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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玄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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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一宿没睡?就忙着查这个案子?”俞璇玑问,“今天又有上将遇刺的事儿,你们不是要连轴转了吗?”
刘二宝哼了一声,靠在旁边的墙上偷懒:“可不是!这上海滩,就没一天太平,最近还都是大事儿!原本是打算这两天给重庆点颜色的,还得再耽搁几天。”
俞璇玑笑道:“快别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呢,你们处座就要动手动脚地审我。要是我再多听到一点消息,他还不得把我弄去吃牢饭?”她朝着楼梯撇撇嘴。
刘二宝乐了:“看你那点胆子!连个小白眼都不敢翻吧!哎呦,我这个妹子真有出息啊!啧啧啧,哥跟你说啊,抱好佐藤这条金大腿!别的不敢保证,至少在这上海滩,没人敢随便传你去问话。”
玩笑开了一圈,俞璇玑突然想起那三根条子来。大概是神经绷紧到一定程度,她居然就直接问了出来:“我还没问你,你送三根条子给我是什么意思?我过完年才想起拆礼物,险些吓着!”
“给妹子过节——”
“别胡诌!”俞璇玑正色说,“这种礼我不能收!你要不拿回去,我直接退给你们处座。”
“你是我亲妹子,得护着哥哥!”刘二宝神神秘秘地解释,“唯独不能让他知道!这是我私下截了胡!要让他知道,那不是雁过拔毛,那是直接红烧清炖煎炒烹炸!”
俞璇玑眨眨眼:“露馅怎么办?”
“怎么办?”刘二宝满不在乎的样子和跑单帮的刺头儿没什么两样儿,“不能够!原主已经开不了口了,他毕忠良想查也查不着!妹子帮哥收好了,这说不定就是哥的养老钱。”
俞璇玑想了想,还是劝了一句:“二宝哥,以后,这样的事儿别干了!我存着,给你养老!”
刘二宝点头:“还是我妹子,心善又漂亮!”
宪兵队和特工总部行动处的人把个小别墅围得铁桶一般,连佐藤都没办法轻松以对。她俩是杂志的创始人,也是沙龙的发起者,自然要留到最后。两轮正式问话结束已是凌晨,宾客们早已经走得空空,杂志社的工作人员还得被带回76号再对一遍口供。佐藤的办公室里有一个小套间,有沙发有床,正好可以让她休息。俞璇玑也无心回家,干脆自己的办公室整理文稿,打算明天早晨再回去补觉了。事实上,她确实有点兴奋——日本大将都可以在上海滩遇刺!获救的“政治犯”很可能就是沈秋霞!她相当愉悦地坐在办公桌前,裁着稿纸哼着小调,觉得这世界再没什么能难倒自己的问题。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丁点声响都能叫人心惊,她下楼去想要再拿个金钱牌暖水瓶到办公室,被脚步落在木质楼梯上发出的咯吱吱的声响惊了一跳。意识到声音是从自己脚下发出来的,她自嘲地笑:刘二宝还真说对了,她的胆子是不够大。大概是因为前一晚举行活动的缘故,原本放在偏厅的暖水瓶踪迹全无。也不知道小助理们把东西都收到哪里去了。顺着偏厅,就能拐到靠近佣人房的走廊里。佣人房因为背阴,只能当仓库使用。平时什么便宜的办公用品,都收纳在里面。俞璇玑估计,助理们多半是觉得暖水瓶没什么用,就入库了。
她原本带着点困意往里走,在一脚险些踩空之后迅速清醒过来。还好她这一脚没有踩实,不然就真的滚下去了。这一处机关她也知道,很多富户家里都有这种隐蔽的地窖,用来藏些金银。佐藤买房子的时候,中间人就带她下去看过。等到杂志社搬进来办公后,人人都要下去看一眼,底下当然早已是空空如也,只能对着四壁徒然畅想昔日豪门曾经在这里存放了多少珍宝。平日里地窖都是封着的,上面盖板和地板浑然一体,不易发觉。今天怎么挪开了呢?肯定是那些来搜查的人搬开之后就没放回去!大半夜的,自己掉到地窖里,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拎着油灯,弯腰去盖盖板。盖板上不知谁弄了油还是水,颇为滑腻,弄得她手上脏兮兮的。她对着灯,把手指捻了一捻,才看清那分明是暗红色的未干的血迹。这一眼,她毛骨悚然。连暖瓶也不顾了,只想拔腿跑回办公室。身后有人咳了一声,有什么抵住她后脑:“俞小姐,咱们还真是有缘。”
☆、揣着明白
听得这一句招呼,俞璇玑心里已经凉了半截,急匆匆应道:“日本人还在这里,你若开枪,引了人来,就不好脱身了。”
苏三省嗤笑一声:“日本人跑得有多快,你当我不知道?76号把员工都带回去问话了,你当我不知道?这底下听外面清楚极了,我看你这个东家倒不知道!”
“那你还不走?”等在这里为难我作甚?
“我还以为俞小姐是那种泰山崩于顶而面色不改的人呢——”苏三省又咳了两声,才自她身后悠悠转出,灯火跃动间,他身侧与膝旁的血迹都清晰可辨,“结果还是怕枪啊!也是,不怕死的人,当什么汉奸呢?”
俞璇玑皱着眉瞪他:“我怕不怕死当不当汉奸的,和苏先生这等正义之士无干!”她心知对方才是足斤足两的汉奸,话里就忍不住带出了讽刺之意。
苏三省搔搔头,用攥着枪的手按住腰间血迹。俞璇玑不知道他受了什么伤,只因为挨过他的枪子,现在看他身上的窟窿也只觉得是报应。可是她断没有他那样狠,还能按着伤口紧一紧,仿佛流出来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血。他把手凑到油灯下细看,血迹遍布,似乎还在指缝间流淌。
俞璇玑看着眼晕,只得好言相劝:“你叫我汉奸也无所谓!我这会儿太累,没有精力去举报了。你赶紧离开这里,找个医生看看!日本人的医院去不了,你们总有自己的医生吧?跑江湖的人不是喜欢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苏三省对着自己的手观望半晌,忽然转过脸来,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笑:“俞小姐,这是吃着日本人的饭,还让人留着力气砸了日本人的锅啊!”
俞璇玑不耐与他纠缠:“苏先生喜欢质疑,那么不妨在这里质疑到天亮。等佐藤早晨下楼来,你看她会不会给宪兵司令部打电话!”
“在下不会说话,惹俞小姐生气了?”苏三省那个狰狞的笑容毫无收敛之意,“还是要请俞小姐帮个忙……事成之后,三省就再也不会为难俞小姐了。”
俞璇玑深吸一口气:“第一,我办公室里没有药,没有酒精,没有绷带,也不能做小型手术;第二,我不能代你去医院,就算你再给我一梭子也不行,我已经被76号盘问了一遍,会沾惹麻烦的事情我一点也不能做;第三,我知道你是军统的,但我也不能给你们的人打电话,说不定现在所有的电话都被监听了,我打过去我们全都有麻烦……总之,我什么忙都帮不了。你自己长腿自己走!”
苏三省几乎翻了个白眼,他大概是伤了肺,一开口就忍不住又咳了出来:“俞小姐想太多了,这个忙没那么复杂……我只需要你打一个电话,不是给我们的人,是给毕忠良!我知道你们很熟,别假装不认识!你告诉他,军统上海站副站长苏三省要和他谈一桩好买卖,让他来一趟。”
五雷轰顶!原来,苏三省是借着这件事接触到76号,进而投诚的吗?这的确是个好机会,先有中储行的案子,又有行刺这件大事,76号一定急不可耐地想要对付军统,给日本人一个交代。两件事都由苏三省经手,他先正着执行一遍,再反过来咬所有人一口,无论怎么看,他都稳赚不赔。苏三省不是无缘无故投敌叛国的,他早就算好了时机,要在日本人最需要的时候,成为76号的红人,或者说找机会爬到军部,压梅机关和特高科一头。
他太懂得如何把握机会了,从一开始就打算利用俞璇玑与毕忠良相熟的关系,算计毕忠良性命不成,找到机会就要报复俞璇玑,报复之后还能彻底利用,利用一遍又打算再来一遍……事实上他大概已经十拿九稳了。换成任何一个弱质文人,被枪指着要求打电话,也会毫不犹豫去做。但是,俞璇玑想到的是另外一种可能:如果,76号没有苏三省这么一个心思狡诈的大汉奸,那么唐山海夫妇不必暴露,李小男也不会被抓,陈深更不用左支右绌屡遇危机……
《麻雀》这出大戏,若是后半场少了个反派,大概可以唱得更加圆满。
暗暗拿定主意,俞璇玑扬眉怒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毕处长和毕太太待我不薄,我不会中你的奸计,让你对毕处长不利的!”
苏三省的假笑如同被重锤砸碎的镜面,片片零落,难以收拾。他看起来就像想要剖开俞璇玑的脑子,看清楚里面到底安装了多么奇怪的回沟一般,一字一顿地说:“我!只!是!要!和!他!谈!生!意!”
俞璇玑索性连声音都颤抖起来了:“你……你……你……你离毕处长远一些!他……他……他很厉害的,你行刺不成,被他抓住,一……定……大卸八块……不得好死……你……你……小心了!”
“你的脑子是不是不好?嗯?我,我不是要行刺毕忠良!军统上海站很多行动现在已经不经过我了,有人要把我架空!好在我发现他们有这个行刺计划,好在我还有面子能要求带队!如果不是我打偏了狙击手那一枪,你以为是谁保住了日本大将的性命?我现在见毕忠良,是为了弃暗投明!弃暗投明!俞小姐,我们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人,你不用怕我,放心去打电话吧!”苏三省咬牙切齿。
俞璇玑满脸如梦初醒的表情:“弃暗投明……”
“对!打个电话吧……你是局外人,做中间人最合适,我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不不不!”俞璇玑连连摇头,认真分析:“你不要以为我是个女人就很好糊弄!你要投诚,直接去76号或者宪兵司令部就好,何必非要我打电话?”
“我这个样子,不等进门就被打死了!”
“那你可以养好伤再去啊!体体面面的,直接说‘我找毕处长’,谁还能拦着你吗?可是你偏不,这里面一定有鬼!”
苏三省倒抽一口冷气,他几乎怀疑面前这个脑子一根筋的俞璇玑,是自己失血过多产生的荒诞幻觉。“俞小姐,你上次也看到了,无论什么行动,我要一马当先,还要留下断后,你以为这是我愿意的吗?这是曾树那个王八蛋要借日本人的手弄死我!今天行刺这个活儿应该锄奸队来干!但是锄奸队提前去了外地,连干什么我都不能过问!现在,我带着伤回去,你觉得有我的好果子吃吗?我让你打这个电话,毕忠良绝对不会毫无防备地来,他自有万全的准备,你没必要为他操心!只要他能来,我们聊一聊,很多事情就迎刃而解。”他差不多耗尽了所有的耐心。
俞璇玑想了想,又提出一个问题:“既然你说你要投诚,你还说你不是想要伤害毕处长,那你拿着枪干什么?”
苏三省紧紧咬着嘴唇,在内心里一遍遍叮嘱自己:这个女人还有用,你不能贸然弄死她!这个女人与你也无害,你没必要和她结仇!这个女人只是罗嗦,她什么都不懂……啊!还是好想弄死她!!
他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把枪扔进地窖,朝着俞璇玑晃了晃空荡荡的双手。俞璇玑干笑了两声:“苏先生!我好歹也有朋友在76号,你别蒙我。脱了西服转个身给我看看,然后把裤管也提一提晃一晃!”苏三省恨恨地从后腰又掏出一支柯尔特,同样扔进了地窖:“你以为我是女人吗?会在裤腿里藏枪?”
俞璇玑警惕地盯着他,放下油灯,吃力地挪动盖板把地窖盖得严严实实。然后,她一脚踩上去,突然大喊:“佐藤!佐藤!有刺客!打电话!”
苏三省揪起她的领口:“闭嘴!信不信我徒手也能弄死你?”
老房子隔音都不好,他们能清晰地听到楼上传来的声响。佐藤大概也是心有余悸,跌跌撞撞,慌慌张张,也不知撞到了多少东西,像是有十个人在楼上跑来跑去似的。
“苏先生,”俞璇玑低声说,“你走吧!真想投诚,你直接去找毕处长!或者哪怕不是在这样的敏感时期,我也可以帮你带话!但是,今天不行,我不相信你!你看起来就是个杀手,根本不像是个好人!”
“好人?”苏三省一扬手,看起来就像是不顾一切想要先弄死她再说。他的呼吸几乎已经喷在她脸上了,但是他突然松开她的领口,笑着咳了两声,仿佛充满歉意似的:“没关系!俞小姐,没关系!我们早晚还是要站在一条战线上的!到时候,你就要给我赔礼道歉!你记得!记得我这句话!”
他一转身,就往外冲。虽然腰上、腿上的伤口,让他奔跑的姿势看起来有点奇怪,但他的速度丝毫不慢。俞璇玑揪着自己的领子,目送他穿过洒满月光的院落,推开大门扬长而去。
“璇玑!璇玑!你怎么样?”佐藤站在楼梯口,颤着声音问。
“我很好!你别担心,杀手逃跑了!咱们都安全了!”俞璇玑转身拾起油灯,又摸索着拿了暖瓶,晃了晃,还有水。她小心翼翼地上楼,望着佐藤安抚地笑:“只是意外,已经过去了。”
☆、难得糊涂
大半夜这通电话,把宪兵队折腾了一番,连佐藤的同学都从军部赶了过来。佐藤听完俞璇玑临时编出来的“智斗军统特工”的故事,佩服之情溢于言表。
俞璇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宪兵卡哨叹了口气。佐藤的关系还真是神奇,说有用吧,除了一个即将晋升的大将,并没有见她认识什么实权在握的高级军官;说没什么用吧,出了如此大事她们也不必被怀疑,现在连宪兵站岗都搞定了,东亚文学研究会也没有这种待遇。她在暮夜微曦中等待天光大亮,无心写稿也不想休息,心里有个念头上蹿下跳停不下来。
远远的街头有烟雾升腾,那是早点摊子开始生火准备了。她从窗边挪开,拿起电话机:
“请帮我接特工总部特别行动处。”
“请帮我转一分队陈深队长。”
“陈队长,我是俞璇玑。现在得闲吗?能不能麻烦陈队长来接我吃个早餐……对,我不太敢自己回家,也不好意思惊动毕处长,烦劳陈队长送我一程可好?”
陈深那么潇洒俊逸的人,居然是顶着半脸衣服印子出现的。“毕处不放我们回家,早晨才在桌上趴了一会儿,你又打电话过来,差点吓死我!”他瞪大双眼解释,神情里十足天真。
这点伪装上车后就破功了,他斜了俞璇玑一眼,说:“宰相平安,今晚有人去和锄奸队接头交换情报人质……我以为你不会急着打探呢!”
“今天还能联系上你的人吗?”
“不好办,76号这边盯得太紧……”
“我去和毕忠良说,让你护送我出城一趟行不行?”
“不行,这样太明显了。你说吧,要我办什么事,我来想办法。”
“我需要你告诉你的人,在今晚提供给军统的情报里多加一条,”俞璇玑啃着手指,在陈深看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赶紧停下来,“苏三省有通敌之嫌,需立刻处理,否则上海站危矣!”她有点后悔,自己没有在那个冗长的故事里放上苏三省这么个人物。
陈深皱眉:“这个苏三省是谁?”
俞璇玑把之前和昨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又声明:“我并不是公报私仇,这个人偏执凶残,如果进了76号,会威胁到你、小男和唐山海夫妇的安全……”
陈深看了她一眼,慢慢地说:“这个决定还应该慎重。你要借军统的手处理一个人,就要考虑到军统的执行力,还有他们内部情报串通的效率。如果苏三省只对你说过要投敌的事情,而军统又没能处理掉他,他势必知道是你这里泄露了消息。但是你和军统有什么联系?这小子要真像你说的那么危险,他就能把线索找出来。不如不提他通敌——”早点摊到了,玩世不恭的剃头匠又回来了,他笑嘻嘻帮她拉开车门,低声耳语:“说宪兵司令部在搜查行刺真凶,他已经露了形迹,必须得躲回重庆去。总之,碍不到我们就是了。”
俞璇玑点头,笑意盈盈:“这个早点摊我没来过,陈队长比我懂得多,点什么,怎么点,就听凭您做主了!”
陈深买早点真是魄力十足,要是打包带回去连中饭带晚饭就齐全了。俞璇玑怀疑他是故意的,比如知道唐山海、徐碧城夫妇会路过,早就打算要喊他们一起吃饭了。俞璇玑很留意陈深和徐碧城之间的眉眼官司,揣着一点好奇想要看这一对初恋情人如何相互勾搭。奈何陈深套路太深,根本不露半点形迹。倒是徐碧城,过来先和俞璇玑打了个招呼,接着问了一句:“俞先生和陈队长原来这么熟啊?还相约吃早餐呢。”就着这十年的陈酿老醋,俞璇玑兴高采烈地把剩下的云吞汤一口灌了下去。
唐山海倒是面色自若地聊天:“昨晚俞先生受惊了吧?我留在76号,没能去现场,听碧城说形势很是凶险。好在都过去了,俞先生也要赶快从意外中走出来啊。”
俞璇玑点点头:“唐队长说得是,我打算休息几天,把这一切都忘掉!”她早餐已经吃完,怕陈深再往碗里添,只能一手捂着碗口,一手拎着筷子,像是随时准备偷了店里的碗筷逃跑一般。
唐山海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俞璇玑可笑的姿势,他吃饭的样子是极为文雅的,一看便知家教良好,坐在老旧简陋的桌椅前也宛如面对西洋大餐一般礼仪周到,但凡开口必直视对方,端的是一副认真模样:“我记得俞先生和二宝颇为熟悉,怎么今天二宝没有一起?”
“二宝给处座差遣得团团转,哪有功夫来干这种闲事啊!”陈深接话,毫不犹豫,“我说唐队长,你借了俞先生的书,是不是也该买一本表示诚意啊?”
“当然,”唐山海笑笑,“我在重庆的公寓里,就放着俞先生的集子。只是来上海比较匆忙,很多东西都没有办法带过来……”
“唐队长你太没有诚意了!你举家来上海,带了那么多箱子,难道就放不下几本书吗?”陈深插科打诨,调笑起来。
唐山海并不为其所扰,接着说:“其实我最早看见您的名字,是在《现代》杂志上。小说好像叫《野火》对吗?发表之后,编辑还追加了读者感言,有读者说和蒋光慈的《野祭》有异曲同工之妙……”
俞璇玑深吸了一口气。唐山海居然读过、记得《野火》,这让她暗暗心惊。《野火》算是她唯一一篇可以归入“进步文学”的作品,也是她懵懵懂懂无所畏惧时写的。但是自从她也成为地下工作者,她就再也不和《现代》这种…左…倾…文学杂志有任何联系。《野火》没有收入集子,她的大部分读者根本就不知道她还写过这类作品。“那时候不懂事,看什么容易发表,就写什么。这个小说后来引的读者在杂志上吵架,我就再也不敢写了。”俞璇玑半真半假地说。
“嗯,我记得,杂志上连着发了三期,有评论家的批评,也有读者来信支持……您也读过吧?”
“呵……”俞璇玑想要把这个话题切断,“骂得太狠我也不敢看,早就忘记了……”
“其中有一篇是我写的。”
什么?什么?俞璇玑一脸尴尬,勉强笑道:“啊,原来如此。”
“我不认为《野火》和《野祭》有什么联系!凡是读过这两部小说的读者心里也都很清楚。只是编辑和评论家联手,硬要把这两部小说联系在一起。康振中英勇无畏,陈季侠懦弱无能;洛凤鸣泼辣聪颖,文若梅大家气度,章淑君和郑玉弦虽然也性格各异,但人物塑造都过于扁平化。尤其是感情方面,陈季侠身上全然是古代文人贪图美色、伤春悲秋的特质,但康振中就坦诚直率,更有责任感。新世代男儿当如是!我信里也是这样写的,俞先生想必没有印象了吧?”
俞璇玑瞠目结舌。她当然记得这连续三期的口诛笔伐,只是没有想到当初为她鸣不平的热心读者之一,居然就坐在她面前。
有的时候,有的问题,是不需要回答的。唐山海淡淡道:“俞先生说那时候不懂事,其实我写信的时候何尝不是年轻气盛?俞先生早就改了文风,这个世界也大有不同。像现在这般,我们对面而坐,也不知是好是坏。”
“成长啊,总归是好事。”俞璇玑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放毒鸡汤的一天。
还是陈深看出她的尴尬,玩笑了几句,打断了唐山海和她之间的“文学对话”。徐碧城看看唐山海,又看看俞璇玑,黑幽幽的一双眸子,带着几分惊讶与好奇。
一顿早餐吃得俞璇玑食不知味。佐藤放了她的假,她索性在家里蒙头大睡。几番梦魇后昏昏醒来,只觉两眼发黑,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睡到了晚上,接着就听到了连续而快速的敲门声。谁会夜间来访?她跳下床,从窗口张望,赫然看到了陈深的车——他怎么会来?难道是沈秋霞也来了?
她披衣赤足急匆匆下楼开门。陈深一闪身就蹿了进来,反手锁上了房门。
“我和你说句话,马上就走!”陈深的声音里带着冬夜的寒气,“从今天开始,你务必要小心警惕!我的人在接头的时候遇到了埋伏,如果不是军统有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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