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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向死而生-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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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真大人那样的结局,不可谓不让人惋惜。但是,陛下也的确感到郁郁而卧病在床。无论如何,陛下和道真大人的事情没有关系啊。”博雅望着晴明,一脸纠结,“晴明,你还是去看看吧?”
“好,就去看看。”晴明啜饮一口酒,薄薄的红唇在酒杯后微微勾起,“就算只为了道真大人的汉诗,也值得走一趟。那么,吃完这些烤香鱼,我们就出发吧。”
“咦,这么快?”博雅很吃惊。
“不能再拖啦。”晴明这样回答,唇边微笑依旧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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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黑云盘踞,隐隐还有电光出没,宛如惊鸿一瞥的游龙。博雅探头看了一眼,只见今夜的平安京深陷沉郁的夜色,唯有车前悬挂的琉璃灯盏散发着柔和的光辉,在驰行中好像一把破开暗夜的光刃。他们正在前往北野天满宫的路上。
“好奢侈啊,晴明,那可是极少见的琉璃啊。”博雅缩回头,对好友感叹,“说起来,第一次见明月小姐的时候,她手里也提了琉璃灯盏。阴阳师都这么喜欢琉璃吗?”
晴明笑了。车厢内也挂了琉璃灯,其中跳动的并非火焰,而是别的更稳定柔和的光源。在光下,博雅看出晴明的笑容好像有点复杂。
“琉璃灯啊……是来自大唐那边的东西。”大阴阳师答非所问。
博雅不明所以,还要再问,却忽然身体一斜——牛车突然停了下来。晴明轻轻“咦”了一声。博雅立即机敏地掀起车帘,却看到先前的车夫已然消失,只留下车辕上躺着的一张式神。原来刚才赶车的车夫也是晴明的式神。
“晴明你看,那不是明月小姐吗?”博雅讶然道。
他们此时已经到了天满宫附近。飞檐叠瓦、重重叠叠的屋顶在黑暗中只剩朦胧的轮廓,宛如一只安静的巨兽,等待着猎物的落网。在门前不远,亮一盏琉璃青灯,淡淡的光辉映亮一个人影:白衣乌发,身姿挺秀。她似乎并未察觉这边离她已经很近的牛车,依旧提着青灯缓步往天满宫的方向行走。
孤身一人。
博雅直觉对方看起来有点怪怪的,正想出声叫住她,却被晴明按住了。“嘘。”晴明竖起食指抵着嘴唇,以细若蚊蝇的声音说,“博雅,别说话。”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博雅很相信晴明,立刻牢牢闭上嘴,只用眼神表示询问。晴明摇摇头,又望着前方明月的身影,脸上接连闪过思索、了然、讶异,然后是微微皱眉的不赞同。博雅从未见过友人短时间内表达过这么多情绪;他看看晴明,又看看前方,不由有点着急,但想开口,又顾及方才晴明的警告,只能闭着嘴,任由好奇和担忧在眼睛里焦急地滚来滚去。
四周异常安静,连自己细细的呼吸声好像都会被这浓重的暗夜吞噬。博雅眼睁睁看着那位小姐慢慢行走到天满宫门口,眼看就要进去了,只差跨过一个门槛。
但她就在那里停住了。
几息过后,天满宫正门的屋顶上突然“呼啦啦”一阵鸟类扇动翅膀的声音,伴随着声声凄然若泣的哀鸣:
“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啊……
要到何时啊……
要等到何时啊……”
博雅被这突如其来的哀嚎吓得头皮一紧,右手情不自禁就放在腰间刀柄上,身体也成了随时能拔刀斩人的半起身状。他抬头努力睁大眼,只看到似有一些羽毛飘落,却看不到羽毛的主人,就仿佛那羽毛是由这黑暗无端孕育而出的。
那声音还在继续:“说出来,那位大人的名字……说出来……”
但那位小姐依旧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那声音反复说着那些话,一会儿似是老妪,忽而又像孩童,继而是喊哑了嗓子的中年男人……形形色色、高高低低,哀切又诡异地在暗夜中飘散。
轰隆——
黑云滚滚的天空中又响起了闷雷。白紫色的闪电道道亮起,在短短几个瞬间里照亮了天满宫所在的一方天地。就是在那短暂的明亮里,博雅看到一只巨大的白色怪鸟突然出现在建筑屋顶,盘旋两圈后,向门口的少女阴阳师俯冲而去!
“啊!”博雅不由惊呼出声。
那只怪鸟陡然便停滞在半空中。随后,它转动修长的脖颈,眼睛直直盯上博雅这边,与此同时,它面前的阴阳师也转头看来。借着闪电和灯光,博雅这才发现,原来明月的眼睛是紧闭着的。淡淡光线里,她的面容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僵直。
怪鸟长唳一声,作势欲往这边扑来。博雅一面握紧刀柄、蓄势待发,一面以余光去看晴明;在他心里,没有什么事情是晴明不能解决的。
晴明注视着前方,神色淡然,镇定得仿佛压根没看见眼前的凶险。
轰——
天上惊雷,地上轰鸣,两声巨响重叠在一起。博雅身下牛车猛地一阵晃荡;他猝不及防跌坐在车厢里,被身边的晴明扶了一把。跌倒的时候,博雅听到怪鸟的哀鸣。
发生什么了?顾不得其他,博雅赶紧爬起来,重新探头朝前看,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白发男人立于前方,手中正捏着怪鸟的脖子。在博雅看过去的时候,男人也瞥向这边,一对发着微光的暗金色眼珠妖异冷酷,更别说他头上弯曲的鬼角,还有脸上狰狞的笑容;那抓着怪鸟的手,根本也不是“手”,而是巨大的鬼爪。
“喂,晴明!”博雅一急,差点拔刀。
“没关系的,博雅。那是明月小姐的式神。”
晴明优哉游哉,拍拍博雅的肩,率先下了牛车。博雅一愣,虽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但看晴明下车,他立刻也跟着跳了下去。
“有段时间不见了,茨木童子。”晴明说。
“呵,晴明吗。还有那个源博雅。”
博雅听到那个人形的妖怪发出一声笑,声音低沉,却充满飞扬的高傲。作为武士,博雅当然听过“茨木童子”这个名字;这是他小时候每一个床头故事的大反派之一。看着那个白发金眼的大妖怪,博雅有些紧张,又很惊奇。
怪鸟本来还在挣扎,结果茨木不耐烦地看了它一眼,它就萎靡地垂下了头。
“明月!你还要在那里站到什么时候?”茨木回头不满地问。
第60章 第十八章 君の名(3)
作为式神; 茨木的态度可说是非常嚣张了。
博雅平时何曾见过这么无礼的人; 何况晴明的式神几乎都是优雅知礼的美丽女子; 但想想对方是名号广为流传的大妖怪; 博雅又觉得,好似这种粗豪的作风才符合对方那一身散发着铁血之气的铠甲。
“呵欠……我刚刚不是睡着了么。”
青灯光芒移近,披散着长发的少女阴阳师走到茨木面前; 眼里氤氲着水色; 嘴唇懒洋洋地勾着。“晴明大人,博雅大人; 好巧在这里碰到你们。”她拍拍边上妖怪的肩; “不好意思; 这家伙万年中二病,说话就像尾巴被点燃的牛一样横冲直撞; 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她手里青灯散着光辉,她如玉般美丽的面容也像在发光。
“明月,你说谁是‘尾巴被点燃的牛’?”茨木甚是不满。
博雅被这个有趣的说法逗笑了。“噢,没关系。”他右手松开刀柄,望着茨木手里的怪鸟; “不过,这只鸟究竟是什么?也是妖怪吗?”
“这只鸟么,就是‘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啊。”
“啊?”博雅糊涂了。
明月笑了笑; 看向晴明:“晴明大人知道的吧?”
博雅就期待地看向晴明; 看见友人云淡风轻地回答:“的确是‘到底要到什么时候’。”
“什么?晴明; 这也算名字吗?”博雅感到匪夷所思。
“哎呀; 博雅……”晴明苦笑一下,伸手在半空写了几个字,“虽然的确是根据叫声来起的名字,但写出来是这样才对。”
“Itsumade?以津……真天?”博雅恍然大悟。
“嗯。”明月说,“两位大人也是为了以津真天来的吗,还是……天满宫?”她脸上的笑意轻轻漾开,如花瓣落入酒杯时泛出浅浅涟漪,很轻,却依旧动人心弦。至少博雅觉得很美,就和他看到四季美景时惊叹的心情一样。
“算是为了天满宫吧。不过看起来,以津真天和天满宫差不多是一回事。”晴明略一点头,眼睛注视着明月,似乎是含了笑,又似乎有些认真,“看明月小姐刚才的样子,难道是被以津真天用真名牵引了吗?”
很多妖物都是通过梦境来命令看中的对象,而这个前提就是掌握了对方的真名。作为阴阳宗家教导出的阴阳师,明月的名字不仅有特殊手段加以保护,她本人对其中规则也很明白,照理说不该被轻易掌握真名。
“难道是故意的吗,为了找到以津真天?”晴明眉宇间有一丝很淡的责备之意,“以明月小姐的手段,要找出以津真天想必不难吧。随便将真名交出去,未免有些冒失了。”
年少的阴阳师捋捋头发,把自己往式神背后藏了藏,笑着眨眨眼;那种笑嘻嘻的、有点顽皮的模样,令博雅恍然想起对方不过是个还不满16岁的少女。
“没关系嘛。”明月揪起茨木一缕白发,朝晴明和博雅晃了晃,“有茨木在。对吧,茨木?”
“姑且算你有眼光。” 茨木立即昂起了头,克制着嘴角不要上翘太多;那副骄傲的样子,只差长个尾巴翘上天了,“没错,以津真天也好,怨灵也好,在我的力量下都只能要么臣服要么消散!”
晴明的目光却并未放松。“希望如此吧。”他淡淡地说。
“嘛……真的没关系的。”明月又抓一股茨木的白发,漫不经心地开始编麻花辫,“晴明大人真的不知道吗?星世的命运轨迹里,是找不到我的名字的。”
传说星空之上,每一个生命的命轨都已经写好。名字也好,咒也好,之所以能产生无比玄妙的影响,也是因为星世的命轨注定有此交集,无论过去、现在,还是遥远的未来,都只是命轨注定的一小段历程。
晴明没有回答。明月编好一个麻花辫,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根细绳,愉快地把辫子绑起来。茨木不明所以地转了转头,没发现什么不对,就没去管背后的阴阳师。
博雅对阴阳师之间的对话听得似懂非懂,不过看他们像是说完了,他就指指茨木手中的以津真天,问:“以津真天和天满宫是一回事?那就是说道真大人……?晴明,你能说得更清楚一些吗?”他语气不乏率直的抱怨。
博雅也很有趣,他不忍心指责少女阴阳师,就只去盯自己的同性友人。晴明被他坦率的目光看得无奈一笑,倒是驱散了他眼底几分清冷。“博雅,果然是很爱惜花朵的人。”他促狭一句,随即看向明月,“明月小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
轰隆——轰轰——
天空中再度响起了闷雷声。
旋即一声巨响!那已经是惊雷了。
博雅“啊”地惊呼一声,立刻去看大内里的方向,有几分安慰地发现御所那边暂时还没有闪电鸣雷。
明月看一眼被茨木抓住的妖鸟;以津真天依旧垂着头一动不动,雪白羽毛上的光泽都黯淡了。她扯扯茨木的袖子,意思是别捏死了。茨木有点嫌弃地盯了一眼妖鸟,稍稍松了点劲。
“不能再拖了。”明月说了这么一句,换来博雅一个紧张的眼神。她当然不会知道,此前不久晴明说了一句同样的话。
以津真天忽然动了动。
“名字……”它从嗓子里挣扎出细细的、哀伤的声音,“大人的……名字……”它抬起头,明月才看到它有一双红宝石般清透的眼睛。此刻以津真天的眼中氤氲着泪水,目光满是哀求,“名字……名字……”
它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模样异常哀戚。
“进去吗?”晴明问。
“进去吧。”明月说。
在这一问一答中,两人似乎完成了什么信息交换。博雅来回看看他们,很摸不着头脑,但看他们都朝天满宫里走,他当然也立刻跟上。他可没忘记今晚他的任务是什么。
“有把握吗?”晴明又问。
“来之前不确定,现在看了看,应该没问题。”明月说。
“晴明,你又说让人听不懂的话了。”博雅不满道。
晴明一笑。“看来被指责的人只会有我一个了。”他言语间不见恚怒,反倒有趣居多,“博雅,你带‘叶二’了吗?”
“叶二”是笛子的名字。博雅痴迷音乐,也擅长乐器,尤擅吹笛。叶二便是他自鬼手中得到的笛子,但那就是另一段故事了。总而言之,博雅能够用叶二吹奏出异常美妙动人的音乐。
博雅点头。叶二总是别在他腰间的。
“那么待会儿就麻烦你为我们吹一曲了。”晴明说,“明月小姐,不介意吧?”
“当然不。”
沉沉的黑云直欲压下来一般压抑。但正式踏入天满宫后,却出现了奇异的景象:纵横着电光的黑云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晴朗无云的夜空;一轮弯月悬挂其上,院内积水空明,远近的建筑、花木都明澈清亮。参道两旁遍植梅树,其他苑内则是无数探出头的枫树。热烈的红枫不时夹杂几片灿烂的金叶,衬得大小建筑越发奢华。北野天满宫由藤原北家修建,耗费近十年才最终落成,每一处都尽善尽美、精美绝伦。
明月望了一眼弦月的位置,从茨木手中接过以津真天。白色的妖鸟目光凄凉,哀哀道:“名字……名字……”
“稍微再忍耐一下吧。”明月摸摸白鸟的头,旋即双手往上一托。以津真天扑腾两下翅膀,奋力飞向天空。它在主殿上方一圈又一圈地盘旋,口中再次哀啼出大家已经熟悉的那些话。
——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啊……要到什么时候……
伴随着它的鸣叫,院内突然狂风大作。树叶急促地猛摇,地面沙石尘埃纷纷扬起,逼得博雅不得不以袖掩面,紧紧眯缝着眼睛,努力想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本来清澈如水的月光变成一片浑浊,院中草木转眼凋零、枯萎。耳边惊雷声声响起,恍若声声怒吼和咆哮。
“藤原!藤原!可恨啊,可恨!!”
震耳欲聋的吼声来自四面八方!草木“唰啦啦”地瑟瑟发抖。风中有浓郁的血腥味,衬托得那声音中的怨恨越发可怖。博雅心中一惊,鬼使神差地抬起头,竟然看到低矮的黑云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扭曲而苍老的面容。电光在老者眼眶中蹿动,宛若扭动的毒蛇;每当他张嘴咆哮,就会呼出猛烈的风,吐出声势惊人的雷电。
而以津真天就在电闪雷鸣中盘旋:到什么时候啊……到什么时候……
“藤原啊,藤原!时日曷丧?吾与汝偕亡!”
黑云聚集成的人脸猛一抬起,跳动着电光的眼睛直直看向大内的方向,那种怨恨的、咬牙切齿的情绪,几乎要将整个天地都塞满。
“那、那是……道真大人吗?”博雅呆在原地。
“正确地说,是道真大人死后的怨念形成的怨灵。”明月躲在茨木身后,心安理得地拿自家式神挡风沙,还不紧不慢地和博雅科普,“不管生前是怎样的人,一旦死后化为怨灵,心中就只剩下无尽的怨恨。”
说话间,晴明张开结界,将风沙阻隔在结界外,于是明月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但是道真大人的情况稍微有点不同。”她透过结界观察云中道真的怨灵,“道真大人怨恨的藤原时平无后去世,藤原北家落入忠平手中。参与其中的藤原清贯在当年的清凉殿里被劈死,还带累了一个平希世。听信谗言的醍醐天皇只受了惊吓,但也间接因道真而死。原本,在这些人去世之后,道真大人的怨念也该被消除了才对,但关键就在于,藤原北家修建了这座北野天满宫,并让道真大人的名字在人们口中流传。”
明月讲完了,但博雅更不解了。他向好友投以求助的目光,晴明笑着摇摇头。
“博雅,这也是‘咒’。”大阴阳师的语调同样甚为平稳淡然,“原本只是死后的怨念,却因为人们的传说而逐渐修复了灵魂。人们虔诚的‘相信’由供奉道真大人的天满宫汇集在一起;长此以往,道真大人应该真的能够成为天神吧。所以说,神也好鬼也好,本质上都是同样的东西嘛。”
但是眼前的道真大人,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要成神的样子啊!博雅控诉的目光完全表达出了这个意思。
“这个么……”晴明沉吟着,“原本该是那样的才对。但看起来,道真大人苏醒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遗忘了自己的姓名。对‘神’而言,姓名既是力量的来源,也是对他们的束缚。没了这个束缚,道真大人的怨念就又被唤起了。”
“啊?”博雅很着急,“那晴明,你有办法吗?之前,你跟明月小姐不是都说不能再拖了吗?陛下他……”他及时想起这是天皇的秘密,立即咽下了后半句。不过看明月的笑脸,博雅觉得她已经知道,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哦,我么,我只有办法暂时封印道真大人的怨灵,但如果要解救道真大人……”晴明含笑看向明月,“有上贺茂神社的少神主在这里,我也很想要开一开眼界呢。”
“晴明大人,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对赞美从来是却之不恭的?”明月刚刚给茨木编好第二条小辫,正对狐疑回头的式神露出一个八颗牙的标准微笑,“博雅大人,稍安勿躁。时间还没到;距离月上中天,还要稍待片刻。”
博雅无奈地点头。
道真的脸一直朝向大内的方向,频频想要冲过去,却都被看不见的力量束缚着。他咆哮出一道又一道的惊雷,看得人心惊胆战。天地间都充满了雷霆声势,但以津真天的泣血哀嚎仍能穿过雷鸣而来。博雅也被那叫声里刻骨的悲伤感染了心情,一时悲上心头,无法释怀。他努力想去看清天空中盘旋的以津真天,又有些担心它会不会被雷电击中。“不知道为什么,”博雅喃喃道,“看着以津真天,我就越来越觉得难过了。”
“它原本就是那样的妖怪。”明月说,“如果说怨灵成于‘怨’,那么以津真天就诞生于‘悲哀’。人类死去过后,灵魂中浓重的悲哀有时会化为妖鸟,徘徊在死亡之地,不断呼唤‘要到什么时候’。那是亡者对生者的质问:灾难何时才能停止?自己的悲哀何时才能结束?它们的哀嚎会变成虚无的火焰,将天空染红。活着的人如果长时间和它们待在一起,情绪也会变得越来越抑郁。”
博雅揉了把脸,按了按耳朵,手却又松开来。
“那么,那只以津真天就是道真大人的‘悲哀’?”他闷闷地说,“唉,可是如果不去听的话,我心中也会十分愧疚……”
道真为了天皇尽忠职守一辈子,老了却被听信谗言的醍醐天皇驱逐出去,而醍醐天皇正是博雅的祖父。
晴明本来打算给博雅用一个隔音符,闻言动作一顿。他望着友人,感叹道:“博雅,你真是个好汉子。”
“我?我吗?”
晴明点点头。
“博雅大人真是好人。”明月也说,“但这一只以津真天所悲哀的,并非道真大人的死亡,而是一个即将成神的灵魂,却因为忘记了自己的名字而重新堕落成怨灵。它之所以找上我,就是因为我刚好住在道真大人的旧宅,又有能力帮助他吧。今晚是最后一天;子时过后,道真大人就能挣脱天满宫的束缚,飞向大内。等到他杀人过后,他就会彻底堕落,永远不可能成神了。嗯……那真是非常令人惋惜的事情。”
“连自己名字都能忘记的神祇有什么好惋惜的?”茨木反驳一句,又提醒道,“子时马上就到了,如果真想救他,差不多是时候了。”
“知道啦。晴明大人,麻烦您将结界打开吧。”
她摘下了腰间悬挂的铜铃,从茨木身后走出。四周亮起一道微光,转眼她已经走出了结界的范围;在妖风肆虐的庭院里,她的背影纤弱得就像一片竹叶,但奇怪的是,她的长发和衣衫都只在微微拂动。博雅突然发现,他之所以能将明月的背影看得一清二楚,是因为她本人身上笼了一层盈盈清辉。
叮铃——叮铃——
那只遇鬼才会响起的铜铃敲出清远悠长的声音,穿过风沙,穿过云层,甚至恍惚如同横亘古今四方。
叮铃——叮铃——
天上咆哮的道真,面容忽然一肃。
叮铃——
风也停了。
突然,道真那巨大的面孔整个转向了地面上的明月!他仿佛知道是那个蝼蚁在阻止他,愤怒地长啸一声。层层雷电在他眼里、嘴里闪烁;周围黑压压的云层翻涌着,如同他挥舞手臂时翻飞的衣袖。眼看他就要往下扑来的时候,白色的妖鸟忽然飞了过来。
——要到何时,到何时啊……您的名字……何时才能想起……
哀哀欲绝的呼唤声中,道真苍老的面容忽然泛起些许迷惘。
“博雅,”晴明小声说,“就是现在,用叶二吹一曲吧!”
博雅便取出翠绿欲滴的竹笛,横于唇边,稍作犹豫过后,十指按奏起来。宁静优美的笛声飘扬着,如一缕轻烟四散;纯净流畅的曲调徜徉在庭院中,令人想起春日樱、夏日雨、秋日红叶、冬日初雪。
“道真——菅原道真——”
在如此澄澈的笛声中,上贺茂神社的少神主抬起双臂,开始跳一支古老的祭神舞。在缓慢而庄重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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