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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挽红楼-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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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黛玉自是好笑,摇了摇头,轻轻道:“罢了,不过是随便弹奏一下罢了,哪里就那么好听了?倘若被其他人听到,还不笑死。”
话音刚落,却听得窗外传来男子清润的声音:“林姑娘不必过谦,溶亦觉得,听过林姑娘的琴曲之后,其余的丝弦之音,再也不能入耳。”
第47章:伤怀
清越却低柔的话语声,随着暮色下的清风,徐缓飘至耳际,说不出的悦耳动听,黛玉怔了一下,方徐徐起身,回眸看了过去。
湘帘轻卷处,但见细细的珠串盈盈荡漾,水溶一袭紫衫,踏步而入,在离黛玉五步开外的地方,缓缓停了下来。
其时,月色清幽,双烛轻摇,光华流转中,水溶长身而立,唇边含着一抹笑意,温文尔雅,璀璨如斯,虽是凉风习习的秋夜,却让人仿佛身处温煦和暖的四月暮春中一般。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黛玉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子,虽然依旧丰神俊朗,依旧神态潇潇,却似乎在短短几天,清瘦了不少,眉宇间亦隽上淡淡的惆怅,挥之不去,不复昔日的淡然自若。
见了这副情景,黛玉心中略有些吃惊,却因心底坦荡无私,只敛衣行礼,并不开口询问。
水溶伸手虚扶,微笑道:“闲来无事,来这边走动,听到林姑娘在抚琴,一时流连,忘记离开,还盼林姑娘勿要觉得唐突。”
言语之际,留心看去,见黛玉身穿一袭淡碧色的绢衣,底下是流云轻彩百合裙,衬着身形窈窕纤弱,轻罗外裳,长襟广带,整个人似带着回风起舞的风采,惑人心神。
许是因时已入夜,眼前少女已经卸了妆,并无半点胭脂水粉,青丝间亦只挽着一枚碧色玉簪,清减素淡,却添了一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琢”的气韵,越发显得姿容清丽雅致,国色天成。
清美至此,水溶眸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痴迷之色,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一时间流连忘返。
黛玉心思淡然,并没有察觉他的失态,只含着盈盈浅笑,摇头道:“自然不会,只是拙作粗糙,恐污王爷清耳。”
水溶这才回过神来,眉宇间温雅如玉,连忙道:“虽说人生在世,不可恃才而傲,却也不必过于谦虚,柳永之作,本是歌颂江南的锦绣繁华,林姑娘细细奏来,却让人听出了一份清婉空灵,琴艺之佳,自不必言,‘三月不知肉味’的典故,溶如今终于懂得了。”
随即微轩剑眉,温声道:“只是,刚才林姑娘弹到最后一句时,琴音不甚顺畅,似乎带了凝滞呜咽之意,不知溶说得可对?”
听得曲音中萦绕的伤感忧婉,竟被面前的水溶一语道破,听曲之时,他有多用心多认真,不言可知了。
这且不论,自来世人便道,琴为心声,却是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可见,虽是身在红尘,众生芸芸,却是难觅一知音。
柔肠轻转,黛玉不由有些恍然,当日伯牙抚琴,高山流水遇知音,惊喜万分,如今,竟也有人能听懂自己的琴声,就算再淡看世情,心底深处,到底还是极开心极欢喜的。
这般出了片刻神,黛玉方抬起螓首,大方地道:“古史典籍中说,‘曲有误,周郎顾’,倒不想王爷耳力如此之好。”
见她淡抿柔唇,言笑晏晏,姣好的侧脸沐浴在清华的月光中,似一朵半开的白莲,别有一种明澈澄净之美。
水溶怔忡了一会儿,才微笑道:“林姑娘如此夸赞,溶实在愧不敢当,不过,林姑娘这个典故,却似乎用得不太恰当。”
闻言黛玉微微愕然,凝眸看着水溶,轻轻欠身道:“愿闻其详。”
水溶眉宇疏朗,声音越发温柔脉脉:“这一句‘曲有误,周郎顾’,原是指抚琴时出现了错误,便会立刻被周瑜察觉,林姑娘的琴音,音律皆是极准确的,不过略有些幽婉罢了,称不上什么错误。”
说到这里,唇角舒展出一缕清朗笑容,旋又道:“据本王看,之所以会这样,想必是林姑娘在抚琴时,将自己的情感溶入其中,才使得琴音越发动人心弦,是不是?”
见他屡次猜中自己的心意,黛玉杏眼微垂,如羽翼般整齐秀气的长睫轻轻颤动,心中亦不免生出一丝悸动。
她从不曾盼想过,在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一个人,这么懂自己的心,这么明白自己眉间心底的忧伤感慨。
心中感慨不已,却也不过是淡淡一笑,颔首道:“王爷果然睿智过人,这支曲子里,我的确凝入了自己的感情。”
说到这里,看向暮色沉沉的窗外,眉眼间仿佛有无尽山水,笼着淡淡烟愁,叹息道:“柳永此诗,说‘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作此诗时,他仍客居江南,举目看去,皆是秀丽天然的山山水水,当真是人生乐事。”
“而我自身,却是自小离乡,客居京城,与他的处境,大相径庭,不知不觉间,便生出一片乡愁,下意识地在琴曲中带了出来。”
她这番吴侬软语,娓娓道来,虽是凝着一片感慨,却始终浅淡缥缈,仿佛轻烟薄雾一般,呵气能化,落入水溶耳际,却让水溶的心,生生一痛。
一时之间,水溶竟是无话可说,只痴痴立于原地,瞧着她单薄纤柔的背影,爱怜眷念之情,一点一滴涌上心头,无法平息。
一时世界皆静,不知过了多久,黛玉终于自沉思中清醒过来,回眸而望,却见水溶清润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澄澈中透着一丝明润,清清明明、浮浮沉沉,辨不出到底是什么感情。
迎着这样的目光,黛玉略有些犹疑,却因心头空明淡然,并不愿深问,只噙了一抹浅笑,不好意思地道:“一时想起家乡,心有所思,在王爷面前失仪了。”
说到这里,秀眉轻轻一蹙,心中倏然一惊,思绪纷飞而来,难以止歇。
——虽然已经来京十年,但是,碧水青山,景致如画的江南,已经深深凝在她的脑海里,梦里梦外,日日夜夜,那一份回忆与思念,始终萦绕心间,挥之不去。
这本也无可厚非,只是,她性情敏感纤细,向来将心事藏得很深很深,纵然在宝玉面前,亦极少流露出自己思乡的心声。
为什么,如今到了这里,竟会在只有一面之缘的水溶面前,将自己的衷肠心思,尽皆倾诉出来?
轻抚云袖,朱唇吐出一声微叹,其实不必询问他人,答案自己早已知晓。
是因为,在她面前的这个男子,身上有一种轻松洁净的气息,是因为,他深深懂得她的琴声心事,让她觉得自在怡然,不知不觉地放下一切心防,也便,情不自禁地,将最真实的心意展露出来。
这个发现,让黛玉震惊不已,柔肠百转,却因在她心头,凝着一层坚不可摧的寒冰,虽是漾起几圈清浅的涟漪,却到底还是渐渐平静下来,不曾牵动半丝情愫。
正沉吟之际,听得水溶的话语声徐缓传来,静静萦在耳际:“林姑娘不必说这些客套话,林姑娘的心意,本王很明白,年少时,本王曾到江南一游,觉得人杰地灵,非别处可比,至今难以忘怀,林姑娘是苏州人,自当更加怀念才是。”
说到这里,唇角轻扬,声音越发温情脉脉,似江南的春水伏波:“今夜清谈,林姑娘肯在本王面前流露真情,本王觉得甚是荣幸。”
见他清澈的目光里,皆是似真似幻的喜悦,脸上含着极灿烂的笑容,让人目眩神迷。
月光、烛火相映,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明洁的光晕,越发显得其人美如冠玉,气度非凡,仿佛清风临月、露润青竹一般。
如斯风华,落入眸中,黛玉虽是心如止水,亦有片刻的失神,连忙低下眼眸,定下心神,含笑间话语一转,悠然道:“王爷三言两语,便道出我曲音中的韵意,必是极精通音律之人,我极想请王爷弹奏一曲,请教一番,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不过片刻的静寂,便听得水溶轻声道:“林姑娘之心,溶自然不会拒绝,只是姑娘珠玉在前,溶必定无法超越,倘若无法入耳,还请姑娘包涵一二。”
闻言黛玉“噗哧”一声,清怡而笑,嫣然道:“刚才王爷还说,虽不可恃才傲物,却也不必过谦,如今为何竟要说这些谦虚之词?”
她这番话温婉道来,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却让水溶惊喜万分,原来,对于自己所说之话,她并非一听而过,而是放在心上了。
心念这般飞转,面上却并不表露出来,只含着一抹明雅欢快的笑纹,缓缓行到窗前,轻挽长衫,在凤梧琴前潇然就座。
琴弦如丝,泛着清亮的光华,犹带着浅浅淡淡的幽香,似兰非兰,似麝非麝,却清新异常,闻之沁人心脾,令人魂醉神销。
水溶怔了一下,立刻想起这张琴是黛玉方才用过的,这缕清雅香气,必定是她留下的,不由得心中一荡。
心醉神迷间,想起佳人犹在等候听曲,水溶立刻深吸一口气,修长洁白的手指,搁上细细的琴弦,按着音律,静心弹奏韩愈的《幽兰操》: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
今天之旋,其曷为然。我行四方,以日以年。
雪霜贸贸,荠麦之茂。子如不伤,我不尔觏。
荠麦之茂,荠麦之有。君子之伤,君子之守。
这是一支古琴名曲,以兰起兴,以兰相喻,言君子无论处境如何,都清高自守,绝不改变自己的心志。
在水溶的手底下,琴音一丝一缕,婉转三叠,颇有清淡高远、飘然出尘之韵,令人叹为观止。
一曲终了,黛玉却觉得耳际余音袅袅,只管默然出神,心头一阵激赏:文武双全,谦谦如玉,君子当如是。
因抚琴本是极耗费精神之事,划下最后一个音符后,水溶不由觉得心神有些疲乏,因微合眼眸,养了片刻神,方回头看向黛玉。
却是一怔。
但见此时此刻,黛玉那双灿若星辰的明眸里,只倒映出自己一个人的身影,虽然知道她只是无心为之,水溶心中依旧欢喜莫名,倦怠之情一扫而空。
四目相对,两两无言,却是无声胜有声。
这一刻,佳人近在眼前,虽是难以企及,水溶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满意足,仿佛处在一场美好的梦境中,沉醉不已。
——是的,若然你在我身边,我便能忘却一切,觉得凡世的喧嚣与宁静,世俗的富贵与荣华,皆不过是过眼云烟,终究抵不过,你的一瞥,更比不上,此刻与你的悠然相对。
倘若,如今的美好,是一场梦,那么,我宁愿在这场梦里,醉上一年十年,百年千年,永远都不必醒来。
见了这般景象,雪雁自是不愿开口打散这一片宁静,只垂手而立,眉梢眼角,却流转出一抹笑意。
眼前的北静王,出众至斯,即便琴艺,亦与自家姑娘不相上下,而有才气之人,多半会互相许为知己,惺惺相惜。
所以,虽然黛玉心意淡泊,但他们两人的故事,仍旧让人期待。
一时四下皆静,唯见红烛轻摇,泛出明亮的光芒,静静落在黛玉、水溶身上,平添一份风采,光圈中的两个人,皆眉眼清润,气度翩翩,宛如一对璧人一般。
不知过了许久,黛玉终于从迷离之中清醒过来,击掌道:“那天见北王爷显露轻功,已是大开眼界,倒想不到王爷琴也抚得这样好,当真是文武全才。”
虽与黛玉只有一面之缘,但对黛玉的性情,水溶还是明白的,情知黛玉至情至性,此刻她这番话,必定都出自真心,却因自己与她,还甚为生疏,倘若此刻自己含糊应一声,便再也无法在此地停留,不得不起身告辞。
心已失落,此生难更,于他而言,能在这女子身边多停留一刻,多听几声吴侬软语,便是赏心乐事。
心中有这样的心思,水溶便深深凝睇着黛玉,含着一抹笑纹,轻轻道:“溶身在繁华之地,却抚隐逸红尘的琴音,想必在林姑娘眼里,很是矫情吧?”
黛玉温婉摇头,软声答道:“北王爷不必疑,这样的念头,我连想都没想过。”
回望着水溶,凤眸中明光轻漾,笑语如珠,随即道:“先贤有云,‘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可见,心的飘然出世,比起其人身处幽静之地、不理世俗,意境还要更高一些。”
“何况,我心里很清楚,芸芸众生,大多身处尘世,绝不可尽皆隐逸,江山社稷,须得贤者辅佐,才可令天下大安,百姓安居乐业,创建太平盛世。”
“北王爷身居高位,始终尽心尽责,为国尽忠,为民请命,样样都做得出色周全,渐渐有了‘少年贤王’之称,却从不为权势富贵所束缚,保持一颗淡然出尘之心,这样的性情,实在绝世仅有。”
“所以,对于北王爷,我心里绝没有别的感触,唯有敬服二字。”
“而今日王爷所抚的《幽兰操》,淡泊高远,让人悠然忘俗,倘若要我来评价,当应了那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了。”
自出生以来,水溶一直向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安逸生活,却因他是北王府的世子,身兼重任,不得不放下心愿,继了王位,承担家族、社稷赋予自己的责任。
如今听得黛玉侃侃而谈,见解独特,却暗合了自己的心意,水溶满目皆是笑意,语意中微露出一抹痴意:“林姑娘如此赞誉,溶虽愧不敢当,心里却是欣喜如狂。”
黛玉素来敏慧,立刻察觉他的声音有些不同寻常,明眸如波,看向水溶的目光中透出疑惑之色。
在她清澈的眸光下,水溶俊脸上闪过一抹暗红,忙清咳一声,话语一转,轻轻道:“今夜到访,本是唐突至极,天色已晚,溶不敢耽搁姑娘安歇,就此告辞。”
见他转换话题,黛玉自是并不深问,只含了一抹清怡笑容,婉声道:“王爷不必说这样的话,只要彼此心意无私,便不必说唐突,何况,今天与王爷款谈,又闻得王爷亲自抚了一支琴曲,我很开心。”
寥寥数语,悠然道来,却让水溶的一颗心,在瞬间陷入悲喜交加中,同时亦有万千思绪,一一涌上心头,令他难以自持。
心意无私?
心意无私么?
却原来,湖畔一场邂逅,虽是唯美无匹,今夜一场倾谈,虽是互许知音,在你心中,我却始终只是陌路人,不值得在意。
今夜际遇,你说自己很是开心,让我心头一喜,可是,我却很明白,你一定不会如我这般,悄然将今日之事放在心头,永生不忘。
水溶心中暗自慨叹不已,却依旧强忍着,凝睇着黛玉的眸光,仍旧含着清润如玉的笑意,温声道:“夜来露重,林姑娘身子娇弱,且请止步,不必相送。”言罢,便向黛玉拱手示意,深深看黛玉一眼,方转身而去。
听得水溶临去之言,亦是为自己设想,黛玉心中感动,便依言盈然而立,目送他踏着步子,走出厢房,却浑然不知,水溶并没有走远,而是停在离厢房二十步开外之地。
弯月当空,宛如眉黛,水溶长身而立,看着佳人的身影落在纱窗之上,曼妙如诗,心念纷飞,再一次沉入痴惘中。
湖畔泛舟,佳人飘然而来,眉目如画,谈吐有致,须臾之间,便让他迷了神,醉了心,动了情。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素来稳重自持、少年老成的自己,喜欢上一个人之时,亦会如此痴迷,忘乎所以。
可是,即便已经生出情愫,他也不曾忘记,当日留黛玉在此的初衷,是要询问她的心意,然后,尽心让她如愿。
而这几天,他虽是如常上朝处理朝务,心中却是一团乱麻,一段忧思,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他寸步不离自己的书房,留心避开黛玉,想将心头的情愫压抑下去,让一切都回到原位。
这般用尽心思,到头来却发现,一切都只是徒劳。
因为,在这世上,感情不比其他,只能压抑,无法消逝,且越是压抑,越是倾慕眷念,无法止住。
至此,他终于明白,虽然只是情愫初生,但是,这个风华绝代的少女,已在他心头,烙下了深深的印痕,除之不得,只要心还能跳动一日,这份情意,就一日不散。
心头落下一叹,已然钟情至斯,可是,他更明白,喜欢一个人,是去关怀,去付出,去给予,去成全,而不是,勉强她以同样的情意,回报自己。
所以,思前想后,他终是拿定主意,还是依照当初的打算,询问她的心意罢。
只是,下决心的时候,他深刻感受到,有一份深入骨髓的痛楚,如潮汐一般,一遍一遍袭上心头,无法止歇。
终于深深懂得,情之一字,原是双面利刃,爱得越深,便越痛苦。
如是,心里面,终究不肯直接询问她的心意,而是径直到清芷阁探访,顾不得是否失礼。
他之所盼所求,不过是,与心仪之人重见一面,哪怕今后世事茫茫,各在天涯,也会有一段绵长回忆,留在心头,将来怀想之时,有事可念,有情可思。
已然相见,已然如愿,接下来的日子,应该去做必须做的事情了。
可是,心中多么不甘心。
倘若有缘,为何自己不能在更早的时候遇上她?
倘若无缘,为何今生偏偏又要遇上她?
心有千般相思意,百磨不灭铭肝肠。
纵然知道自己的决定是极正确极合理的,却依旧幽幽生叹,觉得痛苦难当,
秋风徐来,带着丝丝清寒,吹得衣袂翩跹飞扬,击打在脸上,仿佛刀割一般,水溶却恍若未觉,只因他的心,在经历一番慨叹之后,已经渐渐变成死灰,灰飞烟灭,再也不能完整。
是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应未到伤心处?
这一刻,水溶目中水纹轻漾,几欲落泪,只是期盼,如果时间能定格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只是期盼,如果能够一直站在这里,看着她的背影,那该有多好。
即便心念殷切,却依旧清楚地知道,这份简单的期盼,终究只是奢想。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生至此,风光无限,此生因何叹凄凉?
月色朦胧,心也朦胧,秋风如缕,更深露重,为谁独立到中宵?
第48章:问情
次日起来,水湄仍旧未归,黛玉在房中消磨了一天,直到傍晚时分,方带着雪雁,在清芷阁闲步散心。
一路行来,因时近秋末,阁内秋风掠过,蕴着清寒的凉意,卷起一缕缕即将凋零的花叶,当初繁花似锦的菊花,亦开始败落,半合半残的花朵在枝头颤动,欲留却不能留,透着颓唐萧条的气息。
黛玉走走停停,赏看了一会儿,抬起纤纤如玉的素手,抚上将落的菊花,想起那年自己所作的《葬花词》,启唇吐出一声细细长长的叹息,幽幽念道:“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听了这话,雪雁眉心一蹙,虽然见她脸色含悲,却因自己只是粗识文墨,听不懂这句诗词,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出言回答劝解。
不经意间,却见不远处有男子长身玉立,唇角露出明澈的笑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黛玉,眉眼间含着缱绻之意,也不知站了多久。
此时已是暮色时分,天边的落日已经沉入层云中,却有朵朵晚霞浮现,无边无际的霞光,将天空渲染得格外璀璨炫目,如一幅缓缓铺开的七彩精致织锦。
无边绚丽的晚霞下,他只是静静而立,清风掠起,云过天青的衣衫边角飞扬起来,翩跹如举,显得格外静默,却清雅动人,如同月下横箫,水边抚琴一般。
风采动人如斯,自是北静王水溶了。
雪雁不由有些呆怔,过了一会儿,方想起要行礼,忙屈膝道:“见过北王爷。”
水溶点了点头,示意不必多礼,目光却依旧只在黛玉身上流连,心心念念都是她,仿佛四周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
虽只见过两次面,他却已经明白,黛玉向来喜欢清雅简单的饰物,云鬓如雾,却只以柔粉丝带束起,簪一只小小的纯银蝴蝶压发,除此之外,再无发饰。
穿一袭素净的月白色上襦,下面是鹅黄色百褶罗裙,只在裙角用彩线绣了一枝玉兰,虬劲曲斜,栩栩如生。
素颜淡妆,盈盈而立,却生生让人觉得姿容美秀,气韵倾城。
听到说话声,黛玉已从感慨中清醒过来,也看着水溶,敛了衣袂,福了一福,方温婉地道:“倘若王爷不觉得冒昧的话,我想问一声,不知湄郡主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水溶拱手还了一礼,才微笑道:“太后娘娘甚是喜欢她,每次进宫,都要耽搁几天,不过,有林姑娘这位贵宾在此,这一次,必定会提前回来的。”
黛玉轻轻颔首,应道:“如此甚好,我在北王府,已经打扰了这么久,候郡主回来,道完别,也该回去了。”
这番话款款道来,蕴着云淡风轻的意味,水溶却觉得,须臾之间,便有极深刻的痛楚袭上心头,一点一滴,一丝一缕,连绵不断,让他难以自持。
心里有千万句舍不得,却不能坦然说出来,相反,还清楚地明白,有些事情,虽是一拖再拖,却已经到了必须决断的地步。
忍住一腔心酸,水溶扬唇而笑,若无其事地道:“其实,湄儿与姑娘感情甚好,北王府与贾家又是世交,姑娘不妨多住一些日子,何必急着离开?”
黛玉抬起手,挽起鬓边被风吹落的长发,唇边笑容温雅,摇头道:“王爷这般挽留,我很是感激,但这么多天未见外祖母,我心里很是惦记,还是早些回去,才能够安心。”
水溶听了这话,一时无话可说,心头却是沉重无比,半晌才含着笑意,话语一转,温声道:“刚才我似乎听到林姑娘在念诗,虽只有两句,却是新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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