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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挽红楼-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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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微微一笑,容色清润,摆手道:“你这话太过了,我哪里能与林妹妹相提并论?”

绣桔唇边笑意隐现,摇头道:“姑娘不必谦逊,今儿个姑娘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透出一抹卓尔不凡的清傲,也有着云淡风轻的淡泊,实在让人叫绝,不过,我心里还有一个疑惑,姑娘……”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下来,目光却直直落在迎春身上,眉心微有颦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迎春看在眼里,摆一摆手,温声道:“你跟在我身边多年,与我感情颇好,有话只管说就是,何必忌讳?”

听了这话,绣桔沉吟须臾,咬着唇道:“既是这样,奴婢便有话直说了,今天姑娘自求休书,话说得有理有据,从容不迫,不过,奴婢想问姑娘一声,这可是姑娘心里的真正想法?”

“当然,”迎春立刻点头,没有片刻迟疑,郑重地道,“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一声,便擅作主张,你心里一定很吃惊,或许还有些气恼,你且静一静心,听我解释罢。”

拍了拍绣桔的手臂,唇边笑意温雅,声音亦软了下来道:“刚开始的时候,我只打算回来之后,将画直接交出来,让他再也不能以银子做要挟,也就是了,可是,刚才我下了轿子,走进来之时,突然意识到,原来,这孙家的日子,我已经厌倦了,如果可以的话,这个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

听了这番话,绣桔默了许久,方叹息一声,轻轻道:“这本是姑娘自己的人生,姑娘自己拿主意,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不该指手划脚,只是,我心里很是担忧,姑娘一回来,便提出这样的建议,似乎有些冒然,倘若老爷不答允,今天姑娘所行所为,岂不都白费了?退一步说,就算老爷答允了,贾家必定回不去了,以后的日子,姑娘可怎么过呀?”

迎春以手支额,神态自若,一字一句道:“你这话说差了,我将自己的心事说出来了,就算他不答允,我也努力了,反抗了,心里面,不会再有任何遗憾,倘若他答允了,于我而言,是天大的喜事,至于今后的日子,我自会如林妹妹之言,依靠自己过日子。”

说到这里,扬唇笑了一笑,风轻云淡地道:“天下这么大,我不信除了贾家、孙家之外,再无我贾迎春的立身之地。”

其时,她容色清美,言语柔婉,却蕴含着坚毅如玉的气度,以及笑看红尘的淡然,让人为之动容。

绣桔一时无言,忖度许久,颔首道:“姑娘的见识,强过我许多,的确是我想差了。”

迎春淡淡而笑,眉心一挑,伸手拉住绣桔,恬然道:“我的将来,我已经想好了,不过,我忘了问一声,今后的日子,你有什么打算?”

绣桔听了这话,不假思索地道:“姑娘何必问?奴婢是姑娘的丫头,自当随着姑娘才是。”

微抿红唇,轻笑一声,接着道:“今日之事,倘若老爷答允了,我自会随着姑娘,一同离开孙府,去外面寻一方落脚之所,相互扶持着过日子,倘若老爷不肯应允,也没有什么,我依旧会陪着姑娘,相伴孙府岁月。”

迎春听了,心中自是欢喜,眉间的颦纹徐缓舒展开来,眉梢眼角,皆是清浅恬静的笑意,动人如斯。

前尘如梦,曾经多少次落泪,经历过多少坎坷,她都不再在意,也并不放在心上,因为,她已经明白,只要不妄自菲薄,今后的日子,她一定能依靠自己,活出一份精彩来!


第24章:淡看世情

且说贾府众姊妹一同,步到二门,送迎春上轿,见迎春娇弱的身影渐渐远去,隐没在视线里,自是各有一番心绪,无精打采地叙了几句话,便各自散了。

转回廊,移莲步,黛玉携着雪雁,折回大观园,自菊丛中徐缓穿行,不时驻足,赏看秋日盛景。

两人游逛半晌,见黛玉久久不语,雪雁以为她心情郁郁,心中暗自叹息,踌躇了一会儿,终于启唇道:“我知道,姑娘与二姑娘感情好,见不得她受苦,只是,人各有命,奈何不得的,姑娘自己的身子又向来单薄,不可忧思过甚,不如还是想宽些,不要太过担心。”

听了她的话,黛玉眉色悠然,丹唇轻抿,噙了一缕清清浅浅的笑纹,摇头道:“你不必说这样的话,是雪雁你自己想多了,至于我,并没有忧思什么,相反,我如今的心情,已经静如秋水。”

雪雁一脸错愕,怔怔瞧着黛玉,不解地道:“姑娘这番话,我不太明白,不知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黛玉轻抬柔荑,折了一朵菊花在手,恬然道:“对于二姐姐,我可以做的,能够做的,都已经做了,今后的路,要怎么走,不是我能左右的,而是该由二姐姐自己作主,自己决定才是,这些道理,我心里都清楚得很,又何必对此念念不忘?”

吴侬软语,娓娓道来,清美的容颜,仿佛开在深谷的曼曼青兰,透着云淡风轻的从容,美到了极致,也淡到了极致。

听了这番话,雪雁这才明白过来,徐缓抬起头来,定定看着黛玉,心中无限感慨。

原来,在这世上,竟存在着这么与众不同的女子呀。

无论身处何地,无论受到何种冷待,这个女子,都会以真情待人,纯真如水,也愿意协助姊妹,雪中送炭,不计得失,不求回报,当真拥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与其同时,在她身上,有一种遗世独立的风采,悠游于红尘之外,不染半点尘埃。

对于世俗之事,她总是进退从容,有着一派我行我素的孤傲,偏又冷傲得真实自然,毫不造作。

唯有这样的女子,方才配得上大家闺秀的称呼罢?

心中这样想,雪雁便轻叹一声,感慨道:“我一直以为,自己随在姑娘身边多年,对于姑娘的性情,应该是一清二楚的,可是,直到此时此刻,我才知道,其实,我并不太了解姑娘,想来,像姑娘这样的女子,应是绝世仅有的。”

黛玉淡淡一笑,轻抚手上的菊花,徐声道:“你这话未免太过了些,我只是觉得,自己本也只是一介女子,岂能左右世事?不过是看不惯的时候,尽一尽心,做好自己的本分,也就是了。”

雪雁听得连连点头,含了一抹笑意,敬服地道:“每次与姑娘谈话,姑娘都有与众不同的见解,让雪雁耳目一新,实在厉害。”

话音刚落,却听得宝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随风徐缓传来,带着温柔之意:“林妹妹,你稍等。”

黛玉不由生出不悦之情,却因自己身在人来人往的大观园,不得不立定脚步,周旋一番。

不过须臾功夫,宝玉便踏着步子,匆匆行近前来,笑嘻嘻地道:“原来妹妹在游园呀,当真好兴致。”

经历了一场纷争,这个少年的态度依旧如昔,没有半点改变,黛玉心头不由有无语之感,便只看了他一眼,略微点头,淡淡应了一声。

随在宝玉身后的紫鹃走上前来,敛起衣襟,行了一礼,轻轻道:“见过姑娘。”

黛玉颔首示意,抬手让她起来,因这是紫鹃离开潇湘馆后,黛玉第一次见到她,便多打量了两眼,见她容颜依旧娇丽,妆容却比之前精致了许多,显然是进了怡红院,见了一众姿色出众的丫鬟,存了争强好胜之心。

见紫鹃变了许多,黛玉淡淡扬唇,心里并不怎么在意,只一笑了之。

这时宝玉叹了一口气,语含悲伤之意:“二姐姐刚回来几天,如今又走了,也不知她将来的日子会怎么样,真让人担心,真希望她回去之后,孙家姐夫能善待她,让她过几天安生日子。”

看着他这副哀哀切切的模样,黛玉唇边的笑意微微收敛,淡声道:“罢了,这样的话,你还是少说吧,二姐姐在家时,你置之不理,到了如今,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有什么用?”

宝玉一滞,脸有尴尬之色,默了半日,方道:“我原是知道,妹妹心里很在意二姐姐,才说这样的话,盼着能让妹妹安心,妹妹何必出言讽刺我?”

黛玉冷冷一笑,不欲再与他争辩,只转眸看着紫鹃,客套着问道:“你去怡红院,也有几天了,过得还习惯么?”

紫鹃低垂着眉眼,恭顺地道:“多谢姑娘惦记,紫鹃过得很好。”

话未说完,宝玉已经自沮丧中恢复过来,扬眉笑了一笑,凝眸看着黛玉,一副殷殷勤勤的模样,软声道:“我知道,妹妹与紫鹃感情极好,我已经吩咐了袭人,让她好好照顾紫鹃,绝不会让紫鹃受半点委屈,妹妹放心罢。”

黛玉盈盈而立,双眸溢出柔曼的光华,淡声道:“二哥哥这话说差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不错,以前我与紫鹃,的确有一些情分,只是,如今她已经是二哥哥的丫鬟,便与我再无关系,她过得怎么样,哪里还需要我来操心?”

她并不是冷心冷情的女子,但是,她更厌恶的,却是当断不断、纠缠不休。

如是,这番话说得波澜不惊,隐约还带着清冷之意,一副随心随意、悠闲自得的模样。

听了这番话,在场之人神色各异,别有一番感慨。

因刚才的一场交谈,雪雁明白了黛玉的性情,因此并不吃惊,只垂首立在原地,静静看着。

紫鹃脸上一滞,神色黯然,看着黛玉的目光里渐次流露出无法置信之意,唇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

宝玉亦一脸愕然,呆了半日,才道:“妹妹怎么说出这种话了?你这种态度,紫鹃听了,心里不知会怎么难过呢。”

听得他出言指责,黛玉依旧神色淡然,容色沉静如水,泠声道:“难道我说错了么?”

转眸看了紫鹃一眼,纤秀娥眉轻轻一挑,随即道:“当初紫鹃离开潇湘馆时,我便已说过,今后,她过得是好是歹,都是她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如今再重复一遍,也没有什么。”

紫鹃眸中隐约有眼泪闪现,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应道:“姑娘的话,奴婢一直都记得,不敢或忘。”

黛玉点了点头,舒眉道:“如此甚好。”

看一看犹自目瞪口呆的宝玉,唇角浮出一抹如新月一般的笑容,极浅极淡,盈盈道:“行了,我曾说过,要与二哥哥生分一些,今儿个我与二哥哥,已经说了好几句话了,想来二哥哥满意了吧?我却有些疲倦,想回潇湘馆歇一歇,二哥哥请自便。”言罢,便舒一舒衣袖,带着雪雁,径直转身离开。

宝玉阻拦不及,也不知该以何言来阻止,只得眼睁睁看着她踏着莲步,翩然离开。

宝玉呆呆立在原地,出了半日神,方叹了一口气,语带感伤之意:“林妹妹的性子,真是越来越冷了,我真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她这般生气,竟不肯与我多说几句话儿。”

听了他的话,紫鹃低眉不语,心中却是柔肠百转,黯然伤神。

虽然自己已经达成心愿,到了宝玉身边伺候,但是,与黛玉的多年情分,尽皆化为流水,时至今日,更已是形同陌路,这让她,如何能不感慨?

除此之外,她到怡红院的时间,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是,每天都得应付袭人与其他的丫鬟,让她深切体会到,原来,怡红院的日子,并不像她预想的那般美好。

这样的际遇,让她不由怀念起当初在潇湘馆的日子,那时候,虽然只有几个人,却简简单单,没有纷争,没有吵闹,加上黛玉是至情之人,并不将她当成奴婢,而是以姊妹相待,让她的身、心,尽皆觉得愉悦和自在。

正暗自叹息之际,蓦然听得有脚步声传来,紫鹃抬头一瞧,却见有小丫鬟遥遥奔来,形色匆匆,显然十分焦急。

见状紫鹃与宝玉互看一眼,心中都有些惊愕,宝玉略定了定神,忙问道:“怎么,可是出了什么事么?”

那丫鬟屈膝行礼,脸有笑意,答道:“二爷别担心,是北静王府来人,下了帖子,说是得了几样极名贵的菊花,邀二爷过去同赏,说是要做一个‘菊花宴会’。”

宝玉生性喜欢赏花宴席,闻言心中的失落一扫而空,笑容满面起来,颔首赞道:“如今这时节,正应该赏菊,北王爷真是清雅之人。”

摆一摆手,吩咐小丫鬟道:“你去吩咐茗烟,让他准备车轿,待我换好衣服,即刻就要出门。”

那丫鬟听了,忙应了一声,转身自去了,这里宝玉带着紫鹃,急急赶回怡红院,换上一身华服,打扮整齐,便带着小厮,前呼后拥地赶往北静王府。


第25章:初闻卿名

车轿徐行,不一时便到了王府大门,因宝玉素日里时常来此,颇为熟稔,早有王府内侍出来相迎,引宝玉前往后花园。

北静王府的后园,名为明雅苑,因北静王水溶年幼时曾到江南游玩,颇为欣赏江南的园林,故明雅苑内的建筑,皆仿江南风格而建,亭台楼阁,玲珑精致,水石相映,错落有致,少了王孙贵族常有的富丽堂皇、奢侈锦绣,却多了一份天然风韵。

进得园中,举目看起,就见四季花木衬色,葱葱郁郁,曲水萦绕其间,回环旖旎,点缀出一处处富有诗情画意的美景,颇有江南秀丽清雅的意境。

宝玉每每来此,都赞叹不已,时常感叹这一段清新脱俗,即便是斧凿富丽的大观园,也有所不及。

穿廊过榭,徐缓而行,遥遥已经有一股素雅的菊香飘入鼻尖,沁人心脾,宝玉不由赞道:“这香气好是清雅。”

内侍扬一扬眉,笑着道:“昨儿个宫里得了些名菊,据说十分稀罕,皇上因念着我家王爷最爱花木,特意赏了一些,王爷因道,好花不常开,开时共人赏,便特意下了帖子,邀了好些王孙公子、文人墨客过来,宝二爷过去瞧一瞧,说不定能见着不少故交呢。”

闻言宝玉含笑颔首,感慨道:“好花不常开,开时共人赏,由此一句,便能看出王爷的胸襟、气度,真真让人仰慕。”

说话之际,两人已经行到明雅苑,内侍因道:“王爷就在苑内的凉亭里,我等还有事情要忙,宝二爷请自便。”

宝玉连忙道了谢,拱手略施了一礼,便径直步入,见苑中亭台处,回廊里,楼阁中,处处都摆放着开得正盛的菊花,花色繁多,开得连云似锦,恣意流香,更有不少身着青衫白衣的年轻才俊流连其间,三三两两,手持折扇,举止从容,衣袂随风拂动,给如画景致添了几分别样的风韵。

宝玉分花拂柳,缓缓漫步,不时停下脚步,赏看菊花,或与旧相识闲叙几句,走了一会儿,便见不远处有一间四角凉亭,临水而建,古朴而雅致。

行得近了,宝玉微微仰起头,见亭子上悬着一面小匾,题着“陶然居”三个篆字,墨痕流香,笔迹流畅,仿佛行云流水一般,不由暗自赞叹。

正打量之际,一把声音随风传来:“贾兄弟来了,快进来。”其声清越如水,隐约带着一缕淡淡的欢喜之意,正是北静王水溶。

宝玉连忙答应一声,一眼望去,就见亭内十分宽敞,桌、椅等器具,一色都是翠竹所制,窗下的案几上,放着数十个花盆,有菊花含苞而放,娇艳动人,馥香幽幽,一看即知是极其名贵的品种。

凉亭右侧,有紫衣男子长身玉立,正含笑看了过来,其人眉目清润,如静川明波,身姿俊雅,似玉秀临风一般。

龙章凤姿,天质自然,他只是静静站着,衣襟翩跹如举,已让人觉得看见星辰耀天河,朗月出天山一般,举手投足之间,更带着一缕清贵之气,于不经意间流转而出,映着碧水清波,衬得其人宛若谪仙一般。

虽然与北静王素有渊源,但此时此刻,宝玉心头仍然有自惭形秽之感,定一定神,方躬身行礼,恭敬地道:“草民贾宝玉,参见王爷。”

水溶抬手虚扶,客气地道:“贾世兄不必多礼,本王已经命人准备了香茶糕点,且请进亭叙话。”

贾宝玉忙道了谢,依言进亭,与水溶一同,赏看菊花,品评一番,方在竹椅上坐定,寒暄叙话。

水溶亲自把盏,斟了一杯茶,递与宝玉,温声问道:“贾世兄别来无恙?”

宝玉受宠若惊,忙双手接茶,笑答道:“劳烦王爷惦记,草民很好。”

水溶微微扬唇,笑如春风,摆手道:“这里并没有外人,你不必说那些客套之词,随意一些即可。”

说话之际,瞥了宝玉一眼,见他眉目之间,隐隐约约蕴含着一抹淡淡的忧愁,不由吃了一惊,关切地道:“宝玉眉间带愁,可是有什么心事么?”

听水溶如此纡尊降贵,宝玉心中自是感激,又因素来极仰慕水溶的风度,在水溶面前,几乎无话不谈,遂坦诚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近来敝府的林表妹骤然变了性子,无端与草民……我生分了许多,我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

闻言水溶一愕,剑眉轻轻一轩,含着好奇的语气,问道:“林表妹?不知宝玉说的是何人?”

宝玉微微一笑,连忙答道:“回王爷,这林表妹是敝府太君的嫡亲外孙女儿林氏,因姑父、姑姑去世,便寄居于敝府。”

水溶沉吟须臾,追问道:“我听说,你们府上老太君的独生女,嫁的是前巡盐御史林如海,不知这林氏可是林如海之女?”

宝玉点了点头,恭声道:“正是。”

“原来如此,”听了他的回答,水溶默了片刻,清雅如玉的眉宇间浮现出一点惆怅,叹息道,“林家五代列侯,门第清贵,到了这一辈,便从科举出身,中了探花,钦点为巡盐御史,任职之后,颇有作为,又不偏不倚,清正端方,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好官,表哥每每念及,常叹清官薄命,遗憾不已。”

宝玉闻言,自是知道他口中的“表哥”便是当今天子李稹,心中不由生出畏惧之意,又见水溶一脸慨叹,遂缓缓低下头,沉默无言。

水溶犹在沉吟,他对京城世家的境况了如指掌,自是明白贾家虽是世袭门第,府中之人,却多是贪慕富贵之辈,性情极是淡薄。

因思:这林姑娘是名门之后,本该身居锦绣,安享富贵,却不料父母双亡,不得不独自进京,依附外祖母生活,当真是命运多舛、红颜薄命。

离乡背井,寄人篱下,应该是极苦的罢?

念及此,心底里,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少女,不由生出一抹怜惜,面对大家庭的人情冷暖,那弱质纤纤的女孩,可能承受得起?她心底的苦楚伤感,与何人叙说?

林如海的才干、清廉,他是深知的,他自己又是少年贤王,所行所为,皆被世人赞誉不已,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竟从不曾关心那位少女,如斯行径,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林如海?

心中这样想,水溶剑眉一轩,不由得觉得十分难受,喃喃道:“我与林大人,虽然素未谋面,却总算有同僚之谊,林大人忠心为国,壮年早逝,我却任由他的独生女儿寄人篱下,不闻不问,真真枉为人也。”

水溶这番话,语意低沉,含着深深的歉疚,深深的懊恼,却轻微如尘,难以听清。

宝玉心中懵懂,踌躇须臾,才开口道:“不知王爷在说什么?”

“没什么,”水溶回过神来,注视着宝玉,语意温雅,“唔,我想问一声,林姑娘寄住在贵府,应该也有几年了吧?不知如今她过得怎么样?”

宝玉忙欠了欠身,应道:“劳王爷动问,原是姑姑一去世之后,便将这位表妹接了过来,一直住到如今,敝府太君怜她年幼无依,一直十分怜惜,衣食起居,都照顾得无微不至,便是府里的其他姊妹,都还要靠后一些。”

听了这番话,水溶略微安心,脸上的皱纹渐渐淡了一些,颔首道:“如此甚好。”

宝玉却是一脸沮丧,眉间的阴霾愈深,长叹一声,伤感地道:“林家表妹自小进京,与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分甚好,近来人却清冷了许多,连话都不愿与我多说一句,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听了这番话,水溶出了片刻神,定定看着宝玉,再开口时,声音中便带着疑惑之意:“我一向都知道,宝玉你在贾府里,颇得老太君的欢心,底下的姑娘、丫鬟,更是将你看得如宝似玉,过着众星捧月一般的日子,怎么林姑娘竟径直与你生分了?难道,她不担心受到冷待么?”

他这番话,徐徐道来,从容如昔,不见半丝波澜,眉间心底,却尽是对那少女的关切和牵挂。

宝玉摇了摇头,噙了一缕淡淡的笑容,轻轻道:“王爷不知道,我这表妹的性情,最是古怪,一举一动,都由着性子来,从不管其他人是什么态度,更不会俯低做小,刻意去讨他人欢心。倘若她心里着恼,想要落泪哭泣,任谁都劝不住,她心里想与我生疏,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会与我翻脸,哪里会顾及其他?”

听了这番话,水溶倏然一惊,心中流溢出丝丝感慨,难以平静。

因想:一举一动,都依自身性情而行的女子,不知会是何等清傲不凡,至情至性?

何况,这女子还身在侯门深处,寄人篱下,须得看人脸色生活。

形势如斯,还能够纯真至此,想来,便是用“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出水莲花,来比喻这位少女,也不为过吧?

自儿个是王孙贵族,所见的世家闺秀,何止数百,却都是些心机深沉、故作端庄之辈,何尝见过谁的性情,如那林姑娘一般清雅清傲?

想来,那样特别的女子,必定是世间少有的吧?

这一刻,宝玉的话,漾入水溶耳中,荡入水溶心中,一时之间,这个位高权重、才貌双全的少年贤王,心里思绪幽幽,感慨万千,却是无话可说。


第26章:不速之客

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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