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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深宫嫡女-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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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瑾正处于刚刚醒转之后的半昏迷状态,一听此信,残留的睡意俱都消失,支了身子起来细问,“想必是四妹蓝如琦的功劳?”

“姑娘猜的没错,正是四姑娘在老太太房门口跪了半夜求来的。董姨娘那边不情愿,现在还在屋里哭呢。听说侯爷似乎也不愿意,四姑娘跪求的时候他还出去骂过。”

如瑾坐了起来,将碧云绫绸面的被子裹在身上抵御清晨寒气,不由感叹,“想不到蓝如琦这样利落,昨夜我才警告过她,几个时辰的工夫她倒把事办成了。董姨娘要以退为进,寻死上吊的暗指我逼迫她,自是不甘心被我拿捏,还要拼上一拼。期望博得上头的同情而争取生机。她女儿却比她更清醒,知道抗争不得,立即抽身而退。”

碧桃犹不甘心,嘟嘴道:“去庵堂真是便宜了她,做过那么多坏事,最后反而被放到佛前修行去了,老太太也真是的,又不是不知道她干过什么,还这么心慈手软的。”

“兴许是念着三弟吧。”如瑾吩咐丫鬟们进来伺候梳洗,起了床,吃过东西,陪着秦氏到前院去,明为请安,实为查看事情进展。

董姨娘已经被带到前院蓝如琦的厢房中,随身衣服收拾了两个包裹,由丫鬟小露拿着。如瑾母女过去的时候,她正在厢房的堂屋里坐着垂泪,屋门大开,披头散发的样子都被外头人瞧见也顾不得了。

蓝如琦正在老太太屋子里,如瑾进去的时候正听见老太太沉声喝问。

“你当真要跟她去?好好的给我想清楚,决定了可别后悔!”

------题外话------

感谢sst04,一杯水1980,540509,漫漫的默默,smile1220各位投票,感谢琪琪的钻石和ruoruo的花,感谢大家的留言。这一年崭新的一天,是伴着大家的祝福和鼓励来到的,非常温暖的开端,谢谢姑娘们,谢谢你们的支持、理解、宽容。我还不够好,我会努力的。【PS:请假:2号要断更一天,跟各位说声抱歉。家里长辈过世了,就在跨年的晚上,年底最后一天没能挺过去,在睡梦中离开了亲人,到了今天晚上我才知道消息。我要回老家一趟,3号或4号回来更新,时间不定。很抱歉在新年的时候和大家说这件事,姑娘们,等我回来,欠缺的字数我都记着。】

117 如琦被拘

如瑾扶了秦氏在外间停住脚步,听得内室里传出来蓝如琦低微却坚定的声音:“祖母,孙女已经想明白了,此番一去,无论是生是死,是苦是甜,都不会有半分后悔。”

“你……你为了那么一个狼心狗肺的贱人,连至亲的父亲和祖母都不顾了,连侯府小姐的身份也不要了,你要忘了祖宗吗?”

蓝老太太的呵斥伴着浓重的怒火,说到激动处不住的咳嗽,便有丫鬟轻轻拍打劝慰着,咳了好一会才停住。然而老太太咳嗽声一停,蓝如琦又开口言道:

“祖母是至亲,父亲是至亲,可生母怀胎十月含辛茹苦,更是至亲。孙女今日说这些话要被人说是大逆不道,但生母就是生母,即便是姨娘的身份也不能掩盖这个事实。生母要出家受苦,身为女儿,我怎能不侍奉左右,怎能不相陪同去?至于侯府小姐的身份,之于生母来讲,都是微不足道。”

如瑾和秦氏对视一眼,秦氏眼中满是浓浓的意外和不解,而如瑾深如乌墨的眸底除了震惊之外,更有深深的思虑。

如瑾知道,蓝如琦说出的这番离经叛道的话,前世的自己能说出来,以前的佟秋水也能说出来,但绝对不是一向怯懦示人的蓝如琦能说出来的。自蓝如琦亲口污蔑她和凌慎之出府幽会之后,如瑾便觉得这位妹妹行事说话与以往大相径庭,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而方才这几句话,更是将她的惊讶推到了极点。

她几乎要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以为这位四妹也是和自己一样,在某一日晨光初起的时候突然重生了,是以言行才变得如此不同,一改往昔。如若不然,蓝如琦这样的转变又是因了什么呢……

“微不足道?微不足道?!”蓝老太太已经怒到了极点,刚刚止住的咳嗽又被刺激复发,一边痛苦的咳着,一边哑着嗓子数落,“我看不是侯府小姐的身份微不足道,你想说的是,你祖母我和你父亲在你眼中都是微不足道吧!”

“孙女不敢,孙女并无忤逆祖母和父亲的心思,只想孝顺生母而已,但求祖母成全。”蓝如琦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并没有被斥骂的胆怯和惶恐。

“你要孝顺生母?好,好啊,好,既然你什么都不顾了,我还留着你在家里做什么,你不稀罕当蓝家的孙女,难道我还稀罕你不成?”蓝老太太嘶声骂道,“不肖的丫头,你就随你那宝贝生母同去,自此不再是我蓝家人,是生是死不要来侯府乞求帮助!”

蓝如琦叩头的声音在外间也听得清晰,“多谢祖母。”

“滚!给我滚出去!别再让我看见你!”蓝老太太不知砸了什么东西,是瓷器撞击石砖地面的脆响。

“孙女告退。”蓝如琦告辞退出,环佩轻响,脚底无声走出了内室。

锦帘掀开的刹那,如瑾看见她一脸的平静安然,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欣喜藏在眼角,直到两人四目相对时,她那一丝欣喜才倏忽消失不见。但如瑾没有看错,那的的确确是心满意足的欢喜。

如瑾心中纳闷不已,也是担忧不已,为着蓝如琦这莫名其妙的请求和欢喜。没了侯府的庇护做支撑,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在外怎可过活?蓝如琦若真是为了董姨娘而这般作态,该是有决绝之色在脸上的,又怎会是欣喜。

“四妹,方才只听得只言片语,听你的意思,是要随着董姨娘出家修行么?”如瑾看住她出言询问。

蓝如琦朝秦氏行了礼,垂眸道:“姐姐听的没错,正是如此。生母受苦,做女儿的不能不侍奉左右。”

当着秦氏,她也不怕秦氏忌讳,显是与从前大不一样了。如瑾扶着母亲的手稍稍用了力,示意母亲不要在意,继而朝蓝如琦微微笑了一笑,说道:“董姨娘自己作恶太多,是以要去佛前涤净身心污浊,这是应该的,但妹妹此去却是为何?若真是一片孝心想要照看她,身在侯府会有种种便利,送吃送穿什么不行,岂不比你亲自过去强得多。何况你口口声声说姨娘此去是要受苦,可这苦处,听闻也是你跪了大半夜诚恳求来的,四妹你不觉得自己所为前后矛盾?”

蓝如琦面色如常,只是抬眸给了如瑾一个带着笑意的眼神。“已经说过几次了,我的事情,不劳三姐姐挂心。自此以后我不再是侯府里的人,三姐姐,以后再不会有董姨娘对你和太太如何,你也不必过问操心我们的事了。”

她略略一点头,绕开秦氏和如瑾,轻轻走了出去。外间刚刚换了不久的薄毡帘子阻隔了外界寒气,随着她的离开,帘幕掀起,有一股秋日早晨特有的凉爽气冲了进来,拂起如瑾水碧色裙裾如鳞波微漾。

“瑾儿,四丫头怎会这样行事?”秦氏眉头深锁,显然亦是感受到了蓝如琦的不同寻常,更因为她的反常而生出浓浓的担忧。

如瑾嘴角弯起的笑意渐渐淡去,秋日朝阳透过雪色绫纸映进来,淡金色的光芒照亮她鸦青色纤长浓密的眼睫,却暖不透她眸底凝聚的霜色。

“母亲,不管她所为何故,为了一绝后患,还是不能让她如愿为好。她越是高兴,我心里越不踏实。”

内室里老太太一直咳嗽不停,丫鬟们端茶倒水劝慰着,繁杂的声音盖过了窗外鸟雀啼鸣。如瑾扶着秦氏等在门外,待得里头咳嗽声稍稍平息了一些,才掀帘进得门去。

朝老太太请了安,被吩咐坐下,秦氏扶了腰坐了,如瑾从丫鬟手中接过润喉的清汤,亲自走到床边端给老太太饮用。屋里檀香的气味还是十分浓重,混杂着药味,以及许久未曾开窗通气的霉潮气,吸进鼻子里,连如瑾都要感到喉咙不适,何况是有着病痛的蓝老太太。

“您嗓子不舒服,檀香少熏一些吧?”如瑾拿着银匙将碗中汤水递过去,轻声朝祖母说道。

老太太扶着胸口喘息了许久才慢慢平复下来,倚靠在迎枕上疲惫地歇着,脸色蜡黄,无有血色,眼皮沉重的半合着,勉强看了如瑾一眼,张嘴将匙中清汤喝下。

“再不熏些香气,我这把老骨头越发臭得让人厌弃了。”

“祖母,谁又厌弃您呢?”如瑾又喂了她一勺汤,用帕子将洒落的汤水擦了,柔声道,“家里事情多些罢了,又有什么要紧,谁生事就处置谁,您又何苦自怨自弃。孙女年纪虽轻,也知道久怨伤身的道理,您该好好的将养着才是,不必为不值得的人和事费心。”

蓝老太太连番受了蓝如琦的顶撞,又兼着和蓝泽生气,未免觉得心灰意冷,听得如瑾柔声细语的劝着,毕竟年纪大了精神又不好,也就将之前和如瑾的不快忘掉,只为这一刻的温情而感动。

喝着如瑾喂着的汤水,老太太长长叹了一口气,言道:“罢了,你说得对,谁生事就处置谁,我又何苦生气。那些个心里已经背弃了蓝家的人,我如她所愿就是。”

暮年人的颓废凄苦在此刻的蓝老太太脸上暴露无遗,她再不是那个威严精明的蓝家掌权者,而只是一个被子孙气坏了的普通老人。往日里,她其实是有些富态的,红光满面,身体发福,然而自从离开了青州到现在,经历了种种事情,老人家已经消瘦了下去,颧骨高高的凸出着,焦黄色的面皮皱纹深深,浮在骨头上似的。

就在几日之前,如瑾还曾因了私自出府的事情,在她跟前略微感到忐忑不安,而此时,面对这样的一个没了威仪的老人,如瑾心中只剩下怜悯了。

而怜悯,对于高高在上惯了的蓝老太太来说,其实是一种折辱。如瑾垂下了眼眸,用纤长的睫毛挡住眼中不自觉生出的怜悯之色,也强迫自己硬下心肠,提起了老太太此刻最不想提起的人。

“祖母,容孙女说句不该说的话罢。”如瑾再喂一勺热汤到祖母唇边,低声道,“四妹要跟着董姨娘出府去过活,您不能答应她。”

老太太将汤喝了,皱起眉头,露出嫌恶的神情,“你莫要管这个,她要走就让她走,蓝家还少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不成!”

话未说完,老太太被口中未曾咽尽的汤水呛到了,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憋得脸上紫涨,如瑾和丫鬟们一阵手忙脚乱的服侍,半晌才得平息。

老人家这个样子,如瑾却不能不继续提起方才的话题,扶着祖母躺下,她轻声道:“您别和她置气。方才我在外头也听得一些言语,私下思忖着不妥有二。一是咱们才到京城里来,若是撵了四妹出去,难免让京里人家笑话咱们蓝府。外头人都是不知底细的,再说这种事大家都图新鲜,即便知道她是自请出去也更愿意往偏了想,咱们的脸面还往哪里放?”

秦氏在一旁也帮着劝说道:“婆婆您细想,一个小妾出去自然不算什么,但是闺阁小姐被撵出去人家可要说闲话了,不管真相如何,那些心歪嘴斜的非得编排出一段故事才罢。咱们侯府是风光进京的,现下已经连遭刺客被人打了脸,再闹出什么小姐离府的事情来,可要连祖上的体面都丢尽了。”

蓝老太太喘着粗气,胸腔里发出隐隐的酷似拉风箱的声音,听了媳妇和孙女的话,她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才开言,“她执意丢了祖宗亲族……”

“祖母,正是四妹执意如此,咱们才要好好思量。要我说四妹今日所言所行大大不同往日,怕不是抱了什么目的才来故意激怒您的?”如瑾截住老太太的话头,劝道,“她激着您一时动怒答应了她,一旦出得府去,她做什么都不在祖母眼皮底下了。到那时,虽说明面上是她和咱家断绝了关系,可万一她闯了什么祸,人家还不是得记在咱们侯府头上。”

房中只有吉祥如意伺候着,主子们说话,讨论的又是比较犯忌的事情,两人俱都是低着头将自己化为虚无。秦氏看看她们,才低声言道:“婆婆,那日四丫头污蔑瑾儿时,念的那个诗可不是闺阁女儿该挂在口上的。”

如瑾轻手轻脚给老太太盖好了被子,听了秦氏的话没再出声。秦氏这句话有画龙点睛的作用,如果蓝老太太病弱之中一时心思迟钝,还未因如瑾的话想到什么,那么秦氏就是给她直白的提醒了。如瑾跪坐在床边脚踏上垂着眼睛,暗叹母亲此刻的机敏。

蓝老太太果然不再提蓝如琦的执意,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最终挥挥手道:“你们出去吧。”

秦氏和如瑾对视一眼,各自叮嘱了老人家要好好养着,悄悄退了出去。到得外间秦氏轻声感叹:“家里这个样子,老太太怎能养得好,我看她此番生病不似往日,也不知能不能好得利索了。”

如瑾朝西间看了看,里面有蓝泽耐不住痛的哼声断续传出,“听闻父亲头疼难耐,素日最重孝道的,此时却连祖母的病也顾不得探了。”

秦氏看都不看那边,扶着女儿的手走了出去。外头阳光正好,秋日里京城的天空大多瓦蓝瓦蓝的,今日亦不例外。只是天空底下的小小院落里,正房里病着两个,东厢房里有着死过人的忌讳无人踏足,西厢房里是董姨娘的哭声,以及蓝如琦指挥丫鬟们收拾箱笼的吩咐声。

“这个家,呵。”秦氏低低冷笑了一声,手指不由自主抚上已经掩不住隆起的腹部。饶是衣服再宽大,身体再单薄,月份到了,小生命的形状亦在一日日愈发显眼。

如瑾将手覆在母亲手上,感受着母亲体内生命的成长,轻声道:“母亲,咱们母女三人在一起就是家,别的人,咱们不管。”

……

隔了一日,下人很利索的将可以安置董姨娘的庵堂找到了,就在京城西郊的一个小小寺院,里头有几十个姑子住着,是京城里名头不响但也并非默默无闻的地方。庵里的主持说了,交一千两银子的香油供奉出来,以后董姨娘便是寺里修行的人了。而且这个主持很识趣,说是绝对不会向外透露董姨娘来自何处,只当是普通投靠的人对待。看这样的行事做派,该是熟谙大户人家情势的。

对于一千两这样的价钱,外头的管事哪敢做主,直接报了进来,惹得老太太又是一阵恼火,在屋里骂了好一阵子人。期间蓝泽又去说,银子太多不值得这样云云,绕着弯不想让董姨娘出去,结果老太太也不骂了,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

“一千两我蓝家难道出不起么?不过是看她实在不配这些银子罢了!只要撵了她出去,家里少个灾星,一万两我也认。”

到得下午,一辆小车备好在外院后门,只等董姨娘登车出府。如瑾闻讯赶去的时候,恰好看到董姨娘从厢房里被人“请”出来,而蓝如琦跟在后头,披着斗篷,手中提了一个小小的包裹。

“四姑娘,老太太吩咐了,只请董姨娘一个人前去,姑娘要留在家里。”正房屋里走出一个传话的丫鬟。

蓝如琦愣住:“祖母不是已经答应了么?”

两个婆子上前隔开了她和董姨娘,惹得董姨娘一直不断的哭泣放大了声音,“姑娘非要随我去干什么,就连我也是不要去的,一头撞死在这里我也不出蓝家的门。”她挣扎着想往回跑,却被引路的婆子拽住朝外拖。

须臾屋里窗子被推开,蓝老太太站在窗里沉着脸喝道:“给你体面你不要,休怪我狠心了。”说罢扬脸示意婆子堵她的嘴,“拉出去送走!留你一条命,不知感恩还要哭闹不休,到了外头若是还这般闹腾,自己掂量着还有多少日子好活!”

窗子啪的一声又关严了,院中下人噤若寒蝉,除了被堵了嘴按住仍在挣扎的董姨娘,大家都是静悄悄的不敢出声。蓝如琦朝门窗紧合的正房看了看,紧抿了唇,提裙走了进去。

如瑾扶了碧桃的手款步走到董姨娘跟前,微微眯了眼,轻声说道:“若不是为了给四妹和三弟一份体面,姨娘哪里还有命在,早被祖母一声吩咐就除掉了,你犯了什么过错,难道自己没有成算?自从做了那事的一开始,你就应该想到今日的结局。”

董姨娘呜呜咽咽的哼着,狠狠瞪着眼睛,如瑾挥手吩咐按住她的婆子,“将帕子拿开,让我听听姨娘有何遗言。”

帕子除去,董姨娘呸的一下朝如瑾吐口水,被如瑾侧身轻巧避开。“姨娘这般不甘心么?若有本事去老太太屋里吐口水,我才真是服了你。如今这样,只让我看不上。”

董姨娘咬牙切齿,却被婆子按住动弹不得,恨恨道:“都是我一时疏忽,都是你居心叵测算计我……”

“姨娘说谁居心叵测?当初火烧赏春厅的可是你自己!”如瑾冷声道,“为了算计接管家事不久的母亲,你那般胆大的事都做了,现在却要责怪旁人么。”

按住董姨娘的婆子脸色一白,知道自己听了不该听的事情,不免暗暗恼火,忍不住将手上力气又加重了几分,把火气都撒在董姨娘身上。

碧桃看看周围,院里丫鬟婆子们都在几丈之外,没人敢凑上来探听,于是冲着董姨娘呸了一口:“姨娘算是什么东西,还敢骂姑娘居心叵测,我们姑娘行事光明磊落,要算计你也是抬举了你,就你那点子伎俩配得上姑娘跟你动真格么?窝囊了一辈子,好容易吃回豹子胆放把火,还要把簪子掉在火场里,被灭火的小厮捡到勒索却不敢声张,除了一味的送钱封口没有一点办法,就这样,你也配跟姑娘对嘴对舌的嚣张?”

“你个贱婢……”

“我是贱婢,姨娘又是什么好东西?比我们强到哪里去?”碧桃抢白她,“别以为侯爷真会为了你跟老太太求情,侯爷不过看在四姑娘和三少爷面上罢了,可怜你竟看不透这个,最后关头还要闹上一闹,不给自家孩子留体面。”

“好了,也不必跟她浪费唇舌了,和你对嘴她也是不配的。”如瑾制止了自己丫鬟的得理不饶人,朝董姨娘淡淡说道,“自己好好的走出去,不必再对自己和蓝琨报什么指望,从此以后你与蓝家再无瓜葛,而三弟蓝琨,即便父亲再无亲儿,有我在一天,他永远别想沾惹爵位半点。这是你作恶应得的报应,自此佛前修行,你就替儿女们多多祷告求福罢。”

如瑾转身离去,天青素带当风而起,于明亮日光下划出柔软的弧度。董姨娘张口欲要叫喊,碧桃轻蔑地盯了她一眼:“姨娘若是不怕惹了老太太痛下杀手,或者牵连四姑娘和三少爷,那么你就尽管喊吧,将肚子里的委屈都喊出来,看看有没有人会给你做主。”

“你这……”董姨娘的咒骂终究是卡在了喉咙里,没敢喊出来半分。

碧桃追随如瑾而去,留下董姨娘咬牙切齿杵在原地,被按住她的婆子又暗地狠掐了几下。院中丫鬟婆子们虽然听不清几人到底说了什么,但也看出来是董姨娘吃了亏,各自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瞅着她。

小露抱了一个很大的松江布包裹从厢房里走出,一见董姨娘被人按着,赶紧快跑几步冲到跟前,扁着嘴对那按人的婆子怒目。婆子正是一肚子怨气没处发泄,立刻抬脚踹了她一下,将她踹翻在地。“作死的小蹄子,瞪谁呢!”

小露坐在地上不哭不闹,直愣愣的瞅着那婆子,眼睛里都是怨恨,全然不似一个小孩子该有的神情。如瑾恰好回头看到这一幕,不禁微微皱眉,偶尔指点了一下董姨娘,竟给她指点出一个忠仆来了,这小露定然以为是董姨娘帮她报了仇,是以死心塌地的效忠。

“让那丫头跟了董姨娘离开吧。”如瑾吩咐。

碧桃点头:“嗯,一会奴婢跟外头说一声就是。这孩子年纪虽小却总是因阴森森的看人,实在留不得。”

老太太要的只是打发了董姨娘,对于哪个奴才肯跟她去自然不会在意,这等事有头有脸的大丫鬟去吩咐一声没有不成的。如瑾又道:“石竹留下吧,她是无奈何的可怜人,日后有机会给她安排个好去处就是了。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不迁怒旁人。”

……

第一场秋霜落下的时候,天气是彻底的寒凉了。残余的暑热终究消散在辽远天际,落叶飘零,草木枯黄,仿佛只是一夜之间,鼓荡在天地之间的秋风就将花圃里的生机俱都卷走。

池水胡同的院子实在简陋,连花圃也只是小小的一块,无有什么名贵的花卉品种,更无秋季当节的金菊可赏。一夜凉风过境,那小圃子里的花木经了霜,皆是蔫然枯萎了。如瑾房里的桌案上倒是供着新菊,是早起的仆役在外头卖花小贩的篮子里挑的,盛了清水供进来,放在屋子里活泼泼地开着,总算是为沉闷的气氛添了一抹亮色。

“姑娘,前院又来了宫里的御医,一共来了两个,听说各自都有专长,分别去给老太太和侯爷探病了。”

青苹的伤势好了一些,能够缓慢走动着做一些事,不能做重活,就承担了回事传话的差事,一大早如瑾刚刚梳洗完毕,她便走进来告知消息。

如瑾对着镜子,将一枚走盘珠钗插在发间,淡淡应了一声表示知道。手微微一动,却将珠钗插歪了。“姑娘,让奴婢来吧。”伺候梳头的寒芳接了珠钗重新比划,找了合适的位置端稳插上,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如瑾轻轻叹了一口气,看住铜镜里自己的影子,沉默着。

碧桃收拾了床铺走过来,低声劝道:“上次来的御医说了,老太太和侯爷的病都得好好养着,短时间内不能痊愈的,姑娘别太过担心,等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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