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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他被我养死了-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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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珏衣不听我话,还在左右摇晃。
我不耐烦道:“让你别晃了!坐直了!听我说话!”
于是裴珏衣才乖乖坐正。
表甥这么听话,做舅舅的我给他讲了个故事当奖励:从前有位公子,他的爱人是一名刀客,他们曾经神仙眷侣,携手天涯,然而人心易变,不知怎的,曾经山盟海誓,到头来山平海枯,旧情不复。最终,公子带走了刀客的刀,刀客则孑然一身,扬长而去。浪迹江湖忆旧游,故人生死各千秋。
裴珏衣执盏的手顿了顿。他可能是被我的故事打动了,因为我初在绿蚁醅听到的时候也挺感动的。这个话本还有个特别好听的名字,叫做《碧玉蜉蝣迎客酒》,不过好听归好听,我还是有点不懂这个标题和它的内容有什么关系。
裴珏衣走出花园前,我叫住了他:“如果你和明岳…”
“楼公子想说什么?”裴珏衣驻足原地,耐心地等我说完。
我脑袋里充满了酒液,思考起来都格外费劲,上一刻准备的问题,到了出口时已经忘了个七七八八。
我只好换一句话说:“如果你和明岳,你们是一伙的…”
我发自内心建议道:“就给你们取名地鼠门好不好?”
裴珏衣:“…”
裴珏衣残忍地拒绝了我:“不好。”
第29章 我们说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啊
 观颐
越别枝叫我:“楼岚起。”
我也叫他:“越别枝。”
他叫我:“岚起。”
我也叫他:“别枝。”
越别枝问我:“你是谁?”
我回答:“我是楼岚起。”又问他:“你是谁?”
越别枝道:“我没有问你名字。”
我叫起来:“错了错了,你该回我,‘我叫越别枝’。”
越别枝:“…不要闹。我问你,云中君的前主人是谁?”
“是我啊。”
“…”越别枝道:“再前一个。”
“嗯?”我被上冲的酒气噎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他的?”
越别枝寒声道:“怎么?裴珏衣听得,我听不得吗?”
他这个话就说得我很莫名其妙了,“我也没跟裴珏衣说过呀?”
越别枝胸膛动作很大地起伏了一下,仿佛他强迫着自己咽下了什么滋味糟糕的东西,难受到连表情都扭曲起来。
越别枝放轻了声音,一字一句地问我:“那么我把话摊开说了,那个刀客,他是什么人?”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哪个刀客,又突然灵光一闪,“公子的爱人?你问他是什么人?”
越别枝声音粗哑:“是。”
“哦。”我恍然大悟,“你问他啊?他不是人啊。”
“不过你要想听他的故事,可以去绿蚁醅。”说着我又突然想起,绿蚁醅是家酒肆,越别枝还小,我不能带坏他,便又改口:“算了吧,也没什么好听的,你要想知道,我给你把话本买回来。”
越别枝闹了个误会,他的脸颊鼓动了一下,我都能听到他牙齿互咬发出的悚然声响。
我抖了一下,怕越别枝一气之下咬碎了满口牙,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我叫他:“你过来一点,到我身边来。”
越别枝依言站过来,我起身和他比了比。可不得了了,原本到我胸高的小孩,现在竟然有我眼睛高了,果然小孩子都是见风长,之前那小身板都是缺衣少食的苦日子活生生虐出来的。这倒霉孩子。
越别枝长得这样快,过不了多少时候就要超过我了。我问他:“你多大了?”
越别枝没有马上回答,似乎是算了一下,才告诉我:“再过几月就十四了。”
十四岁便算得上半个成人了,按深州的风俗,越别枝已经到了可以收通房的年纪了。我把桌上的酒坛捞过来,摇一摇,里面还剩大约一个坛底的酒。
我把酒坛塞进越别枝怀里,“拿去,我十四岁的时候已经纵横酒桌七年余了,这些酒你拿去,破个酒戒。”
越别枝抱着酒坛,乖得不行,乖得有一点反常。他看着我的脸,问我:“你的嘴?”
“嗯?”我下意识地舔舔唇,“好看吗?我刚吃了一只姓明的地鼠。”
“…”越别枝避重就轻道:“挺好看。”
我看越别枝答得敷衍,心下不服,便骤然出手把他拉得一跌,正倒进我怀里。我按着越别枝的肩膀,“啵啵”在他左右两颊上各亲了一口,“你说好看,送你的!”
“…”越别枝猛然推开我,往后大退了好几步,“你醉狠了,我走了。”说完红着脸转身就跑。
我笑得不行,拔高声音喊他:“诶,诶!你等等!”
这么一会儿功夫,越别枝已经几乎跑出了花园。他停下来,并不回头,背对着我问:“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也是一时冲动,但趁着酒气,即便冲动几分,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我问越别枝:“你带着云中君没有?我想借它一晚上。”
“没有。”越别枝道,“你要云中君做什么?”
“没有就算了吧。”我不知道是在对越别枝说,还是对自己说,“没有就算了。”
“你是不是想他了?”越别枝留给我一个垂着头的背影,他的声音很奇怪,仿佛含着一把热沙,又仿佛咽了一口烈酒,又沙又哑,甚至隐约还有一点恶狠狠的味道。
“你想他了对不对?你想云中君的原主了。”越别枝用我听不懂的沙哑嗓音和奇怪语调这样问我。他问我,却用笃定的语气。
我想了一想越别枝的问题,说对好像也不对,说不对好像也不对。我含糊道:“不知道啊,可能吧。”
“我知道了。”越别枝说,“我知道了。我没有带云中君。”
我摆摆手,想起越别枝背对着我看不见,于是说:“那就算了吧。”
越别枝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好。”
第30章 做文明的神,要同人讲道理
 观颐
我终于忍无可忍地从被窝里钻出来,趴在床沿摸了半天,摸出来一把金银钿莊的直刀。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对于昨日最后的记忆始终停留在我回房沐浴更衣上床睡觉。至于云中君是怎么到我被窝里来的,我完全不知道。总不能是它真的生出了刀灵,自己一路飘来的吧?
我把云中君放在床上,严肃地问它:“说,你怎么到我床上来了?”
云中君果然没有应我。我就说,要相信它能生出刀灵,不如相信原汀能种活月笼沙。毕竟月笼沙尽管稀少,花苗还是有的,云中君虽然健全,育灵却是不可能的。
我再想一想,依稀记得昨日仿佛是我同越别枝借了云中君,这硌了我一整晚的刀约莫就是越别枝送来的。
唉,送刀就送刀,放哪里不好,放我床上,能捅死我还算了,不能捅死我,倒把我硌了个生不如死,好气。感觉我背都青了。
我反手摸一摸,摸不到背上隐约作痛的地方,于是作罢,掐了诀把自己打理好了,去给越别枝递刀。
今天学堂休息,按照以往,越别枝要同武师学一天武,我原本认为少年人不该劳累过度,想免了越别枝半天武课,然而学武终究不能有一丝松懈,最后还是作罢。
我看一看天色过午,午膳时间刚过,越别枝还要半个时辰以后才继续上武课,现在大概在房里休息。
我到越别枝房前时,门只是虚掩着,但我还是礼节性的敲了两下才进。
越别枝坐在床沿,背对着我,说:“水放一边,把药油给我拿来。”
我心想越别枝大概是练武时磕磕碰碰受了伤,药油就在桌上,我就顺手给他拿了过去。
我哪里想到,这孩子伤得这么可怖。我好容易养出的一身好筋骨上满是伤痕,淤青血肿更是密布,少年人线条流畅的脊背上没有一块好肉。
越别枝等得久了,没人递给他药油,回过头来问:“你在做什么?”便看见了我。
我也问他:“你在做什么?哪里来这一身伤?”
越别枝不答。对于我的问题,越别枝总是能避则避,不能避则就轻,就轻再不能,就不答。
我认为越别枝有事瞒我,但我能怎样呢?我又没有立场对他刨根究底,即便我收养了他,我本质上仍是一个不明来历的陌生人,且是一个不明来历又别有用心的陌生人,越别枝要对我留底,我也没资格怪他。
我觉得我的心态不太对,也许是宿醉之后的颓丧引起的,总之我现在是不太合适继续同越别枝谈话了。
我再问他一遍:“你告不告诉我?”
我同越别枝在深州落户已经大半年了,依照我对越别枝的了解,这个问题出口时我就有了答案。
我问越别枝:“你房里的小厮,他叫什么?”
无关紧要的问题,越别枝还是会回我的:“江月。你找他做什么?”
这回换我不答越别枝了,“他在哪里?”
“我让他去打水了。”越别枝道,“我方才以为你是他。”
水井在厨房边上,江月打了水再去烧开,此时也该回来了。
我去开了门,恰好江月就端着水准备推门。江月见了我,问候道:“主人好。”
我颔一颔首,让开通道让江月进门,“去给大少上药,伤一日不好,一日不许大少出门。”
越别枝叫住我:“你去那里?”
我道:“你不说,我找别人问。”
越别枝道:“武课学的拳脚功夫,不过受了点小伤。”
我告诉越别枝:“我也学过武,你说我信不信?”
我摔门离去,越别枝似乎又拔高声音说了些什么,我反正是没有听见。
走不了多远,江月从后面追上来,喊我:“主人!主人!您把药油给拿走了!”
我下意识捏了捏手里的东西,药油瓶子都被我握得发热了。
我把药油递给江月。江月对我说:“主人,大少好像急了。”
我道:“急了?那他为什么不自己来追我?”
江月嗫嚅道:“大少腿上也伤了…”
我知道越别枝打发江月追来,本意是要把我劝回去,但越别枝万万想不到,他派遣来熄我怒火的水桶里,居然掺了一勺油。我现在怒得快要燃炸了。
我抓着江月的肩膀,把他转了一个方向面对来路,“你,现在就回去,给大少上完药,服侍他休息,再到厨房里,让他们给大少炖一盅参汤,知不知道?”
江月点头说知道,又问:“主人不回去看看大少?”
“我看过了。”我说,“我看完了,现在要去同人讲道理了。”

第31章 承惠,七百九
 观颐
一般情况下,我其实是一个非常讲道理的神的。天界不兴打打杀杀那一套,大家的性子都特别温和,日子也过得特别和平特别好。
但我毕竟是纨绔子弟出身,即便成了神,也不如其他正统神君一样向天道继承了一副宽容的好脾气,所以有些时候,我依然是会生气的。
我很久没有生气了,我生气会有什么后果,我也不知道。但有人马上要知道了。
武师的住所在东北角,我只听明岳大略说过一次,并且没有听得专心,导致兜兜转转了几圈才找上了门。我本来就憋着的一肚子的火因为这么一出,已经要烧到脑门顶了。
我去给越别枝送刀的时候把云中君抓在手上,去到了越别枝房里又是惊又是怒,刀也不记得还。即便是后来江月再追来,我还是满腔急火,根本记不起手里还拿着刀,否则我气得神志不清,可能要顺手把无辜的江月切切稀碎。
于是我现在上门来问责,手里还是提着刀的。
我才到门前,扬袖一甩,一道风诀就狠狠撞上了紧闭的木门,发出震耳的砰响。
木门往里缩陷了一下,却并没有被撞开,应该是从里上了门闩,但依我那一下狠撞,门闩大约已经断了一半了,我再扔个诀,这两扇木门就要死于非命。然而我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房里的人却半点声息也没有,甚至遍布在庄里的仆人都没有一个冒头。
我把云中君往地上一杵,高声道:“泰武师莫不是贵人事忙,没空见我等小角色吧?”
门内依旧是安静着,但很快传出脚步声,和木块落地的声音。门闩果然是被我震断了。
“主人家言重了,泰某哪里来的胆子。”泰武师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半截断了的门闩。
我拄着刀,问他:“泰武师,你同我家别枝在一起的时候多,你知不知道,是谁伤了我家别枝啊?”
泰武师合掌一握,半截枣木门闩就碎成芥粉,轻飘飘地漏过他的指缝落下来,“主人家可是小题大做了,修体练武,哪有不受伤的呢?”
我“哦”了一声,好奇道:“别枝和泰武师学了这么久,学成了什么样子,我也没有问过,既然今日我同泰武师得空,不如泰武师来告诉我,我家别枝,究竟学得好不好?”
泰武师终于松开手,最后一点木屑落下来,带着若有若无的红色。那本是门闩上的红漆,但这座庄园已经成为鬼宅很久了,我买下它后也不曾翻修,故而那红漆已经透了一点脏色的黑,此刻看来,更像是揉碎的凝固血块。
泰武师对我说:“好啊。”
我作为人的寿命,有十七年,当了十七年的闲人;作为神的年月,有五百一十七年,打了四百六十八年的仗。
我这一生,持刀浴血的日子,比安稳度过的年岁多了几十倍。
泰阳赤手空拳,连守势也不做,显然并不把我放在眼里。
神是无法被杀死的。泽灭木之战时我就意识到这一点了,无论伤势多重的神,都绝不是死在兵刃之下,而是会有天道出面,收走他们降生时落进有泽里汲取的一口泽息。没了泽息的神就会回归天道。不要说魂飞魄散,神连魂魄都没有。
所以云中君浴血百年,其实一条神命也没斩过。但人命,这把区区三尺刀上,却是背了七百八十九条的。
云中君在青石地板上杵了个洞,稳稳地立着。
我道:“七百九十。谢谢你来凑整。”

第32章 我们都是小青蛙
 观颐
谁知我刚一拔刀,泰阳便讶道:“你用刀?”
我已经把云中君抽出在手里了,“不用刀,我用板砖吗?”
泰阳道:“我以为是要公平决斗。”话一顿,又自言自语道:“也是,你是刀灵,离不开刀。”
我一头雾水。难道泰阳以为他赤手空拳,我也不会用刀吗?打一场架,谁跟你讲究用什么武器?你手持刀剑我也砍你,你一双肉掌我也砍你,横竖都是我砍你,能有什么分别?
然而我注意点倒没怎么放在这里。我问泰阳:“谁告诉你,我是刀灵的?”
泰阳冲我笑了一下。我不是很能形容他的笑容,我同泰阳交集并不多,也就是他刚进山庄时打了个招呼,那时他也同我笑一笑,十分温和的样子,仿佛他的名字叫泰阳,笑容也如同阳光一样和暖,绝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如阴暗水道中黏腻软滑的畸形生物在即将达成窥伺已久的图谋时,得意且挑衅的模样。
我被他这么微微一笑笑得全身一颤,寒毛都倒竖起来,又听得他对我说:“岚起才是贵人多忘事,你同我说过的,不记得了吗?”
我下意识就要反驳他,我好好的神君当着,做什么给别人说我是刀灵。然而我刚要开口,泰阳就打断我:“是不是刀在谁手上,你就跟着谁走?那个折寿骨,有什么资格得到你?”
我:“???”
我不太听得懂折寿骨是什么意思,想来大概是句骂人的方言。他打了我家小孩,我找上门来邀请他同我打一架都还是客客气气的,他却开口就骂人。我一向是个消气很快的人,譬如我来时想把他切成八段,这会儿时间我就消气很多,只想把他切三段了,但他这话一出口,我就决定要把他切成肉糜,不改主意了。
泰阳拔高了声音,看向我的眼里充满着恶意的,令我不舒服的情绪,“你不记得我了?”他问我。
我冷笑道:“我这一生千万载岁月,见过的人不知凡几,你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我惦记?”
我自以为这话说得戾气十足了,泰阳闻言却笑起来,“没错,你说得没错。”
“但是没关系,”泰阳左腿后撤,摆开了一个十分扎实的起手式,“等到你认我为主的时候,你就只能记得我了。”
我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我似乎同谁说过“我业已认主”这一句话来。我眉毛一挑,语气已经有了几分确定,“你是拿了别枝云中君的那人?”
泰阳道:“不错。你叫云中君?这名字真不错,合该是为我准备的刀。”
我呕了一下,云中君四万年前成刀,这人的曾祖爷爷都不够格摸一把,哪里轮得到他来自认刀主。我被他的大言不惭恶心得不行,再不知道这人不是泰阳,我就是同他一样的傻子了。
我问他:“泰阳在哪里?”
“泰阳”勾了勾唇角,“那个废物?怕是已经进了转生门了吧。”言下之意却是泰阳已死了。
我再不想同他废话,一刀便向他当头劈去,“那么你就先进门去,替泰武师探探路吧。”
顶着泰阳模样的人手无寸铁,接不住我这一刀,急急向后飞掠。
我其实是没有学过刀的,铸云中君一开始也不是为我,我学的是剑。剑招使刀是十分怪异的。剑随君心,刀恃霸胆。持刀却使剑招,就仿佛一个白衣书生却一手狼牙棒一手开山斧,趁手不趁手另说,辣眼睛却是肯定的。
但这不代表我这一把刀就用得不好。刀的大气淋漓我得不到精髓,但刀的蛮横强硬,我在四百多年的鏖战中已经不仅领悟,而且将其写入血骨了。
假冒泰阳的这个人显然精于实战,光是脚下闪转腾挪也能避过我大部分攻势,甚至能在躲闪之余趁我一刀去势已老,新招未起时近身贴着我的身侧擦过去,一手五指成抓,带下我肩颈处一片血肉,一手含力打在我后心,把我击飞出去。
我一下子眼泪就疼出来了,哭着将云中君换到左手半空反身横抹,斩下“泰阳”一指,断指顺着云中君剑状刀尖的去势飞出去,不知落到了哪里。
我被撕了块皮都疼得厉害,“泰阳”十指连心被我斩了一指,眉头却都不皱一下,还反过来劝我:“哭什么,认我为主,就不必遭这份罪了。”
我想死却怕疼,不是说说而已的。我是真的怕疼,小时候吃鱼,鱼刺扎进牙龈里我都能把眼睛哭肿,从小到大,我还没有伤过这么重,受过这么大委屈。
我还是一个特别小肚鸡肠的人,当即便哭着吼回去:“呱!今天不把你切碎了,我就不姓楼!”
“泰阳”:“噗嗤…”
嘴快了,狠话都没放好,我哭得更厉害了,甚至哭得接不上气,还打了个嗝。
我一边呜呜地哭着,一边重新冲他吼:“滚啊!”
第33章 弱小,可怜,又无助
 观颐
我不知道哀兵必胜这句话适不适用现在的情况,但我确实在裴氏兄弟看够热闹出来圆场的时候又斩下了那个“泰阳”的一只手臂。
这回出来的是难得一见的裴珏尔,判断标准很简单,他穿了一身月白衣裳,裴珏衣那个大蒜转世是不兴这种颜色的。
“泰阳”或许是误以为裴珏尔是我的帮手,怨毒地瞪了我一眼飞身走了。我平白无故挨了一瞪。“泰阳”也不想想,若裴珏尔真的是来帮我的,那他前头做什么在角落里躲了半天不出来。分明他就是来看热闹的。
裴珏尔过来问我:“楼公子还好吗?”
我没好气道:“不好,疼死了。”又指使他:“你给我把那个手捡过来。”
裴珏尔很好脾气地过去,把落在草丛里那只染了血又滚了灰的断臂捡起来。我伸手要去拿,他还很仔细地在那手上擦出了一块干净地方给我下手。
我对裴珏尔这个小动作很满意,他再一次问我好不好时我语气就缓和了很多:“我不好。你看了那么久却不来帮我,现在也可以不问的。你可以走了。”
裴珏尔没有走,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我走了。
太久不哭的人一下哭得太用力,一时想停都停不了。我提着一只还在滴血的断臂一边走一边哭,路上的仆人都用一种惊恐又好笑的目光看着我,仿佛在说“哎呀虽然蛮可怕但还是好想笑哦”。
我推门的时候江月刚送完东西准备退出来,我和他打了个照面。江月一脸惊恐,我打了个哭嗝。
参汤要小火慢炖,还要等上一等,所以江月送来的是一碗大骨汤。昨晚我们吃的大骨汤面,大约是剩了些汤下来。
热汤香气扑鼻,我一早起来空着肚子去打架,打架还受了惊吓,又累又饿又委屈,开口就道:“我也要喝。”
江月战战兢兢道:“没…没有了…剩余的汤熬干了…就…就剩这一碗了…”
熬到只剩一碗,这一碗剩的就全是汤里的精华,可是没有我的份。我觉得手疼脚疼哪里都疼,特别是颈侧伤口简直疼到要命;又觉得那个“泰阳”临走之前瞪我一眼特别不讲道理;我昨晚被云中君硌的淤青还在背上;今日到了快晌午我还没吃饭,有违我的生活理念。
我从前听说孤儿都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我当神当了多久,当孤儿就当了多久,不想的时候不觉得,一想觉得全世界都没人爱我,难过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我这边在丧气难过,余光瞥见那边越别枝挣扎着还要下床。瞧瞧,连越别枝都不听我话了。
我满腹委屈地冲他吼:“你敢下来试试!”
越别枝被我吼得又退回去。他探身端起床头矮桌上的汤碗,向我招手,“过来,喂你喝汤。”
越别枝拿着勺子在碗里搅动,骨汤的浓香更变本加厉地往我鼻腔里灌。我吸吸鼻子,很没有骨气地就过去了。
越别枝示意江月:“你可以走了。”一边搅动着勺子让汤变凉,问我:“疼不疼?”
我一心都在香喷喷的汤上,本来都忘了自己还伤着,越别枝一问我就又疼起来,“疼死了。”
越别枝喂了我一勺汤,把碗放到一边就来看我的伤。其实我也只是被撕掉了一块皮肉,加之又在血管边上,血涌出来染了半幅衣襟而已,其余最多是些淤青红肿,再多就没有了。
越别枝拉开了一点我的衣襟,黏在伤口上的衣物一被剥离,血就不可抑制地又冒了出来。越别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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