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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深宫嫡女-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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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立目,怒斥道:“这是什么混账话!我怎地就养了你这样不识好歹的女儿,真是家门不幸!”

“父亲只顾重振家门,可却有没有想过,这一番功业恩赏到底源自何处,是否能踏实享用?朝堂官场上本就福祸难料,位置越高,越有凶险,父亲您可曾仔细权衡考量过一切?”

“朝堂之事那容得你置喙!”蓝泽指着女儿,“一个闺阁女子不知礼仪分寸,家中大闹还不够,却又想来左右外间大事,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如瑾灰心失望到了极点,父亲一句不听,只是刚愎自用一意孤行,满脑子都是功名利禄,哪有半分冷静之心。

“父亲,您认真想一想,皇上为什么要特旨您进京谢恩,为何要赏赐宅院,赐住京都?赏宅子就罢了,却为何单单指了晋王旧宅给您,这不是明着将您放在火上烤。”如瑾苦口婆心,耐着性子苦劝,“您当日怎么发现的晋王谋反,可是和佟太守有关?佟太守又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您可知道?这样不踏实的功业我们不要也罢,一家人妥善在青州待着有什么不好。”

“妇人之见,顽童劣语。”蓝泽八个字评价。

“父亲,天家事我们不能沾,皇上和藩王之间的恩怨您卷进去作甚,须知……”

“住嘴,出去!”蓝泽甩手扔了一个砚台下来,砰得一声,点点新墨泼溅出来,染了如瑾一头一身,“此番正是蓝家凭风直上之时,门楣重光指日可待,岂容你一个黄毛丫头搅扰运势,给我出去!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你不许出内院半步!”

蓝泽甩袖进了内室,因为动作过大,牵动了左肩上未曾愈合的伤口,疼得一咧嘴。

如瑾盯着内室紧合的湘帘沉默半晌,闭了闭眼,转身出门。

“姑娘您没事吧?”碧桃候在外头,屋中争执听了只言片语,眼见如瑾一身墨迹走出来,忙掏了帕子给主子擦脸。

如瑾偏头躲过,挥手止住了她,一声不吭往回走。新添墨迹夹着夜来沾染的血痕,将她一身青裙染得斑斑点点。时辰不早,天光依然昏暗,灰蒙蒙的苍穹飘下牛毛细雨,湿了她纤瘦肩头。

缓步走回内院,转过影壁就看见蓝老太太站在屋檐下,正一脸急切朝外张望。

“祖母您怎么出屋了,下着雨呢,快回去。”如瑾愣了一下,收起思绪,迎上去搀扶老人家。

吉祥如意站在一旁,说道:“老太太等着侯爷进来呢,左等右等不见人,这就非要出来看,奴婢们苦劝不住。”

屋檐狭窄,又是斜风吹雨,老太太的妆花锦袄都淋湿了,她自己却浑然未觉,见到如瑾过来只是问:“你父亲呢,怎么还不进来跟我说话,他得了厚赏应该快来报喜的。”

如瑾看着祖母花白的鬓发,略显呆滞却充满急切的眼睛,心里一酸:“您且进屋去等,父亲刚得了赏赐,外头有许多事要忙呢,脱不开身进来。”

“噢,是了是了,他该是很忙,我知道。”老太太恍然大悟,不住念叨着,“当年老侯爷还爵的时候也是这么忙乱,整日不能沾家的,如今赐住京城这等荣耀,跟还爵也差不多了,我真糊涂,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如瑾愕然看向吉祥如意,自从客栈受惊之后,她还从未见祖母这么利索说过话。

两个丫鬟也是苦笑,吉祥道:“三姑娘不知道,奴婢们也是吃了一惊。适才那小厮匆匆跑进来报信,奴婢们还要教训他不知深浅惊了老太太呢,谁想老太太一听信儿立时就清醒了,张嘴就说了一大通话,吩咐赏金裸子,还清清楚楚记着裸子的花样,那可是去岁腊月时候铸的玩意,老太太竟然记得。”

“快去请个大夫来给祖母瞧瞧。”如瑾吩咐底下婆子,不知该喜该忧,又担心祖母突然的清醒对身体有损,眼见着老人家一脸欢喜,不忍泼她冷水,只柔声劝道:“祖母随孙女进屋等着可好?您不能淋雨,而且咱们需得商量商量,该置办什么酒席给父亲庆贺,该给下人们打赏什么,这一切都得您拿主意呢。”

一句话提醒了蓝老太太,她立刻顿足:“哎呀,我真是老糊涂,光顾着欢喜了,竟然忘了这个,快来,我们好好商量商量。”

老太太拉着如瑾走回屋中,坐下就开始絮絮叨叨地盘算,说此番带来的厨娘不够,置办不出好席面,需得在京城有名的酒楼花钱买回来几桌,于是就开始品评各家酒楼的招牌酒菜,说了一会,却又想了想,皱眉道:“不行,我离开京城好些年了,提的都是些老古董,也不知如今哪家最好,还得派人出去好好打听才行。”

如瑾知道祖母这是打心眼里高兴,必是以为家族从此就要光耀崛起。原来这么多年来,心心念念想着光耀门楣的不只父亲一个,祖母也是着了心魔。于父亲她还能逆耳苦劝,祖母这里却不能说什么重话了,老人家痴愣了许久好容易有所转圜,她不敢刺激,只顺着祖母的话头应承着。

一时就有丫鬟进来附耳禀报:“姑娘,太太醒了。”

如瑾惊喜非常,连忙打断老太太冗长的絮叨:“祖母您且细细思量着,想出了什么就让青苹给您记下来,她略略能写几个字。孙女去后头看看,那边还有事呢。”

蓝老太太点头:“对了,是要记下来,不然一会说忘了。你有事就去吧,在这里也帮不上我。”然后就招呼吉祥拿纸笔,又拉了青苹过去写字,竟是不理如瑾了。

如瑾叹口气,知道祖母此番清醒并不是真的恢复神智,叮嘱了吉祥如意好生看顾着,这才起身出门。到了后院正房里,秦氏果然是醒了,只是还不能起床,躺在那里依旧十分虚弱。

“母亲。”如瑾上前唤了一声,眼里滚下泪来。

秦氏一眼看见女儿脖子上的白纱,虚弱张口相问:“你怎么了。”

她声音很低,是没有力气说话的缘故,如瑾跪坐在床边脚踏上,握了她的手道:“没事,不小心摔跤擦破了一点皮,过几天就好了。母亲您肚子还疼么?”

“不疼。”秦氏注视了女儿脖子半晌,没再多问。

“不疼就好。”如瑾将脸贴在母亲手心,轻轻蹭着,“胎儿也保住了,您好好养着身体,日后给我生个弟弟或妹妹作伴。”

秦氏笑了笑。丫鬟端上汤药来,如瑾亲手喂着母亲喝了,又服侍着让她吃了些饭食。秦氏身体极度虚弱,吃了一点东西就很疲累,于是如瑾陪着她轻声说话,过了一会,秦氏便昏沉沉睡着了。

如瑾给母亲盖好被子,一颗心终于是放了下来,轻轻吐了一口气。

“姑娘您也去睡吧,累了整整一宿,眼看着又过去半日了,总这么熬着身体受不住。”碧桃轻声劝道。

孙妈妈也道:“姑娘要养好精神才行,太太这样子短时间内都不能理事了,家里都得指望姑娘呢,你可得好好爱惜自己。”

如瑾没做声,只悄悄示意孙妈妈跟她出去。到了西间后阁子里,避开了众人,如瑾才道:“妈妈可曾想起或查出了什么,母亲已经安稳,该是我们思量别事的时候了。”

孙妈妈劝道:“姑娘先去睡一觉,什么事都不能熬坏了身子。”

“不行,眼看着外头不稳,内宅里须要快刀乱麻。”如瑾眼中有着隔夜的血丝,目光却十分坚定,“妈妈有什么尽快告诉我,不然我是无论如何都睡不安稳的。”

孙妈妈眼见她如此,略略踌躇一瞬,终是皱眉将事情说了出来:“我和飞云仔细想过,这两日太太的吃食用物都无异处,唯有一样是昨晚疏忽了,忘记叮嘱厨房的人,结果董姨娘做的菱粉糕上了晚饭的桌子,若说异常,就是这一样了。”

如瑾眉头一凝:“可查清了?”

“未曾查清,那些糕点饭时已经用尽,没剩下一块。”

如瑾仔细想了一想,昨日晚饭时却是有盘菱粉糕,她也吃了一块,味道还不错,甜甜软软的很是合口,记得母亲也吃过,却未曾想到原是董姨娘做的。这位姨娘日常就爱做些小点心,府里上上下下的早已习惯了,想是厨房的人一时没在意,径直端了上去。若真是她动了什么手脚,此时糕点已无,又去哪里查证。

孙妈妈道:“董姨娘还在房里捆着呢,要不要去审她?”

“慢着,父亲在家,我们又无实在的物证,不可鲁莽。”如瑾想了想,道,“唯有在厨房的人身上下些功夫了,希望渺茫,也只能一试。若是试不出来,就只当是杀杀风气。”

很快,厨房上上下下十个丫鬟婆子全都被叫在一起,关在厨房后头的灶房里。孙妈妈肃着脸,带了几个手持棍棒的粗大婆子,进去朝众人道:“太太吃坏了东西,险些胎儿不保,你们这些人都难辞其咎。从今日起,就要杀杀你们惫懒懈怠的风气,好好整顿一番!”

十个人俱都战战兢兢,纷纷求告:“妈妈,奴婢们可都是勤谨干活的,不敢懈怠伤了主子们啊……”

“你们惯常偷奸耍滑,克扣采买,贪剥吃食,以为谁不知道么,只是日常没空来管你们,此番定是不能轻饶了。今日给你们一个机会,谁日常做过什么不妥当的事,趁早自己说出来,不然若查到你们头上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当下就有一个婆子站出来认罪:“奴婢曾经拿过一篮子鸡蛋回家,坦白出来,只求妈妈饶恕。”

孙妈妈一挥手让她走到一边:“认了就好,以后改了便是,既往不咎。”

婆子欢喜道谢,退到一边。其余人不知道她是事先被孙妈妈嘱咐好的,见她认错无事,纷纷都认了起来,这个说拿过米面,那个说会同采买报过虚钱,除了零星两三个什么都没认,其他人全都说出了以往错处。

孙妈妈将认错的人划到一边,留下持棍的婆子看守,自己先出去了。回到房中就有小丫鬟来报:“妈妈,厨房一应人等的住处都搜检过,米面粮油赃物不少,都是她们来京这几天盘剥偷拿的,也真本事,才几天就藏了那么多东西。”

“可有菱粉糕?”孙妈妈暂且不理会这个,只问关键处。

“有!”小丫鬟转身端了一盘点心进来,“在高英屋里搜到的。”

孙妈妈惊喜不已,拿过来一看正和昨晚饭桌上的点心一样,连忙接过来进去后阁给如瑾看。

如瑾立刻说:“包了出去,着人悄悄去盈门客栈找凌先生。”

孙妈妈去吩咐了,转而回来感叹:“还是姑娘有法子,竟真能从厨房人那里查出来。”

如瑾道:“妈妈想必也知道,日常备饭她们惯会私藏偷拿一些回去,有时候最好的那份谁都吃不着,没出厨房就被她们截下了,端上来的都是她们挑剩下的。”

“谁说不是。这些年她们奸猾惯了,太太接权之后管了几次还稍微好些,只是时候短,还未有精力彻底管过来。”孙妈妈道,“也幸亏没管过来,不然她们都不敢藏私了,今日这菱粉糕却又找谁去拿。”

约略半个时辰之后,去盈门客栈的人回来传了信,说是凌慎之已经查过糕点。

“怎样?”如瑾提心问道。

孙妈妈一脸怒色:“里面真是加了东西的,先生说有碎骨子掺在里头。”

“那是什么?”

“是一种催产堕胎的药物,性味寒凉,最是对孕妇不利。”孙妈妈气愤,“这个恶毒妇人,菱粉本就是凉性东西,再掺了催产药物在里头,做成的糕点可不就是一剂堕胎药么!怪道昨日饭时她总给侯爷夹糕点吃,就是要让人都吃完了,好不留下罪证。老天有眼,厨房藏私的奴才竟然帮了我们!”

如瑾沉默不语,只紧紧握了拳。

早就已经疑心事有蹊跷,现今听了结果,她反而并不激动了,甚至连气愤都只是一点而已。这些人本就处处图谋,还有什么好气的,有那生气的工夫,还不如当机立断快些处置了她们,免得日后再生波折。

“我这就去董姨娘那边,将点心都摔给她,让她自己吃下去!”孙妈妈抱着点心就要出门。

“且慢。”如瑾出声拦住,缓缓靠了椅背,眸光一寸寸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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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 刁奴生事

“姑娘?”孙妈妈停住脚步,瞅了瞅外院方向,“姑娘可是顾忌侯爷?出了这样的事侯爷也不会保她。”

如瑾摇一摇头,沉吟片刻,脸上换了一副漠然的神色:“我不是在顾忌父亲。我只是在想,想着如何才能借了这事,多牵扯一些人进来。”

“多牵扯人……”孙妈妈有些吃惊,被如瑾脸上冰冷的颜色和言语里不带一丝温度的锋利吓了一跳。她也曾见过如瑾冷然的样子,尤其是在昨夜,如瑾提着刀割伤自己脖颈时,浑身的寒气和森然亦将她震撼。

但是全都不及这一刻,少女清丽的容颜冷到了极致,似是高高在上的神祇,有着操纵浮生生死的冷漠。孙妈妈忽然感觉所处的后阁太过逼仄,光线太过阴暗,让人十分压抑。

“……姑娘,你是想到了什么?”孙妈妈忐忑地问着。

“宜早不宜晚,外头有父亲莽撞,内里有小人猖狂,不能再拖了。”如瑾语气坚定。

“姑娘想怎么做?”

如瑾看了看被孙妈妈抱在怀中的糕点,缓缓道,“糕点且放下,将董姨娘松了绑,请来见我。”

孙妈妈注意到如瑾的用词,“请”,虽然不太明白她的用意,但还是立刻答应着,将糕点放在桌上,转身出去了。

外头天光昏暗,后阁里更是幽黑一片,又没有点灯,一桌一椅都是乌沉沉的影。如瑾坐在椅上,仿佛也要化进这一片了无生气的黑影里,成了其中的一个。孙妈妈去了很久,如瑾却一直保持着端坐的状态,眸光清明,不动如松。

终于,董姨娘来了,却不是依着如瑾的吩咐被“请”来的,而是依然捆着绳子,嘴里也塞着巾帕,由两个丫鬟推着进来,孙妈妈在后等于押送。

踏进后阁的时候,董姨娘似是不习惯这里的幽暗,愣了一下才看清椅上端坐的如瑾,然后就挣扎得更为激烈。丫鬟几乎拉不住,最终将她按坐在地上。

如瑾淡淡看着她,缓声道:“本想给姨娘一个脸面,让您妥妥当当的走进来,原来您自己是不要这个脸面的。”

孙妈妈遣退了丫鬟,自己上前按住她,皱眉解释:“一给她松绑她就要冲出去找侯爷,若是撤了塞嘴的帕子,她会高声喊叫,不得已只好依旧绑着她来见姑娘。”

如瑾微微一笑:“这样泼妇一般的做派举止,可还是我那谨小慎微、喘气都不敢大声的董姨娘么?”

董姨娘嘴里塞着帕子,呜呜咽咽似是说着什么,然而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瞪着眼睛死命看如瑾,披头散发的模样颇为骇人。

如瑾不理她,继续说道,“怎么不懦弱了,怎么不胆小了?是不是您害怕母亲腹中胎儿损了三弟的地位,所以才心里恐慌,言行失格,一时急于求成而导致露了本相?”

董姨娘嗓子里呜咽停了一瞬,挣扎的动作也有片刻迟滞,如瑾点头道:“看来我是说进姨娘心里去了。那么这盘菱粉糕里为何会有堕胎的东西,想必也是这个原因罢。”

小巧的细白瓷盘,几块精致菱花形状的糕点,被如瑾从桌上拿起来,轻轻举到董姨娘眼前。董姨娘立刻身子一震,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姨娘想不到还会剩下几块罢?下次再做加了料的点心,您可得数清楚到底做了多少出来,别一时不查被人拿了,最后倒成了您的罪证。”

如瑾轻描淡写的说着,董姨娘额上却层层透出汗来。如瑾将小瓷盘放回方桌,拿帕子擦了擦手,笑道:“孙妈妈放开手吧,替姨娘松绑,将帕子撤了,免得让人以为咱们滥用私刑。”

孙妈妈依言而行,董姨娘却是再不挣扎了,也不喊叫,呆呆坐在地上瞅着那盘糕点发愣。

如瑾笑问:“孙妈妈,我大燕朝的律法是怎么说的来着,奴才谋害主子该当何罪,婢妾损害主母和嫡出子嗣又该受什么惩罚?”

孙妈妈答得毫不含糊:“沉塘,游街斩首,千刀万剐,各种刑法一时说不清,总之什么便宜就用什么。”说罢又补充了一句,“婢妾所出的子女也要与母同罪,剔出宗谱,终身为奴。”

孙妈妈说一句,董姨娘身子就往下矮一分,及至最后提起子女,她已经快要缩到了地里。

“姨娘,这么多死法您喜欢哪个,自己随便挑一个罢,念着昔日情分,我一定如您所愿。四妹和三弟那里您也放心,等入了奴籍,我会帮她们找个好人家。”

如瑾的话将董姨娘完全震住,她竭斯底里喊起来:“不!不是我!我没在糕点里加东西,我没有……对对对,是你们陷害我,如今这盘子里的糕点可不是昨日那份,是你们为了陷害我重新做的,我那份里头没加碎骨子!”

“啊?那堕胎的东西名叫碎骨子么?我方才可没说,姨娘怎会知道这样清楚。”

董姨娘愣了一下,又惶急嚷起来:“不不,我不知道什么碎骨子,我不知道糕点里有什么东西,你们陷害我的,就是你们陷害我,我要找侯爷说理去!”

“呵。”如瑾冷笑一声,挥手将盘子掀翻在地。

白瓷碎裂的声音将董姨娘吓了一跳,叫嚷戛然而止。如瑾缓缓道:“姨娘说这些有什么用,即便真是我陷害你,那又如何?”

董姨娘一愣,如瑾微微前倾身子逼视她,“只要有这一盘糕点在,母亲私下处置了你,父亲又能说什么,难道你以为凭你那一点点分量,父亲会为你不依不饶的查证事实?他是什么性子的人,松林小屋里的刘姨娘想必比你体会更深。”

董姨娘直感觉身上的血一点点冷下去,冷至骨髓,五脏六腑都冰了。刘姨娘的松林小屋她去看过,五姑娘蓝如琳的禁足和婚事她也知道,她不笨,她早就知道蓝泽是什么样的人,对待女人上头蓝泽是十分凉薄的,高兴的时候赏这赏那,若是有一点不快,立刻就会绝情丢开手,这么些年她已经体会出来了。

如瑾这一番话,刺耳得很,她却知道真是实情。若是秦氏真的以主母身份私自处置了她,有着菱粉糕做说辞,蓝泽兴许就真会不闻不问,最多叹息几句或者骂几句。是啊,如瑾说的没错,即便是她被陷害,又能如何呢?

何况,她自己还真的做过。

董姨娘呆愣着,再也不喊了。如瑾这才淡淡一笑,轻声道:“姨娘不必害怕,若我真想要你的命,也就不和你费什么口舌了。”

董姨娘愕然,抬头看着如瑾意味深长的笑,打了一个寒噤,“你……你在图谋什么?”

如瑾略有讶色:“想不到姨娘这样通透,竟能猜出我有图谋,看来这些年,府里上上下下可真是小觑姨娘了。”

董姨娘紧张道:“不许你打我孩儿主意!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四妹和三弟亦是我亲人,只要她们不招惹我,我也不会动她们。”

“那你想做什么。”董姨娘眼睛转了几转,似乎更为紧张。

如瑾直接道:“我不喜欢小彭氏,亦不喜欢蓝如璇,就劳烦姨娘了。这盘糕点姨娘请带回去,兴许会有用处。”

董姨娘惊疑:“你……你是想我……”

如瑾道:“姨娘不讨厌小彭氏争宠么,不恨东府借衣料让你无法有孕么,我不过给姨娘指条路,至于做与不做,该怎么做,姨娘聪慧过人想必能够想通。”

“若是我做了呢?”董姨娘目光一闪,看看地上糕点,“若是我做了,以往种种可会一笔勾销?”

如瑾一笑:“姨娘不必在这里讨价还价。先别想着若是你做了该如何,你首先要知道,若是你不做,今日就不必出这个门了,糕点也会很快出现在父亲案头。四妹和三弟那里,日后姨娘在天有灵可要好好护着,保佑他们为奴为婢不要受人凌辱。”

“你……你威胁我。”

“比起姨娘处心积虑的好厨艺,我这点直来直去的威胁又算什么?孙妈妈,送客。”

孙妈妈已经明白了如瑾所谋,只觉心里痛快,应声拽起董姨娘,“姨娘,该走了,回去好好想想如何行事,四姑娘和三少爷可都指望您呢。”

董姨娘恨恨咬牙,用力跟孙妈妈挣了两下,紧紧逼视如瑾。

如瑾平静与之对视,目光如静静流淌的雪水,将董姨娘眸中方要燃起的仇视的火焰不动声色熄灭。董姨娘终是低下了头,默默伏在地上,将散落的糕点一块一块捡起来,掏帕子包了,塞在怀中。

“姨娘慢走,五日为期,恭候姨娘佳音。”如瑾含笑相送,董姨娘身子一震,狼狈而去。

孙妈妈跟在她后头,直至她出了正房屋门才转回来,低声问道:“姑娘可有把握,她真能诚心给咱们办事,且有能力一举拿下小彭氏和大姑娘么?”

如瑾从椅上站起来,款步走出昏暗逼仄的后阁,只道:“这却不用替她担心了。她要是没本事保命,也怪不得咱们。”

来到东边内室,秦氏还在睡着,如瑾走到床边握了母亲的手,无声低语。您放心,女儿一定会护着您,不管是外头如何变幻,亦不管内宅有多不安,咱们一定会好好走下去的。

……

蓝泽在外院忙碌,后来又去了外头不知做什么,又兼着昨夜内院一场大闹,是以这一日蓝家都没有在一起吃饭,而是由丫鬟们送了饭菜到各房中各人自用。

然而晚间的时候,过了晚饭的时辰有一会,秦氏房中的饭菜却还没有送来。如瑾心中有事却也不觉腹中饥饿,直到看了滴漏才发现时候不早,遂问:“不是让人熬了细粥给母亲么,怎地许久还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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