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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玄机-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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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他对于说服李太太根本没有信心。
“你要从李默群的宅子里把李默群的太太偷走——这样的机会只能有一次,若是不成功,请务必给自己留一颗子弹——别熬不住大刑,把我供出去!”俞璇玑站起身来往外走,果然还是被韩玉麟截住了。
这个习惯了闪烁其辞、蓄谋已久要破坏李默群家庭的家伙终于说了一句真话:“我不能偷走什么!卿卿自己想走的话,谁都拦不住。”
“那我就静待佳音了!”俞璇玑笑笑。男女之情,最是难以解释。李太太是真爱李默群,无论是别人嘴里的花边新闻,还是她打砸外室场子的霸气,都能印证这份感情。李默群似乎也不是不珍爱李太太,虽然他吃了碗里看着锅里扣着手里的,但和这个时代的高级官员比一比,似乎比哪些打着追求真爱的旗号迎娶女大学生,转头就休了老家的糟糠之妻的家伙,还稍稍真诚一些。韩玉麟有没有能力撬墙角,可就得走着瞧了。
“其实,我不太明白。俞先生就一点都不好奇——我和李太太之间,有过什么事吗?”
“我好奇啊,当然好奇!不过我也知道,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在于它大概是不会被当事人说出口的……”俞璇玑狡黠一笑,“我可以等别人转述,添油加醋之后才叫精彩。”
“俞先生的意思是,我便是不说,你将来也能从其他人那里听说,是吗?”韩玉麟叹了口气,“你肯帮忙,我原本就想告诉你的,不必这样反过来拿话逼我。”
俞璇玑只是笑,并不说话。韩玉麟只要提出这个问题,就是下决心要倾诉出来了。其实他放着那么多阳关大道、西餐餐厅不能碰头,偏偏拐到别人的宅子里来谈话,想必也是这件事在心里搁久了,已经成了负累。
“卿卿原本是和我订过亲的……两家长辈做的主,她比我大几岁,说是八字相合。我们从小关系不错,她是个孩子王,带着我们在内宅玩耍,惹了祸事,大人们只骂她没带好我。我自小知道,她是我媳妇,就算不懂事,也是默认了的。现在想想,要是小时候没那么熟络,等我们都长大之后再见会更好。
她去读女子中学,我还在家上私塾。她中学毕业,家里不让她继续念书了。我想着要是她想上学,那么总有男女能同校的大学,我们将来可以一起出去。
她父亲欣赏李默群……我其实也听说了。那时候我只把李默群当作一个寄居在她家的大哥哥,我们这样的家庭里,谁家没有几个同族、甚至只是同乡的孩子?一起长大、互相扶持,就跟兄弟姐妹没什么两样。不要说她喜欢跟在李默群,就连我也喜欢李默群。他比我们年纪大,会讲很多很多故事,我理所当然是那种追在大孩子屁股后面的小孩子。却不知道卿卿那样的女人,怎么会爱一个小男孩呢?
李默群什么时候求婚的,我都不知道,只知道忽然之间,两家的关系就不如以往了。大人们不许我再去找卿卿玩,奶娘还骗我说是男女有别,我和她的年纪都见长,得过段时间才能见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长辈不肯告诉我解除婚约的真相,大概是我平时表现的得太喜欢她和李默群了,人们都怕我知道了真相会伤心。
其实……小孩子懂什么呢?那时候告诉我,我可能还不会觉得怎样。家里人瞒得真好,直到送我去留学都绝口不提。一起去的留学生有年纪大的,带着妻子陪读。我还暗暗觉得他们没出息。德国有什么好?冷得要命。我才不要妻子陪我吃这份苦,我学成归国,是要为政府做事的,不说封妻荫子,也该让妻子安享富贵……
很傻吧?我回国了,他们还不告诉我缘由,只说新时代了,婚约不作数了。我暗暗想:旧的婚约不作数,我可以去找她定个新的。还是我的奶兄看不过去了,偷偷告诉我,是卿卿要解除婚约的,她早就嫁给李默群了。我那时候也想不开,本来长辈已经给我留好了位置,也拧着不肯去就职。其实是怕碰见他们夫妻俩,觉得尴尬。
我可以放下的,真的!你别不信,我和卿卿没有山盟海誓过,小时候她对我的好,欺负我的时候也欺负得厉害,可那都是一起长大的情谊,我会记得。她嫁了喜欢的人,我不会嫉妒,只希望她一切都好。只要她开心,我不在意是谁让她开心;可是她要是不开心,我就希望能让她摆脱不开心的人和事。
我知道,别人越是不问,就越是会把我们之间想得有多龌龊。其实并没有什么,只是我还念着她的好,希望她能过得好一些而已。”
☆、咄咄逼人
韩玉麟会想办法见到李太太,至于他成功的可能性……俞璇玑并不看好。
见过了小江和韩玉麟,俞璇玑到苏州来的目标就基本达成了。她又陪着百灵住了几天,中间道别了两三次,百灵只是不愿意放她走,昨天才说了“我头疼你留下陪陪我”,今天说“小公子最近闹得厉害你帮我搭把手”,转一天又说家里要采购“没有你看着他们都欺负我”……借口之多,千奇百怪。
俞璇玑推辞不过,只好跟百灵约法三章:先让她回上海去,以后再抽时间来苏州看望百灵和孩子。“哪怕每个月来一趟呢!也总得有个时限吧?”
好说歹说,百灵才答应了:“这世上再没个诚心实意的人了!你可不许骗我!”
俞璇玑午后出发,李默群一早就从苏北回来了。这倒是个意外,他每次为清乡而东奔西走,出差少则一周,多则个把月。听百灵的话里话外,即便儿子刚出生那段时间,他回到苏州停留也不过数日而已。匆匆来、匆匆去,黎明即起,居无定所,就是汉奸特务头子的日常了。
李默群一回来,里里外外的人手立刻增添了一倍不止。俞璇玑试着想要找到司机,早点离开苏州,最好上午就能走,结果被一位面生的“秘书”告知,所有已经确定的日程都不允许更改,小到厨房采买大到出入车辆。“除非你有先生的亲笔批示!”他这样公事公办地对她说。俞璇玑铩羽而归。
李默群大概是连夜赶回来的,整整一个上午都在他自己的卧室里休息。俞璇玑亲眼看到,百灵的儿子刚哭了一声,就被保姆伸手把小嘴拢起。苹果姑娘闻声而来,手脚飞快地把外面两道门都关得紧紧的,仿佛生怕孩子的哭声泄露出一丝一毫。这种弥漫在全家上下之间的小心翼翼的气氛,让俞璇玑几乎感觉窒息。
俞璇玑来了这许多天,一直跟着百灵一天两餐。李默群一进家门,厨房就改成了一日三餐。早饭是直接送进卧室的,午饭却一定要一起吃。百灵拉着俞璇玑在饭桌前聊天,眼看着菜凉了又热了一遍,还在陆陆续续端上来的时候,李默群才走了过来:“你们先吃。等我作甚?”话是这样说,但他的一举一动,分明是早已习惯了被百灵仰视。
苹果姑娘端了小小一盅茶,百灵起身,递到李默群面前,柔声道:“先喝茶,把参片嚼了,能安神!”
李默群接过去一饮而尽,皱眉嚼着参片:“告诉你不要煮茶,太苦!”
“苦一点有什么不好?良药苦口,良药苦口,自己不懂得照顾自己,还摆脸色给我看——”百灵想起桌上还有个外人,转头对俞璇玑说,“红参养胃,日常吃来最是滋补。现下高丽参那么便宜,便是剁碎了炖汤时放一点、煮粥时放一点都是好的。我看你给我带来的参都是整根的,想是日常对自己也不上心,不如我让下人切成薄片,也给你带回去一些,留着慢慢吃。”
俞璇玑正要应下,李默群已经接口说:“给你的你便留着用!她那里好东西多的是,要你费心?你有这个送来送去的功夫,不如给她写个方子,让她带给厨房的人。”这样说着,他的目光移到俞璇玑面上,语调一转:“璇玑先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我也不敢指望你能为我洗手做羹汤了!”
这样的对话早成了他们的习惯。若是往常,俞璇玑就会没皮没脸地回嘴:“怎么?非逼我给您端一盅来!”李默群自然又会调笑道:“可不敢当!怕是有人恨不得要毒死我呀!”现下当着百灵,俞璇玑就不好开口,只当没听见,盯着面前的盘子上的梅花,恨不得它立时就能从瓷器上绽放出来。
苹果姑娘最是机灵,笑着对俞璇玑说:“我直接写了给您吧!我知道的法子,比小姐还多几种呢!”俞璇玑得到解脱,笑着握了苹果姑娘的手:“这可不得了,既有巧思,又有巧手,你家小姐一定爱极了你!”
“你若喜欢,送给你就是!”百灵苍白着面色,她似乎不大敢看李默群,就连鼓起勇气和俞璇玑对视时眼神也仓皇而柔弱,连语气都渐渐没了底气,“反正……我这里……人手也富裕……”
俞璇玑松了苹果姑娘的手。她不愿百灵烦心,更何况男女之事最是容易捕风捉影,即便浑身长嘴一样说也说不清楚。她只好对着百灵摇摇头,笑道:“我不捡人剩下的。”
这一句话出口,百灵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俞璇玑原本以为该摆脸子的是李默群,然而李默群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开始给她讲道理:“你这是不懂行!你去买过水果吗?有虫眼的一定比别的好吃!那才不叫剩下的,那叫做挑出来的……”
百灵突然站了起来,怯生生地丢下一句:“我吃饱了……去……去看看小公子……”
“坐下!”李默群一声短喝,百灵倏的矮了身子,慢慢坐回座位,“客人还在,像什么样子!”他似乎是在对百灵说话,又似乎带着些微笑意,在安抚俞璇玑。
百灵低着头,再也不肯抬起,她原是削肩膀水蛇腰的古典美人,此时身子微微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变成风雨中摇摆的柳枝。
俞璇玑是真的要窒息了,她接受不了这种封建大家长式的氛围,也受不了李默群像摆弄木偶戏一样摆弄百灵,只为了给自己看他“驯化”一个女子的成就。可是百灵现在的样子,又让她不敢对李默群说一句重话——无论她说了什么,百灵大概都会首当其冲地受到伤害,而李默群根本不会在意这些言语官司。
“请您帮我开张条子吧!就说我的车可以马上出发——我在苏州住了太多天,想早点回上海。”
“不如再住一天罢!明天我也要回上海的,正好一起。”
俞璇玑可以断定,李默群是故意的:“李先生!清乡遇到什么不顺吗?”
“什么?”
“如果不是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一定要用女人出气的话——就请高抬贵手,我要回上海了。”天地良心,她已经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了。
李默群沉默了片刻,摇摇头,又点点头:“你呀……总是……太聪明的女人,总是不讨人喜欢。”
“不讨人喜欢不是正好?我就不打扰您一家团聚了。”俞璇玑并不打算等下去,跳起来就往外跑,“开什么条子?我要把秘书抓过来,让您跟他说!”无论她如何看不惯,这里终归是别人家,她宁愿回上海和那些废话连篇的小姐太太们打发时间,也不愿意再在这里停留哪怕一分一秒了。
等她带着秘书回来的时候,百灵已经上楼了。她觉得自己大概再也不需要来苏州“看望”百灵了,照李默群这样折腾下去,她来一次就是在百灵心头割上那么一刀。
“当然,你去安排车子吧!现在出发,说不定就不用走夜路了。”李默群无可无不可地吩咐下去。他看出了俞璇玑压抑的愤怒,仿佛感到很有趣似的:“怎么?在皋兰路不是好好的吗?不要在意木子,她得把心胸放得开一些——她是做妈妈的人了,不能些许小事都一惊一乍的。”
这是小事吗?百灵原本过得挺开心的,结果你一回来就把好气氛都搅没了。俞璇玑知道自己也在自欺欺人:百灵是那种没有男人依附就无法生存的菟丝花,而她的目标是要找机会砍断菟丝花缠绕着的那棵大树。她注定不会是一个好的朋友,从她认识百灵的初衷和方式上就已经决定了这一点。
她的确想要谴责李默群,但代替百灵争取权利?她没有这个资格。
最终她只能选择劝说这种形式,当然,她的劝说难免总是要过激一些的:“李先生,不要把工作中的情绪带到家里来。木子是你的儿子的母亲,你应该让她开开心心的——万一哪天你倒台了呢?她就是孩子的依靠了!”李默群一步步逼近,她的思路和口齿却都越来越清晰了:“你看,你得罪过的人恐怕得有一个营,或者一个团了吧?就算这宅子四面都是高墙炮楼,也拦不住别人想要算计你!百灵心胸开阔与否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能独当一面……”
“这么快,就为我打算身后事了?”李默群打断了她,用一种戏谑的语气,“别的事上倒显得挺聪明的,说到家务事就露怯。你忘了上次谁用枪对着你来着?我的儿子,就是她的儿子,她怕过谁来着?我知道你这张嘴啊,专挑不好听的说。难道我还怕几句话吗?我帮你说完——真有那么一天,家里是她做主;木子若是心胸开阔一些,跟着她日子照样过——知道谁头顶会变天吗?是你!”
“我有的是耐心,你尽管和我斗。可外人眼中,你俞璇玑早就盖了我的章!你知不知道,有那么一种人,专门盯着别人的女人?别人的位置他爬不上,就想着要爬别人的床!我活着一天,你在上海尽可以横着走!我活到重庆倒台的那一天,你在哪里都能横着走!可我若是两眼一闭——”他冷笑了声,寒意森森,“那就是狼多肉少!你还不知道要倒几遍手……与其指望那时候遇见一个怜香惜玉的,不如每天三柱香,祝我长命百岁的好!”
俞璇玑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李默群意犹未尽,扬声怒问:“干嘛去?”
俞璇玑头也不回,笑声愉悦:“赶着回去给您烧香呢!晚了我怕来不及!”
☆、恶因恶果
俞璇玑回来得并不晚,然而女佣怯怯地等着她,手里还抱着个牛皮纸信封。她吓了一跳,几乎以为是毕忠良发现自己偷看了军统的情报。打开信封发现全是近期的报纸,她才松了一口气。
“佐藤女士来了好几次电话,您都不在,她就派人送来这个,说您回来务必要看一看。”女佣的表情有点紧张。
很快,俞璇玑就找到了让佐藤这样着急,以至于催促得女佣都开始慌乱的原因。
报纸是不同日期,不同报社的,但是翻到后面,总能看到一些冷嘲热讽的社论——主要是针对和平文学奖评选过程中出现的“不良倾向”。有些还只是停留在文学层面,有些质疑评委会营私舞弊收受贿赂,有些则干脆暗指文学奖项受到政治操控……俞璇玑看得很是愉悦。她还没有推波助澜,他们就已经闹得沸反盈天了。这样很好,连佐藤都注意到了,那当然就更好了。
她只是遗憾于沦陷区的报纸到底还是少了几分勇气。当年,北平的报纸可是敢指名道姓骂北洋总理的!现在她不过是借了李默群的名头,居然没有人敢把这位幕后大佬捅出来——所有报纸里居然没有一篇敢直指“现任江苏省长”该为此事负责。这让她略感失望。看来,指望汉奸文人成事,是她异想天开了。
那么,到底是火上浇油好,还是欲盖弥彰好?
“我要做剪报。除了家里日常在看的这几份,你每天去把新上市的报纸都买下来……哦,对了,碰见号外也买,杂志也买!”俞璇玑把事情交代给女佣。她觉得,这件事还是要留出发酵的空间。他们现在不敢提到李默群,不等于永远都不敢提。不要小看这些报人,他们虽然门子不硬,但路子最多,若是上层有了风吹草动,有了什么新的机会和空间,他们就会循着上层的心意做出反应。
比如说,各地方政府正在酝酿的“反清乡请愿行动”。
她在上海,是感受不到这股暗流涌动的政治波澜的。她能感受到的是,宪兵司令部的卡车不停地从街上开过来开过去,把冻饿而死、倒毙街头的尸身清理出去。医疗物资是战备资源,沦陷区的老百姓连病都看不起。一般政府会做的医疗卫生管理,沦陷区政府是绝不会做的,多死一个人?多省一口粮!连小孩子都知道不能装病不去学堂学日语,大人会吓唬他们“卡车上的日本人来抓你了”。
沦陷区并不是一直都这么穷困潦倒的。物资虽然被侵略者源源不断地运走,但人们从未停歇过,满清的时候他们就勤劳肯干,换了北洋,换了民国还是一样节衣缩食度日,政府军退了、日本人来了,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像蚂蚁一样,日子越艰难,就越是忙忙碌碌。他们有小小的智慧,足以在重压和苛责之下,从贫瘠的生活中攒下一分一厘,指望着以后的日子能更好过。他们的智慧不足以让他们关注到大是大非,他们的勇气不足以去抗争降临在大多数人身上的不公平,他们不是不知道那每一分每一厘都可以轻易被别人打包拿走,他们只是没有拒绝的权利……伪政府刮地皮经验不足,但国民政府那一套还是可以拿过来用用。等到李默群把持了清乡委员会,整个沦陷区的物资市场攥在他的手里,生活日用随便哪一项,囤积居奇、买空卖空,反复几次,就能把居民手里的余钱清得干干净净。冬天来了,很多贫苦家庭去年当的棉衣棉被还没赎回来,连糊窗户的报纸都不够用。屋子里四面透风,又生不起炉子,一家一户就在那样寂静的夜里,慢慢地消失了。邻居若是发现,有亲戚就通知亲戚来办后事,没有亲戚或者亲戚没那个良心的,还要为了腾出房子发卖,稀稀疏疏的再生布裹了全家尸首往街上扔。只要不被宪兵司令部抓个现行,日本人爱干净又小心眼,担心疫病,总归要运出城去烧成灰。
这般形势,连刘兰芝来打牌时都忍不住提了一句:“上海都这样,外面就更别说了,我听说都有十室九空的传闻了。”俞璇玑笑问:“是吗?听谁说的?”她们的目光在空气中对了那么一瞬,又俱是默默转开了。刘兰芝的眼睛、耳朵都是摆设,毕忠良让她知道什么她就知道什么,可惜毕忠良管不住她心软,偶尔就会从她这里走漏了风声。毕忠良揽了和军统对接的职能,想必多少还有些架空李默群的意思在里面。反清乡这种行动虽然是私下串联,但76号岂是吃素的?说不定早就收到了消息。若是毕忠良有心隐瞒不报的话……李默群难免会被人从背后插上一刀。
刘兰芝有些不自在,俞璇玑假装并没有察觉。她估摸着,若是毕忠良私下支持了反清乡那帮小官员,一定瞒不过陈深。她需要知道相应的计划,反清乡不一定能动摇李默群的根基,但是只要有这么一个机会,她就能试着去说动特高科——日本人若是下了舍车保帅的决心,李默群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逃不过一劫。
送走刘兰芝,她仔细思量了一回,又不得不慨叹自己道行终究太浅。反清乡的行动就算是机密,人们做事的规矩可还要照旧。这类内部清算,都是要在年前搞定的。这样年后大家开工,才能该升迁升迁,该降职降脂,各有各的一方归宿。关系要在年前走通,最重的礼也要在年前送出,这是官场规矩。根本不需要什么确切情报。
具体到文化界,也是一样。和平文学奖的颁奖时间一再后延,不过就是给舆论造势留出时间。俞璇玑等了又等,等不到这群汉奸文人再往前多迈一步,骂来骂去仍旧停留在含糊其辞的阶段,有些评论文章简直写得模棱两可,不是圈内人根本看不懂它在骂谁。反正快要过年了,该爆发的总要爆发一次。于是俞璇玑给直肠子的秦编辑写了封信,十分客气地邀请他帮忙在…左…倾…报纸上为“和平文学奖”张目,还随信附上了自己“看好”的那两篇获奖作品。秦编辑果然不负俞璇玑的“信任”,不仅回了封信把她劈头盖脸骂了整整三页纸,还带动了原本低调的左翼文学圈子,连续在报纸上抨击和平文学奖水平之低劣。立场不同,骂起来自然就痛快得多,不仅直接点了俞璇玑的名字,连带伪政府…文…化…部…门都被骂成了有眼无珠、毫无廉耻的走狗。原本还怯生生不敢下手的汉奸文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当然也就跟着无所顾忌起来。甚至有八卦小报,用了俞璇玑昔日鸳鸯蝴蝶派的笔法,言之凿凿地连载了一个“新瓶梅”的黄色故事,把个李默群的后宅种种胡编出来的“奇闻异事”演绎得下流非常。
这般动静,佐藤不可能注意不到,日本人是一定要站在支持和平文学奖的立场上的,遇到这等尴尬事自然着恼。李默群就算身在外地,下手也不算慢,黄色故事刚讲到“爱娇娥琵琶别抱,舍美妾相顾无言”;整份报纸就停刊了。凡是沪上叫得出名字的报刊主编,都被76号请去“座谈”,也不知毕忠良如何执行了李默群的命令。几天之内,文化界落到纸面上的算是声息全无。不过,纸面之外,传闻愈演愈烈,连“沪上九千岁”这种寓意明确的外号也被叫了起来。
一个小小的文学奖项,在政治界其实是毫不起眼的。可是以这场风波作为契机,自有有心人大做文章:李默群几日之内就能弹压控制整个上海的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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