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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美人裙下-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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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本佛经,可拿着它的却是一只美的勾人的艳鬼。
她就坐在他面前的书桌上,雪腕儿轻晃着打翻了墨汁。
连烟色的宫裙也沾染了些许。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那美人云鬓散乱滑过雪肤,眉目清冷,声音也如那隔世的古卷一般沙哑动人。
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淡淡地念着佛经。
可眼尾处勾魂的泪痣却像雪中红梅一般,纵再清心的僧人也无法无动于衷。
苏梦枕淡淡挑眉,却见那朱红的丹蔻已漫上了衣袍,古烟裙摆下微微露出一截雪色的脚踝来,香减清罗。
吴裙轻轻支着手,那盈润丹蔻已落到了那人心口处,她的经书也终于念完了。
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明明是香艳旖旎的动作,可她眼中却一片清寂,像这雪山上终年孤冷的古梅,沉隽无声。
苏梦枕忽然想起三年前。
他是最早见到她的人。
那穿着宫裙的美人静静地站在雪地中告诉他:“我不想死。”
他说:“好。”
打动他的是她眼底的神色,惆怅清寂,有着世间美人都没有的孤独。
像是年少沉疾的苏梦枕,心有不甘。
所以他杀了画中人,却留下了艳鬼。
以自己心头血喂养了三年。
而今,那个美人微微靠近他,侧着脸靠在他肩上,告诉他:
“你会爱上我的。”
青袍公子缓缓勾起唇角,眸光晦涩。
方歌吟死了。
这在江湖中刹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谁有能力杀死他?
没有人能回答。
或许他是死于走火入魔,毕竟一个年少即有奇遇,肩负多家武功的人总是更危险些。绝世武功不仅可以杀人,亦可以自戮。
这是江湖中的一个谜案。
十一月十四日。
灵堂开祭,天下英豪尽来。
门前花圈如列,纸钱顺着大雪铺满小路。
狄飞惊也来了。
“堂主。”
披着白麾的少年沉默着自下属手指接过香来,恭敬祭拜。
六分半堂的众人在一旁候着。
这些时日江湖中局势变动实在厉害,狄飞惊,那个始终低着头的,永远隐于人后的少年已成为六分半堂之首,无人再敢小觑。
三柱香入炉,方氏家眷俱有悲色。
那温柔俊秀的少年叹了口气,只道:“节哀。”
主持事宜的是方歌吟的义子方应看。那走马观花的小侯爷似终于沉稳了下来。面色沉寂的接待众人。
听了狄飞惊的话只是沉默点头。
“狄先生这边请。”
小童弯腰道。
狄飞惊安静地走了。
方歌吟死了,这江湖中有人买方应看的面子,有人却不买。
灵堂上不乏有人私语说:方掌门是被那认了宦官为师的义子气死的。
方应看自然也听见了。
他面色很沉,却依旧很有礼。
因为方歌吟死了。
他曾经也想过终有一日要踢掉这绊脚石,可却不是如今。与米有桥的关系本就是利益相间,随时都有可能作废。在这种情况下,他更不可能失去方歌吟这棵大树。
他不傻,也无心在这时候动手。即使他窥见了这位人前人人敬仰的大侠沉埋的秘密。
道貌岸然的方歌吟也会为美色所惑。
他面对着自己温柔动人的妻子时想到的是谁?
方应看想到那日他自暗室中出来时那人脸上惊惧的神色,甚至隐有杀意。
“你看见了什么?”
他问。
方应看已跪在了地上,他手中拿着一本秘籍,没人看得见那眼底神色:“义父一直不教我血河剑最后一招,我一时鬼迷心窍。”
他犹豫半晌小心道。
方歌吟看见那秘籍名字竟是隐隐松了口气:
“滚去后院罚跪。”
他眼神深沉,直到那人离开才收回目光来。
见暗室密砖封线完好才微微放松。
方歌吟慢慢从抽屉中拿出药瓶来轻嗅了口。
他这些年来心神困扰,多有幻觉。这瓶中药有安神之效,亦是经常抑制。
方应看已走出了院中。
发现暗阁本是无意,不过当看了那密砖下的笔记后他倒突然改变了主意。准备顺势而为,那抽屉中清心安神之药已被他换作了迷魂丹。
他只是准备掌控那道貌岸然的义父,可第二日,方歌吟却死了。
方应看察觉到了不对,可密室中的药瓶与笔记俱已不见。
他自然知道自己被人当做了刀子。
天色渐渐黯淡。
祭拜之后众人俱已散去。
狄飞惊也走了。
他披着鹤麾在漫天白雪中静静地走了。
“这是第二个。”
那温柔,俊秀的白衣少年啊,低垂的眸子令人胆寒。
雷媚当然怕他。
因为她知道,那掉包了方歌吟的药的人就是狄飞惊。
他杀了方歌吟,又握住了方应看的把柄。
却若无其事的干净温和。
没有人知道他要干什么,狄飞惊不在乎六分半堂,着才正是最可怕之处。
夜已深了。
小屋中,穿着古烟宫裙的女子在睡梦中轻蹙着眉头。
她忽然梦见了那跟着关七一同来的人。
他拿着一把剑,叫血河剑。
这冬日里难熬的很。
苏梦枕这几日咳嗽的越发严重了。
甚至有时衣襟上也沾了血。
吴裙静静看着,她目光很淡,亦很无情:“你要死了吗?”
她问。
病容青年轻笑了声:“总要撑过这个冬天。”
他坐在火炉旁静静地加着柴火,微侧的面容竟有几分温柔。
那宫装美人并未看他。
她只是倚在窗边淡淡地看着窗前落雪。
她已在木屋中呆了很多天。
这天气晴了又暗,雪也扬扬洒洒落个不停。
院中几株梅花经霜后愈加清寒。
吴裙看着看着忽然想到了金风细雨楼中的梅花,和那楼台上寂寞疏狂的男人。
“你死后,金风细雨楼怎么办?”
她忽然问。
那只是一个单纯的疑问,没有任何感情。
病容公子指尖微怔,淡淡道:
“金风细雨楼是天下人的金风细雨,不是苏梦枕的。”
他说到这儿又笑了起来:
“更何况王小石和白愁飞也很好。”
“白愁飞很有野心。”
吴裙微微伸出手去接了片雪花,任它在掌心凝成冰晶。
苏梦枕轻咳了声,摇头道:
“可王小石永远能牵制住他。”
吴裙不置可否。
那雪花啊,依旧静静地飘着。
落在高云发髻上宛如珠翠一般,显得那穿着古烟宫裙的美人眉目愈加清冷。
十二月一日,值大雪覆城。
徽宗常年耽于享乐,身体已是不行。只是夜游园中赏了回雪,回来便已病倒了,面色蜡黄地躺在塌上。
“太医,这……”
米有桥担忧问。
老太医拱手道:“大人放心,陛下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
“微臣开付药即可。”
米有桥让宫女送太医出去后,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天亮时,药便已熬好了。
徽宗咳嗽了声,接过药来:“几时了?”
“辰时。”
米有桥小心道。
徽宗微微点了点头:“这几日朝堂之事先交与太师与丞相二人吧。”
他声音嘶哑,竟已有越发严重之势。
米有桥心下一凛,却是低声应好。
六分半堂中:
狄飞惊小心将穿着古烟宫裙的美人放进冰棺中。
玄冰棺有温养尸身之效。这三年来,他换了无数冰棺,只为保存好她的身体。
冰棺中女子安静地像是睡着了一般。
长睫若小扇微合,静静在雪肤之上落下一层阴影。
狄飞惊叹了口气:“阿裙,再等等,待到真龙之气吸收完,你就可以还魂了。”
这自古最利于阴间人的便是帝王精血了啊。
那安静的,俊秀的白衣少年,为了艳鬼可以负尽天下人。
那皇宫之中的帝王这几日病的越发重了。
竟已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
分明只是偶感风寒,却无论如何也不见好转,昨日起竟是陷入了昏迷。
这病来的蹊跷,宫中太医遍治不得。
城外鸡叫时便已贴了寻医的告示。
有人说,徽宗这是遭了报应。
小屋之中,檀香袅袅地燃着。
笼在那美人如画面容上旖旎动人。
吴裙已睡了,在贴满符咒的房间里艳鬼总是有些疲惫的。
苏梦枕立在窗边静静地看着风雪漫天。
不一会儿,一只雪鸽逆着风飞了过来,停在青袍公子肩上。
苏梦枕轻咳了声,缓缓拆下鸽子腿上绑的纸条来:
“方歌吟死,狄飞惊欲弑徽宗以行还魂之事。”
病容青年衣襟上已沾了血,面容在风雪下更显苍白,可他的眸光却很温柔:
“下一步,便是要养鬼人的命了啊。”
那艳鬼,是以他心头血一滴一滴温养起来的。
他活一日,她便一日不散。
他以自己的命换她为艳鬼,而狄飞惊以天下人的命换她还阳。
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闱。
那雪下的越大了,京师之中暗潮涌动。
雪山上美人眉眼寂寂,睡梦中亦显得有些孤独。
苏梦枕叹了口气,轻轻摘了枝梅花放在那美人枕边。
他看着那美人很久,冰凉的指尖微拂过那眼角泪痣:
“阿裙。”
他眸光复杂,最终却道:“你应该忘了我。”
天色暗了下去。
青袍公子缓缓消失在了风雪中。
第83章
吴裙这一睡便睡了三日。
屋内沙漏静静地走着; 榻边红梅已有些凋零,微微散落在云鬓外。
大雪覆城已是几日不歇。
苏梦枕已经走了。
在找到他之前,狄飞惊至少会留着那帝王的命。
山上的脚印已被新雪覆盖,沿途望过去只有几片落梅。
那榻上的美人终于醒了。
烟色的裙摆袅袅拂过细绒白毯; 吴裙伸手轻轻推开窗户。
冷风刹一吹进,炉内火摇曳几下便已灭了。
可坐在炉边加柴火的人却不见了。
吴裙恹恹地看着落雪漫天,那白茫茫的山头一个人也没有。像是她刚死的时候。
一个人冷冷地埋在渡口的河里。
她已然有些想起了。
来渡口截杀她的有四个人,可实际上却只来了三个。
那最后一个人啊; 安静地; 温柔地在船上站着。
他既没有动手也没有离去; 因为他来得太迟了; 这厮杀已经结束了。
穿着白衣的干净少年只是站在大雪纷飞的船上静静地等着。
他是最后一个看见她的人。
可惜看见的却是她的尸体。
她远远地沉在冰冷的河水里,看着他沉默着抱起那静静地躺在雪地里的美人。她面色还是那般动人,像是睡着了一般。
乖顺地靠在少年单薄的怀里。
吴裙想他身上一定是没有味道的; 像这冬日里最干净的雪一样。
可那冷的令人发颤的河水却掩住了她的口鼻。
“你要将我埋在土里吗?”
她问。
那少年并没有回答,或许他是听不见的,他只是抱着她沉默地在雪地里走着。
那答应要放过她的青袍公子走时放了把火,马车中的珍宝书画都被烧了个干净。可唯独; 唯独她留了下来。
在这冰冷的河水中无法挣扎。
直到过了很久。
尘土慢慢填平了河水,她感到很渴,青色的衣袖缓缓拂过美人眉眼,带着药草的香气。
那是人血的味道。
艳鬼微微仰起头轻吻上那青色的脉络。
“你若寂寞了; 便跟着他去吧。”
一道疏冷的声音道。
他似乎在咳嗽; 吴裙舔了舔唇角血渍; 有些疑惑。
她已经忘了很多事,只记得那利器刺入心脏的滋味。
雪下的更大了。
这渡口似已没了生气。
吴裙又看见了那白衣少年。
他怀中抱着一个穿着古烟宫裙的美人,静静地走在雪地里。
他已走了很久。
“不要将我埋在地下,冬日里的泥土太冷了。”
她轻声道。
她以为那少年是听不见的,说完便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
她坐在街角拐弯处的台阶上,而那少年便在离她不远处。
狄飞惊却停了下来。
他说:“好。”
他的声音很清净,也很温柔。
吴裙很想笑,她想弯一弯唇角告诉他:‘刚才是一只艳鬼在和你说话。’
可她没有笑出来,因为脑海里的声音说:不能笑。
一笑阳气就散了,就要回到河里去。
吴裙怔怔地看着心口,这才记起她是要复仇的。
那白衣少年已经走了。
渡口空无一人,艳鬼只好跟着他,看他要将自己的身体带去哪儿。
狄飞惊并未走很远。
他在离去的河岸口停了下来。
吴裙看他轻轻将鹤麾褪下,将怀中人小心置于其上,然后跳入了河里。
这雪依旧下着。
河面上隐隐有冰屑浮动,那少年甫一入水便不见了。
“傻子,你在干什么?”
艳鬼抱着手臂问。
可惜没有人回答。
渡口很与其说是河不如说是海,谁也不知道它的尽头是哪里。
吴裙沉在河中时便已知道,这地方啊,实在太冷了。
她等了很久,这夜已过去了大半,雪也越下越大,连那高云发髻上也沾了些雾色。
艳鬼轻轻抖落长睫上落下的雪花,心中想着:他再不上来怕是要死了。
终于到后半夜的时候。
那少年自水中冒出了头,他手中还拖着一块很大的寒冰。
吴裙静静地看他将寒冰放在地上,又潜入了水中。
心中隐约有些明白了。
河中比岸上更冷,深处冰眼里也凝了些寒冰。
过了很久。
白衣少年终于回来了。
他的面色更白了,唇上失了血色连发丝上也凝了些冰晶。
可他低着头的样子还是那么安静温柔。
吴裙叹了口气。
她实在有些搞不懂这个少年。
对一个死人为什么要这么费心呢。
这雪冷冷地覆在寒冰上,狄飞惊沉默着用匕首雕着冰棺。
天色昏沉,像是没有日出一般。
渡口里的雪也接连下了好几日。
吴裙支着手看他雕着,将那寒冰一块一块溶在一起。
他始终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眉眼来。
可下颌的弧度却孤秀的好看。
“雕枝梅花吧。”
艳鬼道。
少年苍白的手顿了顿,竟真的雕了枝寒梅出来,栩栩如生的印在棺底。
第四天的时候,冰棺终于雕成了。
吴裙微微站起身来,这渡口外有条小路,零星总会路过一些人。艳鬼闲时亦去过,可却没有一个人能看见她。
她知道,这少年是看不见她的。
狄飞惊轻轻将鹤麾上沉睡的美人放进冰棺里,替她理了理衣袖。
“你怕不怕水?”
他问。
他在问谁?
艳鬼微微有些怔愣,慢慢摇头道:“有了棺材便不怕了。”
她声音很动人,像是陈年隔世的烟隽一般,有些沙哑。
少年点了点头:“这渡口外有朝廷的人守着,所以不能送你出去了。”
他顿了顿又道:“我知道河底有块冰眼,你先在那儿睡着,我以后来接你。”
吴裙静静敛下眉眼来,她什么也不记得了,不记得是谁杀了她,亦不记得为何朝廷要找她。
那雪下的很大。
可山后却隐隐有日出之象。
艳鬼想了想道:“你以后来时可否为我带把伞,一把染了古梅的伞。”
狄飞惊微微片过头去,便听她道:“我喜欢梅花。”
不由弯了弯唇角:
“好。”
他笑起来很好看,安静又俊秀,可那样一个少年却始终低着头。
吴裙也柔和了眉眼:“我想看看你,你为什么不抬起头来?”
“因为我身有残疾。”
他疏然道。
这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狄飞惊已经听过太多惋惜了。
可艳鬼却只是问他:“疼不疼?”
吴裙伸手轻抚了抚那凸起的椎骨,她的指尖很凉,像雪一样,却很温柔。
“我被人刺了一刀就已疼的不行了。”
“你一定也很疼。”
她轻声道。
狄飞惊静静垂着眼,他能感受到那冰凉如玉的指尖划过脖颈,和衣袖间淡淡的梅香。
“你叫什么?”
他问。
吴裙缓缓眨了眨眼,任由长睫上水雾落在雪白面容上蒙了一层阴影。
“我叫阿裙。”
“衣裙的裙。”
雪缓缓盖过那烟隽道声音,少年心头几番,口中慢慢道:
“我是狄飞惊。”
“你可以不用记得它。”
“为什么?”
艳鬼轻靠在少年肩头有些疑惑。
狄飞惊笑了笑:“我听说人死后记忆会逐渐衰退,拼命记得一个人太辛苦了。”
吴裙低垂着眉眼听他轻声道:
“你不用记得狄飞惊,下次见面时我还会告诉你。”
他声音温和,却让艳鬼有些难过。
吴裙细细想了想,忽然握住少年的手来。
“你可以摸摸我。”
她握着他的手轻轻滑过眉稍眼角,少年的指尖微微有些涩意。
人死后总是会害怕自己变丑的。
吴裙顿了顿又道:“万一我以后长的没有冰棺里好看,你也要一眼认出我来。”
狄飞惊轻轻笑了笑:
“好。”
这雪渐渐停了下来。
那冰棺也沉入了河底,渡口像来时一样平静。
狄飞惊等了三年。
那艳鬼终于又回来了。
雪山之上:
吴裙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看它在掌心凝成冰晶,不由有些惆怅。
她记起来了,那少年叫狄飞惊啊。
十二月五日。
徽宗病重。
这几日各地名医俱来宫中就诊却都束手无策。
朝堂已成蔡京和傅宗书二分天下之势。
苏梦枕知道这时候徽宗不能死,这岌岌可危的北宋已经不能失去一个掌权者了,即使他昏庸无能。
天色昏沉,披着青袍披风的病容青年慢慢踏入了宫中。
可那琉璃高瓦上却坐着一个少年。
一个安静地,低着头的俊秀少年。
“狄飞惊。”
苏梦枕淡淡道。
狄飞惊叹了口气:“我不希望你来。”
他的语气依旧很温和,像是不经事的少年,可就是那样一个少年,做出了弑君祭天之事。
苏梦枕轻咳了声:“你知道我会来。”
他面色苍白,艳鬼记忆渐渐苏醒,他却病的越发严重了。
养鬼本就是以命换命。
“你为何要杀了她?”
白衣少年低垂着眼问。
苏梦枕指尖微顿,拢着青袍的指节泛了些白色:
“因为她不死,宋金合盟便不会断。”
他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来。
狄飞惊笑了笑:“那你为何要引她成艳鬼?”
这殿外台阶上已落了层白雪,巍峨宫墙因帝王病重显得有些颓败。
这是苏梦枕衷心耿耿的地方。
过了许久,那病容公子缓缓道:“她曾告诉我她不想死。”
“我终归是骗了她。”
他已咳的不行,衣襟上也沾了血色。
狄飞惊静静地看着檐下落雪:“她在那里睡了三年。”
他的眸光很安静,只是轻声问道:
“你知道那渡口的河水有多冷吗?”
第84章
雪依旧静静地下着。
吴裙等了很久; 才见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自雪中而来。
那少年那样温柔安静,可他脚下却俱是鲜血,一滴滴染红了雪地。
艳鬼指尖顿了顿,忽然有些想笑; 可她没有笑,她只是沉默着看着那少年一步一步跋涉而来。
雪顺着眉眼滑落,像是春寒料峭,好看的惊人。
那白衣少年已走到了窗前。
门上的符咒锁得了艳鬼却锁不了人; 可他却没有进去; 只是安静地在窗外站着。
吴裙微微柔和了眼神; 轻轻替他拂过衣领落雪。
她的眼神很动人; 像是经年古画里的仕女一般温隽疏秀。
“苏梦枕死了。”
狄飞惊忽然道。
艳鬼拂着落雪的手顿了顿,眉眼清淡:“我知道。”
她的身体已近透明,落在肩头的手比窗外的雪还冷; 可却依旧美的惊人。
她快要消散了。
鬼死后又会去哪儿呢?
白衣少年紧握着的掌心已血迹斑斑。
还魂之术之所以有违天理便是因为它要以真龙之气续命,以天子之命换阴间人的命。而养鬼人的心头血便是药引,若是没了药引,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狄飞惊等了很久。
他甚至算到了苏梦枕不会给他最后一滴血; 于是他想要杀了他。
他是第三个人,本也该死。
可他却没算到,那吊着一口气的帝王会在此刻驾崩。
这风雪天气竟也雷鸣电闪。
米有桥手中端着的药碗猛然碎在地上,颤抖着伸出手指来。
那面色青白的帝王却已然没气了。
雪地里人影交缠。
狄飞惊一身所学皆出自雷损; 可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比雷损更年轻; 也更狠心。
那披着青袍的公子嘴角已溢出鲜血来; 袖中婉转多情的小刀却瞬息而发。
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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