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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挽红楼-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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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好好辖制妹妹,如此,我既能吃一场喜酒,也能落个耳根清净。”

言语之际,一面留心打量宝玉的神情,就见他唇边含笑,一双眼睛,直直凝望着黛玉,眉宇间情愫横溢,隐约还透着一缕期念和憧憬。宝钗看得分明,不由心中一冷,原来,在这少年心里,竟已经开始期待与黛玉的未来了。

听了薛宝钗的揶揄之言,黛玉颊上微红,心中却是又羞又气,避开薛宝钗的手,方云淡风轻地道:“俗话说的好,长幼有序,宝姐姐年纪比我大,就算要喝喜酒,也应先喝了姐姐的喜酒才是。”

见黛玉三言两语之间,便将话题转回自己身上,薛宝钗娇羞的同时,不由暗暗有些心惊。

她早就知道,面前的黛玉,是极美丽的女子,她的一颦一笑,总是婉转袅娜,恰到好处,尤其特别的,是她身上的气质,天然一段清雅淡丽,不须刻意修饰,便已静静流转出来。

这份独一无二的风姿,即便是自诩为容色倾城的自己,亦是难以企及的。

然而,直到此时她才明白,这女子不但长得美,还已经长大,拥有一个清醒聪慧的头脑,能够轻而易举地看透人心,绝不被表相迷惑。

珠玉在侧,她的未来,将如何呢?

微垂眼帘,薛宝钗掩住心中的思量,脸色亦恢复成之前的从容稳重,重新开口道:“无论我说什么,林妹妹总有话来反驳,当真让我无话可说了。”说着,便轻启朱唇,缓缓吐出一缕幽叹。

听得她言语低缓,如怨如诉,宝玉自是十分怜惜,立刻转眸看过去,软声道:“林妹妹忧心二姐姐的处境,心情不好,说话便有些偏执,姐姐素来大方,何必将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一面说,一面起身行到宝钗身侧,牵住她的衣袖,眉梢眼底俱是温柔之色。

薛宝钗的本意,不过是因处境尴尬,才随口出言,却不料宝玉会有如此神态,心中颇有些出乎意料,更多的是开心和欣喜。

想来,宝玉的心里,不仅只有黛玉,还有自己的身影吧?不然,他绝不会这样在乎自己的言语,更不会软语安慰。

点水双眸一亮,宝钗唇角舒展出明艳的笑容,立刻答道:“宝兄弟也太多心了,我只是在与林妹妹说笑罢了,哪里就有别的意思了?妹妹的性子,我自是知道的,怎么会与她生气?我哪里是那么小气的人?”

袭人抿唇微笑,附和道:“这是自然,我们这些丫鬟下人在一起,常说宝姑娘脾气好,无论遇着什么事,从没生气发火,当真是世间难得一见,宝姑娘的端庄大气,便是我们家的老太太,也赞不绝口的。”眼波一闪,似有若无地看了黛玉一眼,目光中暗暗透着一抹讥讽。

如斯表情,蕴含其内的意味,黛玉如何不明白,当下微微一哂,扬头不语,一副清傲之色。

自己出自书香门第的林家,身份清高矜贵,怎么会与一个丫鬟争辩?若当真如此,未免太失身份了,底下的人看见了,也必定会有一番闲言,权衡之下,还是不要理会的好。

见黛玉不言不语,立在一旁斟茶的雪雁哪里按捺得住,身子一转,径直看向袭人,含笑道:“袭人姐姐,妹妹有个问题想要请教,还请姐姐指点一二。”

因自个儿一番言语,既讨好了薛宝钗,又在无形中讽刺了黛玉的小性子,袭人正在心喜之际,此刻听了此言,不由微微一怔,却也只得点头,应道:“雪妹妹有话只管说,不必客气。”

雪雁含笑点头,声音平静:“刚才听姐姐说什么‘我们家的老太太’,不知我们家是谁家?谁是我们家?我冒昧问一声,姐姐到底是什么身份?”

袭人一噎,看向雪雁的目光中便带了一抹怒气,却又有些无言以对,毕竟,是她自个儿一时忘形,将自己当成了贾家人,让人抓住了错处。

见袭人脸色难看,场面尴尬,薛宝钗自不能袖手旁观,勾唇笑了一下,方出声道:“我倒不知道,雪雁这张嘴,竟也利得不得了,与林妹妹颇有几分相似,俗话说‘有其主必有其仆’,如今看来,诚不虚也。”

一面说,一面转眸看向宝玉,唇边盈出一抹娇美的笑纹,语意亦温文如三月春风:“林妹妹身子弱,不能长时间说话,我们还是出去,让妹妹自在歇一歇罢。”

袭人被雪雁奚落了一场,心中十分难受,听了这话,正合心意,忙附和道:“正是这话呢,宝姑娘送了好些东西,二爷快回去瞧一瞧,别辜负了宝姑娘的心意。”双眸凝在宝玉身上,神色间满是期盼之意。

宝玉立刻坐不住了,应允道:“既是这样,我便先回怡红院了。”说着,便站起身来,向黛玉颔首示意,踏步行向房外。

黛玉轻轩秀眉,眸光明澈如水,出声止道:“且慢。”

宝玉疑惑回头,眸中犹含着一抹微笑,温声道:“怎么,林妹妹还有事吗?”

黛玉轻轻点头,抬头回望着他,敛声问:“素日里二哥哥以绛花洞主自诩,常言要护园中姊妹周全,如今二姐姐的事情,你当真要置之不理吗?”

宝玉一呆,唇边的笑容僵住,默了半日,方道:“这个问题,刚才我已回答过了,昨儿个太太下了命,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违逆的。”

薛宝钗言笑晏晏,亦附和道:“宝兄弟这话有理,虽然大家一起住了几年,情谊深厚,有些规矩却是错不得的。”

黛玉默然,心中的感慨、失望、悲伤漫天而来,无声无息地将思绪湮没,再难平息。

在时光静好之时,这两人常在迎春左右,寒暄说笑,亲密无间,仿佛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般。

然而,当风雨来袭,却并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似乎,以前的亲昵时光,并不存在。

她的异样,宝玉却并没有察觉,只定定凝睇着她,目光中漾出几许柔情,几许关切,声音亦温雅如玉:“二姐姐遇人不淑,是命运使然,但是出嫁从夫,是千年不变之理,无论是谁,都不能逆转的。我劝妹妹也想开一些,别为了二姐姐的事情,伤了自己的身子。”

他这般殷殷切切,关怀备至,黛玉却觉得身子发凉,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淋了一盆冷水,有一股冰凉的寒意,一直漫到了心灵最深处,难以止息。

过了好一会儿,黛玉挥了挥手,唇角含了一抹冷笑,沉声道:“行了,二哥哥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你们走吧。”

宝玉扬一扬眉,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还是转身离开,薛宝钗、袭人见状,亦含笑随了上去。

黛玉立在原地不动,眼见着三人相携远去,身影渐渐隐没,唇边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经历这件事情,她终于明白了宝玉的本性,虽然平日常言要以心护花,到头来,却竟是半点能力也无。

只是,以前的自己,为何竟那般看不透,还常常为这样的人心酸落泪?

想来,必定是前世欠了他,才会在今生,有这样的际遇。


第4章:凝眉愁

候三人远去,雪雁上来收拾好茶盏,端着托盘出去了,房中便静寂下来,只剩下黛玉、紫鹃两人。

紫鹃回过身子,看着盈盈而立的黛玉,踌躇良久,终于还是开口道:“姑娘,我知道你很关心二姑娘,但是,无论如何,你都不该跟宝玉生气。”

叹息一声,眉目间浮现出一抹深浓的忧色,咬唇续道:“经历过今儿个的事情,宝玉心中必定有气,宝姑娘那边,却是拼命送东西,顺和他的心意,两相一比较,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一抹浅笑浮上唇畔,黛玉脸色平静,淡淡道:“听紫鹃之言,似乎很在意宝玉了?”

紫鹃怔了一下,方答道:“我的心意,姑娘难道不明白吗?我是在为姑娘着想,眼见着姑娘年纪越来越大,自然该为将来打算。”

这番话含蓄婉转,点到即止,然而蕴含在话语中的意味,却是一听便能明了。

黛玉并不答话,只目不转睛地凝睇着她,唇边含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天边一吹即散的浮云一般。

在她的注视下,紫鹃低下眼眸,脸颊上不禁泛出胭色的霞痕,声音渐渐低下来:“这两天姑娘一直在二姑娘忧心,想必除了同情她之外,还存了一份自怜自叹,依我说,姑娘不必想太远,还是放宽心,保养自己的身子罢。老太太素来疼爱姑娘,眼前又有现成的人选,只要今后姑娘多多留心,在太太跟前也仔细一些,姑娘的终生,必定不会没着落,也一定会比二姑娘强很多。”

自黛玉来到这儿,她便寸步不离地陪在身边,情谊深厚,对黛玉的终生大事,自是比任何人都要上心。

而一直以来,她都看得出来,眼前的黛玉,与家里的宝玉,自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两人的情谊,与别人有着天壤之别。

如是,便时常想,倘若这两个人能成缘,该有多好呀。

到时候,依照自己与黛玉之间的情谊,依照大户人家的规矩,必定会留下自己,长长久久地服侍左右,相携一生,成为一段人间美事。

黛玉默了许久,合上双眼,一字字地道:“今天就算了,今后,这样的话,别在我跟前提了,也不要再说了。”

吴侬软语,娓娓道来,语意缥缈若轻烟,却有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以及看透世情之后的风轻云淡。

闻言紫鹃一脸错愕,自己向来聪慧体贴,被黛玉当成亲如姐妹的知心人,与黛玉的关系,比起从林家带来的雪雁还要亲近很多,只是,到了如今,她方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很了解这个女子。

皱一皱眉,紫鹃抬起头来,定定凝望着黛玉,出声道:“姑娘何出此言?”

黛玉轻抬柔荑,挽一挽鬓边落发,声音中带着几许叹息,几许释然:“一叶落而知秋,经风雨而醒悟,本是人间至理,这半年来,府里发生了多少事情,我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一清二楚,这儿终究不是我的久留之地,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的好。”

她一直都知道,府里上下,闲言碎语从未断过,总说自己孤身而来,一纸一草皆是贾家所出,占了莫大的便宜。

她素来都明白,二舅母很不喜欢自己,总觉得自己勾引坏了宝玉,使得宝玉常腻在深闺,毫无作为。

叹一声,事实当真如此么?

在苏州,自己家是名门望族,虽然祖上素来清廉,但因有几代的累积,家境是极殷实的,虽然称不上富可敌国,却也有不少财富积蓄。

当年父亲病重时,一切事宜皆是贾琏料理,自个儿虽然不理俗事,却也知道父亲将林家财产尽数托付,为的,不过是让贾家尽心照看自己,不让自己受委屈。

而她也知道,因为要修建省亲别墅,只剩下一个空架子的贾家,已经悄悄地,将这笔银子挪用,花得所剩无几。

这些年,她一直没有开口过问,不仅仅是因自己并非热衷富贵之辈,还因为自己生性重情,贾府之人,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眷,无论如何,都要留一份体面才是。

没想到,自己这般隐忍不发,换来的,却是舅母的白眼,和漫天的轻视、冷漠、流言。

其实,只要是明眼人,都应该看得出来,以宝玉的性情,想来,即便自己没来这儿,亦是只能在侯门的庇护下,与女孩儿一起吟诗作画、说笑玩耍,过着不理世俗、安享富贵的清闲日子吧?

自己本是清白无辜之人,却被牵扯进来,承受勾引宝玉的罪名,到头来,却是百口莫辩,有冤无处诉。

以前,因有外祖母一心护着,加上素来疼爱自己的二舅舅也在家,二舅母还有些收敛,虽然每次见面之时,有些不耐,有些不悦,却也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到如今,二舅舅离京外放,外祖母年事已高,只管安享晚年,极少过问外事,二舅母便有恃无恐起来,竟是将自己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恨不得再不相见。

对着晴雯,二舅母指桑骂槐,隐射自己是狐媚子,之后又撵走晴雯,导致晴雯猝死,这一切,不过是,杀鸡给猴看罢了。

这也就罢了,抄检大观园之时,宝玉、众姊妹的住处都被一一查看了,就连自己的潇湘馆,亦是不能幸免,闹得鸡飞狗跳,偏偏只有薛宝钗的住处,竟没人过去瞧一瞧。

就算薛宝钗是亲戚,要特殊对待,难道她林黛玉不是吗?自己是姑表亲,薛宝钗是姨表亲,仔细论起来,自己与贾家人关系还要亲近一些呀。难道就因自己是孑然一身,是无人依靠的孤女,便可以不顾情面,为所欲为吗?

住在这个规矩太多、真情太少的地方,成天看着居心叵测的人,用尽心思算计其他人,然后被人算计,勾心斗角不断。

深锁侯门,哪怕日日锦衣玉食,但到底是寄人篱下,凡事都得看人脸色,更有一帮眉高眼低的丫鬟仆从,在背后指指点点,说着不堪入耳的闲话。

这样的生活,让她觉得很累,很疲倦,难以继续下去。

思前想后,她终明白,唯有离开这里,才能摆脱这样烦恼不堪的生活。

如是,不由自主地想,还是回苏州,回自己真正的家吧。

虽然那儿没有贾家的热闹繁华,没有富丽堂皇的园林,但是,在那个地方,凡事都能由自己做主,再也不会被人看低,再也不必受人束缚,自个儿必定能在景致如画的江南,得到期待已久的安宁和自由。

而她素来都知道,心的安定,比任何的富贵荣华,都要来得重要。

听了黛玉之言,紫鹃更是吃惊,睁大眼睛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姑娘要回苏州?林家那边,不是没什么人了吗?”

黛玉淡抿柔唇,声音中透出一丝伤感,却也隐含着深深的向往:“虽然亲人已经不在,但是,那里才是我的家乡,我真正的归宿。”

紫鹃素来敏慧,自是能从黛玉清澈的眸光中,看出她的决心,不由得大骇起来,一时颇有些不知所措。

紫鹃深吸一口气,勉强定下心神,目光中渐次流露出灼热的焦急,脱口道:“其他的且不说了,只是,宝玉对姑娘这么好,姑娘当真放得下他么?”

听了她的话,黛玉杏眼轻阖,长长的睫毛如羽翼般垂下,心中蓦然涌起一抹淡淡的失落和慨叹。

自己与宝玉,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也曾青梅竹马,也曾两小无猜,也曾一起游园看花、吟诗作画,脑海深处的记忆里,处处都有着他的印记,挥之不去。

这么多年的时光,如流水一般而去,若说对那少年没有感情,那是绝不可能的。

而住进大观园后,举目所见的,便只有宝玉一个男儿。少女情怀总是诗,她自是不能例外,偶尔也会想,若是能够一直这样过下去,必定能滋生出一份幸福来吧?

可是,世事往往不尽如人意,这几年来,变故接踵而来,二舅母的冷眼相向,宝玉的软弱妥协,下人的白眼闲言,清晰明透,历历在目。

有很多事情,她从未说起过,心里却是明镜一般。

她不止一次地听人说起,宝玉房中的袭人,并不只是丫鬟,还是宝玉的姨娘,深得二舅母的欢心,不过是,担心宝玉年纪小,才没有明言罢了。

这还不止,这几年,宝玉常与府里的丫鬟混在一起,追着那些女孩儿,日日调脂弄粉、打闹说笑,吃人唇上胭脂的事情,是常有之事。

未成亲而先纳妾,违礼胡行,到处留情,这样的男子,岂会是少女闺梦里,所期盼的温润如玉、用情如一的君子?

她知道,当年金钏投井而亡,起因是,宝玉在与那女孩儿调笑,在被二舅母发现之后,便脚底抹油一般溜了,留下金钏一人,独自承受二舅母泼天的怒火。

她还知道,当日王夫人到怡红院查看,宝玉竟是什么也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使得韶华正盛的晴雯,无辜被逐,含冤而逝。

而到如今,关系素来亲厚的二姐姐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他竟也是叹息几声,便转身离开,毫无施加援手之意。

这般畏畏缩缩,毫无担当,岂是男子该有的作为?

从这些风雨波折里,她终于看明白了他这个人,看清了他的心。

而这样的际遇,让她在如花的年纪,生出沧桑之感,苍老了一颗红颜心。

纵然曾有过少女情怀,纵然有过含羞带怯之心,也在这些无形的风刀霜剑,及无尽的慨叹伤感里,一点一点,消失殆尽了。

黛玉轻叹一声,从思绪中清醒过来,泠然道:“若是说这个,我与宝玉是一起长大的,初进这府里时,合府除了老太太之外,便只有他与我最亲近,只有他,能给我带来几分温暖,对于他,我十分感激,可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如今的宝玉,只是一个疼惜我的哥哥,并没有什么别的私心,我们两人之间的联系,只是因为他是我的表哥,是我的亲人,如此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侧眸看着一脸惶恐的紫鹃,敛了容色,郑重地道:“昨儿个我便想过了,老太太年事已高,如今天气又冷,身子不太健旺,所以,我打算继续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再提回苏州的事情。如今,下人里已经流言四起,将我说得不成样子,我希望,姐姐不要再提宝玉的事情,不要授人以柄,让我过一段清净日子罢。”

紫鹃越听越震惊,却见黛玉眸光清澈,仿佛一泓秋水一般,再无昔日的多愁善感、患得患失。

看到这里,紫鹃便明白,此时此刻,这个女子之言,绝非虚妄,而是出自真心。

只是,心里面终究不愿放弃,紫鹃鼓起勇气,又开口道:“既是这样,紫鹃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姑娘当真忍心让宝玉伤心难过吗?姑娘蕙质兰心,也应该记得当日我戏言姑娘要回苏州,宝玉十分不舍,大病了一场,对姑娘,宝玉真心一片,如何舍得让姑娘离开?如何放得下姑娘这个人?”

见紫鹃执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黛玉轻凝秀眉,心中涌起一抹不快,转念又想,罢了罢了,还是将事情说清楚,省得纠缠不清。

朱唇微动,黛玉的声音清凌婉约,似珍珠沥沥:“放得下又如何?放不下又如何?我是林家的女孩,难道要因一句舍不得,在贾府留一辈子吗?这成何体统?我素性多说一句,以紫鹃姐姐的聪慧心思,难道还看不清当前府中的形势么?如今,老太太年事已高,早就不管什么事了,加上宫里又有一个得宠的娘娘,这府里,已经俨然是二舅母的天下了。二舅母一心要选薛家,以宝玉的性子,将来除了妥协之外,绝不会有别的选择,到时候,我将置于何地?我要的东西,他给不了,以他的性情、处境,也不能给我什么,既然如此,何必再纠缠不清?”

紫鹃心知肚明,清楚这番话皆是实言,脸上露出一丝颓然,一颗芳心,亦渐渐沉了下去。

良久之后,紫鹃长叹出声,目中微澜,徐徐问:“如此说来,姑娘已经拿定主意,再不会变了?”

黛玉点了点头,应道:“不错。”

看着一脸失望的紫鹃,目光中透出丝丝温情,声音亦煦暖如暮春清风:“紫鹃,自我来这里,一向极看重你,与你的情分,比雪雁还要好一些。我知道,但凡住在这园子里的丫鬟,心思都是一样的,所以,紫鹃姐姐想要什么,我心里一直都明白。你且放心,虽然我是要离开的人,但是,你的将来,由你自个儿选择,我绝不会勉强。倘若你愿意随着我,我们一起,回苏州过平淡简单的日子,倘若你要留下,我必会去求老太太,让她作主,将你安排到宝玉房中,你的终生,必定不会没有着落的。”

听得黛玉说中自己的心事,又这般为自己策划,紫鹃眸中不由落下泪来,哽咽良久,一时竟不知要说什么。

见了她的神情,黛玉凝眉一叹,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子,终究放不下对宝玉的情意,且已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了。

她们两人的向往,并不相同,这便注定,终有一日,自己与这女孩,要天各一方,不再亲近。

还有宝玉,彼此多年的感情,终是要付与流水,不留任何痕迹,彼此各自生活,各自幸福。

这样想着,心中不由涌起一抹黯然,却并没有像往昔那般落泪,想来,是因自己看开了,泪水也已经流尽了的缘故吧?


第5章:纷争起

与紫鹃倾心谈了一番,说出自己思量了很久的决定之后,黛玉十分感慨,更多的却是释然,无论如何,自己终于走出最难的一步了。

感慨了一阵,因见紫鹃听了自个儿打算回苏州,神情极其恍惚,黛玉心生体恤,便让她回房歇息,只留了雪雁在旁伺候。

已是傍晚时分,鎏金文鼎的口中徐缓飘出几缕淡色轻烟,芬芳甘郁,薄如蝉翼的茜纱窗滤下璀璨的霞光,丝丝缕缕,澄澈如水,一室的静谧安详。

见天色不早,笼在轻薄光影里的黛玉搁下书卷,站起身来,向侍立在一旁的雪雁道:“当日我们从扬州回来时,爹爹给我留了几样精致字画,应该搁在书架上了,你去取来罢。”

雪雁微微皱眉,眸中透着一丝惊讶,咬唇问道:“那是老爷留给姑娘的念想儿,珍贵得很,姑娘突然要我拿出来,可是有什么缘故吗?”

黛玉点了点头,含糊答道:“自是有用处的,你且去拿来吧。”

闻言雪雁不便再追问,立刻转身而去,须臾回来,手中已多了一个精致的檀香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呈到黛玉面前。

黛玉细细看了一遍,从中挑了一幅“青竹图”,沉吟道:“这些画里,唯这幅年代最久远,画家也最有名气,应该价值不菲了。”

凤眼轻合,幽幽叹了一口气,方接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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