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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定长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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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解围的是叶浅。
  “我藏剑山庄不是旁门左道的凶邪,要沈副将右手做什么。何况分明是小五输了,既然要较这个真,不如直接剁掉他那只肥爪了事,省了他日后到处闯祸。何必还护着他。”不知何时已在一旁静观的铸剑师开了口,不疾不徐,却是毫不留情两句话先把自家师侄卖了个干净,直把身后人高马大的突厥将军笑得停不下来。
  “三师叔!”见师叔来解围了,叶昙几乎是哭着嚷起来。
  “你刚才乱打的都是什么?”叶浅上前去屈指狠狠在叶昙额头上敲了一下,皱眉不悦,“其他不说,只一支乘龙箭就够射穿你的脑袋。”
  有师叔主持“公道”,叶昙先是心里一松,紧接着又很有些负气委屈。毕竟孩子心性,被责骂了不肯服软,憋着嘴嘟囔,“……是他先欺负人!”
  “怎么?”叶浅挑眉。
  “他……他……”叶昙怔了怔,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干脆跺脚赌气道:“他一个人加一匹马两个欺负我一个!”
  只一句话,原本颇为肃杀的气氛便破了。
  众人笑到了嘴边,全都拼命忍着,唯恐再羞恼了小少爷又要闹出什么大事来。
  叶浅被逗乐得合不拢嘴,转面问沈默,“我师侄告你欺负他了,你怎么说?”
  “是我失了分寸。”沈默哭笑不得。
  “如此就算是和局了怎样?”叶浅紧逼一步,“你只当是欠了我们小五一回,日后他要跟你讨时再还他就好。”
  话到这个地步,再要纠结反而虚伪作态却之不恭。
  几个天策脸色明快起来,又都知道沈默个性,得了台阶根本不给他开口机会,连忙拥上来给他拽走,一边起哄一边拉扯他先去包扎伤口。
  剩下叶昙一个站在原地还有发愣。
  叶浅见这孩子一副犹在梦中的模样,愈发笑得停不住,便又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轻声在耳边教导:“小五,下次要瞧见他敢上马,你就先绕到后面去,再喂他醉月。”
  听见师叔声音,叶昙惊醒过来,这才发觉早已出了一身冷汗。衣衫湿透了粘在背上,双手前襟沾染的鲜血尚有余温,滋长着莫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兴许是初出江湖的少年满腔热血意气风发却陡然受了挫。
  叶昙又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不知为何骤然酸了鼻息。
  【—兔必肯蹄牛—】
  

  ☆、(3)

  整装三日便是出发之时。
  依着计划,从洛阳往西途径长安成都,再往南深入,远离中土,入南诏国。
  一路上,叶昙都一反常态得老实。
  不,与其说是老实,不如说是别扭。
  临行前闹了那么一大场,被师叔狠狠责骂还被旁人笑话不提,关键是又害人受了伤。这是叶昙不能接受的。他到底是世家子弟,再如何无法无天也还有家教,加之心高气傲,无论如何也不肯亏欠别人分毫。原本跟随众天策南下已是庄主亲自训诫命他将功补过,还没起程又闹出事端,简直叫他脸没处搁。
  他也曾经试图弥补,想着送些山庄上好的伤药去,怎奈沈默不是去找过了随行军医官就是已经自行理过伤了,总让他扑个空。他又脸皮薄,折腾个二三次就不乐意再去倒贴,反而在心里怨怪起来,干脆不理人了,只是每日埋头苦练剑法,常常折腾到半夜还不肯休息。
  对此沈默倒是浑然不觉,只当上房揭瓦的小少爷终于安分了,很是乐观其成。
  就这样一路行至洛道。
  自数年前李渡城为天一教尸毒所害,洛道至枫华谷便再也不是什么太平的去所,加之还有红衣教与名为靖绥实则坐吃军饷骚扰流民的神策,形势十分复杂。因着是神都洛阳门前一条无法回避的要道,近来天策府一直不遗余力清剿毒人,维持东都交通,总算不使洛阳命门沦陷。但一面是尸毒瘟疫,一面是神策与邪教,总难以彻底根除。
  出发前,哥舒翎曾与朱剑秋、李承恩商议可否改道而行,最终还是决定原封不动,经洛道枫华谷一线直奔西京长安。
  洛道是一条险路。因为其险,便不是人人敢走能走。险中求全,未尝不是最好的选择。
  进入洛道地界起,众天策便不敢怠慢,白日疾行,不贪夜路,自将军哥舒翎起轮班戍卫,提防尸人与神策骚扰。
  李凌萱说:“师弟你连个小少爷都掐不住,丢了大天策府的颜面,值夜这种事你就替兄弟们包了吧。”其余人等纷纷笑着响应。
  其实是戏言。但沈默是认真的。当年曾困在荒漠,连着四五天不眠不休滴水未进也撑住了,区区洛道这点路程,不怕辛苦,只怕疏忽生变。
  于是李凌萱趴在屋顶上,低头看沈默站在屋檐底下,把玩着碎石,像小时候一样一个一个地砸她师弟的影子。
  月光把已然颀长英挺的身影愈发拔得高壮,随手一抛就能砸中,再没有儿时悄然偷袭的欢乐欣喜。
  “师弟,你有没有怨过我?”军娘扔完一把小石子,托腮发了一会儿呆,忽然静静地问。
  “有。”几乎是立刻,沈默便给了答复。
  “所以你才去投了浩气?”李凌萱挑起柳眉。
  沈默顿了一顿,低声应道:“浩气是军师让去的,不是我要去。”
  江湖暗流劲涌,藏龙卧虎,一旦动乱便是苍生浩劫,为家国社稷着想,需要制衡,所谓浩气盟,不过是插入武林的一柄利剑,又或者说,是握在江湖浪尖的一只手。天策是大唐的天策,浩气长存亦无需盟约标榜,除此以外没有涉足江湖的理由。军师与大统领的计较,沈默心知肚明。
  所以师姐究竟是为何带着小凤去了恶人谷,既然师姐不说,曹将军不说,他也就不想不问,顺其自然。只是偶尔忆起幼时朝夕点滴,难免会有失落,总觉得被抛下了,被排斥的隔阂之感多年难以释怀。
  他听见师姐在头顶上说:“待完事后跟我和小凤去恶人谷吧。一入此谷永不受苦哩。”久别熟识的嗓音带着笑,循循善诱。
  “不去。”他想也不想的回绝了。反正就算反过来和师姐说同样的话,也会得到相同的答案。
  “没意思。”毫无意外地听见师姐如是嗤笑,他看见李凌萱从屋顶上跳下来。她黑狸般轻灵着地,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将欲走时忽而又颇意味深长地搭上他肩膀,附耳低语,“对了,方才我过来时看见那个小少爷拖着剑跑去前面树林里,你既然不愿意回去睡觉不如赶紧去给他拎回来,省得香喷喷肥嫩嫩的被尸人逮回去炖了汤。”
  沈默略一怔,知道她说的是叶昙。
  ……这小少爷才消停了几天又是在做什么?
  “师姐你既然看见了,为何当时不拦着?”莫名有些不悦,沈默下意识攥紧了拳。 
  “我为何要拦?”李凌萱理所当然地往柱子上一靠,唇角牵起好整以暇的弧度,“他这几日每每折腾到半夜,那么大一把剑挥得呼呼响,吵人得很,走远了正好。倒是你奇怪,不过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爷罢了,富家子弟想要闯荡江湖哪有不摔跟头的,想当年我和小凤闯祸也没见你这么护着。”
  “是你们先一声不吭走了,除此之外你们惹事哪次没捎上我。”沈默当即反驳。其实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下意识就放不下这个小藏剑,或许是因为曾经受人援手理当报还,或许是不想再徒添混乱,或许只是单纯地被那双明亮又倔强的眼睛打动,又或许……
  “师姐,叶昙救过我的命。”
  “救你的命?”李凌萱嗤笑一声,“是多此一举差点害你一条命吧。手上伤好了就忘了疼了?”
  原来师姐屡屡作弄那小藏剑也只是心有不忿要替自己出一口气。
  心绪骤然弥涨,五味陈杂,难以言表。沈默静了一瞬,轻叹,“不一样啊,师姐,咱们是兵,他是民,咱们护着他不是应该的么。”
  “怎么师姐在你眼里还是个兵吗?”刹那,笑意已从李凌萱眼角染上眉梢。
  “一直都是。”
  这回答毫无犹豫字字落得坚决。
  李凌萱目光缓缓游移在被岁月凿深了轮廓的脸上。当年的小师弟当真长大了,早不再是那个连洗马都洗不好的新兵蛋子,可分明又一点也没变,如斯语态,如斯眼神。她“哧”得笑出了声,抄手夺过沈默挂在腰间的令牌,照准他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沈默被她踢得踉跄两步,回头见她已握了□□,一脸“再不滚揍你”的表情笑看着自己,万般无奈,只得乖乖往西北面的桉树林去找人。
  若说叶昙是又犯了毛病才半夜偷摸出去惹麻烦那着实有些冤枉。
  他原本在后院练剑,剑风里猛听见一阵细微的笛声,像是月下的虫鸣,又像是风吹过叶子时的呜呜作响,引得他不由自主便循声追过去。直追过整个树林,左弯右转不知怎么却到了一间破庙前。
  庙已榻了,院子里散落着残破朽木,阵阵腥臭随风荡来。
  叶昙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种地方,连忙抬手掩住了口鼻。
  他四下张望了一圈,看不出个究竟,只觉得心底后背都冷飕飕的。白日里师叔和哥舒将军给讲的那些尸人、毒虫一个劲从脑海深处冒出来,愈是没见过的,反而愈发觉得恐怖,转身就想往回跑。还没迈开步子,却听见一连串磔磔怪笑。
  那声音忽远忽近,完全难辨方位,刺得叶昙头疼。他连脏臭也顾不得嫌弃,本能地猫腰一蹿,从那破庙余下的半扇门板中间钻了进去,躲在暗处紧紧盯着外面,大气不敢出一口。
  但没有人影。
  只有个嘶哑的声音说道:“李承恩是个傻子,区区十余个杂兵小将也想送玄晶剑南下,竟然还敢打洛道过。他以为洛道已成天险,未免太瞧不起天下英雄。”
  立时,另一个声音接道:“东都狼的名头可不是唬出来的。那哥舒翎又是哥舒翰将军的子侄,在突厥人里也是响当当的勇士,从前和他那个同胞弟弟哥舒桓一起驻守凉州,十年不曾有过败绩,安西子民都称道他兄弟二人堪比马超赵云。而那个姓沈的副将更是个麻烦的主,那厮可是个耗子,武功虽不曾听说有多厉害,耗子阴险狡诈你难道还见得少了?你瞧不起他们,小心反赔了自家性命。”
  “那又怎的?如此稀世宝剑岂可拱手送于南蛮!”
  “说得好!我大唐的神兵自然要留给大唐豪杰!做低伏小送给南诏蛮子岂不为天下耻笑!”
  一来二往约摸是三个人声,不高不低,带着空洞回音,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叶昙正奇怪,忽然却又听见第四个声音。
  “主人雇你们来取玄晶剑,你们却各个都在打剑的主意。”
  比之前三人,这声音更加低沉冷冽,杀意暗含,听得叶昙打了个冷颤,不由得脊背僵直。
  那三人似乎也颇为忌惮,争先表着忠心。
  第四人显然不耐烦听他们溜须拍马,当下打断他们哼道:“既是忠心,先去提了庙里那小子的头来祭旗。”
  话音未落已有一阵劲风扑面而来,“啪”得就把剩下那半扇木门也拍个粉碎。
  “藏剑的小少爷,你出来吧。”那人又催促一声,漫着凉意。
  破庙里有人,无论如何都瞒不过去。
  “什么藏剑……你,你怎么知道我背后藏了把剑……”叶昙竭力让自己镇定,绞尽脑汁想着脱身之法,心里却是懵的,嗓音颤抖怎么也无法掩饰。
  那人冷笑,“你叫叶昙,在小辈里头排行第五,所以山庄人又喜欢喊你阿五。因你杀了四个神策给天策府惹了人命麻烦,叶英叫你随军护剑戴罪立功,这才一路跟到这里。”
  被如此揭了家底却连对方的影子也瞧不见,叶昙恐惧又焦躁,努力握紧了巨剑才壮着胆子喊:“你们是什么人?”
  又是好一阵阴阳怪气的讥笑。没有回答。
  “我们的名姓你不用知道,你只用知道你马上要死了。”
  “正是正是,拿这小子的人头换玄晶剑再好不过。”
  “人头拿去换剑,人皮可要给我留下。我的帽子旧了,正好换一顶新的。小少爷养得这么白净,细皮嫩肉的我最喜欢。”
  话说得离谱,也不知是嘲讽还是真意。叶昙原本还想还嘴,忽然间,只觉得有什么湿热的东西在右脸颊上蹭了一下,当场吓得大叫,想也没想已拼尽全力将手中重剑挥了出去。
  【—兔必肯蹄牛—】
  

  ☆、(4)

  大剑劲风一卷,什么也没削到,反而慌乱中带得下盘不稳的叶昙好一个踉跄,几乎是摔出门去。
  他也看不见人影,只觉得几道阴风前后左右来回乱转,还不知所措时前胸后背又是一阵火辣辣得疼,低头看时血已把被划破的衣裳渗得鲜红。
  皆是致命要害,却只给个皮肉小伤,不过是猫捉老鼠成心戏耍。
  “藏头露尾,鼠辈所为!有种出来,看小爷我打得你们满地找牙!”叶昙心里已怕极了,嘴上仍不肯输了气势,大声骂起来。
  “小少爷生气了。”
  “是怕死了吧。”
  “乖孩子别紧张,看看这一身白嫩嫩的小细皮都要成鸡皮了。”
  此起彼伏的声音古怪谑笑着。
  叶昙是真的腿软,下意识转身就往回逃,忽然,又步子一僵。
  如果他就这样跑回去,岂不是暴露了大家落脚的地方……?
  且不论御赐玄晶剑是国体大事,单说十数人的安危,他又怎能把这种连看也看不见的敌人引去队友身边。
  不能逃。大不了一死,也不给西湖藏剑抹了黑。
  想到这一层,他站下来,反反复复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撑着重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还能站稳的样子。
  “哟,小少爷又不逃了。”
  夜风里冷笑带着刺立刻尖锐而至。
  “你不回去我们也知道。”
  “那帮东都狗隔着十里都能闻出味儿来。”
  叶昙来不及反驳,膝盖又是一阵锐痛,撑不住得就跪在地上。
  血从前膝浸入泥里,染出一片赤色。
  “别玩过头坏了大事。赶紧把这小子宰了。”为首人冷冷下令。
  四周骤然一寂。
  片刻,杀气随着愈发低沉的语声弥涨而上。
  “说好的,这小少爷归我,人皮要趁活着剥下来才够软。”
  太阳穴怦怦胀得生疼,叶昙头晕得有点喘不上气。脑袋里白花花空荡荡,什么也顾不得想,哪怕生与死。
  他只隐约觉得有寒气迎面扑来。又像是幼时在庄里淘气,玉泉鱼跃刹不住了,一鼻子撞在门板上撞得两眼发黑。
  东都天策府有一招援护队友于百步之外的绝学,谓之“渊”。
  当叶昙察觉自己既没有被扒掉皮,也没撞在什么门板上,而是结结实实被沈默挡在了背后,那个背影莫名让他有点想哭。
  他觉得自己得救了。骤然松懈时感情就涌出来,怎么也拦不住。
  但沈默手中没有惯使的长枪。
  原以为只是小孩子又贪玩乱跑很快就能拎回来,枪来之前就被师姐拿走了。
  躲在身后的小藏剑正紧紧抓着他,甚至能觉察细微的颤抖。沈默头也不回,低声问:“还能走么?”
  叶昙怔忡一瞬,反应过来,当即咬着唇哼道:“不走!”哪怕还染着快哭起来的鼻音,他再次撑着重剑站起来,摆出迎敌的姿态。
  年纪不大,倔犟得要命。
  沈默又把人往后挡了一挡,没有赶他。
  “啐,什么人敢来找晦气?”那边嘶叫着要报名号。
  沈默暗自握了握拳,“东都天策府,沈默。”
  “……东都狗!”
  “哟,狗皮我可不喜欢。”
  “先别管那藏剑,毛都没齐的小子成不了气候,宰了这东都狗再料理不迟。”对方冷笑一声,霎时三股冷风已一起向沈默扑来。
  “我已报上名姓,你们却连脸都不敢露。”沈默一面左躲右闪,避开无形气劲,一面暗暗观察。
  看不见人影,只因为对手太快。这三道气劲各个深厚,单以内力聚气已如幻影兵刃,招招皆可杀人。其中一人内功柔韧异常,杀锋阴冷,应该是女子。
  但若要以二抵三,也未尝不可。天策府练兵,尤擅野外游击,观此处地形打个灵活机动未必就落下风。
  真正棘手的,是在暗处发号司令尚未现身的第四人。
  沈默只守不攻,步步后退,不过片刻已被逼入破庙死角。
  “赤手空拳也敢来与我们作对,算你小子有种。”对面一人哼道,“可惜,也就到此为止了。”
  话音未落,杀气已逼上面前。
  然而沈默竟笑了。
  “小凤,你我弟兄有年头没携手对阵了。”
  应声那红袍银甲的小将已跃马而上,战马嘶鸣一声将一抹黑影踩在蹄下,紧接一招沧月,将另外两人击飞三丈开外。
  “凌萱姐说师兄太慢,她替岗替得腿酸,喊我把师兄的马牵来接人。”
  夏侯焚凤回马扔一把长枪给沈默。沈默接来时已翻身上战马。两个天策后背相抵,攻守间密不透风。
  叶昙愣在一边,看两个天策枪如游龙,左突右踩与对手战成一团,急得直跺脚。
  除了几道模糊光影晃得人头晕,他什么也看不清。
  从前在山庄,师父师叔们喜爱他,师兄师姐们宠他,他就以为自己是所向无敌的少年侠客,可以仗剑江湖踏遍不平,谁想真离了山庄遇上了事,只有他傻站在一边什么忙也帮不上。
  以心为剑,是为藏剑。迷雾障目,剑意昏沉,是心有旁骛。
  师父教导过的一刻也不敢忘记。
  叶昙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凝神镇静,拼着直觉挥剑冲上去。
  鹤归孤山,云飞玉皇。
  他大喝一声。
  没有人料到这刚刚还吓得发抖的小藏剑会突然不要命地杀入战圈。
  剑光耀起,一抹人影遽然泞滞。
  夏侯焚凤眼疾手快,长枪往前一送一勾,“噗”得就给人掏出个血窟窿,正正是在心口上。
  那人惨叫倒在地上,竟像是被施了法术,瞬间化作冒着黑烟的脓血,全然来不及看清他模样,更勿论分辨来历。
  另两人见势不妙,倏地便一东一西掠风而走。
  那藏在阴影中的第四人却早不知在何时消失了踪影,由始至终再没露出一丝痕迹。
  沈默用枪尖试了试地上那滩残污,低声道:“化尸蛊。”
  模糊血肉里,一条通体透明的小虫已吃得脑圆肚胀,扭摆着身躯转眼就钻进土里不见了。
  有此毁尸灭迹的奇蛊,莫非是天一教?
  不……也可能是五毒。
  不论是那一边,若是来打玄晶剑的主意,便是敌人。身为天策,此时此刻唯一的任务就是护剑南下,誓死达成,神鬼无阻。
  “先回去吧。”沈默看了一眼夏侯焚凤,拉起蹲在一边的叶昙。
  小藏剑还紧握着剑,怎么也松不开手,直勾勾盯着地上化成血水的尸体,脸色白得发青。
  沈默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把他扔上马背。
  回去一路叶昙就一声不吭地趴在马背上,死死咬着嘴唇,全然不是平日里跳脱雀跃的开朗少年。
  说不上是后怕还是什么。更多的是羞惭。他觉得自己窝囊极了,从来没这么窝囊过。
  沈默的手一直抚在他的肩膀上。那种温暖又坚实的感觉特别安心,让他不由自主一点点放松下来。想靠过去,就这样撒个娇依赖那人。
  隐约能看见驻地的时候,他听见沈默问他。
  “怕吗?”
  心间一瞬松动。
  其实真的很害怕,怕得只想转身抱住谁放声大哭。
  但他可以承认吗?
  “我……”他犹犹豫豫地开口,还没说完,又听见沈默的声音。
  “若是害怕就回家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面颊瞬间一涨,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谁怕?你少瞧不起人!”他抬头愤愤地推了沈默一把,跳下地去,眨眼跑得不见影。
  “师兄,你不追吗。”夏侯焚凤催马跟上来,扭头问。
  “反正都到了。”沈默无奈苦笑。
  “可是米丽古丽姐姐说这种时候一定要赶紧追上去控制局面,不然就会被敌人趁虚而入。”
  这种表达方式,莫名有些微妙。
  沈默拽了拽缰绳,心情复杂地看着一脸无辜的小师弟。
  “……小凤,你在恶人谷都学了些什么?”
  【—兔必肯踢牛—】
  

  ☆、(5)

  苗疆五圣教,中原武林惯称为五毒,其教主曲云曾是七秀之一的昭秀,亦是万花谷主同父异母的妹妹,与中原名门也算是关系匪浅。如若五毒中人与那些企图劫剑之人有所关联,事情恐怕会变得复杂许多。
  而……如若那化尸蛊并不出自五毒,而是出自天一教。沈默觉着,这是比苗疆五毒打这玄晶剑主意更麻烦的事。
  乌蒙贵叛出五毒之后与南诏勾结此事江湖中不少人都知道。五毒劫剑,尚可以是江湖事,可天一教参与其中,就很难仅止于江湖。
  给派来劫剑之人事先种下化尸蛊明摆着是以防失手留下蛛丝马迹,便是要连尸首都不留下,才真正无迹可寻。
  那天沈默、夏侯焚凤、李凌萱和哥舒翎四个天策,加上藏剑叶浅一共五个人密谈了一宿,外带一个捅娄子的叶昙。五人反复商议,决定这事还是先不要声张为好。玄晶剑乃天下至宝,各路人马各怀心思,来劫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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