腹的，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我跟你一起去。”
　　无名捏捏他的脸，“水泽里未知的地方太过凶险，听话，在这里等我。”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无名提着两条鱼和两条小蛇回来了。
　　傅月影负责捡些半干的枯枝生了火，将东西烤熟，分发给众人，却没有一个人伸手来接。傅月影知道他们是想将食物留给自己和无名，他揉揉泛红的眼眶，“这沼泽里到处都能捕到鱼，还有些野味，你们不必忧心，大不了就是没有盐巴，难吃一点，但能填饱肚子就好。快趁热吃了吧，饿了半天了。我这里还有很多……不够吃的话，让无名再去抓，他抓鱼可厉害了……”费了半天唇舌，几人才接了食物。
　　讲真的，没有盐的烤鱼吃着真是味同嚼蜡。傅月影撕了一块放进无名口中，“尝尝我烤的鱼。”
　　无名咽下，附耳道：“你的鱼，味道还不错，但没有你好吃。”
　　“……”
　　七日后，一众人已濒临崩溃的边缘。幸好他们到了天水之泽的边界，但也遇到碧落海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瘴气。
　　天水之泽毒物横行，加之水土透气差，各类动植物腐烂，湿热重蒸，瘴毒凌厉。还未行至这股恶浊之气的边缘，便已有人受不住了。
　　好在无名、傅月影和戴清让三人有真气护体，不被瘴气所侵。几人将内力渡了一些给其他人，欲速速穿过此地。但愈行至瘴气中间，众人愈发感觉这浊气的毒辣。
　　无名解了衣衫，将傅月影从头至脚包住，又围住口鼻，他欲待要询问，无名将食指按在他唇边，摇了摇头。
　　走了不过百米，迷雾中听到有人哀嚎，三人齐齐回去，见后面跟着的几个人脸上、手臂上已生出大片的脓疮……显然是中了瘴毒。片刻后，地上直挺挺地躺了一片。
　　四个人，无一幸免。
　　戴清让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快点离开这里，莫要久留。无名拉着傅月影，跟在戴清让身后。内力从他的手心源源不断地传到傅月影的体内，傅月影怕他消耗的太过严重，欲抽回手，却被无名按住。
　　林中瘴气有黑、黄、白三色，分属三个方向。即便无名不懂，也知道黑色和黄色的瘴气，绝对不好应付。三个人便选了缭绕着白色瘴气的一条路，快速前进。
　　就在无名的内力快要耗尽时，他们听到了水声。不，准确的说，那时海浪的声音。
　　到碧落海了么？
　　还来不及高兴，三人忽觉得这白色的瘴气似乎……变热了。再抬眼望去，前方隐隐约约的……有一座山？三人互看一眼，均是疑惑不解。
　　忽地，狂风骤起，将三人掀翻在地，那山竟朝三人压来！昏迷之前，傅月影终于看清了压过来的东西，那不是山！
　　那是一条巨大无比的黑色……尾巴！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走出来了！

　　☆、第〇四七章　龙有逆鳞

　　
　　傅月影睁开眼发现睡在一个很洼但却很平滑的山谷间。周围几座高高的山峰，将这里团团围住，仿佛天然的屏障一般。
　　还好无名和戴清让都在，叫醒他们后，两人对这个地方同样一无所知。
　　无名蹲身摸了摸细滑的石壁，这显然是常年摩擦造成的。想起他们晕厥前见到的尾巴，还有呈鸟窝状的山洼，他忽地变了脸色，这里莫不是……蛇窝？但什么蛇能有这么大？
　　三人正在低头苦思，忽见一粉妆玉琢、身姿俊俏的少年拧着一篮子鲜果从山下爬了上来，他的瞳孔竟是从未见过的墨蓝色。看到三人醒来，他似乎很是开心，将竹篮递给傅月影，笑道：“你们是不是饿了？这是我刚摘的野果，新鲜着呢，快吃！”
　　无名望着他，眼中满是戒备，“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这里？”少年好像听不懂他的话，挠挠头，“这里是若木山啊，不是你们自己闯进来的么？”
　　“若木山？”傅月影的脸色唰地白了一半，“我们……我们不是应该到碧落海了吗？”
　　“原来你们是冲碧落海来的啊！”那少年拍掌一笑，“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你们不是凡人么？人间不好玩儿？”
　　“你是谁？”无名再一次警觉道。
　　“我叫墨雨。”少年笑嘻嘻道，“是条龙。”少年在说这话时，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刚才在海边歇息，伸了个懒腰，哪想误伤了你们……”
　　“龙？”三人齐齐惊呼。这么说来，他们昏迷之前见到的，黑色的、山一般的东西，就是一条龙？
　　墨雨尴尬一笑，随即拉了傅月影的手，“这位小哥哥，林间瘴气有毒，我已经给你们都治好了，不如你们留在这里陪我吧！”
　　“我们……”傅月影正要拒绝，忽听长空里一阵尖锐的啸声响起，墨雨脸上神色不断转变，转头对傅月影道：“我还有些事，先走了。你们先留在这里，不要乱跑，被抓住的话，是会被吃掉的！我晚些时候再来！”
　　言毕，墨雨仰天长啸，似回复那声啸声般，继而身形一抖，化作一条巨大的黑龙，在天空盘旋几圈后，钻入云层，消失无踪。
　　傅月影跟无名你看我，我看你，惊愕的半天合不上嘴巴。
　　“他真是一条龙啊！”傅月影叹道。
　　戴清让从篮子里拿了一颗不知名的果子，咬下一口，“吃吧，先吃饱再说。他若真想害我们，也不必等我们醒来。”
　　傅月影想想也是，遂取了颗果子递给无名。无名接过道：“你可还记得东篱曾说过，忘忧海在若木山的东边？”
　　“你的意思是……这里跟妖界毗邻？”
　　无名点点头。
　　傅月影：“……”要不是妖界入口被封，他们何必绕这么远的路？
　　三人吃完，各自打坐养神。傅月影本想下山看看，被无名阻止。贸然出去太危险，不如等那个叫墨雨的少年回来再说。
　　且说墨雨循声来到沉螭宫，未进宫门，便在门口高声问道：“融怀，你叫我……”
　　殿里站着一应龙族长老齐刷刷地回头，看他的目光有厌弃、冷漠、同情……墨雨愣了愣，这些都是族中分量颇重的长老，如今齐聚一堂，还是为了龙主的事么？
　　墨雨吸吸鼻子，走了进去。
　　融怀一身黑袍，端坐在大殿前，望着墨雨的眼睛明明灭灭，闪着复杂的光芒。他沉声道：“你去哪里了？”
　　墨雨笑呵呵道：“我在卧龙谷睡了一觉。你们在议事，叫我作甚？要不，我再回去睡会儿？”
　　“站住！”融怀俊美的脸沉了下来，抬手对墨雨勾了勾手指，命令道，“过来！坐在这里。”融怀拍拍身侧的金座。
　　殿下轰然吵杂起来。
　　龙族除皇族，也就是融怀这一族外，还有苍龙、白龙、炎龙、玄龙四族。其中以玄龙一族势力最为强大。细算下来，皇族原也是属玄龙族的，后来一统四族后，从中分出一支。
　　自数万年前，融正杀子，继而自杀后，龙主之位一直空悬未定。除融桑外，融正还有融怀、融和二子。融和排行第二，所以龙主之外理应由大皇子融怀继任。
　　但当时无形针一事闹得整个龙族人心惶惶，四族商议后，一致支持融怀出任龙主，条件是必须拔掉逆鳞。融怀未应允也未拒绝，此事便一拖再拖，一直拖到现在。这次他们齐聚一堂，显然是来施压逼迫的。
　　玄龙族长道：“大皇子，你这代龙主之位坐了数万年，如今应当给我们一个答案了。”
　　融怀冷冷道：“整个龙族都是我融氏的，你要我给你什么答案？”
　　“大王子何必装糊涂？当年龙主和小皇子死于无形针，大皇子定然还记得。”玄龙族长道，“我龙族的软肋便是逆鳞，这无形针可是当年神尊专为克制逆鳞而造！大皇子一天不拔了逆鳞，我等一天便不得安心！”
　　苍龙族长点头赞同，“龙族再也经不起丧主之痛，请大皇子早作决断！”
　　见玄、苍二族已表明态度，炎龙族长上前一步，施礼道：“两位族长言之有理，当初缥缈殿一战，已过去数万年，神尊随时都有苏醒的可能。若到那时，他杀到我族，用无形针对付大皇子，大皇子自问能躲得过么？”
　　融怀冷笑一声，“即便我拔了逆鳞，那又如何？”
　　炎龙族长道：“至少有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你们莫要忘了他是神。”融怀瞥他一眼，冷嘲道，“你在神的手下谈一线生机，不觉得太过可笑了么？”
　　“若真有那一天，我想帝尊和上仙定不会坐视不管。加之我们奋力一搏，或有可能护得大皇子无恙。”一直未开口的白龙族长补充道，“但若大皇子为了墨雨，执意留着逆鳞，势必首当其冲，丧命于无形针下！失了龙主，龙族便成一盘散沙，只能任人宰割。此事利害，还请大皇子仔细斟酌。”
　　墨雨愈听愈是心惊，敢情他们是逼融怀杀了自己？“融怀……”
　　融怀抬眸，收起方才的冷厉，淡淡道：“你不必担心。”
　　四族长齐齐跪地，“大皇子若不答应，我等便长跪不起！”
　　“你们要跪就跪吧！”融怀甩了袖子，拉着墨雨径自离开。
　　玄龙族长气的面色灰紫，“昨夜祭司观星，天有异象，怕是神尊快要归来了，老夫才联合你等一起劝谏，未曾想他还是这般一意孤行。”
　　“不是还有二皇子融和么？”白龙族长语出惊人。
　　几人对视一眼，“你的意思是……拥护融和登上龙主之位？”
　　白龙族长道：“神尊受此大辱，此番回来不知要如何报复。临阵敌对时丧主，你们可想过这意味着什么？我等原先一味忍让，一来是神尊历劫，下落不明，暂时不足为虑，二来融怀比融和更有决断力和魄力，更适合出任龙主。可眼下已是火烧眉毛，容不得再拖拉下去了。”
　　苍龙族长摇摇头，“我们说得话，他未必没有听进去。杀父之仇，你以为能这样算了么？再给他一天的时间吧。”
　　且说融怀拉着墨雨离开后便回了寝宫。一路上未说半个字，脸色阴冷的能滴出水，墨雨自然也不敢开口多问。融怀显出龙形，盘在床上，闭目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墨雨还是开了口，“我听到了……他们说天生异象，神尊要归来了。”
　　“嗯。”
　　墨雨佯作轻松道：“你在想杀不杀我？”
　　“……嗯。”融怀没有骗他。
　　“为什么犹豫？”
　　“不知道。”
　　“面对强大的敌人，是不能有软肋的。”
　　“我知道。”
　　“所以，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么？”
　　玄龙闭上幽蓝的眼睛，“你知道我不想，若下得了手，何必拖了这么多年……”
　　墨雨将脸贴在他冰冷的鳞甲上，伸手摸摸他颈间倒着生长的那片鳞，呢喃道：“其实也没什么，我本就是你的一部分。为你而死，心甘情愿。你呢？是不是后悔当初助我修炼化形？”
　　“从未。”
　　墨雨笑了，“时间已所剩不多，莫要浪费了。”言毕，化作龙形，与他交颈而缠，翻滚如浪……
　　一夜翻云覆雨、抵死缠绵。
　　待融怀睡下，墨雨回到若木山。此时已入夜，但三人都未歇下，正等着他。
　　墨雨道：“有些事耽搁了。不知你们为何来这里？”
　　傅月影便将杏南发生的一切都讲于墨雨听。当然，他隐去了无名来这里的目的。听完，墨雨将三人引自碧落海边，交代他们如何离开龙族后，便回到融怀身边。大约是累了，融怀睡得很熟，墨雨偎依在他身侧，一人一龙睡到天色微明，墨雨亲了亲他紧闭的双眸，低念一声咒语，化作一缕光芒，钻入逆鳞中。
作者有话要说：　　额……这算不算自攻自受？

　　☆、第〇四八章　无形针现

　　
　　碧落海呈青碧色，水波万顷，浩渺无烟。
　　无名取出匕首，凝视片刻，举起手正要将其扔进海里，却被戴清让阻止，“这匕首……神尊当初并未说让你扔到海里。”
　　“不扔？那要如何处置？”傅月影疑惑道。他明明记得戴清最初跟他说过，匕首是要带到碧落海来的。莫不是要交给什么人？
　　戴清让一脸为难，“这……神尊当年并未细说，老朽也不知道。”
　　傅月影：“……”
　　无名：“……”
　　连怎么处置都不知道，就这样来了？这也太不靠谱了吧！更何况，无名和傅月影的最终目的是上琢玉山找凝神珠，断不可能将匕首带在身上。
　　“不是你让我们带过来的么？我以为你知道！”傅月影气道。
　　“东西已经带到碧落海，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不如就交给你看着处理吧！我们还要前往别处，就此别过！”无名将匕首递给戴清让，“墨雨告诉过你结界的出口，快些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在这里多待一刻，他们就多一分危险。
　　戴清让略作思索，摇头拒绝：“这本就是你的东西，自当由你处置。”
　　无名已经懒得去纠正他的话，径自走到海边，将匕首放入海水中。哪知那匕首遇水竟光芒大盛，化作一支闪着寒光的银针！
　　须臾之间，碧落海泛起滔天巨浪，震的大地微微颤抖。无名后退数丈，将傅月影护在身后，低声对戴清让喝道：“还不快走！”
　　见戴清让不动，无名喝道：“你在犹豫什么！我叫你走，你只管走！留在这不过是多死一个人！回去看看诅咒解了没有？若没有，他们能指望的也只有你了！”
　　戴清让点头，道了句“多谢！”便匆匆离开。
　　海水分作两边，青、白、玄、炎、四条巨龙破浪而出，在空中腾飞盘桓，嘶吼声震天。
　　“……”傅月影傻了眼，“他大爷的，怎么招来了这么多龙？重月这混蛋给戴清让的到底是什么！”
　　无名见这些龙在空中久久徘徊，就是不落地，了然道：“他们不敢上前，说明忌惮此物。我们说不定可以靠它离开这里！”嘶吼声中，又有几条龙御风而来，敢情他们是在召呼同伴。
　　无名道：“这样下去不行。你跟紧我，往琢玉山的方向退！”语毕，见空中几条龙似做了什么决定。一条黑龙俯冲下来，袭向无名！
　　无名忙将银针举向空中，原想看看能不能唬住它。哪曾想，那银针竟脱手而出，如银光一般，没入黑龙的颈侧一片逆鳞中。黑龙轰然炸裂，消失无踪！一切快到无名来不及反应，银针兀自又回到他的手中！旋即，青白玄炎四龙钻入水中，直奔沉螭宫！留下几条龙远远地监视着傅月影两人。
　　融怀正谴派水兵前去打探发生了何事，迎面撞上四位族长。
　　苍龙道：“大皇子可知发生了何事？”
　　融怀摇摇头，他刚刚度完春宵，怎么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无形针重见天日了！”
　　“什么！”融怀忽地起身，惊道，“在哪里！”
　　“就在碧落海边！”
　　“我去看看！”
　　“且慢！”白龙拦住他，“你若不拔除逆鳞，上去只会跟那龙族守卫一样，来不及出手就已魂飞魄散！”
　　融怀冷道：“是谁带来了无形针？”
　　白龙道：“两个凡人。”
　　“凡人？”融怀挑眉，“凡人能过得了天水之泽？”
　　“凡人的气息，我等还是能分辨的。如若他们是冲着大皇子来的，大皇子出去就是送死！”玄龙简直想给融怀一巴掌将他打醒，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纠结这个。
　　融怀道：“若只是凡人，我们与他无冤无仇，他们为何来杀我？你们有问过他们来此的目的么？”
　　“这……”四龙面面相觑，一晃神，融怀已冲出水面。他围着傅月影和无名转了一圈，遥声问道：“你等是何人？何故闯入我龙族地界？”
　　声若洪钟。傅月影直觉耳中嗡嗡作响。无名知道他若不说清楚，恐怕很难过去眼前这一关，索性实话实说：“我们需前往琢玉山，路过贵地而已，并无任何敌意。”
　　融怀道：“既然只是路过，那便将无形针留下。我且饶你一命！”
　　无形针？原来这东西叫无形针。无名握紧手中的银针，越发肯定他们极为惧怕这个细如毛发的小东西，“你只要放我们离开，我自会将无形针留给你！”
　　融怀声若寒霜：“我如何信你？”
　　无名回道：“我又如何信你？”
　　融怀沉思良久，方道：“你可知你手中的无形针是什么？”
　　无名道：“一个多月前，有人将一把名为‘神罚’的匕首交给我带到碧落海，只有这样，神尊重月的诅咒才能解开。但没想到的是，这把匕首遇水后竟化作银针……”
　　融怀道：“什么诅咒？”
　　“数万年前，重月在凡间受到言辞侮辱。他杀了杏南县城里三十岁以上的所有男子，并罚所有男子年满三十化作脓水而死。”
　　“倒像是他的作风。”融怀想起往事，嘲讽一笑，“无形针是神尊所创，专为对付我龙族。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个牙牙学语的婴孩，只要有这无形针，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掉一条龙……这在六界除了你们凡人，也不是什么秘密。”
　　玄龙一听，心中大惊，喝道：“大皇子为何要告诉他这些？如此一来，他岂不是拿捏着我等的命门？”
　　融怀道：“他既能来到这里，你以为他是等闲之辈么？方才又不是没见过无形针的威力，他会猜不到？说与不说，有何区别？”
　　无名倒是为他的坦诚所动容，回道：“我们前往琢玉山只为寻找‘凝神珠’，无意伤害你们！”
　　“凝神珠！”众龙齐呼，脸色骤变。
　　无名见他们似有所争执，低头对傅月影道：“不知这凝神珠与他们又有何关系？恐怕情况生变。若一会儿发生什么始料不及的事情，记得千万要拿好无形针，离开这里，回到中州！”
　　傅月影白他一眼，“你又在交代遗言么？”
　　无名：“……”
　　“反正同生共死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回。”傅月影笑呵呵道，“小爷总要硬气起来，护你一回！”
　　无名笑着将无形针放在他手心，“是否觉得有它在，有了底气？”
　　傅月影握住无形针，竟莫名感到亲切，“嗯，这次要谢谢重月。”
　　半晌，融怀再次开口道：“你为何要去寻凝神珠？”
　　“有人花钱雇我来寻。”
　　“也是他告诉你前往琢玉山的路？”
　　“不错！”
　　玄龙道：“如此说来，这个人或许就是当初被封印后落入凡间的上使墨炎！”
　　白龙道：“大皇子是否要放他过去？”
　　融怀反问道：“你们说呢？”
　　“他有无形针在手，我们又能怎样？”炎龙摇摇头。
　　“恐怕这凝神珠跟神尊苏醒有莫大关联。大皇子若要报仇，阻止神尊醒来，此番是关键。”白龙回首对融怀道，“我等从未将逆鳞修炼成形，若拔了它，不必无形针出手，便会魂飞魄散。但大皇子你不一样，逆鳞已幻形，你将他拔掉，死的只会是他，如此一来，无形针就再也伤不了你分毫。”
　　“够了！”融怀突然动怒，“这件事休要再提！”他俯身冲无名道，“你将无形针给我，我放你过去！我融怀说话算话！”言毕，化作人形，落在无名面前。
　　在抬眸看向无名的那一刻，他如遭雷击，楞在原地，怒火在眼中越烧越旺，“重月，竟是你！”
　　无名见他脸色有变，立即带着傅月影朝后掠去，“我并不是你口中的重月！”
　　融怀哪里容得了他狡辩，立即化出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