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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绝代双骄3]经年-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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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牢的入口,用最简单的声东击西躲开守卫,走下狭长阶梯,才发现这座地底水库一般的牢房,竟然颇具些规模。
没有囚犯,自然就没人巡视。
最后一段螺旋状俯瞰的石梯,每隔几层有一盏火把照明,但又远不足以将整个宽广的空间照亮。脚下,是一面平整并幽深的水池,若有犯人,便会被锁入独立的牢笼之中,再将牢笼沉入水底。
这其实是一种极为摧残人意志的刑罚,牢笼很小,人的身体便无法在笼中舒展,整个笼子完全被淹没,身处其中的人就会如遭遇灭顶,若想呼吸,只有将口鼻贴上笼顶,并且不是一时半刻,而是永远保持那种姿态。更别提吃喝拉撒的所有秽事,全部要在水下进行,就算心理上受得了,皮肉泡得久了,也全要烂掉。
我下到底层,水中并没发现尸体,如今已过了多日,该处理的早就处理,倒是有几件破烂衣裳,孤零零地飘在异味极重的水面之上。
“你终于来了。”忽然,一道格外柔媚的女声由背后响起。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三枚金钱镖夹在指间,猛地回身,一眼看见地上矮了一截的投影,便傻下眼来。
☆、第六十六章
死而复生的五仙教主,全然不顾我眼神的古怪,过路时顺手摘下墙上火把,将我引至水牢深处的一条甬道。
甬道幽暗蜿蜒,入口隐蔽,内里墙壁皆是一种坚硬无比的深色石岩,以手指划过,湿湿的,一层青苔。
我问为何会在这种地方存在密道,前侧带路的人忽然回过头来,火把在我面前晃了一晃,“我是五仙教主,”她答说,“在哪里建密道,我说了算。”
话毕又转身带路。
我看火光中被包覆的身形,体态如稚子,脚踝赤/裸,精巧的百褶短裙,蓝底无花。
她像是从未长大过,更难以想象那个将缩骨功练得伸缩自如的女子。
因为无法想象,所以必定存在疑点。
我便又问起水牢中的女尸,走在前面的人再次停下,转过头来,让我看清她脸上一见难忘的青獠面具。“那个人不是我。”她道,衣发有些凌乱,全身繁复的银饰也早已除得干净。
原来她也从未相信过傀儡师此人,冲着丧神诀而来的人,必定会在哪一刻、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将你出卖。
“送你入禁地之时,”她答,“我便已与另一人调了包,再未回过那个洞穴。”
“你怎么不找个孩子来掉包?”我却问。
“孩子意志薄弱,如何存必死之心,如何耐得住严刑拷问?”她答得理所当然,“再者,有你这个虚晃一枪在前,谁又会怀疑练功恢复原貌的教主已非本人?”
“但为何我总觉得你无法复原,你真的可以长大吗?”
前端便一时没了声音。
一路无话。
但这一路实在太长,我由腹中饱食、走到饥肠辘辘,心里憋着许多疑问,忽然,听到那孩童背影以极低的声音问我:“青春永驻,拥有漫长的生命不好么?”
那你说好不好呢?我在心中腹诽。
此刻便换做她来问我:“你又知道自己为何会找来此地?”
“不是你将我引来的么?”我说起成亲那日的面具,午睡之时的水鬼,听得前方一声嗤笑:“你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我从未在你面前真正出现。”她道,“世间有一门功夫,只需一点重复的声音,反复加强的动作,便能令被施加者于本身无意识的状态下、按照指令做事。”
“催眠术?”我心中一讶,却不想她在何时催眠了我。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轻易将我忘记,”她解释,“你却是听了守卫们煞有介事之说,将水牢中女尸自行实化,又被自己所想吓到,才会决心来水牢一探。否则——”她顿了一霎,“否则以你整日儿女私情之心,又怎会有兴致理会旁事?”
她眼中之人,原来如此不堪。
我窒了窒,本想开口反驳什么,又想起卧房中径自安睡的江无缺,沉溺那人早不是一日两日,无从辩驳,只是隐约觉得这样不好,耽误了该做之事。
“你我的约定,”她不疾不徐地走着,不疾不徐地问道,“还作数吧?”
她指的是江无缺清醒,我便要入禁地为她取来圣水一事。
“作数是作数,”我答,“可惜那五仙秘宝被我吞下肚腹,再还不回给你。”
“那是尸毒所溶的精粹,你好生吸纳。”
我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人如此干脆,背后之事耸人听闻,她却不当成秘密,随口说出。
而我从她的口吻,几乎就可以断定,所做约定她不会轻易罢休,即使尸毒入了我血肉,她也要拿血肉来抵。
“我们这是去哪里?”我问,“你已害过我一次,我不想再死第二次。”
“你怕?”她声中带笑,却也不再突然回头、用那一张凶煞狰狞的面具来吓人。“你若真怕,不会到此刻才有此一问。对你来说,与丧神诀相关之事才是首要之事,你与那人都是一样,可以为了丧神诀不惜一切。”
“那人,是指傀儡师?”
“走得有些闷吧,”教主忽道,“不然我与你讲个故事如何?”
传说中的逐鹿一战,成就了许多神话中的名人,但那毕竟是人间之事,远古之时天地界线再隐晦都好,天人始终是高高在上的。
“昔日大战,蚩尤座下有风伯雨师,黄帝手中有应龙女魃。”教主背身道,“这四人中,以女魃最为杰出,其余三人不可同日而语。野史有载,魃着青衣,上有引火竭泽之能,下有散瘟布疫之禀,逐鹿一战大捷,其身染浊气而滞留人间,化为旱魃。旱魃肆虐,为祸华夏,黄帝因不忍子民受苦,背信弃义将女魃逐往北地,自此北疆大旱,水木丰饶之地,尽化沙土。”
故事便停在这里,我有些诧异,问身前手执火把之人:“讲完了?”
“有何感想?”她问我。
“人尽皆知之说,”我反问,“该有何感想?”
“不觉得有些受骗?三皇五帝,博爱仁慈,原来也是如此卑劣之人。”
“正因为是万民君主,才不该有偏私之义。旱魃为祸,所见之国大旱,赤地千里,民怨沸腾,人皆弃之有何不对?”
“全天下人都可驱之弃之,但唯独轩辕黄帝不可。因女魃即天女,昔日泰山之顶,赐兵符印剑青衣之人、天帝之女,倾慕黄帝风采而徘徊人间,夫妻琴瑟和鸣逐鹿大胜,共历过患难,怎可在用过后便逐之弃之?”
“你怎会知道?”那是洪荒之时的传说,千年之后,无人可以确信自己真正了解什么,但这位苗疆出身的五仙教主却可如此笃定,“难道女魃才是你们苗人的先祖?”
“自然不是。”她语调平静,是自始至终的平静,虽然话中之意是要将一个人讨伐,但那人毕竟太过遥远,而今成为一个故事,无法令人身临其境。
“黄帝是怎样的人,看他如何对待战败部族,便可略知一二。”
逐鹿战后,轩辕氏千里追杀蚩尤,将之头颅斩下,躯体肢解,其皮为靶,胃中充草、做脚下蹴鞠。九黎族人四散溃逃,却仍是被逼入绝境,几欲灭族。
成王败寇,从来都是与人无尤,但输的人已经放弃抵抗,为何还要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我忽然想起禁地之中的那副长卷,当轩辕黄帝将一把黄金之剑高举过头顶,其时他的脸上,又何尝有一丝为人的悲悯?
“因此你们的先祖才想要报复?”我终于参透关窍,“是因为黄帝对待蚩尤的手段太过残虐,引出了你们的复仇之心?”
“是。”教主答,脚下的步子未停,甚至比前一刻更为平稳快速。“先祖们倾注心血,终于西北之极,找到了当年黄帝封印天女的地下陵寝,那时他们的想法也与如今的你们相同,寻得天下间无上心法与最强之兵刃,如此才可与称霸中原的炎黄二族一争长短。”
“那么结果呢?”我问,“他们失败了?”
“并非。”教主的声音妩媚,于封闭压抑的空间中更显柔美。“比起无上心法抑或最强力量,其实还有另一件事、更为世人追逐……便是上窥天道。”
“天女?!”我忽然想起此人。
“不错。万象窟中,我族先祖得见天女。天女将黄帝作为一一细述,并密授天机,要先祖们再造一个万夫莫敌的战中之神,屠戮中原,为她血恨。”
“那所谓的天机是——?”
“尸蛊之术。”
我蓦地颤了一下,这一整个冬日,恐怕还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为阴寒,又湿又冻,潮气中漂浮一股腐朽气味,那是一股自入了苗疆便挥之不去的味道,令人不堪忍受。
“中原也应当有类似传说,”教主道,“旱魃乃万尸之祖,其实那便是天人,无尽生命,无情无欲。”
“那倒未必。”我反驳,“前山中那些活尸,他们有哪一点像悟得天机、窥得天道?或许你们被骗了,天女心中所想谁也不知,我觉得她恨天下人,希望所有人不得好过也不得好死。”
“那些活尸根本什么都不是,”教主却说,“他们不过是我造出来、用以喂蛊的饲料罢了。”
养蛊之术,在于毒物相残,一方吞食另一方,化作雏蛊,再与更强的毒物交战,胜者吞食败者,如此循环,吞噬的毒物越多,蛊越强大,施展起来也越是凶残。
再参考教主的言论,可见真正的尸蛊之术并不止于将人化作活尸,那应是上窥天道、令生灵寂灭之法,是天人密授的玄机,可以将人变神,执掌天下,获得永生。
接下来的道路渐走渐宽,空气也不再窒闷,只是黑暗如故,少不得一团温淡火光作陪。
教主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旧闻,昔日天女封印之地开启,他们的先祖因不愿秘密泄露,便将入得万象窟之法化整为零、分作四份交由不同之人带往天南海北。但那些人只负责保管,却并不清楚真相,如今苗疆、甚至放眼天下,能够说出整件事来龙去脉并接触到本质之人,也只有作为继承者的五仙教主。
当年五仙教创立,便是为将尸蛊之术落到实处,可以说,他们是真正的蚩尤后裔,血脉纯正。
但距今二十年前,上任教主愚钝耿直,受小人蒙骗道出天机,造成如今天下撼动之局面,将许多事打乱,许多事也再无可挽回。
甬道出口,教主随手弃掷火把,以掌力击开用作伪装的山石,山石崩裂,光线透入,我眯眼走出,已是天色大亮。
这一夜长行,为的并不是去往哪里,而是踩一个点,约定好路线来日再见。
因此出了甬道,二人便相互道别,毫无关心之意,却道对方要小心保重。
这里已是五仙教势力之外,林海纵深,有些眼熟。我想了许久,才想起自己便是循着这片山林进入五仙教圣地,只是那时月黑风高,如今已是日出微熹。
然而万般光彩之下,却并未见到万般生机。
天空的青芒之色已接近诡异,林木上空血雾初现,泛着红光,透着死气。
……
等再回到五仙教中,已是午后。
阎小四跟前跟后,极是奇怪:为何是我一大早不见人影,为何江无缺变了嗜睡,至今未醒?
我蹑手蹑脚回房,关了门,床前将人叫醒。
江无缺的眼睫密而细长,缓缓张开眼时,神情茫然且无辜。
忽而坐起,他吃惊地望着我,像我要轻薄他一般,不着痕迹地退开半寸,才问:“你做什么?”
我觉得好笑,“自然是叫你起床,帮你洗漱,再陪你用饭。”
他侧眼去看窗外,神情已回复镇定,长发未梳,垂至身前。“这么迟了。”他道。
“是啊。”我则盯着他的脸瞧。
“看什么?”他问。
我笑:“眉色如墨,眼光如黛,唇淡而薄,鼻——”他忽而扬手,将我在他脸上乱划一通的手指抓住,蹙眉不解地看我:“盈余?”
“风姿不减。”我讪讪收手,“难怪五仙教那些女子都爱往这打探。”
“你怎么了?”明眼人一看便知我在吃醋,他却仍要明知故问。
“若我来日死了,”我抬眼正色道,“你会与人跑了么?会另娶他人么?会将我忘记么?”
他静静看我,目色温和沉静,却也只有沉静。一双眼中,不动声色便可顾盼生情,但我却好像从未在那双眼中找到过深情。他冲我脉脉一笑,伸手在我头顶处摸了摸,“说什么傻话?”
他的掌心温热,做这些亲昵的举动自然而熟练,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妥。
来日便是异变之兆,届时乾坤轮转,生机难测。五仙教主在等那日到来,我也在等,但我是贪心不足,因此若死,也是死有余辜。
“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道,然而江无缺,你可有爱过我?
……
隔日,夜晚。
灯火中掺进迷香,一直等床上之人熟睡,我倾身过去,在他唇上轻啄即止,想了想,又将头凑近,这次是极漫长的一个吻,一直到咬了他下唇,才作罢。
起身出门,仍走水牢中那条甬道,那是教主多日潜藏拟出的路线,无他,五仙教人看我看得太紧,他们全教上下的福祉就寄于我一人身上,怎能不像防狼般防我?
甬道出口,月大而明,教主一身盛装,已在月色下等我。
☆、第六十七章
造蛊之术,以百虫入器,俾相啖食,存者为蛊。
千年之前,三苗先祖,万象窟初探,被封印的天女,天女所授永生之法,所有一切加在一起,其结论是——噩梦。
在那场梦中,几乎所有九黎族民尸化成魔,他们的确拥有了不尽生命,但永恒青春的代价却是人性丧失。五仙禁地的另一道入口,石壁之上彩绘清晰地再现了当初那些栩栩如生、却鲜血淋漓的场景:人形怪物,包覆着永生外衣的病疫,由逐鹿一战逃脱的蚩尤族人,摧毁他们的不是战争,而是欲望。
距苗岭三千里地的荒野,如今已是死域,那里曾是蚩尤族聚居之所,然而旦夕之间,亲人、朋友,所有一切失去理性,身体化为死物,嗜肉、好血,对同伴无休止杀戮吞食,经年之后,独留一存者尽食他人,便好似那开盖之时、器皿中尚存的唯一尸蛊。
尸蛊是名孩子,独自迁往这片青山壮丽的千岭苗疆,融入此地的土著之人,建立了五仙教。
多年之后,孩子无法长大,退居幕后,而创教始祖的身影早已模糊,成为传说。
唯一能够接近真相的,是每一任由始祖亲自挑选的五仙教主,他们在继位之时都会得到一次选择的机会:成为尸蛊,享有无数人羡艳不已的长生,你是愿、还是不愿?
她是因为寂寞,或许只是无聊,山中时光,一个人养尸、烹制尸油、炼制毒蛊,当然也会想要一个同类,一个与自己一般、跳脱轮回不老不死的异类。
结果却总是差强人意。
她的徒孙,将她当作天人一般膜拜,每一任的教主都深信自己便是那万中无一的幸运儿,他们甘愿以尸化换得永生,却在无比的希望中看着生命日日流逝,直至垂垂老矣,迫不得已之时走入那间五仙禁地……受过千奇百怪毒物的身体早已不能再用,死后也不得安息,异变成怪物,灵魂陷于地狱,无边沉沦。
直至三十年前,新一任的五仙教主走马上任……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人,她最先看到他的背影,少年白头,却格外稳妥老实。
他是五仙教史上最年轻的一任长老,不久后将会成为一教之主。
那之前,他们相处过一段时日,一个好心捡来、脚踝白若英石的路边孤女,一名五仙教中养大、无父无母的双失青年,二人朝夕相对,兄妹之礼,手足之谊。
继任大典当日,圣火熊熊,总共三十八处火坛,全部点燃。火光冲天之时,他走上长长阶梯,接下象征无上权力的金蛇禅杖,而她已将面具带起,面具后如蛇般凉薄的眼神,微微仰视,像看着自己无比珍贵的一个猎物。
可惜,他也是五仙教历史上、唯一一个不愿追随她走向永生的教主。甚至,他质疑她以人炼尸的做法,两人意见相左,如此僵持了十年。
十年后,江别鹤苗疆一游,使出几个惯常伎俩,扮出一副君子知心的款款模样,三言两语便哄了前教主将秘密抖出,不单失了宝物,还毁去林海深处的积尸之地,导致活尸外走,制蛊一术功亏一篑,差点酿成大祸。
“如此不肖之徒,自不会饶他。”如今的教主,面具之后声色阴郁,可以想见,倾力栽培之人,不领情便罢,还弃祖忘本一心与自己为敌,多番忍让却并不代表懦弱好欺,她本不是人,本也不懂什么人间情谊,退让、不过是因为心中无比的渴求,渴求与那位白发参杂之人相陪做伴共历万世,却再无其他,仅此而已。
“你对他做了什么?”我问。
灯火长明的禁地,因一席旧闻,生出些寒意,四壁不平的墙面笼住一层绛色,越来越重的气息,初始还极难察觉,渐渐又令人融入其中,那是铁锈的味道,就像将手指于墙壁沙砾上摩挲,去掉表层的黯淡,内里便是殷红,埋入其中的人骨,血的味道,再无处隐匿。
教主伸手,蚩尤像前,人高的赑屃,丈高的石碑,她伸手抚过。“我褫夺了他教主之位,”她道,“令他被活尸所咬,受尸毒所发之苦,变作疯癫嗜血的怪物,由他最看重的苗民与教徒一手毁去生机……”
那时他们将他投入毒窟,最后却是她将他救出,她问他可曾后悔,他说不曾,她问他可愿被她相救,他说不愿。
她便将他生铸入石碑,碑上刻着的、是他最怨恨的造蛊之法,背面,是万象窟的建造图纸。之所以刻这些,便是打定主意永不将石碑毁去,至少她曾经如此以为。
我绕到背面去看那繁杂地图,教主说碑中的活人未死,有思维有知觉,只是不知神智还是否正常,她将一枚食尸的蜘蛛养在赑屃脑中,每到觅食便会钻入前教主体内巡游一圈,吃饱了回巢,十年吐一次毒,不久之前,我便是来取那毒蛛所吐的毒液。
“你想要救他?”我问。
“你猜到了。”她答,伸手将面具揭去。
昔日初见,山林深处,那名女子脚踝白若雪塑,毒尸间以苗笛御敌,战圈外操纵毒物,瞬息间将拦路者挫骨扬灰。
那时我以为,面罩下当是一副姣好面容,必有玉质的肌肤,精巧的鼻唇,免不了一些天真稚嫩,蛊惑人心。但原来全是我想错,她一张脸孔,除去极黑极大的瞳孔灵动正常外,整个五官呈现一种堪称丑陋的布局。脸色煞白,像跌进面缸,瓷器一样的死白,眼口鼻虽不是惨烈,却是像面团放久了般全然塌陷变形,也说不出哪里不好,只是难看得让人不忍卒视。
这样的她,却穿着正儿八经的苗家正装,银冠配饰,全身衣着一丝不苟,刘海前银色的流苏晃动,火光摇曳之下,衬得一脸苍白死尸般可怖,更衬得那一双额外巨大的瞳孔,黑得离奇,几乎将眼白占尽。
我别过头去。
“你也觉得难以忍受?”她问,嘴唇不动,却是用了腹语之术。
“但那个人,”她指着石碑,“他却可以面不改色地看我,说我终将一日出落得清秀美丽。”
女人最是爱美,我笑,只因为这一句话,她安排了种种巧合,令我变作碑中人那般不死不活的体质,她再来试我,看我可否通得过最后一关、变作她所希望的尸蛊。原来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预演,她要救活他,却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偏偏又不容有失,因那人只有一个,已被她糟蹋得全无人形,这是最后一试,她必要令这场实验成功。
“你为何会选我?”我问她,“只因你也压不下那振臂起义的篡教之徒?绝路之时,你怕傀儡师无法受催眠术所控,还是我果真有什么过人之处,博得教主青睐?”
“你的确有。”她不意外点头,银饰在额前微微晃动,“百年之间,所有尸毒入体者毒发之时皆无理智可言,无法自控,无法回头,当年……他是唯一可由尸毒间自发清醒之人,如今,你是我所见唯一一个将尸毒压制体内、久不外发之人。”
我暗自苦笑,“那是因为我会些医道,针砭尚可……况且,我也有一个人,若他傀儡术未好,即便我由人化尸,也绝不会化得瞑目。”
她仍是点头,跨前一步,我便退后一步,她手臂一动,腰间虫笛入手,极灵巧地在手上转了个花式——“你做什么?”我戒备问,蹙着眉,仍是不想看她接近扁塌消融的样貌。
“放心。”她道,“最后一步,是要你饮下我血,你若能活下来,便证明我救得了他。”
说话间,她用竹笛一尖在自己白皙的颈边开了道口子。
“若活不下来呢?”我问。
“你死,他仍在碑中,我再寻他法。”
“我会死,却为何要帮你?”
“你来了不是么?”她反问,“你与那些凡人一样,敌不过万象窟中宝物,敌不过永生不灭的诱惑,你若死了是天意,但若不死,便会通达天道。”
我再不后退,站定,望着她黑得慑人的眼瞳,视线向下,移到那白得剔透的颈项。
伤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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