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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巧丫鬟-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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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张公子估计比较腼腆,有些不好意思说,都是这位蓝衣少年帮腔,不知道还以为是他自己想送人,那个热心劲儿,跟另一位羞涩微红脸色成鲜明对比。
  出钱是大爷,柳儿都知道差不多了,心里有了思量,方挑挑拣拣地,王婆子面上喜笑颜开实则肝儿疼纠结里,帮着挑了十来件小东西。
  “女孩子用小东西,尤其是有些见识又懂行女孩儿。说到底,不价钱贵贱、是否出自名家能手或内造显贵之门。要紧是,如这件淡粉蝶恋花香囊,底子是极好杭绢;颜色极柔和,但凡女孩子没有不爱;上面花样虽说常见,但设色、绣工颇有章法,绝非一般按图索骥生搬硬套;里面香料闻着应该是百合香,温和淡雅,配着这颜色,这节气人容易烦躁,用着正好,清心安神。其它一些小件儿也是一样,女孩儿么,图一个小巧精致、悦人眼目,只要颜色、花样、质料、做工可入目,便是一件好东西。虽说各花入各眼,但通常一般还是差不多。其它么,谁也不会一个荷包或者帕子用一辈子,耐不耐用,反正我是不会太计较,不知两位以为如何?”
  一个小小女孩,站那里头头是道,虽不想承认,却自有她一番道理,就是有些刻薄王婆子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姑娘是个极伶俐。
  至于两位公子爷,看衣着气度也知出身不凡,听着挺乐呵,觉着这小姑娘挺伶俐,有点见识。可对这些女孩子东西,一个爷们能有多大兴趣,如不是别有目,也不会滞留此等地方罢了。
  说好不如做好,柳儿挑荷包、帕子、香囊等四五种,俱都是料子上好,绣工也勉强拿得出手。
  这是柳儿眼光,董师傅那里拔高了。其实一般人眼里,尤其是摊主王婆子眼里,那可都是‘顶尖儿绣娘’做上等货色,虽然肉疼,好柳儿发了善心没跟她砍价,两位公子爷付钱也大方,随意扔给她一块银子,零头都不用找,乐她简直找不着北了。
  柳儿一看,合着自己费了半天口水,人家贵公子给了东西也就罢了,这老婆子倒是白受用了,遂道,“大娘很是活吧,这一锤子买卖,估摸着做一次够过半辈子了?”
  王婆一听不高兴了,敛了笑容,仔细瞧了瞧柳儿,看两位公子走远了,才道,“小丫头什么意思,不说你先头坑了老婆子一把,只这回,你情我愿买卖,再说,你不是也收了人家东西么,可别太贪心了!说句心里话,我这儿庙小,你这丫头,未必看上眼吧?”
  柳儿笑了笑,正好这时候没人,索性直说:“看不看上眼,是我事儿,也不怕告诉大娘,我是纤绣坊使唤丫头,见天儿跟这些东西打交道,眼光倒是有。手艺不精,比你这里东西还强些罢了,大娘若是有心,可去那里寻我,只说是我家亲戚,找柳儿,杨柳儿。你若无意,只当我没说罢。”
  说完,见王婆子思忖,也不理会,径自捡了两个香味雅致香囊,打算送给翠儿她们,便起身离去。王婆子不意,今儿个赚大了,她这东西值几个钱心里明镜似,哪里把这点儿东西放心上,何况她还想纤绣坊事儿。
  纤绣坊一般人不知道,同行却没有不知道。她家虽小门小户,但是老一辈也是这一行里有些个名气,这一辈虽说败落了,但是行里掌故闻却都灵通。所以,是知道,纤绣坊出好东西,价值千金难求,就是一般,平头百姓也买不起。
  可人家用材料,他们一个卖小零碎和普通针头线脑小商贩,实不搭噶。但却心痒难耐,暗道难怪小丫头眼这么毒,如今也算认识个人,勉强搭上线了,可怎生从中得益呢?
  所以这婆子心里千回百转,一时想不通,索性今日赚够了,卷起褡裢收拾摊位回家找她男人计议去了。
  这边柳儿揣着熏香球和买东西,也不逛了,她也看出来了,这里没啥稀罕东西,时辰也差不多了,索性摸回禅房。
  一开门,董师傅她老人家正瞪着眼睛看她,吓了她一跳。
  “还知道回来,没逛疯了,怎么没把你丢了,遇上个把拐子顺手把你拐了!都什么时辰了这!”
  什么时辰了,根本没到时辰好么。柳儿现已经习惯老人家无礼搅三分性子,仿佛每日里不拿她垫垫牙就不舒坦似。
  因着习惯了,现甚至能恬着脸迎上去贫嘴,“师傅啊,外面人这么多这么杂这么乱,真被拐子拐卖了,到时候谁伺候您,每天给您端洗脚水取点心啊?”
  故意,非先说端洗脚水后说拿点心。
  不过人董师傅是谁,老妖精了,根本不意这个,洗脚水是她用,点心柳儿也跟着吃不是,不定谁恶心呢。
  遂面不改色不屑一顾地一挑眉,“嗐,你这小蹄子,安个尾巴就是个猴儿,比猴儿还精,我还真没那个闲心担心你,你不出去祸害人就不错了,装什么老实本分人儿,一脸奸臣相儿。”
  我……柳儿一时给噎说不出话来。
  不得不服气,老人家眼睛就是毒辣。
  可她自认就是个老实本分人儿啊!一直多做活儿少说话儿来着,凭什么不夸她‘老实笨笨是个好’呢?
  到底哪里出了纰漏了?
  贾府里不懂得装相就罢了,如今她一直装老实呢,为何老人家还这么‘看不起’她?
  岂不知,她言行举止,落到有心人眼里,可比她前世那种‘使力不使心’要强上百倍不止,了解人,真没人小看她。虽说达不到‘笨笨’,却也着实是个好了。
  只不过这辈子,她是打算夹着尾巴做人,闷声发大财。主子跟前,可不敢有一点儿‘妖调’‘张扬’,可想着活久点儿呢。
  所以说,其实,不小心,由浮精,变成真精罢了。
  其实柳儿原想借机打探一下,她们这贵宾款待所为何来?
  奈何,董师傅积威之下,到低心怯,忍了忍,直到跟着出了寺,还是没敢问出口。
  第二十四章 老婆子毕竟贪财
  日子倏忽而过,自打不让绣花只许打线结子之日起,转眼快四个月了,柳儿就没摸过绣布。
  不是她不想,自打打了两个月线结子后,董师傅又给她加了差事,磨针、上绷、上稿,都到花样子上稿上绷的地步了,眼看就可以拿针线,可眼睁睁的看着绣布被董师傅收走,或是她自家做几针,就是不叫柳儿动一针。
  至于原本每天的差事,端茶递水、伺候起居、劈线跑腿儿的,活越发的多了,每日里被支使的团团转。
  因每年绣庄就指望着春夏秋三季出活,所以这一阵子是最忙活的,别说柳儿,绢儿和胖丫两个也每天脚不沾地,就是粗使的婆子媳妇们也没得悠闲,一般请假刘嫂子都轻易不许。
  虽说柳儿是专门伺候董师傅,可能力所及的,求到面前也不好很推却,以致她每日里忙的更没工夫偷偷做些针线,晚上也是疲累,倒头便睡,好在早上仍然能早起练字,到底算是没扔下,又因为每日里描画样子的缘故,字倒是大有进步,其间董师傅发了回善心,她不用的笔墨纸张给了她一些,一时倒也不必去买。
  这日到了重阳节,想出去登高逛逛是不能了,府里也体谅大家这半年的辛苦,赏下酒席,绣房自己歇了半天,吃酒吃蟹赏菊……送来两盆金丝蟹爪。
  董师傅喜欢清静,吃了晚饭便进去里间卧房,告诉柳儿不许打扰。
  没回家的绣娘摆了两桌在后院,柳儿推了高师傅的邀请,去了厨房,和胖丫绢儿并灶房里的几个婆子媳妇,一起吃了。
  王妈娘儿俩不必说,就是绢儿现在和柳儿关系也是不错的,何况还有个便宜表嫂多姑娘儿。
  绢儿单身一人在此,某次两人说话,偷着告诉柳儿,家里哥哥娶了嫂子,日子渐渐好过了些,等上一两年,手上宽裕了些就要把绢儿赎出去,到时候她就自在了,再不必看人脸色。
  绢儿的处境确实不太好,跟胖丫和柳儿没法比,那几个月钱大部分是要拿回去贴补家用,所以平时也很节俭,从不买零嘴儿吃,府里赏下的还要巴结胖丫,也落不下几个到自家肚里。
  自此,柳儿对她倒是多了分怜惜,倒是个懂事的,虽说嘴碎了些。
  自打那时柳儿专门伺候董师傅后,过了年,胖丫逐渐伺候师傅们针线上的活计,看在王妈的面子上,也没人难为她,再说针线上的事儿,都不是什么急事,早一会儿晚一会儿,不碍着什么,真忙了还有个绢儿呢。
  可绢儿就不行了,四位大师傅饮食起居都归她管,虽有粗使婆子打下手,可贴身的事物还是得她亲自来,四主一仆,可想而知如何忙碌了。
  且四位大师傅,可不都是大刘师傅那种脾气好的,小刘师傅和钱师傅,那可都是难伺候的主儿,虽说跟董师傅比算是和气人了,可跟一般人比,也是够挑剔计较的,所以绢儿平时也没少受气。
  也是因为柳儿偶尔得空也帮她一把,两人关系才正经好转道,能偶尔说点儿悄悄话儿的地步。
  所以听说她要赎身出去,柳儿想起自家,回去不过是再被卖一回,到时自己大了,不定落到什么人手里。如今无亲无靠的,即便自己将来赎身出去,也如飘萍一般,没个依仗。有感而发,虽心内黯然惶惑,看别人倒是清楚些,便提点绢儿一句,学点儿针线,出去也有个糊口的本事不是。
  绢儿倒是听进去了,也真上心了,平时做事起早贪黑的更勤快了。
  可惜,虽说勤能补拙,可也要讲究个悟性。绢儿在绣庄也呆了有几年了,每天耳濡目染的,都没熏陶出个灵巧来,可见没长这方面的心眼儿,即便偷着做了些针线,别说柳儿,就是跟胖丫一比,也没好多少。
  不过她这回倒是下了心思,差就差吧,有空儿就做两针,倒是让柳儿羡慕的不行,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针线绷子一起摸了。
  好几回倒是想趁着老人家不注意,鼓捣鼓捣,可惜,老人家眼神儿忒好使,她这边针还没扎进布里,那边又开始骂上了,好几次都直接扎手上了,那个疼。
  也不知这老狐狸怎么想的,让她做点儿能死么?
  其实柳儿急着做活,还有一个缘故,上次悯恩寺上香,她勾搭了一下小商贩王婆子,总担心那婆子啥时候寻她来。她还想把自己那些绣件拿出去换点儿铜钱儿,积少成多,先攒点私房。
  虽说对将来没什么细致的打算,可潜意识里也知道,给人做奴才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说不得要赎身出去自在过活,端看有没有好机会罢了。
  如今倒好,王婆子没来也就罢了,自己还是那十几条帕子,一条没多,桃儿翠儿她们过生日,送出去几条,还少了。
  可万一哪天王婆子来呢……她这一点儿存货也拿不出手,王婆子一点儿好没落着,以后势必不会再来往了,想想都愁人。
  一时无法,柳儿索性撂开手,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一混便是重阳节。
  如今一起吃酒,稀里糊涂的,架不住胖丫和绢儿联手灌了她两杯,吴贵家的在一边紧着喝酒吃螃蟹,也不管。王妈更是和另几个媳妇婆子猜拳热闹,哪里搭理她们小的这边,所以柳儿朦胧便有了三分醉意,身上燥热,推说喝多了,回房安歇。
  回房倒头便睡过去,半夜不老实踢了被子,早上起来浑身冷飕飕的,便有些鼻塞声重,自恃一直以来养的壮实,并不在意。
  谁知,刚用过午饭,前院便有人找,过去一看,吓,这不她念念不忘的王婆子么……
  王婆子这一阵子可是忙的很,原本回去跟当家的一说,依她的意思,可以过去探探路,绣庄里指头缝里漏出来点东西,就够她们卖了。
  她男人倒是个有算计的,让她别忙,他如今正和人合计要合伙开个针线铺子,若事成了,自然要些好东西压铺子,若不成,就是有好东西,他们这等走街串巷的小贩,也卖不出好价钱来,没的白忙活。
  所以这王婆子便搁下了,直到她家和别人合伙的小铺子开起来,忙活了一阵子,当家的点头了,这才跑来找柳儿探路。
  她也是个有心眼的,只说是柳儿的远亲,看一眼孩子罢了。哪知碰巧遇上吴贵家的,这可是柳儿正经的亲戚,听王婆说话,当下打量了王婆子一番,撇了撇嘴道:“远亲?怎么个远啊?我可是柳儿的正经表嫂,怎么不知道她家城里还有什么亲戚,莫不是半路认的打秋风的吧?”
  王婆子陪着笑不说话,直到柳儿过来,两人找了个背人的地方,嘀咕了几句,王婆子这才不怎么乐意地离开了。
  柳儿也是无奈,是指望赚点外快,哪知今天早上伺候董师傅用餐的时候,老人家不知又是哪根筋儿不对了,耷拉着眼皮训她:“你就这么急着做针线?晚上该不是偷着动针了吧,听这声音,点灯熬油的,不着凉才叫奇怪呢!让我猜猜,你这么想做针线,到底为着哪般呢?唔,一则呢,可能是真喜欢,就想鼓捣鼓捣;二来呢,想送人,可你也没什么要紧的人可送的;三来呢,就是有点儿小心思,打算卖上几个铜板攒私房钱吧……看你那样就知道,想攒钱呢!没出息的东西,就你那点儿手艺,三瓜俩枣的,攒一辈子能攒几个钱!不够我一只茶碗的!话说回来,跟一帮市井俗人讲买讲卖的,三文五文钱地掰扯,没的掉价!眼皮子浅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便是说你这样的吧!你……”
  柳儿一看,老人家一时半会的骂不完,赶紧斟茶递水伺候着,润润喉,以利再战,她老人家不说痛快舒坦了,没个完。
  果然,董师傅呷了口茶水,略歇口气继续道:“不说我,只说刘师傅她们四位,你知道她们月例银子多少么?”
  这个柳儿倒是知道,绣庄上大师傅每月五两银子的月例,不可谓不高了。
  “哼!那你知不知道,她们每完工一幅绣品,根据卖价,还有分成呢?”
  这个,柳儿约略的听到点儿风声,具体的还真不了解,乖乖听训。
  “分成多少,就要看各人手艺高低了,这么说吧,这最差的,分成也要比月例银子多些,多的就不必说了。至于你,每月几百个大钱的月例,是不是觉着这辈子也撵不上大师傅们的本事了?岂不知,大师傅也是从小时候过来的,小绣娘也不是没当过。所以眼光放长远些,多用些心思在正经事儿上,真有了本事,自然不差银子。我说的话,你可明白?”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柳儿把董师傅的话翻来覆去的想了想,得出一个结论,董师傅这是点她呢,且有意指点她的手艺。
  再想想,自她病好以来的作为,交代她做的事情,可也都从没离女红的。想通这一节,当下心里释然。
  还有一则,以董师傅的眼界,那些大屋里的一般绣娘自然不放在眼里,可便是她们,每月也有二两银子月例,至于年底分红,又要另算,这个倒是人所共知的。
  所以对王婆子来不来的,柳儿真没那么盼着了。可人就是这样,你不在意,她倒是巴巴地来了。
  柳儿没法,只得以绣庄规矩严、现今活又多不方便搪塞了过去,得罪人是免不了的,可也没办法。
  谁知祸不单行,当天晚上柳儿风寒加重,第二天挣扎着没起来,发热了。
  迷迷糊糊中,大约知道有大夫来摸过她的脉,然后被灌了苦药汤子,发了汗,躺了一天,第二天倒是能勉强吃下一碗粥。也是她身子壮实,没个三两天,生龙活虎的又是好汉一条。
  这两天不知谁伺候董师傅,老人家适应不,感觉能起了床,急冲冲过去伺候着。
  她现在身心轻松,自打董师傅给她透了点底,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很多疑虑,忽地烟消云散了,重新有了干劲儿。
  学手艺,学好手艺,其它都是浮云。
  像她们绣庄的绣娘们,哪个在家不是被供着,一点儿粗活不叫做的,人家靠手艺,饭吃的挺自在的。
  董师傅看着里外忙碌的柳儿,喉咙一痒痒,骂人的旧疾又犯了:“自己的身子自己当心,好没好利索只你自己知道,别以为现今多干活少挨骂,下次再不当心,耽误我的事儿,你就躺床上等死吧,我可没那闲心给你找大夫熬药,我虽不是你正经主子,可自来也不是伺候人的……”
  “师傅您喝水。”柳儿笑嘻嘻地递过去一杯茶,头一次被骂的如此舒坦。
  生病这两天,一向脾气不好又爱干净的董师傅,没少往她那小房里跑,嘀咕着她什么时候能起来伺候。更是没少给她灌药汤子,那个苦哇。倒是让柳儿想起,自己和王妈曾给她老人家灌药的事儿来,这位,不是报仇来了吧。
  王妈也说,这两天她病了,董师傅没少叮嘱厨房熬粥给她喝,里面都是加了补品的。
  柳儿暗暗叹了口气,就这样吧,都是畸零的,相互照应着过吧,将来有机会,再报答一二。
  想是这么想,倒也没想到报答的机会其实真不远。
  第二十五章 伤离别同病相怜
  柳儿这一场病倒是没有白生,这一日,董师傅拿着她描底稿看了半晌,点头道:“罢了,每天自己抽空儿做一个时辰针线吧,只一样,私下里做吧,不必给人知晓,没惹眼,你可明白?”
  柳儿大喜,听到后面话又愣了愣,转瞬便明了,遂点头,“柳儿明白,晚上回房无事再做,量谨慎些,不会叫人说闲话。”
  既然董师傅开恩,柳儿以为晚间念经应该就免了吧,或者减少些工夫也是有,可惜她只猜对一半。
  念经倒是隔三差五一回,次数倒是少了。不过又有了活计。不念经时候,便被董师傅叫进内室,大书案上,笔墨纸砚罗列,董师傅拿出一本册子,郑重言道:“我这房里没人敢私自进来,出了这房门,这里事情一概不许对人言,便是和你亲近也不能说,你可能做到?”
  这有什么好说,她原也不是多嘴,董师傅屋里大小事情,即便张婶子,她也没细说过,甭提别人,因此当即答应。
  开始柳儿以为是描花样子,顶多是董师傅私房花样子,不是说手艺人都有压箱底东西,非嫡传弟子不教么。
  没两天就觉着不对了,一是画册里图样子都是零零散散,一块石头,按笔法顺序一步步描画都有演示;二是董师傅也不再让她自己琢磨着画,而是不时看一眼,指点于她,这跟当初描花样子时候不闻不问不同;三来,过了十天半月,董师傅便拿出一副画,结合她之前练图谱,一一细细讲解点评一番,便是上面题跋词句也不落下,从来没见过董师傅如此温和耐心,倒让她有些受宠若惊,毛骨悚然之。
  柳儿好歹也是见过世面,没多久便明白,董师傅这是教她画画呢,认识到这点,让她兴奋两天没睡好觉,比当初徐家读书认字时甚。
  机会难得,便是做两辈子梦也梦不到这些,她真切地认识到,只要她用心刻苦去学去练,她这一辈子,到底是会不一样了,好歹能自己混口饭吃。
  不过倒是没得意忘形,有董师傅金玉前,却半生飘零,可知世事无常。
  想越多,柳儿越是谨言慎行,每日里做事加勤勉,时时警醒,不敢丝毫放纵张扬,仿佛一夕之间长大了许多,董师傅看眼里,暗自点头。
  转过年,歇了正月,某日董师傅把柳儿叫进内室,指着年前搬进内室绣架,又指了指案上柳儿昨日上好稿子绣布道:“上绷。”
  柳儿没多想,女红针线上一些零活,她都是惯熟了,虽董师傅从上稿开始都不假他人之手,别绣娘这类零碎活计可没少找她。
  不过这一回,董师傅要用她上好稿子,倒是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画稿不必说了,芭蕉仕女图,摹杨婆子送来一副古画,比起素日柳儿所描摹,倒不是很难,甚至有些简单了,摹完她也没太意。
  但是给董师傅上绷,就不寻常了。
  要知道,上绷上力道不均匀,绣面不服帖匀整,绣出来东西就走形。
  董师傅绣活又是非比寻常地贵重,怎么可能轻易让别人上手!?
  心里疑惑,手上不敢怠慢,认真仔细调试了架子绷绳、绷钉,绣布与卷绷对齐,细细检查了个个关节,挑不出定点儿瑕疵,方罢手。
  董师傅上手摸了摸绣布,没说什么,算是可以,端起茶,漫不经心地道:“近日身上越发懒怠动,这幅你便替我老人家做吧,也算给你个机会,报答我老人家提点之恩。”
  柳儿惊了,她是想报恩来着,以董师傅人老成精,自是看出来了。不过,她老人家如今意思,是想要她鱼目混珠么?
  一看她犹豫不定,董师傅不乐意了,啪地放下茶碗,“怎么,不乐意,还道你是个知道好赖有人心,没想到是个白眼狼!还没怎么你呢,就”
  “师傅师傅,我做我做,哪里是柳儿不乐意了,不是怕自己活计污了您名声么,给您做事,柳儿乐意着呢。”
  您老人家都不怕滥竽充了数,自己能混个珠子当会儿,乐不得呢,白替她老人家操心了这。
  “少啰嗦,屁名不名儿,我说了算,你给我仔细你嘴,严实些就是,其他少操心咳咳咳。”懒得训柳儿,忙喝了口热茶,咳嗽缓和了些,今年腊月又病了一场,现今还没好利索,索性自去一边歪着自喝茶看书,不再理会。
  自此,柳儿每日除了杂事,上午悄悄替董师傅做起了活计,她算是多少明白些董师傅这些日子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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