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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纯真年代-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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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去干什么?
“开车,快……”
没等唐连招吼出下一句,司机匆忙发动汽车,整车人一起打了个晃,向前冲去。
“大招……大招你下来,姐求你了,大招。”那道蓝色的身影在车子后方追赶。
“噗。”
她摔倒了,整个人扑在路边。
唐连招看见,脸色马上变了。
“哐。”
又一声。
“停车。我叫你停车,他妈的没看见我姐摔倒了吗?”
司机老实把车停下,唐连招两步跳下车,将唐玥扶起,有些怯道:“姐,你没事吧?”
江澈隔着车窗,看见唐玥一边爬起来,一边用破皮流血的双手紧紧扯住了弟弟的衣袖,然后一边哭,一边说着什么……
“走,大招,跟姐回去。”
“我不,我得去弄死他。”
“下岗的又不止姐一个,这是响应国家政策。再说不是还没定吗?只是说有这么个事情,让停工回家等消息。”
“狗屁,本来那个名单上根本没有你,你还是先进呢,我都找人打听过了……那老小子就是故意拿这个逼你。他还敢打你的主意,我今个非弄死他不可。”
“……那你弄死他了,坐牢,枪毙……以后咱家就剩姐一个人,我怎么办?你放心?”
“我……”
“听话,跟姐回去,饭碗没了……总,总会有别的活路的。大不了,咱们借点钱,姐学她们那样,开个裁缝铺。姐有手艺,咱们饿不死的。”
江澈坐在窗边,断断续续地听见了姐弟俩的对话。
原来是要下岗了,92年,这是第一批吧,也算先驱了,难免更为惊惶和难以接受一些,而且似乎其中还有些猫腻。
但是在这个时代,这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现在还只是浪花,接下来,浪潮会越来越汹涌。
九二年只是一个起点,接下来的整个九十年代,多少眼泪,多少动荡,多少个家庭的阵痛和困境……在历史滚动的车轮面前,都不可避免。
没有经历过这个时代的人通常很难理解,这些年的下岗潮,曾经造成多大的绝望和无助。
突然间,铁饭碗没了,生活来源没有了,国家从原来管你的一切,到一下彻底不要你了,不管你了,在这个时代,曾经被荣耀和幸福感包围的工人们一时间根本无法想通,无法接受。
相对而言,南方的情况其实还好,至于北方和西南的那些工业省份,感觉真就像是天突然塌下来了,以至于后来,当黄泓在99年春晚上轻松愉快地喊出那句,多少个家庭,憋屈郁闷到吃不下年夜饭。
江澈突然想到,老妈好像也快从县里唯一的集体厂下岗了,应该就是明年,印象中她还因此在家哭了好几天。
“看什么看?滚,都给我滚远点,再看老子弄死你们。”
乍响的声音打断了江澈的思绪,唐连招扶着姐姐扭头吼了一声,围观的人群慌乱散去。
“还有你……开车啊!老子都下车了,你还停这里干嘛,看戏啊?”
“谁,谁看了,我这不是怕你个祖宗还要上么。”司机小声嘀咕一声,再次发动汽车。
唐玥手上用力挣了挣弟弟的衣袖,面色惭愧的转过头看向公交车上的人,小声的点头致歉,听不清楚,但是能看见。
就这样隔着一道车窗,她的脸从江澈的眼前缓缓滑过。
那是一张能将几乎每个男人瞬间带回纯真时代的脸庞,精致、纯粹,带着后来很难寻觅的宁静气息。
她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痕,一双眼睛是透澈的,眼神里藏着不安,因为泪水不时溢出来,更变得生动而惹人心疼。
这一刻江澈才真正理解了两个他曾以为熟悉的成语,一个叫梨花带雨,一个叫楚楚可怜。
如果再加一个,大概应该选明净动人。
“谢谢,纯真年代。”
心情莫名的变好,江澈自己个儿小声嘀咕了一声,嘴角不自觉的微笑。
两个人的目光隔着车窗对上了,只是一刹,唐玥看一眼,就慌乱转过头去。
车行渐远。
江澈一路欣赏着这座城市“曾经”的景象,凌乱的街道,有高楼,也还有成片的瓦房和灰色的旧洋楼,甚至远一些,还能模糊看见农田和荒地的模样。
未来的十几年间,一切都将变样,这里,会是一座不断趋近千万人口的现代化大都市。
唐玥具有时代气息的脸庞再次浮现在脑海里,江澈突然有些模糊的印象,记得后来好像听过几句关于厂花姐弟的传闻,他们似乎出了什么事,一度被街头巷尾的议论……
但是当时没听太真切,而且毕竟时隔二十多年,江澈凝神想了一会儿,实在记不清了。
……
……
1992年,又是一个春天。
这是一句后来人尽皆知的歌词,其实在江澈的认识和理解中,相比78年,92年才是改革开放进程中更为关键的一年,因为这一年明确了市场经济的地位。
从此开始的每一年,工作、生活、金钱、物质,甚至人们的思想和观念,都将以最迅猛的姿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这一年绿皮火车还没提速,而且习惯性的晚点了。
在火车晚点近一个小时后,江澈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行程。
高铁时代从临州市到水昌市是两个小时车程,但这是1992年,江澈在拥挤、嘈杂、散发异味的火车车厢里晃了足足六个小时,才到地级市水昌市。
而后,他还得从水昌市转车,再坐三个小时客车,才能回到家乡泉n县。
汽车到站已经是夜里九点,四下里灯光昏暗,这时候的车站还不在城郊,但是江澈的家在城郊,一栋的两层半的小楼,后来值不少钱。
这年头小县城还没有什么出租车,好在也不大,江澈一路“昨日重现”,徒步回家。
“爸、妈。”
站在门口,喊出这一声的时候,江澈眼眶酸涩,但又忍不住嘴角上翘,是因为开心的。
眼前是他重新年轻回来的父母,真的,好年轻啊,这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这挺直的腰板,这……手劲。
江妈攥着江澈的胳膊一把把他撇到一旁,探着头直往远处看。
“还笑,电话也不知道先往张婶小卖铺打一个……那,姑娘呢?”
“什么,姑娘?”
“嘿,你自己上回打电话说会带一个回来给我们看看的呀,还说什么惊喜,包我们满意……你忘了?还是人姑娘不跟你了?”
我还提过这个?江澈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当时提它的目的,其实是为了给万一真去支教做铺垫。
毕竟如果是带着媳妇儿一起去两年,有个恰当的情理在,爸妈这关,会好过一点。
谁知事情突然就变成那样了。
想想前世后来的任性,一意孤行,再想想那不在双亲身边的七年,尽管后来的江澈一直努力尽孝,可终究是惹了两位老人那么多担心,那么久孤独,那么些遗憾啊!
“就让我用这一世来补偿吧……只是眼下,还得暂时再坑您二位一回。”江澈无奈的想着。
……
……
坐在饭桌旁,吃着热腾腾的鸡蛋面,被“年轻的”老爸老妈一左一右注视着,江澈再一次忍不住眼眶泛红。
“辣椒拌多了。”他抬手用手背抹抹眼眶,主动开口,掩饰了一下。
“学校还没放假吧?”江爸沉着地问了一句。
江澈点头:“嗯。”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江爸低头看了看儿子泛红的眼眶,强忍泪水的神情,温和道:“别怕。真出什么事了跟爸说,爸替你想办法。”
江澈犹豫了一下,真是很混账啊,可是现在正好可以顺着说……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换一种方式,慢慢去积累我的第一桶金,当然也不是不行,但是那样,需要多花费的时间至少至少也得三五倍……因为我近乎白手起家。
想罢这些,江澈低下头,含糊道:
“我在学校闯祸了,对方说,要六千块,不然事情闹大起来……我,可能会被退学。”
***
第七章 爸妈的误会
江爸江妈是这个年代最普遍的那种,勤勤恳恳,朴实无华,同时连一毛钱都努力节约的老实人。
所以江澈要从他们手里拿走全部积蓄,只有一种可能——当这笔钱关系他的前途命运。
若不然,就是把老爸拉到盛海去,他也下不了那个决心。
“这,澈儿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就这么严重……是不是你在学校打伤人了?”江妈脸上写满了担心和无法理解,在她看来,儿子从小到大一直是很懂事的。
江澈看得心里难受,连忙起身扶着老妈,摇头道:“妈,你别担心,我没打架。”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好说。”其实是还没编好,而且江澈此刻见老妈担心得几乎掉眼泪,更不知道怎么继续编下去了。
算了,还是直接说吧,虽然说了百分之九十九没戏。
江澈这边刚下定决心,另一边,江爸突然站起来,一把拉过江妈道:
“走,咱们回房说。”
……
……
什么情况?江澈有些糊涂,一个人坐在厨房,面也不吃了。
房间里,江妈正一脸惊诧地看着江爸,“你说的,是真的?”
“那你说还能是别的什么原因?”江爸叹了口气道,“澈儿本来说要带姑娘回来,结果没带来,对吧?而且刚才你问他的时候,他脸色不太对。”
江妈回想一下,点了点头,“好像是。”
“然后他说是自己闯祸了,对方还没闹开,要赔钱,对吧?又不是打伤人,又说不出口……他这个年纪,跟那姑娘也谈了快两年了,你说还能有别的可能吗?”
江爸摘了腰上挂的钥匙,一边开抽屉,一边道:“没跑了,臭小子,一准是把姑娘弄怀上了,被人家里知道了。”
“这兔崽子……”江妈也骂了一句,然后猛地一下抓住江爸衣袖道:“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明早我去把存折里的钱全取了给他。”江爸无奈道,“钱肯定是要给的,一来咱们理亏,怎么都得认。二来,不给能行吗?人姑娘爸妈那边能放过他?这事要真闹起来,澈儿的前途就全完了。”
江妈说:“这个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咱认了,给钱了,孙子能保住不?要不咱们干脆问问姑娘家在哪,找个媒人,上门提亲去?”
江爸错愕地看着江妈,原本沮丧的表情突然崩开,有些无奈地摇头苦笑了一下,道:
“澈儿妈,想什么呢?!就算你急着当奶奶,人姑娘还有半年书要读呢,而且才十八岁,又是马上就要拿铁饭碗,吃公家饭的人,你说能要么?”
江妈想了想,无奈的点了点头,叹一口气,颓然坐在床边,“唉哟我的大孙子唉。”
也许两个人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们的心其实很宽,也很朴实,因为从头到尾,他们都没去想过,六千,是不是太多了,能不能商量一下——他们就知道是自己理亏,于是哪怕心疼极了,也没想过耍赖,更没去想,对方是不是其实也不敢闹起来。
所以,他们当然也没去想过,怎么那么巧,对方要六千,正好家里就有六千,也只有六千。
至于说怀疑江澈可能骗他们,就更不会了,自家孩子是什么样人,当爹妈的从小看到大,很有把握。
……
……
当晚江澈什么答复都没等到,期间江爸过来了一趟,几次欲言又止,终究选择不说破,直接把江澈赶回了房间睡觉。
这年头的父母,还很难跟孩子谈及男女之事。
夜里思绪万千,迟迟没睡着,江澈隔天醒来的时候,发现爸妈已经都在他房间了。
“六千块钱,你妈已经给你缝死在这件衣服内兜里了。”
一直到把缝着钱的外套递给江澈这一刻,江爸才真的心疼了,疼到连他的手都有些发抖。这可是六千块啊,家里前些年造房子都才花这么些。
一下,家底就全空了。
江妈在厂里上班的工资,一个月才一百来块,江爸现在在外面做些零活,赚钱也不容易……这笔钱存了多少年,攒起来有多艰难,可想而知,结果一下就全出去了。
“你是真不懂事啊……兔崽子。”
江爸把手扬了起来,但终究没落下去,其实江澈小时候经常挨揍,但是从他十六岁开始,老爸就再没有动过手。
他说,男孩子过了十六就是男人了,男人,不能习惯低着头挨打。
江妈没这个顾忌,泪眼婆娑的,上前狠狠宰江澈胳膊上掐了两把,“兔崽子,你气死我了。”
她是心疼钱,疼得简直要了命,但更心疼的,还是她的大孙子。
江澈一声没敢吭,也没敢躲。
好不容易,气氛缓和了些,江妈也止住了眼泪,江爸平复一下,开口道:
“这事爸就不跟你一起去了,去了难看。不过你要记好,内兜的线,到那边见到人才能拆,另外路上再热也不能把衣服脱下来。还有,你就穿着,心口这儿自然能感觉到钱,别老去看它,更不要傻乎乎去按着,知道了吗?尤其坐车的时候,要假装没这回事,要不招贼。”
这是在传授“江湖经验”了,江澈认真点了点头。
“多久能回来?”江爸改口问。
“年总能回家过吧?”江妈跟着问,心疼完钱,他们最心疼的终究还是儿子。
江澈想了想,具体情况他知道得不清楚,但是能推测,认购证肯定不是买完就能卖的,完了估计还得在那边呆一阵,看形势。
“时间怕是没准。我会想办法打电话的,你们别担心。”
江爸江妈听完,对视了一眼,心说也是,姑娘这回怕是要坐“小月子”,这种情况下,倘若对方家里能同意,江澈确实应该在旁好好伺候着——毕竟是他的过错,给人姑娘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换位思考下,如果自己这边是女儿,江爸想,那非揍死那混小子不可。
正是出于这样质朴的心理,六千,他们也咬牙认了。
“应该的,那你自己在外面注意安全,别逞强,有事就打电话回来。”
江爸说完这一句后,在衣服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又掏出来一叠钱,这回全是零散的面额,两块、五块、十块的都有……
“这里是两百六十七块,你带身上用。”
江爸把钱递过来的时候,江澈真的几乎没勇气去接。
“给你就拿着,总不成你自己不吃不喝吧,再说还要坐车呢。”江爸把钱压在床边,接着道:“别都放一个口袋里,里里外外,上下口袋的,多分几处放,这样万一丢,也不会一下全丢了。”
这是一个朴实的父亲以他其实并不广阔的人生经验,对即将出门的儿子做的细碎叮咛,江澈前世今生,听过无数遍。
“我拿这些就够了。”江澈从那叠钱里抽了一半,大概一百多块,既然两块的零票子都拿出来了,家里的情况,他能料想。
但就是这样,他才更要去!
这个社会很实际,而且会越来越实际,钱,真的太重要了。这一次,他有机会奠定这个家永远的财富基础,一世的富足安稳。
江爸瞪了儿子一眼,“给你就拿着。”
“家里过年……”
“家里什么时候要你来帮着盘算了?你爸会连过年的钱都挣不出来?!真是瞎操心……我外头还有两百多块工钱没结呢,放心吧。”
“好了,赶紧起床吃饭,走,别误了车。”
江爸说完双手一撑膝盖,站起身来,拉了拉江妈的衣袖,夫妻俩一起离开房间。
但是走出门口前一刻,江爸站住了,转身看着江澈的眼睛道:
“是人都会犯错,但是吃一堑,长一智……澈儿你十八了,以后要懂事了。”
说完他转身。
江澈看着那个背影,宽厚的肩膀,如山的脊梁。
***
第八章 竟然滞销了
“那个工钱年前能结吗?要不这个年真的炒菜都放不起油了。今年过年厂里可发不起福利。”躲开江澈之后,江妈拉着江爸,有些“凄凉”地问道。
现在家里剩下的钱不超过二十块。
“回头我再去问问,放心吧,实在不行我趁年前另外再找点散活,去砖厂给人拉几天砖,总之一定把年给你过起来。”
江爸用一个男人的笃定安慰着妻子。
“要不……”江妈说,“要不能找到活的话,我也跟你去打几天零工吧。”
江爸错愕了一下:“厂里不上班了吗?”
江妈眉头一皱说:“都多久没正经活可干了,这不厂里刚发了通知,以后大家轮着上工,不上工的时候就不算工资。我看了看排班表,差不多一个星期才能轮到一天。照这样下去,厂子不黄,人也饿死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不过江爸没把忧虑表现出来,笑着道:“那你就安心在家歇几天,我去给你把钱变出来。”
江妈跟着笑了一下,然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慌张道:
“对了,那咱们答应入股我那个外甥女婿办家具厂的钱,怎么办?六千块呢。唉哟,正好六千,可心疼死我了。”
六千块,就是江爸想撑也没法撑。
“还能怎么办?直说好了,就说咱们家现在没钱入股,就不一起干了。他们应该不缺这六千吧?”江爸无奈道。
“钱肯定是不缺,他们本来就说是看在亲戚的份上,为了帮扶咱们家一把,才带我们一起的。但我之前毕竟答应了,这回突然又说没钱投……就我那两个姐姐的脾气,心软架不住嘴巴毒,知道了肯定没好话。”
江妈嘀咕了两句,又咬牙骂了几声“兔崽子”,依然没能解气。
江妈娘家两个姐姐的女儿女婿较早涉足倒买倒卖,如今条件都不错,因而两家人对待妹妹一家,一直以来都有些居高临下,颐指气使。
关于这点,江妈在亲情笼罩下有自己的理解,但是江爸和江澈,其实都有感觉。
以她们一贯的优越感,像这回这种情况,一通在亲戚们之间的“不识好歹”,“烂泥扶不上墙”,“穷命”……肯定少不了。
江爸苦笑了一下,道:“终归没耽误他们生意就好,至于听几句闲话,也没办法,只能由着她们去了。”
江妈有些不甘说:“那你以后还得给人打零工啊?”
江爸面上轻松说:“那有什么,不也好几年了么。”
“要不我去说一下,你先去给他们帮工,以后再……”
“……不了。”江爸没有犹豫,直接拒绝了,他其实挺要强的。
“可是你那个布艺沙发的手艺,都已经特意去学来了,多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技多不压身。以前我自己没事学算盘的时候,不也没想过后来会当上村会计吗?在砖厂学会开拖拉机的时候,一样没想过能靠这个给人代工挣钱。手艺学了就在身上,总会有用处的。”
他说得很平淡,但是江妈其实知道,江澈如果在,一样也很清楚,江爸此刻应该挺灰心的,他其实一直都期待能做些什么,能有改变,只是隐藏住了,埋头默默努力。
这是一个少年时代就默默自学了珠算的人,是一个逮什么学什么的人,这一次,他甚至已经提前去学了家具手艺。
前世,那六千块钱后来等于被骗了,对于这个已经年过四十,想着最后拼一把的男人来说,这件事造成的打击其实很大。
而这一次,为了儿子的前途命运,他别无选择,只能默默承受。
……
背负着巨大的负罪感被爸妈送出门。
江澈也想过给爸妈留个纸条,坦白实情和目的,但是以他现在的身份,真那样做的话,爸妈只会再着急上火一次吧?没准还会以为他被骗,拼了命出来“抓”他。
于是纸条上的话,只能是安慰和暗示,请他们放心,相信,保重身体。
“总比被表姐夫骗去赌了好吧?而且这回只是暂时的……”走在离家的路上,江澈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走到巷子外,江澈意外地发现,身体一直不太好的爷爷正在巷口等着。
“早上看到你爸去取钱,问了两句,他不肯说……是出什么事了吧?爷爷这钱不多,你拿着。”
以一种不容推拒的姿态,老人将一把大概一百多块,零碎面额的钱塞到江澈手里。
然后不等他反应过来,抽着竹烟斗,转身就走。
江澈记起来前世的几年之后,自己千里赶来,重病在身的爷爷苦撑到最后一口气,看他一眼,才阖上眼睛。
……
九十年代初的盛海依然保留着部分民国时代的气息,对比后来的繁华和现代,这种状态的十里洋场,大概更多一份味道。
1992年1月22日,凌晨四点,疲惫不堪的江澈抵达盛海火车站。
此时他身上剩下的钱总计六千两百四十二块七毛。
这等于说,他能花销的钱,总共两百四十二块七毛,其中很可能还包括回去的车费——万一认购证见钱回头要很久的话。
此时天还没亮,江澈干脆抱着书包在火车站眯了一会儿,等到天亮,洗漱,然后喝了一碗豆浆,吃了两个馒头。
饭后他又找老板灌了一大瓶水,另外买了四个馒头,塞进书包里。
想象着模糊的记忆中,反映九十年代初股市疯狂的那些老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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