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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眷红尘-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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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刚亮,营中就响起震耳的鼓声。我和一干武将一起来至皇太孙大帐中。围着熊熊炭火聚成一圈,坐着议事。

铁桢命手下将一幅绘制详细的军用地图悬在影壁之上,指着上面红墨圈点之地道:“这些红墨所圈之地,皆是被敌军占领的城池,如今战场形势,敌军人数接近二十万,与我军势钧力敌,是攻是守,各位不妨畅所欲言。”

一身银甲的许知远率先站起身禀道:“殿下,以末将之见,从洛城到关城,五座城池被敌军气势所逼,不战而降,只有修城和甘城略作抵抗,敌军损失极小,以此骄气日盛,所谓骄兵必败,正可为我所趁,此时不出战,更待何时。”

话音一落,皇甫少华立起身道:“殿下,敌军如今士气正盛,我军却远袭而来,兵疲将乏,不如稍作休整,再行进军。”

端坐一旁,脸色因长途跋涉,更显青白的木寅,裹着一身名贵貂皮,缓缓接口道:“皇甫将军此言,分明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朝廷二十万精锐,对付敌军,自然手到擒来,如杀鸡用牛刀,何惧之有?”

皇甫少华顿时涨红了脸,朗声道:“末将不是惧怕敌军,参军大人岂不闻师不袭远,敌军固守洛城,城高河深,易守难攻,如今我们立足不稳,怎能贸然进攻。”

木寅冷哼一声道:“怕就是怕,又何须措辞狡辨。”

皇甫少华大怒,拱手道:“殿下,末将不才,愿亲领一万将士,即刻开始攻城。”

木寅冷笑道:“出尔反尔,自打嘴巴。”

铁桢笑了笑,正欲出言劝解,我朝他使了个眼色,站起身道:“诸位请听下官一言,几位大人都说得极在理,我师远征而来,此时攻城,力所不逮,而且这是对敌第一战,只可赢,不可输,否则影响士气。士气一竭,以后的战事便很难展开了。”

许知远扭过头,把目光投到我脸上,淡淡道:“这么说,监军大人的意思是赞同皇甫将军的说法了。”

我浅浅一笑:“非也,非也,许将军和木参军说得也对,敌军连下七城,气焰日盛,又知我军远征而来,必不敢贸然进攻,所以城中定然毫无防备,确是攻城的好机会,依下官之见,不如先派几个人,化装成平民百姓,到城外一探虚实,若敌军城中确如许将军所言,无甚防备,我军再行攻城也不迟。”

一番话说得极在理,令两边都无从反驳。铁桢远远地看了我一眼,眼中颇多欣喜,笑着道:“好,就依张监军之言,有谁愿到洛城探听虚实?”

我拱手道:“下官愿往。”

话音未落,一直默坐一旁的苏堂霍地立起身道:“末将随同监军大人去。”

皇甫少华拱手道:“末将愿往。”

铁桢看了看我,迟疑片刻道:“好,我命阿罕随你们前去。”

四人出了营帐,分头行事,我到自己帐中换上一身便服,又系上披风,走出大帐,迎面碰上木寅,裹着一身貂皮,踱到我身边,沙哑的声音道:“妹夫,你今日前往洛城打探虚实,莫非另有玄机?”

“呵。”很不喜欢妹夫这个称谓,我假意笑道:“那是自然,不知兄长可愿同往。”

“哦,我还有事,就不去了。”木寅慌忙措辞推辞,脚下不停,飞快地跑了。

望着他的背影,鄙夷地哼了一声,低低道:“贪生怕死之徒。”

“贪生怕死之徒,张大人是说谁?”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传入耳膜。

我霍地回过头,却见许知远无声无息地立在我身后,柳眉轻蹙,唇角含着一抹笑,紧紧地盯着我。

难道方才的一切都被他看到了。心中暗暗惊诧着。抬起头,我坦然一笑:“身为军人,就该为国舍生赴死,临阵逃脱,惧怕敌人者,都是贪生怕死之徒。”

许知远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冷冷一笑:“张大人毕竟是文官,没有上过战场,怎会知道战争的残酷,远远超过你们这些文人的想象。除非迫不得已,又有谁愿舍生赴死呢?”

“身为百姓,自然以保全自己和家人性命为要,身为军人,他的职责就是上战场,为国捐躯,若是怕死,又怎么对敌,怎么保卫万里江山。”我斜了他一眼,出言讥道。

许知远脸上掠过一抹讶异,很快反问道:“张监军这次来,到底是为了皇太孙殿下,还是为了九王爷?”

“为了朝廷,为了皇上,为了天下百姓。”我慷慨言道,见他怔在当场,笑了笑,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淡淡道:“许将军,如今我们都在大军之中,皇太孙若败,我们也无法全身而退,甚或连性命都无法保全。又何谈为谁效力呢?”说到这里,煞住话头,向他拱了拱手,轻笑道:“下官言尽于此,告辞。”不理他,转身离去。留下许知远一个人呆呆地立在原地,皱眉不语。

黄昏之时,四人驰马来到洛城外的山林中,将带来的马藏好,就悄悄潜到城墙外,四处打探。

洛城是北方城池,城墙皆以巨石砌成,高而坚固,共有四扇城门,高高的城楼上立着许多穿着铁甲的士兵,城门处有几个手执刀枪的彪形大汉守着,进出城的百姓络绎而行,看来防守并不严密。果然是骄横之军啊。我心中暗道。又带着少华他们转到城后看了看,城后是一条宽敞的官道,两侧山林茂密,是伏击的好地点。看到这里,心中已有了主意。

天黑之前,敌军就将城门闭了。在城楼上点亮火把,慢慢巡视。

我带着三人回到军营,不及休息,先来到铁桢大帐中,铁桢正坐在大帐中独自下棋,见我们进来,大为喜悦,站起身道:“怎么样?”

我微微一笑,先走到棋盘前,低头看了看盘中局势,轻声道:“殿下这盘棋胜负已分啊。”

铁桢会意,朗声笑道:“监军大人莫非已有了良策?”

皇甫少华在身后笑道:“张大人说打仗最重要的不是武力,而是谋略,就是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

苏堂哼了一声,没有言语。

我悄悄瞪了他一眼,拱手笑道:“殿下,敌军洛城防守确实松懈,而且每日天亮后就打开城门,日落之时方才关闭。依下官之见,可以先从军中挑选精干的将士,扮成百姓,潜进城中,与城外大军里应外合,攻下洛城。”

铁桢喜道:“张大人所言极是,依你之见,应派谁前去?”

我还未答话,苏堂抢先道:“末将愿往。”

铁桢笑道:“很好,你打算带多少人去?”

“不需多,一百人足矣。”苏堂慨然答道。

铁桢不禁有些讶异,转向我问道:“张大人以为,一百人够吗?”

我想了想,笑道:“人不在多,而在精,依下官之见,副将以下,皆可任苏将军挑选。”

铁桢点头道:“好,就这么定了,苏将军率一百将士入城,大军就地休整待命。”

接下来,几人又将明日战事备细商议了一番。皇甫少华领几千军在城后山林处埋伏,歼击逃窜之敌,以防他们回去报讯。

议完事,苏堂大步走了出去。

我很快借故出来,走出营帐,追上苏堂,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苏将军切不可意气用事,若是不够,我可以请示殿下,增派人手。”

苏堂立住脚,望了望我,冷冷道:“你不相信我?”

我心中有些恼怒,愤愤道:“我是好心,你却当成驴肝肺,真是不知所谓。”

苏堂顿了顿,忽然露出笑容:“我知道你关心我,别担心,一百人足够了。”

“好。”我伸出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朗声道:“将军保重,我和殿下等你的好消息。”

苏堂向我一抱拳,转身离去。

洛城之战

夜色下的京城。灯火通明,花街柳巷,热闹非凡。

海山一身便装,坐在眠花楼的大堂内,双眼微合,一手轻击节拍,状甚悠闲。

这时,大厅正中的舞台上忽传来当的一声锣响。一个青衣下人朗声宣布:“下面请杭州名妓顾云儿为诸位表演琴艺。”

被锣声提醒,海山缓缓睁开眼,只见台下走上一个人,一身雪白的衣裙,裹着曲线玲珑的身体,头梳双髻,插着一枝银簪,脸上不施脂粉,唇白齿红,特别是那双眼睛美得惊人,似嗔非嗔,似笑非笑,波光流转间摄人心魄,站在台上,只向台下略扫一眼,人人都不禁停了笑闹。

海山吃惊地看着她,一时竟忘了说话。

身后的阿桑咦了一声,道:“王爷,这位顾姑娘的相貌,与孟姑娘倒有几分相似。”特别是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海山哼了一声,没有言语。

女子款款坐下,轻扫琴弦,启唇唱道: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传,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葛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声音清细甜美,娇柔婉转。唱罢,女子轻轻起身,弯腰一福,款款下台而去,台下众人齐齐爆出叫好声。

海山轻轻招手,阿桑凑过去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叫老板来。”

“是。”阿桑转身离去。

不一会,满脸堆笑的老板穿过人群,趋步走到他面前,躬身道:“小人给王爷请安。”

海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自怀中掏出三张一千两的银票,掷到桌上,冷冷道:“这是顾云儿姑娘的赎金,马上把她送到本王府上去。”

“这个……。”老板面露难色。阿桑抬眼一瞪,不敢再说,只得道:“是,王爷。”

海山不再看他,起身离去。

***

天近黄昏的时候,攻城之战,仍在惨烈进行之中。

晚风呼啸,吹得帐绳打在帐布上,啪啪的响,营地上竖着的旌旗也在寒风中卷展不休。帐外冷如严冬,帐内却温暖如春。

铁桢在棋盘上轻轻落下一子,端起热茶,轻啜了一口,朝我笑道:“三弟,该你下了。”

“哦。”我从恍惚中醒过神来,拈起黑子,在盘上随意落下。

铁桢低头一看,眸中忽然露出一抹笑意,启唇问道:“三弟,你好象心不在此啊。”

“是吗,何以见得?”我轻笑低语,掩饰着眉间的忧虑,这是朝廷大军进入东北的第一战,至关重要,许胜不许败。苏堂手中只有一百人,他能够起到里应外合的作用,减少伤亡,助大军入城吗?

本意,我是想到城外观战的,却被铁桢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又被他拖到这大帐中来下棋。大哥是主帅,专司坐镇后方,调兵遣将,不上战场可以理解,自己是监军,职责就是监督军队作战,怎能躲在这里呢。昨天刚刚嘲笑木寅是贪生怕死之徒,这回他倒和许知远一起去观战了。

铁桢的话打断了我的冥想:“你看,你把棋子下在死地了。”

我低头一看,脸顿时红了半边。

“还在担心战事吗?”铁桢从炭火上提起茶壶,给我满倒了一杯,温和地笑道:“若大哥料得不错,今晚洛城就会归入我军手中。”

我疑道:“大哥为何这么有信心?”

铁桢唇角上扬,露出一抹微笑:“今天晌午,我接到苏堂从城中传出的讯息,敌军把守洛城的,不过一万余人,苏堂已经和我约好,白日城外大军强攻北门,引开敌军注意,入夜之后他会设法占领南门,放大军进城。”

“那真是太好了。”我喜地一把拉住铁桢的双手,跳了起来。见铁桢含笑望着我,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又坐下身,语带嗔怪:“大哥,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害我担了一天的心。”

“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你的性子这么急,连一天都等不了。”铁桢摇头莞尔:“成大事者,不光要有才华,还要有超越常人的耐心和毅力。”

我汗然道:“大哥教训得是,是小弟鲁莽了。”

铁桢点头微笑:“三弟除了耐心,其它都在众人之上啊。”

“大哥谬赞了,小弟愧不敢当。”我把目光移到棋盘上,拈起那枚下错的黑子,移到它处。

铁桢手举白子,却不落,向我笑道:“三弟,有个好消息,想不想知道?”

“大哥请讲。”

“你叔叔一家已经安全脱险,我在京城西巷置了一间宅院安置他们。就在相府隔壁,也好照顾他们。”铁桢边说边盯着我看。

被他锐利的目光弄得有些不自然,我端起茶杯掩饰,一边笑道:“大哥英明,最危 fsktxt。cōm险的地方,正是最安全的地方,有大哥庇护,我叔叔一家可以高枕无忧了。”

铁桢笑了笑,忽道:“不过,有件很奇怪的事,我正想问你。”

“什么事,大哥问吧。”我答道,心里莫名的,忽然有些紧张。

铁桢悠闲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正待问,帐外忽传来一声娇唤:“铁哥哥。”

铁桢一愣,猛地呛到,咳了好几声。我讶异地扭过头,却见那日在皇宫中见过的玉真郡主,穿着一身粉红色的华贵衣裙,系着貂皮,涨红了脸,飞跑着冲了进来,我急忙起身施礼,她只略略扫了我一眼,就扑到铁桢面前,拉着他的手道:“铁哥哥,可见着你了。”

铁桢一脸尴尬,伸出手,将她推到自己一尺以外,不悦道:“你怎么来了?”

玉真一脸的得意:“我瞒过爹娘,自己来的,刚刚到,还来不及歇息,就来看你。”

我忙道:“下官告辞。”不待他说话,飞也似地退了出去。

帐内的铁桢急忙出声唤道:“来人。”

立刻进来两个侍卫,拱手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把她给我看起来。”铁桢一指玉真。玉真惊道:“铁哥哥,为什么?”

铁桢不理她,到墙上摘下宝剑,佩在自己腰上,又取了一件厚厚的狐皮披风,大步出帐,玉真推开拦阻她的侍卫,追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委屈道:“铁哥哥,看到我,你不高兴么?”

铁桢板着脸道:“高兴,不过这里是战场,很危 fsktxt。cōm险,今晚我就派人送你回去。”说完向侍卫示意,“守着她,若让她偷跑出去,军法处治。”

侍卫面色一紧,立刻上前挡住玉真,任她怎样哭泣怒骂,再也不肯让开。

我到了营地上,心里急着想去看战场局势,见一旁有一匹战马,解下马缰,就想骑上去,一只手从身后一把拉住我,笑着说道:“刚说你没耐心,你倒变本加厉起来了。虽然刚到仲秋,这东北的天气却和江南不同,你身子弱,应该系上披风才是。”话说完,一件厚厚的狐皮披风披到我身上,紧紧地裹起来。

我心中羞涩,红着脸道:“谢谢大哥。”忽想到郡主,听说大哥已和她订下婚约,她千里迢迢来见大哥,大哥为何不抽时间陪她呢?只是,这话却不好问。

铁桢含笑不语,转到我身前,轻轻为我系好披风的系带。一缕发丝从我官帽中垂下来,他伸出手,缠在指间,想为我塞进官帽,我被他这个亲昵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慌忙退后一步,轻声道:“大哥,我先上马了。”

有一抹怅然从铁桢眼中掠过,很快消失了。笑着点点头,纵身上马,和我并肩而驰。

战马扬起前蹄,奔出营门,驶向远远的城池,那里如今已经成了血与火的世界,到处是弥漫的硝烟和马蹄卷起的漫天粉尘,把夕阳都遮蔽了。

第一次见识古代战场的悲壮和血腥。映入心底的是难以言状的震撼,刀枪相向,血肉横飞,战鼓雷动,还有火炮震耳的轰鸣声,高高架起的云梯,高墙之上,箭如雨下,石块纷飞,高墙之下,劲矢飞攒,炮弹横飞。战事渐趋胶着状态。

这次铁桢派出攻城的是许知远手下的两万将士,禁军中的精锐,有着丰富的攻城经验,随着夜色的降临,城上守军渐趋不支。

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响,洛城的南门忽然洞开,城外早已埋伏好的骑兵,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远远地望着那些呐喊着杀敌的普通军士,浴血的战袍,被烟尘染黑的脸,手中沾血的兵器,战马嘶鸣,铁蹄滚滚,我心中忽然涌起许多感慨,这就是战争吗?战争的残酷,在于年轻生命的瞬间消逝,血肉横飞的凄惨。为何而战,为保卫国家而战,不得不战,因为眼前面对的是屠杀百姓,毁灭家园的敌人。

夜越来越深,火光渐渐暗淡,喊杀声也微弱了许多,寒风从山坡上刮过,厚厚的狐皮披风也无法抵御,我忍不住缩紧身子打了个冷战。

铁桢扭头看了看我,轻声道:“三弟,我们回去吧。”

“好,大哥。”我依言拨马回身,和他一起驰下山坡。

天佑二十四年秋,皇太孙率二十万朝廷大军远征东北,与敌军战于洛城,杀敌八千有余,俘敌两千,缴获兵器粮草无数,收复洛城,首战告捷。

报喜的战报很快由小校骑快马送往京城。铁桢和大军一起进驻洛城,主将的营帐设在原来的洛城府衙。

订下终身

九王府。

顾云儿穿着一身薄纱似的华贵衣裙,忐忑不安地待在一间豪华的卧房中,几日前老板向她报喜,言道当今九王爷看中了她,要纳她为妾,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王府的轿子已经在门外等候,她不敢拒绝,只能独自上了轿,轿子抬着她,进了气势恢宏的九王府,人都说一入候门深似海,更何况她只是个身份低微的青楼女子,这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

一连几日,王爷都未来见她,听丫环说是因为事忙,是啊,他是当朝王爷,自然有许多政事要处理,怕是已经忘了她这个卑贱的女子吧。可是今晚,他竟然要来。丫环一早就为她洗浴熏香,又带她到王爷的卧房等候。

听着窗外一声声的更鼓,她心里莫名地害怕。直到听到门外丫环唤道:“给王爷请安。”方才醒过神来,急忙奔到门口迎接。门开了,听到他的脚步声,她也不敢抬头,只顾敛眉施礼,男人的靴子停在她面前,温和的声音道:“不必多礼。”

急忙照着府里管家的吩咐,回道:“谢王爷。”

话音一落,下巴就被他抬了起来,这时才看清眼前这男人,三十出头的年纪,鹰目薄唇,笔直的鼻梁,相貌十分英俊,嘴角还含着笑。被他温柔的目光盯着,这心竟是抑制不住的狂跳起来。

刚想唤一声王爷,已经被他抱入怀中,紧紧地抱着,也不说话,象是在感觉她的存在。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声,她的呼吸也渐渐乱了。直到他在她耳边轻声唤道:“丽君……不,云儿。”

有些讶异他为何叫错名字,不及多想,只觉着他的语调无比温柔,哪里象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心顿时化了,迷迷糊糊地倒入他怀中,任由他火热的嘴唇轻轻吻她的眼睛。他吻的很温柔,象是怕会弄疼她。意识渐渐迷茫,朦胧中,被他拦腰抱起,倒在柔软的大床上,雨点般的热吻,带着她一同陷入疯狂。

京城一处偏僻的宅院。

孟仕元正和夫人在后园闲坐,小兰依旧换了女装,侍立在身后,原来她得了小姐的书信,便急忙赶回江宁,到了县城方知,老爷夫人都被下了狱,心中顿时没了主张,所幸身上带了些银两,便拿出来贿赂牢吏,方可进去探视,又时时拿些食物给他们吃。

偏偏小姐一直没有音讯,又不敢去京城寻她。幸得半个月前,来了一群蒙面人,执着刀剑,将他们从牢中救出,又知会了小兰,一同来到京城,就在城西一处偏僻的宅院安身下来,小兰心中猜着是小姐和皇甫公子所为,便向他们说了。老爷和夫人自是喜不自胜。急忙问护送他们的侍卫,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人,请他们到内室,将一封密信交给他们,言道主子交待,看了信,他们就明白了。

孟老爷急忙颤抖着手,打开信件,读给孟夫人听,信上言道:他们的侄儿孟浩宇如今化名张好古,任二品监军之职,在朝廷北征的大军之中。信上还谆谆叮嘱,要他们改名换姓,外出要与侍卫同行,信末特别提到,这次他们入狱,便是九王海山所为,要他们小心提防。

看完信,孟夫人惊得说不出话来,小兰在旁道:“想不到小姐和皇甫公子上了战场,老爷啊,这可该如何是好?”

孟老爷本就一肚子的担忧,听了她的话,顿足叹息,孟夫人更是忧心重重,寝食难安。

几人在后园中坐了好一阵,越想越担心,孟夫人含着泪道:“老爷,不知这京城中可有什么灵验的寺庙,我想明日去庙里为丽君烧一柱高香,求一个平安符,保佑她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孟仕元叹息着道:“好吧,我唤人来问问。”言罢叫了下人过来,问清了京城中最大的寺庙是佑民寺,寺中供奉着几十尊神佛,十分灵验。孟夫人心下暗喜,连夜备好了供品香火等物。急盼着天明。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孟夫人就带着几个侍卫和丫环出来,坐上轿子,一径到了佑民寺。待得进庙,到佛祖像前虔心跪拜默祷了好一阵,许下心愿,又许诺将来为佛祖重塑金身,方才起身,点上高香,向大师讨了一个小小的平安符,正欲回去,却见身旁来了一人,一身朴素衣装,满头白发,扶着一个丫环,也向大师讨了平安符,不禁笑问道:“夫人也是来为家人祈福的么?”

老妇抬起头,见到她,惊道:“孟夫人。”

孟夫人这才认出她,喜道:“皇甫夫人。”

两家本是世交,只是自孟仕元携家隐居江宁后,已有多年未曾联系。如今一见,都苍老了许多。不禁相对嗟叹不已。

两人执着手叹息了好一阵,皇甫夫人率先止道:“妹妹,不如随我回府,也好叙话。”

孟夫人自然一口应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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