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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定长安-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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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摆弄了半晌木甲人的浩气盟军医傅仲卿听着他二人吵,忽然站起来,径直走到苏泠泠面前,一手还抱着木甲人,一手捏住少女下巴。
  苏泠泠登时惊得呆住了。
  傅仲卿掰着小七秀那张俏脸,仔仔细细看她颈侧被药盅揉出来的红印,末了什么也不说,就点点头,便甩手又回角落里继续摆弄他的木甲人去了。
  张灯见状,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俩可真是师兄弟,万花谷都是些什么人啊!”
  苏泠泠气得脸都红了,当即不干了,跳下地就往外跑。
  外间两个天策见她气呼呼地跑出来,也不知怎么了,刚想问,她已扬手将人挡开,“急什么?反正内鬼就算要出来也不会这会儿来送死。都回去歇着等吧。”言罢,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什么情况?你把她怎么了?
  沈默摸不准虚实,扭头询问地看向还在里间的张灯。
  张灯扮个鬼脸,做了个“没事”的手势,转身收拾家当去了。
  把那些瓶瓶罐罐都装进药箱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傅仲卿忽然从背后凑上来,探头往药箱里看了一眼。
  “张师弟,用过的药渣记得妥当处理了,不要留在身边。”
  “啊……我知道,师兄放心吧。”张灯似被吓了一跳,忙点头应承。
  傅仲卿目光在张灯药箱里那些千奇百怪的物什上转了个来回,终于落在一旁躺着的猴子布偶上。
  “这个布偶,我记得……是柳师弟送你的吧。”傅仲卿伸手在猴肚子捏了一下,猴子立刻应景得发出“吱”的一声,“柳师弟、月师弟他们,如今可好?”
  张灯脊背不由自主一僵。
  已经有许久……不曾听人提起这些年湮代远的人和事了……
  张灯抬眼瞥了瞥那只从不离身的布偶,不动声色地拿过来,塞进药篓里。
  布偶是小的时候,一个叫柳青岩的师兄送他的,他一直带在身边,一带便带到了现在。
  当年在谷里,他因为个性古怪,每每不能合群,只有柳师兄不嫌弃他的“与众不同”,常带着他上房爬树。后来柳师兄又带来两个关系要好的同门,一个叫月冷西,一个叫陆鸣商。月师兄个性颇为沉默冷淡,嘴上虽不怎么说,对张灯这个小师弟还是极为爱护。而陆师兄则完全温柔和善得不像个凡人,就算被无数次得弄乱了药圃、往药臼里加了奇怪的东西、偷改了药方……甚至被他偷塞那些后来被沈默斥为“不许拿来祸害小孩”的小画册作弄,也从来没跟他急过眼,依然无微不至得关照着他。
  一个招人嫌弃嘲讽的怪孩子突然有了三个疼爱他的师兄,张灯觉得,在师门胡作非为的那几年,是他人生中最开心最快乐最温暖的几年,阳光普照得仿佛世间根本没有黑夜。
  可是后来,柳师兄和月师兄一起出谷了,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江湖上发生了许多事。听说恶人谷出了一个叱咤风云的大恶人冷月,翻云覆雨生杀无情。口耳相传的流言蜚语听得张灯心惊肉跳。那大杀四方的恶人冷月,怎么听都好像是月师兄。而柳师兄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从此销声匿迹,再也没有音讯。
  月师兄怎么会去了恶人谷?
  柳师兄又去了哪儿?
  为什么柳师兄竟没有拦着月师兄?
  他们是吵架了吗?
  还是说……柳师兄已经,没办法再拦着月师兄了呢……?
  那阵子,他终日如坐针毡辗转难眠,像只受惊彷徨的鹿,全然迷失了方向,想找陆师兄商量,却又怕是自己多想猜错,唯恐连累陆师兄虚惊一场。终于他忍无可忍地偷跑出谷去寻找真相了,找了许久,然而找到的,都不是他想要的……直到他遇到了改变他人生轨迹的那个人。
  时至今日,那些色彩明丽的旧日美好,已然恍如隔世。
  傅仲卿还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回答。
  张灯把猴子布偶小心翼翼在药篓里摆好,黯然深深吐息。
  “不知道啊,出谷以后,都断了联系了。”
  【—兔必肯踢牛—】
  

  ☆、(36)

  叶昙不知自己怎么浑浑噩噩到了苏泠泠房里。
  他只记得军娘李凌萱跟她说了许多叫他羞于回想的话,他忽然发现自己原来对沈默抱有那种心思整个人都懵了,然后……然后他就看见苏泠泠怒气冲冲从屋里跑了出来。沈副将和哥舒将军也紧跟着出来了。哥舒将军忙着张罗人去追苏泠泠,沈默则一直在跟张大夫说话。那张大夫依旧是一副奇奇怪怪的模样,跟沈默拌嘴似的说一句顶一句,嘴角还噙着笑。叶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无端端就觉得张大夫那点诡异轻笑全是冲着他来的。
  他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无法思考,更无法面对沈默,混乱之中,下意识就跳起来追着小七秀的背影就跑,根本是落荒而逃。
  再等回神,已经蹲在苏泠泠屋里的地板上,仰着脑袋,盯着横梁发呆了。
  苏泠泠靠在床头,翘着脚,神情复杂地瞅着藏剑少年,几度欲言又止,终于叹了一口气。
  “小五哥哥,你跟着我干嘛呀?你伤还没完全养好呢,赶紧回去休息吧……”
  她跳下地来,软言细语把叶昙往外推。
  “泠泠,你……你让我在这儿待一会儿,就一会儿……”叶昙拼命抱着桌子腿,闷声哀求。
  他不敢出去,唯恐撞见沈默。心里似有千万股洪流奔腾咆哮着急需一个出口,可是这种事能和谁说呢……?
  三师叔是决计不行的。若是他和三师叔说他喜欢上沈副将了,是那种想和沈副将做“夫妻”的喜欢,恐怕三师叔非得揍他一顿给他立刻撵回剑冢去禁闭思过不可。
  可除了三师叔之外,眼下他又还有谁呢……
  叶昙犹犹豫豫地扭头看了一眼还正把自己往门外推的苏泠泠。
  “泠泠,你别赶我走,我……我有个事想和你说说……”
  “小五哥哥!”
  那期期艾艾的可怜模样,差点没把苏泠泠气背过去。
  “你有什么大事以后再说不行吗,我现在真的没功夫留你,你可知道——”
  她差点就要把事儿全说出来了,话到嘴边连忙又勒了马。
  小五哥哥全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她和沈默设下这一计是拿她做饵诱那鬼面人自己现身送上门来。她算定鬼面人听说她投诚招供还被祛除了化尸蛊必定无法安坐,立刻就会来杀她灭口,就算不杀她,至少也会来试一试她是否真的已经脱离蛊虫挟制。如此一来,早有准备的天策们便有机会抓住这个鬼面人。
  可这些她都不能告诉叶昙。
  以叶昙的个性,若是知道了真相,一定会要留下保护她。但那鬼面人一心要杀叶昙,她又怎么能让叶昙留下冒险?她如今之所以被困在这进退维谷的窘境,全都是因为叶昙。只要解决了这个鬼面人,叶昙就安全了。她可以向主人解释,凭她巧舌伶俐又死无对证定可以让主人将一切交由她处置。接下来她还有无数个机会替主人弄到那把玄晶剑。如此一来主人便不会计较,更不会再为难一个无足轻重的藏剑少年。
  所以,只要把眼前这一关过了,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她殚精竭虑舍身忘死,一心一意只为了护她的小五哥哥周全,连那个姓沈的天策都看出来了,拿住了她的死穴迫她联手,偏偏就是小五哥哥还跟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一样什么也不懂。
  其实,苏泠泠已经隐隐有些察觉了。叶昙的心根本不在她这里。无论她有多么喜欢他,从何时起就一直喜欢着他,他的心都已经飞走了,甚至,从来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
  按理说,她应该就此放手,去成全他。她那么喜欢他,如若他能够开心幸福,那也挺好的吧……可是这种成全太难过了,她只是,还不想死心。
  苏泠泠盯住叶昙看了好一会儿,疲倦地撑住了额头。
  “刚才祛蛊我可被那两个万花折腾得够呛,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快回去吧。”
  她把叶昙推到门边,回身直接用被褥蒙住了头。
  叶昙怔怔在门边站了片刻,终于蔫蔫得垂下头,转身拉开门。
  门外空荡荡得,寂静得可怕。
  不……不太对啊?将军刚才明明让人跟过来守在门口保护泠泠的啊,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泠泠!”
  本能比头脑反应更快一步,叶昙下意识大喊起来,回身就想关门。
  几乎同时,一道黑影已欺上近前,扑面洒出一把奇怪粉末。
  顿时,叶昙只嗅见一阵诡异甜腻,就像骤然被人掐住了咽喉般,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更无法呼吸。
  【—兔必肯踢牛—】
  

  ☆、(37)

  是毒……?
  第一反应,叶昙就想去抽腰间轻剑,待摸着腰带才惊觉他这几天过得颠三倒四,根本未将佩剑带在身边。
  从鼻腔到肺腑都似有火在灼烧,窒息伴随着愈来愈剧烈的头痛,激得他眼前一阵阵黑潮翻涌。他顽强地伸手抓了一把那直扑苏泠泠而去的黑衣人,却整个人都虚软无力地摔倒下去。
  “解药交出来!”苏泠泠厉喝一声,跃起时双剑已寒光毕现。
  那黑衣人却冷笑一声,鬼面之下看不见表情。“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他先死,你这就去陪他吧。”
  苏泠泠双眼血红,举剑招招直取要害。
  几乎同时,早已埋伏多时的天策们已从四面八方冲了进来,数杆□□将黑衣人压在地上。
  “师姐,这里交给你了。”沈默也顾不得许多,扔下一句话,抱起叶昙就走。
  打从看见叶昙追着苏泠泠进了屋,他就隐隐觉得不好。之所以没去把人给拎出来,也是怕太过刻意反而让那内鬼生疑。
  就是这一念之差,却让叶昙中了内鬼的毒。
  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打从叶昙被带到天策府,他就应该向统领和军师据理力争,坚决不让这么个半大孩子搅合进这惊险迷局里。
  可这家伙怎么就这么愁人……好歹也是自幼习武,被人施毒偷袭怎么就连闭气的反应都没有,丝毫不知道躲避危险……
  心里说不明白是什么滋味,又焦急,又懊悔,一时痛极恨极,一时却又自责得无以复加。
  沈默觉得他不太明白,也并不太想明白。他从来没有过这种微妙的感觉。平生第一次,他清晰地意识到他被什么东西牵绊住了,竟叫他无法抑制得慌乱,甚至恐惧。这种掣肘受制的感觉,太危险了,危险得叫他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本能得防御全开。
  他抱着叶昙一口气跑去军医营找张灯。
  张灯正和傅仲卿在屋里收拾什么东西,满桌摊开得全是稀奇古怪的瓶瓶罐罐,见这天策火急火燎地抱着昏迷不醒的叶昙冲进来,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无奈地挑了挑眉。
  沈默把叶昙往床上一放,连气也来不及喘一口,就一手抓住张灯。
  “给他解毒!”
  “什么毒?”张灯伸脑袋看了一眼。
  沈默被问得一愣,“……不知道。”
  张灯撇撇嘴,又歪头看了看。
  叶昙的嘴唇已经开始泛出乌青之色,几乎没什么进气儿。
  张灯围着叶昙来回瞧了好几轮,皱着眉,一会儿“啧啧”,一会儿摇头,就是迟迟不做动作。
  沈默在一边看得心急如焚,忍不住又拽张灯一把,“你愣着干什么?赶紧救人啊!”
  张灯白他一眼,挤出一张愁苦脸,“不知道是什么毒就只能把毒排出来。可是他的这个症状,不等把毒排清肯定就已经死了。救也白救啊……”
  这万花倒是越说声音越小。沈默差点没被他气得厥过去。
  “那你也得救啊,总不能等着他——”
  一个“死”字,重若千钧,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怎么能让叶昙死呢?
  这不省心的小少爷明明那么生龙活虎,必须是长命百岁之人……
  “无论需要做什么,救他。”
  沈默看了一眼张灯,连自己都不曾察觉语声里沙哑的恳求。
  张灯轻叹一声,犹犹豫豫地开口:“我可以试试先在他喉管一侧切一道口,但是……”
  不待他说完,一直从旁静默的傅仲卿却截口打断他,“不行,他呼吸衰竭是毒物作祟,切开也于事无补,反而死得更快。”
  “师兄——”张灯委屈地皱起眉,似想辩解,又似想要阻止什么。
  但傅仲卿只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便转向了沈默。
  “排出毒素并不是难事,难的是他现下呼吸受阻恐怕熬不到毒素排清便已窒息而亡。如果有人能持续给他送气,直到他排出毒素恢复机能,便有转还之机。但是……他此刻口鼻肺腑里全是毒,我不知道——”
  话音未落,沈默已俯身一手捏住叶昙鼻子,以口堵住了叶昙的嘴。
  没有半分犹豫。
  【兔必肯踢牛】
  

  ☆、(38)

  叶昙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沈默抱着他,形状好看的嘴唇紧贴着他的,湿润的吐息和柔软的触感一起传导过来,带着鲜活的体温,叫他心里痒痒得,整个人都似浸在温暖的水里,头晕脑胀,不想醒来。
  这是不是就是亲吻的感觉呢?
  除了上次突然被苏泠泠浅浅亲了那么一下之外,叶昙从未与人亲吻过,自然也无从知晓什么是真正的亲吻。他只是本能得被吸引了。与苏泠泠那时截然不同,这种朦朦胧胧的触感叫他觉得亲昵,觉得欢喜,沉湎得情难自已。
  然后他就被人重重拍了脑袋。
  “好了别装了,都会吐泡了装什么溺水啊。”
  张灯的声音突兀地在耳边响起。
  叶昙吓得骤然睁开眼,猛吸进一口气。
  视线渐渐清晰,近在咫尺的是沈默的脸。天策的表情欣喜又疲倦,哄慰般抚着他被汗水浸湿的额发,轻声低语:“没事了。没事了。”
  叶昙浑浑噩噩地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插身进来的张灯往嘴里塞了一把草药。
  “嚼碎点。然后漱口。”张大夫一手端着药碗,凶神恶煞板着脸,顺手把天策往旁边推了一把,嫌弃地驱赶,“起开,用不着你了别碍手碍脚的。你也漱口去。”
  叶昙只来得及眼巴巴望了沈默一眼,就被接踵而来的药汤灌得两眼冒金星了。
  然而救治一个藏剑少年只是千头万绪中几可忽略不计的一角。
  李凌萱带着众天策生擒了内鬼,发现原来是钦差近前的一名千牛卫。但这内鬼还什么也没吐口,便被苏泠泠一剑刺穿了咽喉。
  少女一口咬定那鬼面人杀了叶昙,她不过是亲手替叶昙报仇。李凌萱终于忍无可忍气得把小七秀五花大绑起来扔到将军面前,嚷嚷着若不把这毛丫头就地正法这玄晶剑算是没法护送了。
  沈默看叶昙已无大碍,匆匆赶回这边来,见此鸡飞狗跳的惨景,愈发一阵一阵地头疼欲裂。
  他把李凌萱拉到一边劝解。
  “她牵涉太深疑点重重,你把她扔出去是纵虎归山,一刀杀了又没有十足的铁证说服七秀坊,除了把她留在近前看管起来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嘿,话都是你说的。”军娘冷笑一声,“师弟,我们是你的同袍,不是你的棋子,军令如山我们可以不问为什么,但你如果打算继续这种‘我心里有数你就别管了’的做派,你最好确保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稳坐帅位的哥舒将军掏掏耳朵,摆出一张“我听不见你们在说什么”脸。
  沈默欲辩无言,只得赔着笑脸又是认错又是安抚,直到把师姐哄顺了毛,才得以喘息。
  师姐所说的,并不只是师姐一个人想说的。
  沈默心里知道,从启程离开洛阳至今,疑虑在一点点扩大,越来越多的人在怀疑他的作为。之所以大家不说,是生死手足间的信任。而他要如何才能对得起这信任,比之那把绝世无双的玄晶宝剑,更重于泰山。
  何况信任,也是会被伤害的。
  他着实没有空闲胡思乱想了。所有理不清的麻烦都应该干脆利落地斩断。
  他在江边思忖半晌,折回营地,找张灯道谢。
  叶昙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早被叶浅领了回去。军医营的营房里只剩张灯一个,一边收拾白日里用过的器具一边斜眼瞥着天策,“人是你和傅师兄救的,谢我干甚?”
  沈默尴尬地笑,“针是傅大夫施的,下方备药的难道不是你?”
  张灯翻个白眼,“那也该被救的来谢啊,你谢算几个意思?”
  “毕竟他中毒也是为我所累,你救他一命,我自然应该谢你。”
  那天策还说得振振有词。
  “你别扯了,沈默。”
  张灯越听越厌烦,终于讥讽地抬眼看住他。
  “我认识你多久了?你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不如直说。或者你还要糊弄人,就去糊弄别人吧。”
  沈默面色微凝,“我能想什么?”
  张灯嗤笑。
  “你不就是来问我,如果当时不是傅师兄在,我是不是就打算让叶昙死了算了?”他伸手,像擦拭灰尘一般来回轻抚着台面上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好一阵诡异沉默,末了,冰冷扯起唇角。
  “那现在我告诉你,是,你打算怎样?”
  【—兔必肯踢牛—】
  

  ☆、(39)

  沈默怔了一瞬,旋即就像终于被冒犯的狼一般暴怒起来,一把掐住万花死死按在墙上。
  “你凭什么?张灯,你是个医者,他只是个病人,他还是个孩子,你有没有本事救他都没关系,但你凭什么随意决定他的生死?!”
  喷薄而出的怒意如此陌生。沈默赫然惊觉,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为什么事或是什么人如此愤怒,以至于他几乎都要忘了,这种气血翻涌的感觉。
  他迟疑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手。
  太失态了。
  万花的脖子上已经留下了五道清晰地指痕,烙在白净皮肤上,刺眼如血。
  张灯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似在确定那些纤细脆弱的骨节并没有被折断,末了咧嘴轻笑了一声。
  “我凭什么?就凭我不想让你冒险。”
  他笔直看住面前的天策,非但不退,反而倾身逼上前来,眼角眉梢的每一丝神态都似浸透了无尽的嘲弄。
  “他中的毒是吸进去的,你根本不知道给他度气会对你自己产生什么影响。你觉得你现在全须全尾的就可以在这里对我大呼小叫了是吧?我告诉你,就因为我是个医者,所以我知道未知的毒药摄入的方法不同剂量不同会造成什么结果根本很难预料,就算你现在什么事也没有,谁能保证你明天就不出事,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呢?”
  这是无法作答的质问。
  沈默哑然一瞬,皱着眉。
  “这是我该做决定的事——”
  “我是大夫,在我这里,轮不到你做决定!”张灯截口打断天策,堪堪盯死他的眼睛,一字字咬牙道:“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军医,同样还剩一口气的伤员送到我面前,谁应该抢救,谁只能放着等死,谁更有活下去的价值,这种决定我做得多了!如果你和叶昙只能保全一个,我选择你。反正他也已经中毒了,能不能活是他的造化,没有必要再把你搭进去,这就是我作为大夫做的判断。就算我判断错了,师兄可以责怪我,别的人也可以来骂我,只有你不能!你没这个资格!”
  沈默怔怔无言。
  他忽然觉得张灯陌生。
  他虽从不曾自诩了解这个万花,却也从不曾想过有一日会从这万花口中听见这样的话语。他静了许久,才艰难开口:“没有人,能比另一个人更有价值活下去。但我是个天策,是个军人,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那些——”
  “别跟我扯什么大义什么天职的狗屁。”张灯却嗤笑,“我告诉你沈默,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从认识你第一天就知道!就算你成天端着你们那一套‘长枪独守’的鬼腔调把自己伪装得多么正义,甚至连你自己都骗过了,你也骗不了我。”他愈发迫近一步,眼底熠熠光华犹如妖异鬼火。
  “你就是个混蛋!在你心里藏着无数的阴暗,只要你需要,你就可以冷酷无情地伤害、舍弃任何人,就像舍弃已无用处的棋子。所以朱参军才让你来承担这吃力不讨好的破差事,因为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牺牲什么人,你都会不择手段地把这件事做得很漂亮。你今天骂我的每一句,都可以原原本本还给你自己!”
  他嘴角噙着毫无温度的笑,一把用力反抓住天策衣襟,直攥得自己指尖惨白。而后他将冰冷指尖沿着天策颚骨,缓慢游移往下,掠过咽喉,直至抵在心口,就好像那是他掌中最锋利的刀,只需一瞬,便可将那颗心剖出来。
  他微微仰起脸,凑上天策耳畔,语声湿冷。
  “你真的在乎那个小少爷吗?你只是愧疚而已。就算你现在还犹豫不决舍不得撒手,等到了那一天,你必须在‘大义’和他之间二选一的时候,你终究还是不会选他的。所以何必呢,该来的迟早都要来不是吗?”
  “你——”
  气息陡然不顺,沈默一阵猛烈咳嗽,竟有腥甜漫上喉头。就好像本以为固若金汤的城墙猝不及防被人掏出个大窟窿,喷涌而出的,全是滚烫的血。
  沈默咬牙强咽了一口,没有成功。
  “别说出去。”他紧紧捂着嘴,企图掩藏唇边乌红的痕迹,却止不住从指间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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