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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克街的包租客-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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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馆年过四十却婚姻不幸寂寞难耐只想一吐为快的老板娘希斯女士。”福尔摩斯清了清嗓子,“要知道,想要得到一个小镇上某个人从出生到死去的任何消息,你最好去询问两种人,一种是老鞋匠,一种则是旅馆的主人。”
“……老实说,这是第几回干这种事了,夏洛克?”
“……过程并不重要,作为一个只想要得到真相的侦探,你只需要得到最后的结果——”
诺拉斜他一眼,“所以您和那位希斯女士畅谈了整个夜晚?”
福尔摩斯一顿,镇定自若,“事实上,只有一个小时,这其中包括我向他介绍我是一位来自斯坦福的中尉而我的妻子半年前得了抑郁症和幻想症……”
“……等等。”诺拉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说的得了抑郁症和幻想症的妻子……谁?”
福尔摩斯目光坦然地望过来。
——“如果单身男女同住旅馆,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他是这么解释的,看上去非常诚恳正经,但诺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于是原本面色严肃的福尔摩斯慢慢转过了头去,顿了几秒,才又转回来,非常镇定地反问她,“您有话要说?”
诺拉保持着面无表情,“就算我勉强同意了‘来自斯坦福中尉妻子’这个身份,但抑郁症和幻想症……?”
福尔摩斯的目光上下扫了扫她的一身男士便装,继而点点头,“是的,我的妻子因为丈夫经常外出公务,陷入了对他极度的思念中,以致于她就认为自己是她的丈夫,每天都穿着丈夫的旧衣衫,固执地不肯听从旁人劝说……”
我的妻子……
诺拉愣了愣,对于这个陌生而又令人感觉复杂的词汇她的第一感觉却是发怔,或许是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词语会从夏洛克的嘴里冒出来,而它意指的对象恰恰好却是自己。明明知道只不过是查案所需要的一种身份,但她却止不住心底的些许复杂和心酸。她听见她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叹息,“夏洛克,你说过你不会有妻子。”
语气是她从未有过的奇异的无奈。
福尔摩斯脚步一顿。
接着就听见他平静的声音。
“是的,夏洛克大概不会有妻子。”他说,“但现在走在这儿的是斯坦福的蒙泰·托马斯中尉,他正带着他的妻子玛丽安前去找有小有名气的精神科医生罗伯特先生看病。”
诺拉注视着福尔摩斯缓步向前的背影,她出神了一会儿,直到福尔摩斯停住了脚步想要回头看,她才猛然回过神来,快步跟上去,转头对他笑了笑,表情很无奈,“其实你可以选择一个不那么烂大街的名字。”
“那么,露西亚,朱莉,阿曼达……你更喜欢哪个?”
“……我选择玛丽安。”
“您瞧,我选择的往往是最适合的。”福尔摩斯笃定地说。
诺拉指着身后不远处的一家商店,“我希望这个名字不是来自于那家叫‘玛丽安的金舌头’的餐馆。”
“……”
福尔摩斯低咳两声,依旧镇定,“您瞧,我早就说过,侦探只注重结果,我们并不用在意那些不必要的细节……”
诺拉挑着眉注视他,直到福尔摩斯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古怪起来,她忽然靠近过去,手挽上对方的臂弯,在他惊讶怔愣的目光里,特别真挚诚恳地开口道,“亲爱的,既然我们久别重逢,我自然就要一步不离地守着你,免得你再次因为公务离我而去,而我却变成了那个可怕的沉浸在幻想中的疯婆子。”
“……”
福尔摩斯肌肉僵硬地保持着原动作,缓缓转头,然后微微低头看向诺拉,对方明明面带微笑,目光明亮,但他就是能够体会到那股阴测测的包围着的威胁感。
他低咳一声,抬起头来,试图保持理智与镇定,“玛丽安是一个非常爱恋丈夫的温柔妻子。”
诺拉挑眉,“所以呢,莫非她却遭到了丈夫的摈弃?”
福尔摩斯摇了摇头,在诺拉有些惊诧的目光里,解下自己的围巾绕在她露在凉风中的脖子上,然后抬起头来平视远方,语气就如他平时查任何一件案子那样平稳无波,“不巧的是,中尉也十分珍爱他的妻子,即使她与众不同。”
诺拉怔愣地看着福尔摩斯硬朗冷静的侧脸,她无法在那双灰色的眸子里捕捉到更深刻的情绪,但脖子上围巾的余温仍在,透出一股淡淡的快要消散的烟草味。她不觉微微垂下了眼睑,有些想要微笑,又想要叹息。
这将会成为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回忆。
一路上都没有人再开口,沉默直到他们站在医院门口,而福尔摩斯开口询问坐在里房的女护士,“早上好,女士,我想找一位叫做罗伯特·李的医生。”
护士打量了一下这位清早就出现的顾客,目光移到紧紧依傍在他身旁露出惊惧不安神色的女士身上,了然地点点头,指了一个通道的方向,“精神科的第二个诊室。”
福尔摩斯礼貌地道谢,然后拉着诺拉的手腕向前走去。
诺拉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其实我们可以换个身份,我没做过别人的妻子……”
她的确扮演过很多角色,唯独除了“某人的妻子”。
也许是福尔摩斯在思考某件事,他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听到这句话,诺拉只好放弃了,老实地被拉着手腕跟他走。
第二个诊室上面写着“罗伯特·李医生”的字样,福尔摩斯仍然没有放开她的手,用另一只手敲了敲门,得到一声“请进”后拧开了门,目光迅速在里面扫视一圈,然后定在正坐在椅子上转过身来的男人,“罗伯特医生?”
诺拉作惊恐状躲在福尔摩斯身后,眼睛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的确很英俊,是一种很少有女人能够拒绝的非凡男人味,轮廓坚硬,蓝眼狭长深邃,一头灿烂的金发,身形高大修长,穿着白色的大褂,手中正转着一只崭新的红色钢笔,而且看上去价值不凡。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摆放着笔筒记事本的长桌,一个并列着各类医学书籍的木柜,以及墙上挂着的一副描绘大海风光的油画。
“你可以叫我托马斯,这是我的妻子玛丽安。”福尔摩斯介绍道。
罗伯特医生微微眯起眼看了看诺拉,点头,“请坐,您是带这位女士来……?”
“没错。”福尔摩斯承认,然后极为详细地诉说了一些连诺拉都不知道的看上去真实而可信的“我妻子发病时的表现”以及“她发病前多么多么爱慕我”之类的生活场景。诺拉听得有些呆愣,看着福尔摩斯的眼里也透露出些许惊讶甚至惊恐,在外人眼中却是她对不清醒时候自己的不可置信与不安。
而事实上诺拉此刻的真正想法却是:夏洛克这特么也太能编了,不是如果她本人对此毫无印象,听上去说得好像真有那么回事……
说到最后,福尔摩斯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很柔和,诺拉顿了一下,立刻会意地紧紧抓住他的手,于是福尔摩斯反收紧手握住她的手指,回过头来对罗伯特医生说道,“我很担心我妻子的状况,她会不会这样继续恶化下去?我并不能确定她发病的时间,她不清醒的时候除了我谁也不让接近……更何况她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我害怕她的病情会伤害到孩子。”
诺拉·孕妇:“……”
听到关于恰好是三个月身孕这件事,罗伯特神情微不可察的一顿,目光在她的腹部停了停,而因为福尔摩斯的话处于高度警惕状态的诺拉立刻防备性地瞪了他一眼,接着不得已紧紧捂住了肚子。
罗伯特了然地收回目光。
福尔摩斯继续说道,“我是听一位朋友的女仆知道您的,她介绍我来您这儿,据说医生曾经治愈过一位类似症状的女士,所以我希望我的妻子能够在您这儿得到良好的照顾……”
那句“良好的照顾”被他咬得分外慎重,罗伯特脸僵了僵,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美妙的回忆,有一瞬间的怔愣。
果然是他——福尔摩斯和诺拉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他转头看去,罗伯特已经拾掇好了自己的表情,对于丈夫投来的充满期盼的眼神,他思考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我答应治疗您妻子的病,您可以先去琳娜那填张表拿给我。”
福尔摩斯点点头,目光不经意地从他手上一掠而过,露出惊喜的神色,“我朋友也有一只和您手上这支一模一样的钢笔,据说是从国外带回来的,价格昂贵。”
“这个?”罗伯特下意识地又转了转那支红色钢笔,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一个大概是病患家属寄来的礼物而已,当然它的意义比价钱更重要。”
福尔摩斯了然,他向医生礼貌地道别,然后拉着安静的诺拉走出门去。
一直到走出了医院,拐入了另一条街道,福尔摩斯才放开了诺拉的手腕,转过身来,目光炯炯,“原来是这样,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诺拉揉了揉手腕,瞥他一眼,“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一位朋友拥有过什么一模一样的钢笔?”
“事实上这并非是我胡编乱造出来的。”福尔摩斯露出微笑,“的确曾经有人拥有过这支钢笔,在那辆已经停运的火车上,笔的主人将它借给了我们的谢丽尔·贝尔小姐,接着有人又用它了结了一个母亲和胎儿的性命。而现在,它则回到了曾经主人的手里。”
诺拉愣住了。
第54章 五四
他们乘车回到了贝克街,而格莱森则早已在屋内等候,为他们打开了门后迫不及待地报告着昨日的进度——
“我们在火车驶往格林威治的路上找到了贝尔小姐丢失的行李箱!”格莱森看上去神采奕奕,似乎认为破案已经指日可待,“我还找到了一位对贝尔小姐有印象的乘客,他现在就在客厅里——”
“干得好格莱森。”福尔摩斯完全没有感到惊讶的意思,挂好外套后快步走入客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正低头喝水的一位老先生。
“听说您在谢丽尔·贝尔小姐死前,曾经见过她?”福尔摩斯开门见山地问道。
老人放下手里的杯子,目光平和,“的确,我想很少会有人能轻易忘记那样一位迷人的女士。况且,她在路上曾经晕倒在座位上,一位年轻医生帮助了她。”
医生?诺拉和福尔摩斯对视一眼,“您还记得那位医生的相貌吗?”
“大约三十五岁,高个,金发,彬彬有礼。”
福尔摩斯点了点头,“还有其他您知道的消息吗?”
老人想了想,“那位小姐晕倒的时候正在写什么,看上去像是日记,我不确定……”
福尔摩斯迫不及待地继续问,“那您还记得日记本的模样吗?”
“褐色的皮封,有一个皮扣——哦是的,我还记得她拿着一支红色的钢笔。”
这就是目击者知道的所有信息了,并不多,但非常关键而且意义重大。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那位罗伯特·李医生:几乎符合大部分描述的外貌,还有作为重要证据的红色钢笔。
格莱森送走老人后立刻返回来,双目发光,“怎么样,福尔摩斯,有线索了吗?”
他示意警探坐下来,先为自己以及诺拉添上一杯热红茶,接着在格莱森冒火的眼神里悠悠然,慢条斯理地开口,“的确有了不少线索。”
“你快说说!”
“我和诺拉今早先后去了一趟艾达·斯旺小姐家以及罗伯特先生所在的海军医院,在我看来他们都有犯罪嫌疑。”接着福尔摩斯具体陈述了在斯旺小姐家的所见所闻,然后提到了那位英俊的医生——
“罗伯特医生所在的诊室风格完全不似他的长相,”他的语气微微嘲讽,“简便利落,倒是很附和他的军人身份。”
“我注意到他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雕刻着湿婆头像的花梨木笔筒,很昂贵,一看就是从国外带回来的,既然说他从过军,那么去印度顺手带回一两个纪念品并不稀奇,而这可以证明他的确曾经是一个军人,那位贝尔小姐的女仆并没有说假,但这却有一个问题——”
“还记得女仆的原话吗——‘一股军人的气质’,在座二位,你们能在见到罗伯特先生的第一眼就看出他从过军吗?”
诺拉和格莱森齐齐摇头,福尔摩斯微微一笑,“这就对了,一个年轻而毫无学识的仆人,却能一眼看出罗伯特军人的身份,我不得不怀疑那位女仆小姐的过往,或者她是否受人指使,暗示我们什么东西呢?”
“可您不是说那位医生的确有嫌疑?”格莱森很疑惑。
“我不否认这一点。”福尔摩斯的手指在膝盖上摩擦,声音平静,“另外,罗伯特先生桌子的第二个屉子是打开的,里面有一个暗红色的小礼盒,尺寸和钢笔一致,他没有说谎,那个红色的钢笔的确是有人赠送给他的,但却不是他原来那一支——这更附和我的猜测了,罗伯特先生说过它来自于‘大概一个病患的家属’的礼物,但他用的是‘大概’,他不肯定对方的身份。我猜测,这支一模一样的红色钢笔,很有可能是凶手送给他的,目的就是将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罗伯特先生身上。”
“意思就是他不是凶手?”
福尔摩斯摇了摇头,“罗伯特·李年轻有为,高大英俊,自诩极受姑娘们喜爱,风流花心,品德狼藉……但他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何以见得?”诺拉问的是“风流花心,品德狼藉”。
“这将是另外一则丑闻。”福尔摩斯笑得意味深长,“诺拉,您注意到罗伯特先生书柜里,还夹杂着几张亚麻画布吗?以及,挂在墙上的那副,全图都只用了蓝色,冷灰,白色以及黑色的大海油画?”
画布和冷色系油画?诺拉瞬间明白过来,“艾达·斯旺?”
福尔摩斯耸了耸肩,“最开始我也怀疑,当这位罗伯特先生听到‘三月身孕’时不对劲的表情是想起了贝尔小姐,后来既然证实了当时火车上的医生并非是他,至于证据?——”
福尔摩斯忽然从衣兜里抽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诺拉凝神看去,发现是一张开给病患的处方药单,“看这落笔的日期,恰好是贝尔小姐上火车以及被杀害那一天中午,他来不及赶到火车上。而根据她的仆人所称,谢丽尔·贝尔小姐距离上次诊断的时间差不多过去了两个月,为什么她会这么突然去寻找罗伯特呢?我猜测,是因为她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后,犹豫了几周,最终下定决心告诉他,因此罗伯特先生之前并不知道这位夫人怀孕的消息。”
诺拉抽了抽嘴,“夏利,你是什么时候偷到这张单子的?”
福尔摩斯顿了顿,“……这并不是重点,我们还是来继续谈谈这件案子吧。”
诺拉斜他一眼,最终选择了配合,“那么关于画布和油画的解释呢?”她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此举不过是为了照顾格莱森警探脆弱的自尊心。
“你大概已经知道了,”福尔摩斯显然很了解她,“画布的质地和斯旺小姐家挂在墙上的画很一致,而那副熟悉色调与笔触的大海油画,很显然是斯旺小姐的杰作。我猜测斯旺小姐家应该有一副和它差不多模样的画,只不过她在我们拜访之前及时地将它销毁掉了。”
诺拉哦了一声,对之前艾达种种异常行为都有了解释。
“你的意思是……”格莱森沉思,“斯旺小姐和罗伯特也有一腿?”
“我的解释是——”福尔摩斯微微一笑,“斯旺小姐和罗伯特医生早在之前就相识并且交往过一段时间,只不过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分开了,直到大约半年前他们再次遇到——至于令他们分开的原因?恩……除了金钱或者是身孕,我想不出其他更好的理由。”
“您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格莱森问,不自觉地用上了恭敬的语气。
“就像我说的,想要摸透小镇上一个人的任何消息,只需要去询问当地的鞋匠和旅馆老板娘,善良热情的希斯女士告诉我,这位罗伯特医生直到九个月前才来到海军医院,后来三个月后他与两位女士接触极为频繁,其中一位自然是贝尔小姐,而另一位——”
福尔摩斯眯起眼睛,“‘背影窈窕,一头美丽的棕发,喜欢穿一身白色的长裙’,诺拉,你不觉得这个描述似曾相识吗?”
诺拉耸耸肩,“很显然是斯旺小姐的风格。”
“这么说罗伯特·李同时在和两位美丽的女人交往?”格莱森看上去既愤怒又羡慕。
诺拉适时地补充道,“这位艾达·斯旺小姐也同时在与两位男士交往。”
格莱森顿时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
“可怜的伊森·里德先生。”诺拉充满同情地叹气,“妻子为他戴了绿帽,就连他心心念念的情人都心系他人,这简直就是最失败男人的典范。”
“——以及关键。”福尔摩斯接口道,“说起来,我倒是非常好奇,究竟是哪位‘朋友’将罗伯特·李先生这样的青年才俊介绍给婚姻不幸神神经经的贝尔小姐的呢?”
他转过头,郑重地询问格莱森,“警长,你有那位贝尔小姐女仆的信息和地址吗?”
格莱森翻了翻手里的本子,“唔……只知道她叫玛丽安,来自美国,半年前才到贝尔家做女仆。”
玛丽安……诺拉沉默。
“……咳,恩,‘半年前’是个非常有意思的时间点。”福尔摩斯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声音却微微提高了,“那她的租房地址呢?”
“让我看看……恩…皮卡迪里街北侧梅菲尔区14b号。”
二十分钟后,三人站在所谓的梅菲尔区14b号,诺拉指着面前门可罗雀的老书店,声音平淡,“这就是玛丽安小姐住的地方?”
格莱森一脸尴尬,“……我们没来得及查证这个消息——当然现在它被证明是虚构的。”
“well,”福尔摩斯镇定地整了整领结,表情和沮丧的诺拉以及格莱森完全相反,他双眼发亮,笑意满满,看上去斗志昂扬,“——这件案子似乎变得更加有趣了,伙计们。”
诺拉和格莱森齐齐叹了一口气。
第55章 五五
福尔摩斯一行人匆匆再次来到了多兰香水铺,结果伊森里德先生告诉他们,那位叫玛丽安的女仆由于家中有事,在昨天就已经告假离开了,他们成功扑了个空。
至于是否是真的“家中有事”,时间卡得如此巧合精妙,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根本就是提前安排好的阴谋。
“如我所见,”福尔摩斯评价道,“玛丽安先生并不像里德先生所说那样,‘身世落魄偶然遇见贝尔小姐’才被带回这里,很有可能这整件事都有预谋好的。”
“可是她到底图什么呢?”诺拉感到疑惑不解,“肯定不是她亲自杀害了贝尔小姐,也许她是其中的参与者,可我看不明白她究竟和凶手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本案最大的疑点。”福尔摩斯皱紧了眉,“格莱森先生,我想我需要您一些小小的帮忙。”
“那是当然。”
“请您将罗伯特先生,斯旺小姐分别带过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我们忽视的关键。”
对于这件让格莱森焦头烂额的疑案,他简直是迫不及待想要一个合理的结果应付上级的交待,因此反常地对福尔摩斯的话有求必应。他很快将三人带到了警察厅,安排他们进入不同的审讯室,而他们审讯的第一个对象则是刚见面不久的罗伯特。
“您好,医生。”福尔摩斯坐下来,面对对方诧异的目光,沉着地开口,“我想我需要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咨询侦探。”
罗伯特的目光在他和站在身后记录的诺拉之间来回一圈,勾起一个嘲讽的冷笑,“哦,那我猜,这位也一定不是您的妻子玛丽安小姐了是吗?”
面对这样的讽刺质疑福尔摩斯面不改色,“噢,她的确不叫玛丽安这个名字,事实上,它属于一位将贝尔小姐介绍给您的女仆,也许您有印象?”
罗伯特冷哼一声,“是美女吗?那也许我会有一点印象。”
看来答案是否定的,福尔摩斯继续问道,“您知道谢丽尔·贝尔小姐被谋杀的消息了吗?”
罗伯特沉默了一瞬,声音却放轻了,看起来有些恍惚,“是的……我看到了报纸,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让我到这儿来,但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们,她的死和我无关。”
“我倒是很怀疑这一点。”格莱森冷哼一声,“你知道贝尔小姐已经怀孕三个月的事吗,极有可能是你的孩子。”
罗伯特彻底愣住了,他盯着格莱森的脸,“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
罗伯特仿佛被抽走脊梁骨一般瞬间瘫倒在椅子上,他目光黯然地苦笑一声,“不……我完全不知道,她居然没有告诉过我,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足够坦诚。”
“事实显然并非如此。”福尔摩斯目光充满审视,“能具体描述一下您是什么时候见到贝尔小姐,以及如何相处的吗?”
罗伯特眼神渐渐变得悠远,“记得,我当然记得……那天下午我还在医院里,有护士说一位女士经熟人介绍,希望我可以负责她的病情。我还记得她当时穿的是一身黑色的裙子,带着黑蕾丝的珍珠装饰礼帽,不说话的样子既安静又优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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