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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僧谈之无极-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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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容来到他的身边,他双手用力握住那放在刀柄上的一只手,他咬牙,一排血液的细粒随之横过脸庞。
  之后,齐王微微摇晃地站了起来,孤身走进了内室里头。
  漫天飞扬的帷帐,影影绰绰。
  慢慢地,齐王拿起了一把剑。
  剑是好剑,刃上反着寒光,映着那张容长清俊的脸庞。
  “咣咣”的刀剑声越来越近,地面传来隐隐震动。
  他轻喃了声:“他来了。”——这就好像是,他一直盼着谁来一样。
  齐王蓦地笑了。
  “山海去无极……”
  他怎么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
  很久以前,他对一个人说过一句话——
  山海去无极,那你就做寡人的无极罢。
  大军包围齐宫,残破的旌旗飞扬。
  金麒殿上,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冰冷的王座前。他身上披着染血的玄甲,腰间的龙纹刀散发着嗜血的戾气。
  他站在这座巍峨宫殿的最高处,而匍匐跪在他脚下的,是曾经高高在上的齐国士族,他们现在一个个像是泥偶一样,朝齐王以外的人折下腰身,跪屈伏拜。这里头,不只有齐王的重臣,还有他的妻儿。
  闵后带着太子和百官,由她亲手将齐王的诏书和玉玺交给了篡夺王位的人。
  他走到了火光下。
  火炬熊熊燃烧,所有人看到了他的脸——那张面孔,如同穹顶上的昆仑玉一样白璧无瑕,轮廓却如刀刻,秀致而肃杀。
  他不是玉。他是一把刀,染血的刀。
  在藩地为主数载,同群王逐鹿天下,这些经历,都在打磨着他。
  如今,他已不是当年那个会在金麟殿上,冲动拔剑的少年了。
  他是郑国侯。是窃取了主君之位,篡谋王权之人。
  “怎么只有你们?”
  郑侯只瞥了眼禅让的诏书和玉玺,似乎它们对他而言,还不如一个亡国之君来得重要:“齐王呢?”
  郑侯为侯数年,随着积威愈重,他说话的语气越来越轻。然而,无人会忽略他的声音。无人敢。
  齐国的旧臣和储君都缩着脖子,唯有王后闵氏。她褪去了盛装,只着一件白衣,头上没有金簪,只别着一朵白色的玉兰花。她虽然跪着,却挺直着脊梁,一张脸无惧无悲。
  郑侯一步步走近她。那黑色的阴影慢慢拢来,闵后依然动也不动。
  ——据史料,郑侯和齐王的王后鲜少接触,可却无人知,为何郑侯如此怨恨闵氏,甚至在闵氏死后,以发覆面,以糠塞口,劣木为棺,意为令她死也不得超生。
  眼下,郑侯看着闵后,他微微俯身,问她道:“季容呢?”
  ——季容?
  这一声季容,叫得倒是亲热缠绵。想必是他日日夜夜,都将这两个字悬在心口上。事到如今,他终于不用再叫那个人“王上”,而是季容。
  闵后猛然扬起双眼,那秀丽的眼眸里在顷刻间迸发出激烈燃烧的邪火,可这样的怨恨,只不过是一瞬间。
  她的光已经彻底离去了。她的眼里,再也没有光了。
  “王上……不就一直都在这儿么?”她说。
  郑侯听到这话,就举目看了一圈。
  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有可能是季容的人。可是,他看到了太子和弼的手里,抱着的一个锦盒。
  那个盒子用白色的布盖着,丝毫不起眼。可太子双手捧着它,丝毫没敢放下来。
  郑侯蹙眉,他声音微扬:“那是何物?”
  闵后微微垂首,应道:“这是妾身的夫君,送给新任国主的礼物。”
  郑侯遂命人将那个盒子拿到眼前。
  他没有马上打开它,然而,放在刀柄上的手,竟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打开它——
  有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打开它,你就能解脱了……
  在命人将它打开之前,他忽地听到了水滴下的声音。
  他循声低头一看——
  从盒子的底部,一滴滴的血滴落下来,在光滑的地上积成一小滩的血洼,宛似池子里绽放的红莲,妖冶异常。
  “唰——”
  郑侯霍地将白布掀开。
  之后,大殿里就响起“空”的一声,郑侯双膝着地,直直地跪了下来。


第二十一章 上
  元熹三十八年春,齐王季容自刎于宫中,死前命人将其头颅割下,向逆臣献降,以求保全齐国活下来的老臣和王后太子等上百人的性命。
  郑侯虽残暴乖戾,竟当真不杀齐国的旧臣和季容的亲眷。
  之后,季容的尸首被移到秋阳宫,在那里,齐王的梓宫停放了整整七天。
  这段时日里,也没人见到郑侯从秋阳宫里踏出来过。
  郑国的臣子着急不已,郑侯方攻下临缁,当务之急,应当是将齐王的禅让诏书公于天下,即刻继位,稳定局势。
  末了,仍是韩绍出面,向郑侯进言。
  韩绍说的话,史书中也有记载:“世人言入土为安,齐王梓宫耽搁日久,不仅尊身腐朽,灵魂也得不到安歇。若是尊爱齐君,不若令其梓宫先入王陵,以安亡魂。”
  郑侯深以为有理。
  关于齐王的身后事,各家说法不一,但毫无疑问地,郑侯在齐王的后事上,给予了超乎当时对于任何一个君王死后配享的待遇。
  依照《礼论》,天子收殓为五椁二棺,诸侯用一椁三棺,大夫用一椁二棺。郑侯却给齐天子打造了九重棺椁,乃是六椁三棺,棺为紫木,椁为楠木,陪葬之神器宝物不可胜数,而其葬仪之隆重,完全比照史书里记载的春君苏阖死后的规模。
  这样的规格,便是功绩赫赫的君王也不配享有,谁又能想到,此等极致的哀荣,竟是一个篡夺君位的逆臣给予一个亡国之君的。
  齐王生前体恤百姓,素来俭朴节约,故比起先王们,其修建的王陵甚为简陋。
  郑侯先将齐王葬入修好的王陵中,而后就命人开辟钟离山,钟离山乃圣灵之地,除了春君苏阖之外,没有任何一个王敢把陵墓建造在那个地方,郑侯却令人大兴土木,动用了二十万奴隶,令他们在十年之内修造出一个宏伟的王陵。
  郑侯所建造的王陵,却只有一个墓室。那墓室颇为狭小,堪堪放下两座棺椁,使二者紧挨,于黄泉路上也常伴左右。
  如此劳师动众,耗费甚大,郑侯初初立国,此举实在大为不妥。为此,御史多番进谏。然而,郑侯不听谏言,一律仗毙。
  在死了第三个人之后,朝中就无人再敢进言。
  此外,郑侯亦为齐王亲书哀册,之后,在为季容拟定谥号时,才总算召开第一次朝会。
  韩绍曾在齐国拜相,如今重入齐宫,却做了另一个君王的宰辅。
  “不知国主为先王选定了什么谥号?”
  虽然已经入主齐宫,郑侯至今却仍未称王,故百官仍以国主称之。
  听到“先王”二字,冕旒后的那双眸闪了闪。随后,他扫视了一眼群臣,不怒而自威,“寡人,已为先王择定了‘怀’字。”
  怀?
  众臣暗暗相顾。自古新国初建,对于亡国的君主,多以“殇”“哀”为谥号,以昭示新国之建立,是顺应了天命。
  “怀”字,乃是善言,意为百姓怀念先王,恐有不妥。
  “这……”一个臣子正谨慎地琢磨如何开口,韩绍就先站出来说道:“先王在世,大行仁政,使万民有修养之机,臣下前日坐车行过骓安,见到那里的百姓烧纸钱悼念先王。然而,齐国之败,是大势所趋,国主之成,也是天命所归。”
  郑侯静静地听着,大殿里没人再出一声。
  “寡人可不管什么天命。”王座上的男人看着远方,低沉道,“这王位,是你们和寡人一起闯过刀山剑海换来的,难道,你们还会怕一个已死之人么?”
  众臣纷纷下拜,齐声道,国主英明。
  金麟殿。
  青灯长明,将这座巍峨辉煌的大殿照耀得光亮如昼。
  一个斜立的长影覆盖着墙上的五爪金龙,他转了过来。
  那张如美玉一样的脸庞来到火光下,五官秀丽到了极致。
  他是郑国国主子氏,他有一个先王赐给他的名字——无极。
  缂丝玄袍拖曳在地,那沉沉的声音悠悠地响了起来:“听说,你要寻死?”
  原来,这个殿上,今夜除了他之外,还有另一个人——
  先王后闵氏。
  季容死后,无极虽饶过了齐国贵族和旧臣的性命,可大多数都遭到了流放,而齐王的亲眷,其中先太子和弼被封为庸王,郑侯将他留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虽衣食无忧,却终身不得自由。至于闵后,儿子封王,闵氏也当离开王宫,和庸王一起生活。可是,无极却封她为贤太后,以赡养先王遗孀之名,将她滞留宫中。
  闵氏如今已经不穿华袍,她着件素裙,头戴玉簪,脸上不施粉黛,看起来异常苍老。郑侯倒未曾真的亏待她,可是齐王死了以后,她便好像失去了生的希望,而太子面对敌人时的怯懦和贪生怕死,也教她感到无比地心灰意冷。
  所以,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再见庸王。
  只看,闵氏缓缓屈身拜下:“罪妇虽不过一浅薄妇人,亦晓知大义,夫君的后事,多亏了国主一力操持,罪妇在这里给国主磕头。”她磕了头起来,嘶声说:“罪妇今也无甚牵挂,若是有,也唯先王一人。罪妇恳请国主下旨赐死,容罪妇去服侍夫君。”
  无极走到她的眼前,在三步远外止步。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可是漆黑的瞳眸却冰冷到了极致。
  “你?”他轻扬一声,“凭什么?”
  闵氏不语,她沉默地揪紧了双手。在来到这里之前,她就已经准备好,自己将会受到来自对方的侮辱和污蔑。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让她去陪王上的话,这样的委屈,又有何难。
  然而,闵氏却不知道,她面上的从容和视死如归的模样,对此刻的无极来说,是无比地刺眼——
  这个女人,和季容相会于年少,并嫁与他为妻。
  他们在一起无数个日月,相知相惜,相拥相携,甚至在将死之际,季容都在为这对母子做打算。
  而现在,她可以轻易地说要随季容而去的话。可是,这一点对现在的无极来说,却是比谋取天下还要难以成就的渴望……
  ——她妒忌他,可他,又何尝不是?
  闵氏缓缓抬头,她看着这个已经褪去了少年模样、长成俊伟、冷酷的模样的男人。她失神一样地道:“王上……夫君,是一个害怕寂寞的人,若只他一人,便会独自难受。”她仰首,哽咽地说,“国主,您忍心看着他,在下头,在那么冷的地方,一个人孤零零地么!”
  无极睁了睁眼,他的胸口像是一窒,竟往后退了一步。
  闵氏流着泪,她终究还是个那倔强的女人,她挺直了自己的脊骨,道:“国主在朝上说,不惧一个已死之人。罪妇也不过是个亡了国的女人罢了,国主将坐拥天下四海,万顷江山,又何苦为难罪妇一个女人。”
  好一声罪妇,好一声夫君……
  无极不怒反笑。
  人人皆知,郑侯不喜言笑。
  他嘴角微扬,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从他的神情流露而出的,是浓浓的戾气、刻薄——
  他又走近一步,几乎到了妇人的跟前。
  他缓缓屈下身子,黑梭梭的厉眸仿佛粹着砒霜,他怨毒地看着齐王的王后。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闵后,你差一点就将寡人给说动了。如果,你不是季容的妻子的话,寡人也许会很欣赏你。”他嘴角弯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凑近闵氏,“作为奖赏,寡人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呜呜嗖嗖,邪风刮来,吹来了还没散去的血腥气。
  忽地,从金麟殿中传来了金器翻倒的声音。
  灯油倾倒在地,就看那妇人神色惊恐万分地看着前头,她不信地摇摇头:“你……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那最后一句“不可能”,几乎是尖叫发出的声音。
  郑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说:“闵后,你伴着季容这么多年,你应该比寡人更加清楚,寡人究竟有没有骗你。”
  “……不……”闵氏嗫嚅地道,“这不会是真的、不是真的……”她突地想到什么,猛然一震,慢慢地抬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那本宫的太子……”
  季容无法人道,那太子……太子和弼又是从哪里来的?
  郑侯嗤笑了一声,那笑声无比的残忍。
  “赵将军为齐王戎马一生,可以说是不计报酬,你说说,他到底是为了齐王,还是……他的儿子?”
  这一句话,如当头棒喝。
  闵氏像是从一朵濒死的花株,彻底地枯萎而死去。
  聪明如闵后,只要仔细回想过往的那些蛛丝马迹,又如何不知道,这个男人嘴里所说的是真是假……
  王上……王上怎么能这么对她……
  闵氏睁大着双眼,她张着嘴,发出了几个短促沙哑的音节,却如何也哭不出声音。
  无极看着她这副模样,眼里并没有多少报复的快意。他又恢复了冷漠的面色,道:“寡人会熬着。”
  “你。也好好熬着。”
  闵氏被人架着带了下去,这座宫殿又沉寂了下来。
  郑侯一步一步走到了王座后的那面墙。他仰起头,看着墙上这头巨伟的龙。
  他想到了,他坐在了那个人曾经坐的位置上,披上了那个人曾经披的王袍,俯瞰着脚下的群臣。
  在这个地方,每个人脸上的心思都一览无遗,破绽百出。
  可是,坐在这个位置的人,也同样伸手无援,谁也不在左右。
  原来,这就是季容嘴里所说的——
  孤家寡人。
  突然,殿里响起了一声突兀的笑声。
  却看那个身影屈斜下来,他双手抵在墙面上,从喉咙里发出了刺耳的笑声。然后,他一遍又遍地用拳头捶着墙面,血渍沾在龙身上,令人触目惊心。
  末了,他几乎是整个人跪了下来。
  “王上问无极,”他两眼猩红,咬牙哽咽地轻喃道,“无极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慢慢仰首。
  墙上的那双龙目,仿佛也用慈悲的眼神望着他……
  最后,仍免不了,曲终,人散。
  元熹三十八年七月,郑侯改国号为永安,齐国正式走入了史册。从此,这世间,再没有春君苏阖的传奇,再也没有天子。
  唯有乱世。
  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情。有的国家消泯,有的国家崛起,中洲出现乱象。齐王心目中的太平盛世,直到二十年后,都没有实现。
  二十年的光阴,如弹指一瞬间。
  天下局势渐稳,中州势力分为四国七城,郑国已占据了统治天下的先机,郑侯登基,不过是数年间的事情了。
  他终究还是没有承季容的情,他没有继承他的王位,而是用自己的双手,攀着尸山,游过血海,一步步走向了那个至尊之位。
  然而,这一个几乎拥有了天下的乱世霸主,却命人日月不改地做一件事——
  招魂!
  “——所以,这就是国主费尽心思,寻贫僧的缘故。”僧人的声音,平而无起伏。他的跟前,是杀人无数的暴君,也是一个异想天开、要违逆生死伦常,使死者复生的痴人。
  郑侯看着僧人道:“寡人可许你一生享不尽的金山银山,也可许你高官厚禄,便是王爵侯位,也可尽由你挑。”
  他薄唇翕动。
  “只要,你让寡人再见到他。”
  僧人轻了声,轻声细语道:“金山银山,高官厚禄,还是王爵侯位,都是俗物。”
  “那你要什么——?”
  郑侯几乎是立马开口,好像不管这个僧人提出什么样无礼的要求,他都能马上答应。
  他无声攥紧的双手,正轻轻地颤抖着。
  僧人缓缓收敛了笑,他看着眼前的这拥有江山四海的男人,眼里竟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悲悯。
  他说:“不管国主许贫僧什么,国主的要求,贫僧怕也是无能为力。”


第二十一章 下 
  曾经辉煌的金麟殿,倾尽了春君苏阖一生的心血,几十代的天子在此举宴,使诸侯群臣万民朝拜,高呼万岁。
  可是现在,它没日没夜都点着青灯,每个夜深子时都有上百的僧人在此诵经。这么做,为的不是超度亡魂,而是为了实现郑侯近乎异想天开的愿望——
  “——无能为力?”男人的声音很轻,几乎让人感受不到一丁点的威胁,“二十年来,这句话,寡人已经听了无数次了。”
  二十年。
  几千个日夜,几千次的招魂。
  不管是鲁国那据说可以飞天遁地的国师,还是犬戎那传说能够通往灵界的圣女,郑侯的王宫里,养着无数的神神鬼鬼,就只为了满足他再一次见到那个人的心愿。
  “这些年来,寡人用尽一切手段办法。”男人像是含着一口血腥,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以血为祭,以生换死,甚至还有人说,要以寡人的江山作为代价……”
  ——如此处心积虑,汲汲于求,他要的,就只是季容回首望着他时,一抹挂在唇边的淡笑而已。
  可是,这么多年,莫说是再见他,便是梦里,季容也不曾来到他的眼前。
  僧人的那双眼漆黑一片,像是投不进一点光芒,却又似浩瀚星河,能容纳万物百川。
  “国主当知,人死不能复生,大千世界,此为铁法,凡人不可违。只要是凡胎肉躯,就难逃一死。”
  郑侯缓缓立起,身后的孤影将所有的火光挡到了后头。他看着远处,自言自语般地轻道:“好一句,凡人不可违。”
  火星子跳跃着。
  一段仿佛像是极其漫长的静谧之后,忽地,响起了一串齐整的脚步声。
  穿着玄甲的军队包围大殿,他们亮出了手里的长枪,直指那个僧人。
  天罗地网,若是凡人,就插翅难飞。
  郑侯转过来,他对着僧人,神色如飞霜一样冷漠 “那寡人就看看,你到底是凡胎肉躯,还是牛鬼蛇神。”
  僧人听到此话,非但不惧,反是幽幽一笑。
  那张脸分明平平无奇,笑容却诡艳异常,如血里红莲。
  “确不愧是天命之君。”他目中的笑意渐深,“然而国主之愿,贫僧确实,无力为之。”
  男人的眼里瞬间闪过一抹残酷的血色,就在他示意之际,忽地强风吹开了大殿的所有窗扉,凌烈的寒风如一片片刀刃,吹翻了灯座,万千灯火瞬间熄灭。
  “抓住他!”
  僧人的声音随着烈风传来:“齐王季容仁德双全,如此大善之人,死后自有鬼差恭恭敬敬地来替他开路。”
  “子无极,你招魂二十年,殊不知从一开始,齐王就已经走过了奈何桥,忘却前尘,投身去了!”
  郑侯厉声长啸,不顾危险地直冲上前。
  僧人长笑不止,缓缓转过身去,身影渐渐消逝在了黑夜的尽头——
  “……!”
  秋阳宫。
  帷帐后,男人猛地惊醒坐了起来。
  热汗沿着额角滑下,来到尖削的下巴。坠下之前,他抬起手将它一把抹去。
  轻盈的步伐声走近,帷帐外出现朦胧的人影。
  “国主,可是梦魇了?”
  內侍监尖而细的声音传了进来。
  那双眼慢慢地环视了一圈,浓郁的沉香萦绕在鼻间,青烟飘渺,灯里的油已经燃烧殆尽。
  ——重返人间。
  郑侯用双手抹过脸,他渐渐清醒。但是,除了最后听到的那句话,他却丝毫记不清当时的细节。
  他想不起,那个鬼僧的模样。
  內侍监在外头候着。除了他之外,还有那些跪在地上的宫人。
  这里内外都是人,却沉寂如坟。
  好半晌,才听见从帷帐内传出的那低哑阴沉的声音:“寡人要沐浴。”
  是梦。
  这只是,一场梦罢了。
  永安二十一年四月,郑侯大开金麟殿,上千僧人诵经, 年年到了此日皆如此,风雨不改,不知何谓。
  却有一些宫里的老人记得,这一天,正好是齐王季容的忌日。
  同年六月,郑侯子无极颁布诏书,诏书中写道“皇天鉴下,授予天命”,自封为郑天子,改年号为天承。然,其余三国不甘就此屈尊于郑国之下,不应郑国发出的王令。
  正殿。
  郑侯坐在王座上,百官和各国使臣跪伏于前,无人直面天颜。
  “寡人的诏令,若谁敢不应,”他的声音沉而重,“以反贼论处,天下攻之,杀无赦。”
  同年七月,郑侯派楚裴,丹蒙等将领带二十万大军南下。攻赵。郑国以削平群雄势力,进一步走向了统一中州的王道之路。
  此日,从秋阳宫里传出了剧烈的声响。
  郑侯将漆案上的东西都掼到了地上,那些朝臣连忙跪下来。
  前线将士包围赵国王城已有三月,然而王城就像是铜墙铁壁,迟迟难以攻克。郑侯命內侍监伺候笔墨,决心以水攻,引来淮水淹没赵城。
  此计牵涉了城中百万条人命,多人以为不妥,却没人敢在这时候撞到刀口上。
  ——郑侯治国后期,脾气越发乖戾,动不动就诛杀臣子。
  而且,连年战事,不利于养民。这些事实,郑侯如何不知,可他一天比一天更加急躁、紧迫,就好像自己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一样……
  臣子们都退了出去。
  无极坐在上首,两眼猩红狰狞,神色冷峻,令人寒颤。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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