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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挽红楼-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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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眸中有忧虑的光芒一转,沉吟着道:“妹妹当知道,我此去不是为了请安,而是要为雪雁讨一个公道,妹妹与薛家关系尚好,又是局外人,实在不必掺和进来。”

湘云整一整衣衫,嘴角舒出明朗却不肯退却的弧度,郑重地道:“林姐姐为我着想,我心里很感激,之前,对于林姐姐与薛家大姑娘,我一直懵懵懂懂,并没有分辨出谁是值得亲近之人。”

“但这些天来,林姐姐软语劝慰,指点迷津,令我心思空明,终于放下对宝玉的情愫,让我感激不尽,林姐姐不计闲言,对环儿施加援手,终让他振作奋起,让我觉得可敬可佩。”

“所以,我甘愿陪林姐姐走这一趟,还请姐姐不要推拒。”

湘云这番话,不再称薛宝钗为宝姐姐,亲疏立见,又因她甚少有这样执着的时候,黛玉忖度须臾,也不便再说什么,只颔首道:“既是这样,我领了妹妹的情就是。”

两人相携着,一步步行往贾母的住处,候到了那儿,鸳鸯听到脚步声,过来打起湘妃竹帘,脸有忧愁之色,轻轻道:“两位姑娘来了,今日之事,鸳鸯已经听说了,不知雪雁可还好?”

湘云叹息一声,怅然道:“很不好。”说完这一句话,心中觉得难受,便止住了。

鸳鸯一时无言,眼角露出深深的悲悯之色,黛玉心急如焚,也顾不上多说什么,只挑一挑眉,问道:“老太太是否安歇了?”

鸳鸯回过神来,摇头道:“因才用了午膳,现在正在品茶。”

黛玉点头示意,步进房中,果然见贾母一身常服,正倚靠在窗下,端茶细品,神态安详。

黛玉步上前去,屈膝见礼,却并不言语,眉梢眼角,却俱是一片如冰雪般的清凌。

潇湘馆发生变故,早已传遍全府,如今见了黛玉的神色,贾母心中自是明白,搁下茶杯,叹息道:“玉儿来了,快坐下陪我说说话儿。”

黛玉断然摇头,泠然道:“雪雁正在受苦,玉儿如何坐得下?”

说着,便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贾母,声音幽婉:“老太太历经风雨,能洞悉人心,必定明白今日玉儿的来意,是不是?”

贾母不料她竟会如此直截了当,愣了一下,才道:“事情我的确已经听说了,只是内中曲直,却不太清楚,我估摸着,事情虽然起于莺儿,但她素来也是个极小心的,从没起过什么坏心思,想来必定是一时失手,玉儿将心方宽些,不要计较了。”

贾母这番话缓缓道来,波澜不惊,落入黛玉耳中,却不啻于平地一声雷。

她来上房见贾母,是因为,举目看去,合府上下,只有贾母一人能为自己做主,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到如今,她满怀希望而来,却遭遇贾母这种态度,这让她,情何以堪?

这样想着,黛玉眸中流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只觉得心头如遭受重重一击,满腔都是痛楚,宛如冰封的湖面骤然崩开,裂成无数条细末的冰纹,无边无际,无穷无尽,斑驳如碎。

许久,黛玉才定下心神,连开口都觉得十分艰难苦涩:“今日之事,老太太并未亲眼看见,便先入为主,觉得只是意外么?”

贾母从未见过她露出如此失望哀凉的神色,震惊之余,从唇边舒出一口气,方慢慢平和下来,软声道:“玉儿,我心里明白,雪雁那丫头,陪在你身边多年,与你情分甚好,如今见她受伤,你心里必定十分难过,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追究下去,终究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就此罢了。”

说到这里,便站起身来,携过黛玉的手,继续安抚道:“雪雁那边,已经有大夫来瞧过了,今天想必是无碍的,明儿个我再让人将王太医请来,让他配几剂复颜膏药,必定会让雪雁安好如初。”

“安好如初?”黛玉心头激愤,唇际流溢出一抹几乎遏制不住的冷笑,语气生硬地道,“今天来的那位大夫已经反复察看过,说雪雁伤势太重,想要复原,难于登天。”

“玉儿来见老太太,并不是要针对谁,也并不是想给老太太多添烦恼,只是此事非同寻常,玉儿满心想求一个公平,这样简单的要求,老太太也不愿答允吗?”

她言语中满是怨怼伤痛之意,贾母听在耳里,张一张嘴,想再出言安慰,急切中却又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老太太,”听完这一番对话,湘云终于耐不住,注目于贾母,出言道,“云儿本是局外人,但今日之事,云儿皆亲眼所见,实在颇为蹊跷,何况,事出之后,林姐姐曾逼问过莺儿,莺儿虽并没有承认是有意为之,却慌慌张张的不成样子,据云儿忖度,必定另有内情。”

说到这里,挽起衣裙,屈膝一拜,正色道:“事不关己,不容云儿多嘴,但云儿知道,对于林姐姐,老太太一向疼爱有加,绝不会让林姐姐受委屈,更不会允许人伤害她。”

“因此,还请老太太出面,查明这件事情,不要让雪雁白白受伤,更不要让林姐姐失望伤心。”


第60章:反目

贾母的脸色,随着湘云这番话急剧变化,有几许僵硬,几许尴尬,几许不悦,却很快镇定下来,手按在檀木桌上,皱眉道:“云儿当慎言才是,凡事都要有证有据,才算合情合理,何况,今日之事,本就审视微妙,倘若只有一面之词,哪里能够决断谁对谁错?”

说着,便转眸看向黛玉,神色缓和下来,温然道:“玉儿,你心思是最聪慧的,当知道我们府里刚与薛家定下婚事,这样的时候,实在不宜出什么纷争,不然,岂不是白白让人看笑话?少不得你受些委屈,暂且将事情掩下,雪雁那边,我自会再遣人请大夫过来照看,绝不会让她的一生就此毁了。”

伸手来拉黛玉,笑如春风拂面一般,随即又道:“玉儿,这些年相处下来,我待你之心,你应是极明白的,只是,今天这件事,实在干系重大,不得不谨慎一些,不过你放心,今后的日子,我绝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她这般轻言细语,一副神态亲昵的模样,黛玉却下意识地避开,将手笼于袖中,声音中带着近乎凝滞的酸楚:“以后的日子,我已经不愿再想,我只想说,之前我一直以为,纵然合府的人都轻视我,冷待我,但老太太一定不会,到如今方才发现,这一切,只是我的错觉罢了。”

见黛玉这般冷淡,贾母伸出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脸色亦有些发白,皱眉看着她,沉吟良久,才勉强笑道:“玉儿何出此言?”

黛玉满心满腔都是失望和伤心,声音缥缈如烟,痛不可言:“难道玉儿说错了吗?遇上这么大的事情,老太太不但不替玉儿出面讨一个公道,反而只有一句不要计较,我当真不知道,老太太待我,到底有几分真心。”

“我自以为年少失去双亲,历经坎坷,看事已经极其明透,对老太太的心思,却一直懵懵懂懂,丝毫都不曾看清。”

她说到这里,洁白如玉的双颊浮现出一点浅微笑纹,似冬日里绽放的一朵哀凉冰花,声音清晰而萧索:“其实,我早该明白,这么多年,老太太身在贾家,拥有象牙尖一般的尊贵地位,有求必应,过得顺心如意,老太太最在意的,必定是贾家与这份尊荣了,至于我这个外孙女儿,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哪里能与老太太心里在意的东西相提并论?”

“薛家已经与贾府定亲,自然是一家人,老太太岂会为了我这个外人,而与姻亲起冲突?我来求老太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可笑我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实在是这世上最糊涂之人。”

听她哀哀切切说完这番话,贾母有些无言以对,踌躇许久,方道:“玉儿当真误会了,我这些儿女,最疼的只有你母亲罢了,爱屋及乌,对你这个外孙女儿,自然也是看得如宝似玉,至于今日之事,不过是因薛贾两家已成姻亲,何必闹得彼此面上不好看呢?不如还是退一步,息事宁人算了,玉儿最是冰雪聪明,难道不能理解我的用心吗?”

见到了这个时刻,贾母竟还提及娘亲,黛玉只觉得满心愤懑,扬唇冷笑,眼中却半点笑意也无,泠然道:“老太太不必再拿娘亲说事,倘若娘亲知道我在贾府受了这样的委屈,知道我遭人算计,几乎容颜不保,知道我连自己最亲近的侍女都不能保全,还不知会怎么难过怎么伤心呢。”

这番话从她唇边吐出,声音森冷清寒,似凝着冰雪一般,几乎不留半点情面,贾母脸色大变,尴尬无比,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因已经看清贾母的真面目真性情,如今她神色如何,黛玉自是丝毫都不在意,只觉得再多看贾母一眼,多停留一刻,于自己都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折磨。

微屈一屈膝,黛玉断然道:“看来,今天来老太太这里走这一趟,是玉儿自取其辱,是玉儿这一生,最错误最可笑的决定,玉儿告退,老太太慢慢享受贾府的富贵日子吧。”言罢,轻理云袖,再不多说什么,头也不回地踏步离开上房。

冬寒稀落,周围寂寥无声,唯听得冷风自残败的枝叶间拂过,连斜晖落在地上,都摇曳不定,让人只觉得刺目苍凉,萧索无尽。

黛玉麻木地走着,手足一阵阵发冷,脚下虚浮无力,似乎踩在厚重的棉花堆上,头脑中的思绪,却是近乎残酷的冷静清醒。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之前还以为,再怎样的落寞孤单,终究不会落到无助的地步,以为合府里,只有外祖母,是唯一一个能呵护自己之人。

到头来却发现,原来,她所给予的温暖疼爱,只是表相而已。

这样沉重而残酷的真相,在猝不及防的时候,揭露在她面前,叫她几乎承受不住。

从前有多依恋有多在意这份亲情,到如今,伤痕便有多深,仿佛细细密密的针扎在心上,不见血流出,却已经伤得极深,痛得撕心裂肺。

却原来,朱墙碧苑,曲廊深院,偌大如斯,却并无一处能够栖身。

黛玉越走越慢,最后终于失去力气,在寒风中止步,徐缓合上眼睛,只觉得,最看重的那一点稀薄亲情,已经渐行渐远,荡然无存。

冷风自耳际呼啸而过,寒彻入骨,衣裙被风扬起,似蝶翼一般,想振翅高飞,却飞不出去,无能为力。

而在这个世上,她所能依凭的人,竟然始终只有自己而已。

想到这里,心头沉重无比,紧紧咬住下唇,连唇际的血腥味道都浑然未知,只觉得有温热的液体滑落下来,一点,一滴,落在碧色罗衣上,悄然无声。

转瞬间,沧海桑田,心字成灰,斯人独憔悴。

这样过了许久,耳际传来湘云柔婉的声音:“林姐姐,外头冷,还是先回潇湘馆,再……”

她话未说完,已经转为一声惊呼,慌慌张张地道:“林姐姐,你怎么流血了?”

黛玉正在心痛难当之际,听了她的话,竟是过了许久才明白过来,睁眼看时,果然见罗衣前襟上落着点点血痕,似一朵一朵绽开的殷红色小花,密密麻麻,蜿蜒分明。

那样鲜红的颜色,直直逼入眼睛,让人觉得触目惊心,格外凄凉。

湘云料不到她会如此伤心,怔忡许久,才清醒过来,惶然从袖中抽出丝帕,举到黛玉唇边,轻轻将血迹擦去,黛玉默默无语,羽翼一般的睫毛却颤抖不已,显露出心头的苍凉痛楚。

湘云甚是心酸,沉吟许久,才牵住黛玉的衣袖,软语道:“林姐姐,你心里有多难过,我无法感同身受,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声,你身体向来虚弱,无论如何,都要善自珍重,万万不能伤了自己,不然,倒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了。”

黛玉轻启丹唇,吐出一声幽幽细细的叹息,半晌方若无其事地点头,声音中有着自己也觉得意外的沙哑:“你说的这些话,我心里都明白,不过是一时伤心过头了,才会有失态之举。”

清一清嗓子,鬓角垂下的玉钗泛起清冷的光泽,黛玉的声音也沉寂下来,一字字地道:“这样也好,我已经伤透了心,从今以后,无论是谁,都休想让我再伤心落泪了。”

人在红尘,若不受伤,如何看得清世事艰辛?如何知道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她会将今天的教训记在心头,将它当成生命中的磨练,在这场风雨之中,成长起来。

湘云更觉痛惜,轻轻道:“林姐姐——”唤了一声,心头纷乱如麻,竟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我已经没事了,妹妹不必担心,”黛玉脸上如蒙冰霜,看向她的目光却依旧清澈温暖,缓缓道,“妹妹先回潇湘馆,瞧瞧雪雁吧,我去梨香院走一趟,即刻便回来。”

湘云眉心一蹙,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错愕惊奇:“梨香院?老太太的态度,已经这般分明,姐姐何必去那个地方呢?”

黛玉抬起头来,向湘云微微一笑,那笑却有着冰雪的味道,凌然道:“妹妹的意思,我很清楚,我也知道,此时此刻,我身边再无人能够依靠,但是,倘若要我白白忍下这口气,我做不到。”

她说到这里,姣好如月的眉目间浮现出深重的清寒,声音也越发冷冽淡泊:“雪雁容颜被毁,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能睡一个安稳觉,自然也不能,让薛宝钗消停半刻。”

听了这番话,湘云眉心一动,不假思索地道:“既然姐姐已经拿定了主意,我自然不会反对,不过,今天我一直随着姐姐,接下来这段路,我也想陪姐姐同行。”

按住黛玉的手,声音清婉而温暖:“姐姐不必再说什么牵连推拒的话,我与姐姐,本都是父母双亡的孤儿,说到孤独无助,都是一样的,单凭这一点,也应该惺惺相惜、互相扶持才是,何况,我也明白,倘若今后我遇上什么坎坷,姐姐必定会不辞辛苦,陪在我身边。”

“既然如此,”黛玉感念她一片真心,沉吟须臾,说不出拒绝的话,便徐徐颔首,应允道,“我先多谢妹妹的盛情了。”说着,便携了湘云,一同取路折往梨香院来。


第61章:冷心

行了半盏茶的功夫,梨香院徐缓映入眼底,立在台阶下的青衣小丫鬟见她们过来,许是因为已经听说过潇湘馆的变故,脸色闪过一抹不自然,勉强陪笑道:“两位姑娘怎么有空过来?”

黛玉冷然一笑,简洁地道:“我来瞧一瞧你们姑娘。”说着,便扬一扬眉,径直举步,行往薛宝钗的住处,湘云见状,也无暇顾及其他,忙不迭地随了上来。

及到了那儿,听得有细碎的说话声传来,却是莺儿的声音:“姑娘算无遗策,一击即中,只可惜被雪雁一搅,竟前功尽弃,实在让人惋惜。”

房中静了一下,便听得薛宝钗轻轻一笑,声音中带着得意之情:“事情呢,的确让人遗憾,不过,已经这样了,也没有法子,只当这次是给那丫头一个教训,我再另想个法子,一定要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话音一落,黛玉掀了帘子进去,冷笑道:“我人就在这里,薛姑娘想做什么,请自便罢。”

薛宝钗料不到竟会是她,惊愕之下,竟从椅子上站起身,却又很快镇定下来,慢慢道:“林妹妹想必是听错了,我何尝说过要对妹妹做什么?”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便转眸看向湘云,眉眼间蕴着欢喜之色,欢声道:“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云妹妹了,甚是惦记,今日一瞧,妹妹气色甚好,我也能放心了。”

她这般言笑晏晏,神态亲热,湘云却并不言语,只略一颔首,一副有礼却疏离的模样。

见湘云如此冷淡,薛宝钗也觉得无趣,转眸看向黛玉,不经意之间,却瞥见黛玉衣服前襟落有点点殷红,不由错愕道:“林妹妹怎么了?可是有些不舒服吗?”

黛玉斜睨着她,声音清淡:“我的事情,不需薛姑娘操心。”

说到这里,眸色转寒,如蒙冷冰寒霜一般,声音中却蕴着沉痛之意:“闲话少说,今儿个我为什么过来,薛姑娘应该心知肚明吧?”

薛宝钗点一点头,微微一叹,却仍旧面不改色,慢条斯理地道:“妹妹的来意,我自是明白的,无非是为了雪雁,只是,妹妹先不要生气,先听我说几句吧。”

“我让莺儿送乌鸡汤过去,给妹妹补补身子,原是一片好意,不料被莺儿搞砸了,虽然是意外,却到底还是对不住妹妹。”

说着,便伸手拉过莺儿,娇声嗔道:“莺儿,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妹妹跟前跪着,给妹妹赔礼。”

听了这话,莺儿的身子萧瑟了一下,却到底还是不敢违逆,磨蹭着步到黛玉面前,敛衣跪倒在地。

黛玉并不看她,却斜睨着薛宝钗,唇边蕴了一缕似笑非笑的影子,拂袖道:“明人面前不说假话,事到如今,薛姑娘还极力否认,虚伪到这个地步,当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听得黛玉言语中俱是清寒之意,薛宝钗一阵怔忡,脸色十分僵硬,半晌才踌躇道:“林妹妹这话,我不太明白,难不成妹妹觉得我是故意的?既是这样,妹妹不如去叫老太太评理,何必来这儿冷语相向?”

听她提及贾母,黛玉怔了须臾,神色有刹那的失落和深浓的哀伤,只觉得有一口大石压上心头,沉重无比,一时娥眉轻颦,目蕴冷意,却说不出话来。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在流年岁月里,在坎坷波折里,渐渐变得坚强起来,不复当初的稚嫩脆弱。

没想到,在再次面对世情凉薄亲情虚无的事实时,自己依旧会轻而易举地心痛难受,溃不成军。

哀莫大于心死。

薛宝钗心思机敏,最擅长察言观色,见了黛玉的神情,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已经明白了几分,不觉笑意盈面,心中甚是轻松得意,却依旧假意客套道:“两位妹妹来了这么长时间,我却并未奉茶,实在大不应该。”

听了这话,便向房外的丫鬟挥手,吩咐道:“去泡一壶好茶,即刻送过来。”

小丫鬟答允一声,屈膝自去了,薛宝钗眼波流转,重新落到黛玉身上,随即道:“今儿个妹妹亲自登门,想来是盼着有个交代,何况,雪雁本是妹妹最亲近的丫鬟,更不能等闲视之,唔,待会儿我让人取十两银子过来,妹妹拿回去,给雪雁延医请药,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她这番话,说得轻软温煦,眉目之间,却蕴着掩饰不住的嘲讽之色,湘云看在眼里,不由蹙眉道:“这是什么话?林姐姐过来,难道是因为缺这几两银子?难道雪雁就该白白受伤么?”

薛宝钗料不到她竟会如此回护黛玉,又这般言语咄咄,眸色转深,透着无法言喻的恼意怨怼,隔了许久,才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雪雁受伤,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除了给银子补偿之外,还能怎么样呢?”

她这番话,说得清晰而冷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湘云更是气恼不已,拂袖道:“从前我一直以为,薛姑娘端庄稳重,是世上难得的好女子,到如今方才发现,我错得厉害,薛姑娘不但心思深沉,还是极冷血极无情之人。”

听了这话,薛宝钗再也按捺不住,脸色一沉,声音转冷:“史姑娘本是局外人,却屡次开口,我倒不知道,这件事情与史姑娘有什么关系?”

说着,回头瞥黛玉一眼,眸色一敛,几乎化作不见底的深潭,随即道:“罢了,闲话也不多说了,此事本只与林妹妹有关,不如还是由妹妹自己回答,妹妹此行,到底意欲何为?”

黛玉回过神来,极力压抑住心头的怅惘,唇角舒展出秋月般清凉的弧度,声音中亦透出生硬的冷意:“薛姑娘想听我的回答吗?稍待片刻,便见分晓。”

听了她的回答,薛宝钗皱眉不解,想了一想,正要再问时,已有丫鬟端着托盘进来,行礼道:“几位姑娘,请用茶。”

旁人还未说话,黛玉已经点了点头,步到那丫鬟身边,取了茶盏在手,淡淡笑道:“刚泡的茶,温度应该不低了。”

说着,便决然转身,将杯盖揭开,素手一扬,整盏茶水携着白茫茫的热气,尽数淋在莺儿身上。

她这一番举动,直如行云流水一般,从容迅速,毫无半点凝滞,房中众人还没分辨出是怎么回事,便已经听见跪倒在地的莺儿动唇启音,发出一声凄厉如狼嚎的惨叫。

薛宝钗骤然变色,仿佛不可置信一般,失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黛玉用力拂袖,冷然道:“莺儿伤了雪雁,如今,由我回敬一盏茶,薛姑娘难道不觉得,这很公平吗?”

薛宝钗目中尽是阴翳,顿了一下,方道:“莺儿是无心之失,你却是故意为之,何来公平一说?你行为失仪,难道不怕人说闲话吗?”

黛玉连声冷笑,断然道:“若是怕,我便不会走这一趟了,倘若你觉得闲言闲语能威胁到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她双眸向来是明澈如水的,此时此刻,却似有火焰轻燃,尽是雪亮的忿恨和恼怒,声音却冷彻入骨:“薛姑娘不必再说什么雪雁受伤是意外,内情到底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既是这样,不如还是坦然相对罢。”

薛宝钗睨她一眼,眸中有犹疑的光芒一转,咬唇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黛玉浅浅牵起唇角,划出一抹如浮云般的笑意,慢慢道:“我是来告诉你,你伤害了不该伤害的人,必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抬手挽一挽云袖,唇边笑意尽皆敛去,声音渐渐凝重起来:“我本已淡看世情,不愿牵扯进世俗恩怨里,到如今,到底还是不能如愿。”

“雪雁何其无辜,却遭你狠心算计,虽然莺儿代你受了一盏茶,却远远不够弥补雪雁的伤痛和我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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