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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公主为帝-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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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室公主个个都是美姿容,太平又是众多公主中极为出挑的那一个,容貌自然不同凡俗。
    淡淡日光下,公主的肌肤如同羊脂玉一般莹白,入手生滑,柔软得不可思议。他带茧的指腹轻轻划过她的长睫毛,心弦忽然微微动了一下,泛开一丝一丝的涟漪,如同和煦的春风化雨,在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慢慢漾开。
    薛绍的目光渐渐温柔起来,再看她时,不自觉地带了一点笑意。
    他知道公主对他执念很深,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感觉到为难;世上的女子千千万万,他不可能很快找到自己倾心的那一个;而公主这两天所做的一切,却又像是……像是早已经和他交心。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要小心谨慎。
    薛绍慢慢地拂过她的长发,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起身要走。
    忽然之间,身后传来了一个柔和的女声:“既然来了,怎么不多留一会儿?”
    他转头看去,太平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右手支颐,静静地望着他。那双漂亮的凤眼里,满是怅然的神色。
    她倚在榻上,轻声对他说道:“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薛绍一撩袍角,在竹榻旁边坐下:“臣知无不言。”
    太平低低嗯了一声,指着自己的手心说道:“方才贺兰琬在我手心里写了天后二字,又让我去问你。于是我便想着,你大概知道今天这件事情,究竟是个什么缘由。”
    薛绍微微偏移了目光,低声说道:“……这个,公主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太平略略提高了声调:“薛绍!”
    薛绍轻咳一声,用极快的语速说道:“天后近来处事严苛,颇惹得许多人不满,便有人将主意打到了公主身上。公主是天后唯一的女儿,又素来备受天后宠爱,若是公主有事,天后必定会受到干扰。所以……所以就有人在平康坊里……”
    “平、康、坊?”太平耳尖,捕捉到了一个词。
    “咳。”薛绍轻轻咳了一声,又用更快的语速说道,“……在那里传谣言。贺兰夫人一向疑心病很重,加上周国公——我是说贺兰敏之——早年风流成性,姬妾中不乏平康坊中出身的歌女,一传二二传三,便传到了夫人的耳朵里。夫人对这些妾室早已不满,打发了两个人走后,便找上门来向公主问罪。”
    他一口气把话说完,才又放缓了语调,温声说道:“臣会替公主将此事处理妥当,还请公主安心在府中歇息,无需介怀。只是那种地方,还请公主莫要涉足,以免污了您的声名。”
    他看着太平,目光澄然,隐隐带着几分忧虑的神色。
    太平轻轻噢了一声,暗道原来如此。
    原来是有人对阿娘不满,所以想从她这里下手,就从平康坊里传谣言污蔑她的名声。平康坊那种地方,素来为夫人娘子们所不喜。而她太平公主只要沾上一星半点,就足够让天后焦头烂额。
    原来这些年里,长安城中早已经暗流汹涌。
    她上辈子对这些事情毫无察觉,想来是因为年纪太轻,看不懂世事的缘故。
    薛绍静坐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公主就不问,方才微臣去了哪里?”
    太平神色如常:“平康坊。”
    这口气,就跟自家夫君去了右卫府当值一样平常。
    薛绍一怔,然后有些不自在地说道:“……那里是娼肆。”
    太平点点头,依旧神色如常:“我知道那里是娼肆。”
    寻常公侯府中,一般都会备下一批从小学习歌舞伎艺的女婢,专门预留给府上郎君们做妾。
    若是薛绍有心,早就在府中养了百八十个歌姬舞女,哪里还用得着去平康坊里挑拣。再说了,这个人的眼光,一向都挑剔得很。
    太平抬眼望他,温然言道:“驸马且安心,虽然我自认一向善妒,却也不至于乱吃飞醋。”

  ☆、第10章 夜宴

疏淡的阳光从枝桠间投射下来,照了一地的金黄。太平斜卧在榻上,静静地望着对面的薛绍,眉眼间满是温然。她手执书卷,轻轻在薛绍肩头上敲了一下:“又被我吓坏了。”
    薛绍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险险避开了她的目光。
    太平摇头失笑,顺手将书册卷成一卷,搁在竹榻旁,然后抓着薛绍的衣袖说道:“你莫急着走,我还有一句话要问你。”
    薛绍脸色缓和了些,点头说道:“公主但说无妨。”
    太平偏头想了一会,才支起身子,面对面地问他:“倘若这世上有一个女子,她全心全意地爱着你,这一生中,断然不会再爱上第二个男人。你,会不会也爱着她?”
    她一瞬不眨地望着他的眼睛,那双上挑的凤眼里,微微带着一点朦胧的水泽。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样的答案,却又分外期待着他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薛绍摇了摇头,答道:“不会。”
    太平一怔,而后渐渐地笑了开来。那双凤眼中浅浅淡淡,满是怅然的神色:“我知道你说的是真话。可是薛绍,有些时候,你真的很残忍。”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说到后来,已经逐渐没入微风中,几不可闻。
    薛绍又摇了摇头,哑然失笑:“若是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全心爱我的女子,我都要用全部的心意来回报她,那岂不是要将我卸成好几十块,才能够用。”
    他神色坦然,声音朗朗润润,似乎只是在述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太平怔了一下,才叹息着说道:“你总是有你的道理。”
    ——————————————————————————————————————————
    眨眼间,便是两个月的时间过去。
    从七月到九月,太平一直留在自己的院子里,足不出户,也不大理事。有时候连河东县侯夫人亲自来请,太平也只轻描淡写地答上一句,“夫人才是主持中馈的长媳”,然后便撒手不理。
    可只有公主的两位贴身婢女才知道,近日公主有多忙。
    每日清晨起来,公主都会亲手抄一卷书,然后收进箱子里放好;等驸马出门之后,公主便会去别院见一些人,其中有酿酒师、首饰铺子的掌柜、匠作坊里的工匠……总之什么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暮食之前,公主便会回到府中,细查名下的产业,然后哀叹一声她很缺钱。
    海棠和芍药心中不解,却也不敢多问。
    这两天,河东县侯薛顗外放为济州刺史,侯夫人也要一同随行。临行前,侯夫人郑重其事地将太平叫了过去,将府中事务一并交给她,让她好生打理。
    太平推辞道:“我既是新妇,又是幼媳,怎好服众?”
    侯夫人笑道:“你莫要推辞。二弟妹如今住在汾阴县,对长安的产业鞭长莫及;你虽是新妇,却秉性宽和,将这些事情交给你,自然再合适不过。公主,我斗胆称你一声弟妹,我与侯爷远在济州,少说也要三五年才能回来;这长安城中的产业,便要劳你多费些心思。”
    太平摇头说道:“我可一点都不宽和。”
    侯夫人明显不信:“若你不宽和,又怎会将驸马的婢女,全都换了回来?”她起先吩咐手下人将婢女换成小厮,就是担心公主不能容人。可公主第二天就将婢女全都换了回来,着实令她刮目相看。
    太平这才知道,原来新婚当日的那次试探,竟然是侯夫人的手笔。
    侯夫人见太平不答,便以为她是默许,又笑着说道:“你莫要担心,这些人都是从侯爷封地里跟过来的老奴,相当可信。这些天我会慢慢地带你认人,你要用心学会才是。”
    自从公主嫁到府上,侯夫人便一直在观察这位妯娌。后来她发现公主秉性沉静,实在和传言中的那位混世魔王大不相同,便渐渐存了让她当家的心思。毕竟有太平公主的名头在,日后府中要做些什么事情,都会方便许多。
    太平再一次摇头说道:“夫人错了,我非但不宽和,还很善妒。”
    薛府上的产业,她一概都不想沾手。因为一旦沾了,就会和她自己名下的产业混在一处,傻傻的分不清楚。今时不同往日,她想要早一点动手控制局势,便要早一点攒够钱。
    况且河东县侯不是别人,他是薛绍的嫡亲大哥,也是后来带累薛绍下狱的人。
    太平想起后来河东县侯谋逆一事,忽然对侯夫人生出了几分同情。她想了片刻,又对侯夫人说道:“这些产业,夫人还是亲自操持的好。再过上几年,或许便能够救命。”
    侯夫人警觉地直起身子,语调也微微上扬了一些:“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太平沉默片刻,才说道:“我只盼望一切安好。”
    两人正一来一往地说着话,忽然有人轻轻叩了一下门。太平转眼望去,却是她的贴身婢女海棠。她冲海棠微微点了一下头,让海棠进屋,颇有些不悦地问道:“何事惊慌?”
    海棠向侯夫人见了礼,又从袖子里取出一张描金红帖来,双手递给太平。太平接过帖子,一行行慢慢看去,渐渐地有些惊讶:“阿耶阿娘要在麟德殿设国宴?请我?”
    要知道,国宴这种事情,一向都很庄重。前世她只有在受封镇国太平公主之后,才能时常进出麟德殿,在国宴上现身。如今她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公主……太平慢慢皱起了眉头,又问海棠:“这封帖子是谁下的?礼部?还是宗正寺?又或是阿娘?”
    海棠望了侯夫人一眼,才答道:“是天后。”
    太平向侯夫人告一声罪,又将帖子收拢在袖中,和海棠一道走了出去。直走到抄手游廊下方,她才压低了声音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海棠亦压低了声音答道:“天后听说,公主近日在找寻一些会波斯语的异客,便想着宴会上可能会有,所以替您留了个位子。宫中传出消息说,这场宴会,本是为裴公大败突厥而设的。”
    前不久,礼部尚书兼定襄道大总管裴行俭大破突厥,擒阿史那伏念,举国欢庆。高宗为了表彰裴行俭的功勋,不但大肆封赏,还特意破例在麟德殿中设宴,为他接风。裴行俭推辞不过,便生受了。
    这场宴会,主角便是裴行俭。
    太平捏着帖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道:“我这一世,怕是都无法回报阿娘了。”
    天后对她的偏疼和宠爱,实在是已经到了极致。这天底下没有哪一个人,是时时事事都想着她的,从小到大,没有半点遗漏过。只除了阿娘。
    她低头翻了一下帖子,发现日期是在今晚,便吩咐海棠道:“替我梳妆。”
    夜幕很快便降临了。
    太平一身绛色的华裳,乘着车辇,隆隆地驶进了皇城。今天长安城特意解除了宵禁,无论官民,全都在大肆庆贺突厥人的惨败。她掀了帘子朝车窗外看去,只瞧见满街的华灯初绽,将长安城照得亮如白昼。
    海棠和芍药一面替她补妆,一面对她说着今天赴宴的人。除了朝中众位大员之外,还有一些世家子出身的公侯,也同样在受邀之列。而天后特意点名列席的那几家,便是薛、裴、萧、韦、杨。
    太平闻言,轻轻“咦”了一声:“没有崔家?”
    海棠摇摇头,说道:“没有崔家。崔家的几位大人本身就在受邀之列,那些身上无爵的少年郎,素来为天后所不喜。不但是崔家,其他那几家,也是一样的待遇。”
    大唐五姓七望,崔李郑卢王。
    这五姓子自恃清贵,很少和皇室往来。平素就算打交道,姿态也傲慢得很。偏偏天下读书人以五姓七望为贵,生平所愿便是娶五姓女为妻,令皇室相当头疼。太宗和高宗没有办法,便慢慢地开始扶持一些别的世家或是支裔,譬如京兆韦、兰陵萧、洗马裴。
    太平又问道:“那驸马呢?”
    海棠答道:“驸马和侯爷一起,全都在今晚的受邀之列。”
    太平低低地“唔”了一声,又支起帘子,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忽然海棠又凑近了说道:“公主,我听说今夜贺兰夫人也会来。您千万千万要当心些,莫要让人落了话柄。”
    太平一怔:“怎么贺兰府也在受邀之列?”
    海棠解释道:“早先圣人宽厚,只流放了贺兰敏之一个人,他的妻妾子女,爵位依然如故。公主莫不是忘了,这些年圣人要设宴款待谁,长孙、阿史那、贺兰这些大姓,也都一并在受邀之列。”
    马车隆隆地驶过宫门,在内门外停了下来。太平起身下舆,又坐上肩舆,被宫人们抬着,往麟德殿而去。今夜皇城中愈发热闹辉煌,粗。大的明烛熠熠燃烧,将整座城池照得亮如白昼。
    等到了麟德殿,太平又被一位女官引到了武后近旁。
    “太平这里来坐。”武后指着自己身侧的一处小案,笑吟吟说道。
    “阿月这两天气色愈发好了。”高宗也指着武后下首的位置,笑道:“坐。”
    太平谢过高宗、武后,又向对面的太子李哲遥遥施礼,才在武后近旁坐了下去。她透过疏疏的珠帘,看向殿中,宫娥使女们鱼贯而入,手捧菜肴杯盏,在各个小案上摆放整齐。席间的大臣们大多分成派系坐好,门荫入仕的是一拨,进士出身的是一拨,身带爵位却没有实衔的又是一拨。
    她在世家子的席位间仔细找寻,果然看见薛绍一身深绯色的官袍,坐在烛火的阴影下,一手握着杯盏,侧过头和身旁的少年说话。那位少年一身的戎装,瞧着有些眼熟,似乎也是姓薛。
    太平转回头,也执跟前的杯盏,浅浅抿了一口。
    宫门外响起了悠远飘扬的钟声。
    宴会开始了。
    擂擂战鼓声赫然响了起来,由远及近,一声声地在宫室之中回荡;两队身穿铠甲的兵士列阵而入,手持戈、矛、枪、戟,列成军阵,齐齐向座上的高宗致意。高宗微微点了一下头,霎时间,满室的声乐都响了起来,丝竹声伴随着悠远苍茫的黄钟大吕,在熠熠的烛火光芒中回荡不息。
    “战!”数十位兵士分列成乐阵,将手中戈矛在地上重重顿了一下。
    隆隆的战鼓声音又起,如同黄河之水裹挟着滔天气势而来,将世间一切污浊都冲刷干净。殿中舞者脚踩着恢弘古老的舞步,将一段浴血搏杀的经历在席间展现出来。刀剑在烛火中反射着凛冽寒光,满朝的官员在刀光剑影当中举杯祝酒,一室的觥筹交错。
    大唐尚武,就连宫廷中陪宴的御乐,也充斥着雄浑之风。
    武后遥遥指着殿中舞,转头对太平说道:“这是秦王破阵。”
    太平亦笑,举杯向武后遥遥祝酒:“敬阿娘。”
    武后一怔,而后大袖一拂,举杯起身,扬声说道:“敬我大唐将士!”
    战鼓声激荡如惊雷,在大明宫中隆隆敲响,亦敲响了长安城的豪情万丈。麟德殿中百官起身,跟随武后一道举杯,亦道:“敬我大唐将士!”
    高宗起身走下御席,一手执着金樽,一手扶着裴行俭的肩膀,说道:“为大唐贺。”
    “为大唐贺!”
    “为大唐贺!”
    “为我大唐贺!”
    整座大明宫群激昂,隆隆的战鼓声亦如九天惊雷,在大地之上震响。唐军这回大破突厥,擒阿史那伏念,又在大草原上扬眉吐气了一回。吐火罗、疏勒、于阗、焉耆、奚……那些被唐军赫赫声名吓破了胆的部落汗王,一个接一个地派遣使者到长安,再一次上表称臣。
    这才是真正的大唐,万邦来贺,四海咸服。
    这才是真正的盛世,大气雄浑,豪情万丈。
    太平浅抿了一口佳酿,酒入咽喉,在血液中沸腾着燃烧,如烈火一般灼热。
    生在大唐,何其幸甚。

  ☆、第11章 觥筹

如惊雷般的鼓点在大明宫中回荡,悠远苍茫的丝弦之声远远传开,熠熠的明烛映照下,整座长安城如同笼罩在灼灼烈日光芒之中,刺得人睁不开眼。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高宗拍了拍裴行俭的肩,举杯饮尽琥珀色的酒液,缓声说道:“为臣子者,当辅佐君王,约束胥吏,教化万民;为将士者,当开疆拓土,守我大唐万里河山。裴行俭数十年平漠北、安西域,数战数捷,战功赫赫,令西域诸国不敢再犯我大唐天威,当为尔等一世之楷模。”
    殿中的朝臣们都站起身来,长揖到地:“臣等谨遵圣人教诲。”
    隆隆的战鼓声愈发密集起来,伴随着如水流泻的箜篌曲,将秦王破阵舞推到了巅峰。金戈交撞的声音和磅礴的祝酒词交织在一处,震得人心神激荡。司乐站起身来,冲乐阵中领步的舞者微微颔首。
    舞者会意,手持寒光闪闪的金戈,在地上重重一顿。
    “开疆拓土,守我河山!”
    雁柱箜篌轰然一声脆响,流泻出铮铮的刀兵交撞之声;琵琶和战鼓的乐声愈发急切,如同雨点一般撞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上。数十位兵士整整齐齐地列阵,和着乐声,将高宗方才所说的话,一字一句地重复出来:
    “为将士者,当开疆拓土,守我大唐万里河山!”
    仪凤四年,突厥来犯,裴行俭奉旨西行御敌。
    那一年长安月下,万户捣衣;那一年唐军西出玉门关,直指大漠;那一年唐军长河饮马,在万里的风沙中,给了突厥一次迎头痛击。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马革裹尸,长。枪独守,一世忠魂。
    没有人记得那些儿郎们的名字,也没有人记得那些被埋在异乡的枯骨。悠悠羌笛声中归雁哀鸣,未亡人枯守着漫漫长夜和未捣的寒衣。金戈声与厮杀声渐行渐远,大漠的风沙渐渐平息,那片用鲜血守护的土地上,插满了写着唐字的旌旗。
    只希望那片土地,能够长久地安宁下去。
    满殿的朝臣们都举起了金樽,在隆隆的战鼓声中,向高宗再拜稽首,遥遥致意:
    “臣等定当鞠躬尽瘁,辅帝君,安万民,不负圣眷隆宠。”
    数百人的声音一齐回荡在大殿之中,透过高高的宫墙,盘桓在长安城的夜空上,久久不散。
    隆隆的战鼓声渐渐歇了下去,箜篌和琵琶的乐声也渐渐变得和缓。秦王破阵一曲既毕,殿中又舞起了霓裳羽衣。高宗坐在御座上,遥望着灯火通明的长安城,缓缓点头微笑。他这几日气色好了许多,侍医们都说,大约是药中添了一味瑶草的缘故。
    武后转过头,提醒高宗:“圣人当敬亡故的将士们一杯。”
    高宗点头称是,又举起添满的金樽,朝地上缓缓泼了一杯酒。
    满殿的人都举起金樽,朝地上泼了一杯烈酒。
    在那一瞬间,太平忽然想起了阁楼里的那些史书。
    那些书上说,百年之后,大唐会碎裂成无数个小国,人世间战火纷飞;又过短短几十年之后,契丹人割走燕云十六州,宋帝与人会盟澶渊,年年岁贡……
    在那时,眼前这些矫健的大唐儿郎们,都已经化作一抔黄土。
    在那时,染血的长。枪已经生满铁锈,在西夏的凉风中沉寂。
    大唐儿郎们用血来守护的土地,自祁连山以西,阴山以北,太行山以东,大片大片的沃土,全部都丢掉了。一点不剩地,全丢掉了。
    辉煌锦绣的大唐王朝分崩离析,最终只剩下一块破碎的残片。那块残片,叫宋。
    她不想让大唐这样衰败下去。
    再是荒唐任性的公主,再是软弱无能的皇子,也不能容许大唐这样衰败下去。
    这是独属于大唐的骄傲。是太宗被尊为天可汗的那一天起,便揉进大唐每一个人骨子里的骄傲。
    她想,或许她应该提前做些什么。
    “太平。”
    席间忽然有人出声唤她。她微一愣神,转头看去,才发现是武后。武后执起象牙箸,用尾部轻轻敲了一下太平的手背:“在想什么呢,叫了你好几声,也不见回神。”
    太平笑道:“大约是有些醉了。”
    武后摇头说道:“想不到你这般不胜酒力。”她收回象牙箸,柔声说道:“阿娘听说,你最近在寻找一些懂波斯语的异客?”
    太平点点头,说了声是。她确实在寻找懂波斯语的人,已经找了整整两个多月。
    武后亦点头,道:“那就对了。”她指着席间被人围拢的裴行俭说道,“裴将军早先和波斯王子打过几年交道,身边也留了几个懂波斯语的仆人。等散席之后,你便去找裴将军,问问他。”
    太平脸上微微现出几分喜色来:“多谢阿娘。”
    太平确实在寻找会波斯语的异客。
    自从她两个月前接到那封奏章之后,便渐渐打起了那位波斯王子的主意。波斯王国远离大唐国土,又临近大食帝国,再加上刚刚被灭国,若是利用得好,定能为大唐添上一大助力。
    早先和波斯王子联络的那些人,一半被波斯王子带走回国,一半被裴行俭带到了西域。饶是太平在长安城苦寻两月之久,也找不出任何一个懂波斯语的人。她知道波斯王子本人在长安城住了许久,能说一口流利的长安话,可是她的目的,却不止是波斯王子本人。
    如今武后说得没错,裴行俭从西域归来,对她来说,确实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太平想着想着,又渐渐想出了神。忽然之间,旁边又有人撞了她一下,低声唤道:“公主。”
    太平转头望去,发现来人是一位陌生的宦官。宦官手中捏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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