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兰阙-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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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还是听不明白：“嗯——邬先生，在下愚钝，请先生明言。”
　　邬思道谦逊地一笑说：“四爷，皇上这一招叫做‘放鹿中原’。皇上这次决心不立太子，是要放开手去，让众阿哥去争、去抢，看谁的办法好，谁的手段高。谁最能得到皇上的喜爱和信任，那天下就是谁的了。”
　　四爷一边咀嚼着邬思明的话意，一边问道，“嗯——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不过，邬先生，我不明白，皇阿玛既然让阿哥们去争，为什么却把十三弟圈进起来，难道他没有资格吗？“
　　邬思明目光一跳，说：“四爷，当今万岁可是一位千古少见的英明君主。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次皇上之所以圈进十三爷是因为他看到了阿哥党的人要害十三爷，前些天十三爷遇刺正是说明十三爷已经成了那些人的“目标”，皇上不想让十三爷受到任何伤害，前些时，为了大局的稳定，皇上对任伯安这件案子，没有追查后台，也没有株连别人。可事情明摆着，任伯安那样胆大妄为，能没有后台吗？现在，这些人还在，心不死，就把仇恨记在了十三爷的账上。这暗杀十三爷的幕后指使人，谁都清楚一定是阿哥党的人啊！对十三爷，皇上是了解的。十三爷耿直无私，忠心不二，敢作敢为，没有半点贪心。皇上是心疼十三，他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保护住胤祥，不能让他再吃亏，所以才用了圈进的法子，让十三爷不再是那些人的“目标“……”
　　兰淳有句话说的很对，邬先生可不是一般人，能猜透皇上的心的天下除了他可是寥寥无几了……
　　
　　



七十八　　意诀（二）

　　“福晋，奴婢是四爷的人！”屋里，巧玉站在兰淳的眼前，还是那种冷漠，但是却少了份陌生。
　　“巧玉，你不是九阿哥……”兰淳吃惊的问道，仿佛一下子缓不过神似的，眼睛有点呆呆的。
　　“福晋，巧玉既是九爷的人，又是四爷的人。可是奴婢还是奴婢自己！”
　　“什么？”兰淳心里万千疑惑，紧紧盯着她质问道。
　　“福晋，奴婢知道您跟爷都是百里挑一的好人，您对我们母子更是比亲人还亲，奴婢也知道您曾经怀疑奴婢与紫嫣一道害您，您也曾怀疑奴婢不是真心爱爷的。”巧玉不再低着头，说到这里她抬眼真诚地看向兰淳，娓娓道来，“奴婢本是宫里的秀女，在储秀宫当差，奴婢的哥哥是九爷府的侍卫，九爷用哥哥和奴婢一家人的性命逼奴婢监视十三爷，找机会害他，于是奴婢就成了十三爷的通房丫头。可是，十三爷侠肝义胆，善良正直，您没来之前他对奴婢也是一片深情，当奴婢发现自己真真正正爱上他的时候，九爷却让奴婢马上下手，奴婢不从，九爷竟然把奴婢的哥哥随便安了个罪名下了大牢，奴婢心里苦，后来不知怎的四爷就知道了这事，他帮奴婢救出了奴婢的哥哥，还让奴婢的哥哥进宫当了皇上身边的侍卫。奴婢感念四爷的搭救之恩，决心好好报答，可是四爷说奴婢的身份还没有暴露，所以在九爷那里继续当“眼线”，只是这次变成了四爷的“眼线”。”听了她的话，面前的兰淳惊得瞪大了双眼。
　　“那，那杯茶是？”兰淳急忙问道，难道害的兰淳失去第一个孩子的人是……
　　“福晋，那杯茶确实是奴婢真心真意为您熬的，奴婢不知太医为您开的药竟和那杯茶相冲。可是，紫嫣也确实找过奴婢，要奴婢下毒，她才真正是八爷的人，八爷待她如亲生女儿，送给十三爷也是要她找机会害十三爷的。奴婢心存感激不忍心害您，所以……当时您问奴婢到底是谁指使紫嫣的，奴婢很想告诉您是八爷，可是奴婢的身份却让奴婢有口难言呢……”巧玉泣不成声地说下去，“福晋，是奴婢的错，害的您流产，被爷误会，奴婢自知罪恶深重……”
　　“不……不，巧玉，不是你的错，是天意啊，天不容我第一个孩子……你不要自责，你知恩图报，以前是我误会你了！”兰淳拉她坐下，缓缓道：“巧玉，这么些年，我知道你一直在等十三爷，苦了你了，可是你能对他如此痴情，我很感动。今儿个在四嫂这里，我有一事相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福晋，您的大恩巧玉铭记，您就是让巧玉上刀山下油锅，巧玉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好！巧玉，我要把这家里的一些事情交付于你！”兰淳也不再犹豫，坚定的说道。
　　“福晋，您这是……”她眼神里明显有一丝慌乱和疑惑。
　　“巧玉，你别慌，听我说。”兰淳安抚道，“我没有别的意思，眼下这个情势，我没有其他的选择，我要救他，拼死也要救他……“……
　　待兰淳说完，巧玉已是满面泪水，一个劲儿的摇着头，眼神里极大的不赞同，口中喃喃着：“福晋，这是万万行不通的！”
　　“巧玉，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我交代你的，你能答应我吗？照顾好家里，照顾好孩子们！”
　　“这……福晋……”巧玉为难地看着她。
　　“巧玉，这么些年来，是我和爷，亏待你们了！”这的确是兰淳的心里话，也是她一直的愧疚，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守着空房这样过一辈子，苦了她们了！可是眼前说什么都没用了，胤祥，兰淳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无论如何都要救胤祥。
　　沉默之后，巧玉抬首看着兰淳，缓缓说道：“福晋，您别这么说，我……从未怨过您，我心里明白，爷那样的人，合该就是福晋才配的上的！”
　　“巧玉……”这下，兰淳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福晋，您放心，我会好好儿的打点着府里，等着您和爷回来！”
　　雍王府，东院书房。
　　“不要去……”兰淳定定地看向凝神正气的胤禛，他却抬起头来，青白的面色，干裂的唇皮，挤满了愁郁的眉头，还有那因为看到兰淳而睁大的黑眸。一瞬间四爷的面容已深深落入兰淳的眼底，他瞬也不瞬地盯着我，轻轻地吐了一句。
　　“不，要去！”兰淳此刻已经没有了刚才在钮祜禄氏眼中那种绝望和伤痛，相反，见到胤禛，兰淳一下子平静下来，一种难言的安全和安慰竟慢慢在心底升腾，兰淳对他微微笑了笑，镇定的说道“四哥，我不是来找你商量的，来之前就已经坚定了心思！”恍惚间身后的四爷仿佛想站起身来。
　　“你救不了他……”还是如此冷淡，仿佛千年不化的寒冰。
　　“那我就陪他一起死！”兰淳也冷下了面孔，一字一句地正色道，“四哥，保重！”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
　　“兰儿……”那句兰儿一出口，兰淳心中顿时如针扎，胤禛他还是放不下的。
　　兰淳没有回头，眼睛的余光却明明看到他瘦得棱角分明的侧脸，话仿佛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他动也不动，只是嘴角隐隐地扭曲了起来，“十三弟很幸运……”
　　兰淳心里有种无奈，眼前的胤禛终究会做皇帝，会把一切都握在手中。
　　四爷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有些用力地捏着手中的茶杯。兰淳停下的脚步，顿了顿，然后转身，毅然决然地离去……
　　马车快速的奔向宫门，待车停下后，兰淳吩咐晚晨道：“晚晨，你们先回去，明日天将拂晓之时，在这儿侯着，如若我没有出来，那你们就回去，当什么事儿没发生一般，而后想法子把我收拾好的这些东西送去四贝勒府，让他想办法给爷送去，记住了吗？”
　　“福晋，您……”晚晨的声音已经哽咽。
　　“晚晨，不许哭，给人瞧见了，就麻烦了，你们快些回去！照我的话做，晚晨我交给你的事情一定要办好，还有，他不是个向爷一样大度的人，在他身边，一切都要小心，你明白了吗？”兰淳对晚晨道。
　　“福晋，那您一定要小心点儿！”晚晨仍是不放心。
　　“我没事的，快回去吧！”
　　“是，福晋！您，可一定要……”
　　“我知道，你们快些回去吧！”兰淳扬手吩咐道。看到马车走远，兰淳理理衣襟，深吸了口气儿，向宫内走去……
　　“奴才给十三福晋请安，十三福晋吉祥！”兰淳走到宫门口，景仁宫中的太监总管李海儿忙迎出来，就像上次为德妃娘娘祝寿时一样迎着兰淳。
　　“李公公，您怎知我会来？”兰淳走过去，心中疑惑地质问道。
　　“是四爷让奴才在这里等福晋的！四爷才派人来跟奴才说您要进宫，所以就让奴才在宫门迎您的！”李海儿说道，“主子，您这是要去见娘娘吗？”
　　兰淳听他的话，知道胤禛只吩咐他来迎自己，其他的李海什么都不知道，兰淳不禁松了一口气，胤禛还是会帮兰淳。
　　“李公公，我这次是来见皇上的！”兰淳稳了稳呼吸说道。
　　“什么……主子……您……。您要见皇上？”李海儿显然是被兰淳的话吓了一跳，也怨不得他，宫里的规矩后宫女眷除非皇上召见，不然是不可随便见驾的。
　　正吃惊间，一旁的角门突然闪出个人影儿，兰淳仔细看了一眼，是个小太监，见他快步走到李海儿身边小声说了句什么，李海儿一愣，马上改口道，“主子，您这边请……奴才这就带您去见李公公（李德全）……”





七十九　　落定（一）

　　每走一步，都是胆颤心惊！兰淳知道，胤祥终究还是躲不过这劫数的，兰淳并不奢求康熙能够放他出来，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在他的身边，一直陪着他……
　　走进一个角门，一个小太监走过来，说道，“福晋，李公公让奴才带您过去！”
　　“奥，那福晋，奴才就不过去了！”眼力见极好的李海儿见小太监来，忙的说道。
　　“多谢李公公了！”兰淳说。
　　“奴才告退！”说完，转身离去，兰淳的心在胸中摇晃着，往前方看去，此时此刻，兰淳才真真地体会到那些她所认为的筹码在这偌大清冷的紫禁城内是多么的苍白和无力，兰淳在这权利与地位都达到极致的地方，只能祈求着上天的保佑……
　　兰淳早就清楚的知道这赌注的背后将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如若赌赢了，胤祥除了自己，其他的将一无所有，没有锦衣玉食也罢，没有尊贵的身份也罢，如若赌输了，那么兰淳将付出一切，包括自由，甚至还有胤祥的生命！胤祥……现在这个名字就像一个在手指上被深深划破的伤口，不论做什么兰淳都会不知不觉地碰触到，让她忍不住痛彻心肺。
　　刚转过一个回廊，四周僻静了起来，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守卫的侍卫倒是少了起来。兰淳仔细看了一眼，是个在拐角处，李德全就在那里，身前的小太监快步走到李德全身边小声说了句什么，李德全一愣，挥挥手让他退下来，转身走到已慢下脚步的兰淳跟前：“福晋，您先在这儿侯着，奴才要先进去通禀一声。”
　　“好的，劳烦公公了。”李德全连说不敢，又躬了躬身，就转身快步走了。兰淳心知肚明，康熙见不见自己，马上就会知道了。兰淳看看四周，心想紫禁城的宫殿里决定了多少人的官级仕途，决定了多少人的荣耀尊贵，又决定了多少人的生死和存亡！而从这一刻起，她，兆佳兰淳也算是其中一个了吧！想着，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竟然有了想唱歌的冲动，“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兰淳不自觉脱口而出，以前总以为这首《水手》是给那些膝下有黄金的男人写的，可是此时此刻兰淳才知道当咬牙切齿唱出口时，心里有多痛，那种痛也只有失去了双足的郑智化才能完完全全用歌曲表达出来的吧！唱着歌，兰淳心里一片空白，可偏生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不禁有些好笑地想，这算不算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呢？
　　“福晋！”还未唱完，歌声就被打断了，李德全已经出来了。见了兰淳这样，李德全心里定是惊讶，但是像他这样眉眼精灵的人脸上自然不会带出来，只不过多看了兰淳两眼。李德全哪里知道兰淳心里早已存了“拼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心思，兰淳自认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可方才见了他那一刹那，那种福祸不明的感觉，让兰淳深深感觉到失去胤祥的恐惧。
　　“福晋，皇上现下正忙着，命奴才先带福晋去偏殿等候，等皇上忙完了，自会过去。”李德全小心翼翼地对兰淳说道，眼神中却带了几分深意地看着她。
　　“是，有劳公公！”兰淳心中不解的回道，心想康熙是不愿见自己？兰淳的心七上八下的忐忑着，上天不会这么苛刻吧，这条路兰淳还未走，难道就被堵死了？主动权不在兰淳手中，兰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跟在李德全身后，走了一段路，一个精巧的连接内外园子的阁楼就在眼前，兰淳知道这大概就是自己赌输后的归宿了吧，抬眼看看天，今晚真是个月朗星稀的好天气，兰淳无意识地仰头寻找着她唯一认识的大熊星座，那是她最早看过的动画片《狮子王》中力量的象征，可是在哪儿呢……呵呵，这就是白晋神父口中“执念”的惩罚吧！
　　“福晋，您现在这里休息！”随着李德全走进那座火光昏黄的偏殿内，李德全说道，兰淳没有害怕，很镇定地随他进去了，此刻哪怕这里是阎王殿兰淳都会闯一闯，她不相信上天让她如此命途多舛，“皇上忙完后，奴才会来接福晋的！”
　　“多谢公公！”说完，兰淳手中拿出一锭黄金，送到李德全手里。
　　“吆，福晋这是？奴才怎当得起？”李德全眼前一亮，满面高兴却还假意镇定道，“谢福晋，奴才就回去了！”兰淳知道在宫里，银子黄金的的确确是好东西，可是也正是这两样东西毁了一颗又一颗善良的心。
　　阁楼里有两个小太监，李德全伸手招他们过去，对他们说了句兰淳没有听清楚的话，兰淳也没有心思理会，只知道什么都不能改变她救胤祥的心。
　　李德全走后，两个小太监为兰淳沏了茶，很殷勤地伺候，想必真是那锭金子的功效，这种世俗的交易本是兰淳最最鄙视的，现在却不得不学会“在这里生存”！
　　兰淳没有多多在意，吩咐他们退下后，就一个人独自坐在桌边，心头想着刚才李德全的话！康熙是真的在忙还是不想见兰淳，只是推脱应付了事？他若真不想见我，直接回了便是，一国之君，他的命令没有人敢违背，又何至于如此拐弯抹角呢？难道……是的，他是一位君主，更是一位父亲，没有父亲会亲手伤害自己的儿子。
　　古希腊有个女神叫潘多拉，潘多拉为伊皮米修斯生了7个儿子，但是潘多拉把儿子生下来后，宙斯便把7个儿子用一个盒子封印起来，盒子的名字就叫“潘多拉之盒”。潘多拉对此非常愤怒，于是便偷偷的把盒子打开想看看自己的儿子。哪知道一打看，他的前六个儿子便飞了出去，他们的名字叫贪婪，杀戮，恐惧，痛苦，疾病，欲望。从此人间多灾多难，但是潘多拉的第七个儿子叫希望。虽然人们受到贪婪，杀戮，恐惧，痛苦，疾病，欲望，但是人们没有退缩，因为他们还有希望！
　　想起潘多拉，兰淳心里存了一丝小小的希冀等待着，直到天色渐渐亮起来……
　　





八十　落定（二）

　　黎明咬破夜的唇，把一片血红留在天边。天渐渐亮了。可是康熙那里仍迟迟没有旨意……兰淳心中等不及了。从窗子中看看四周，让兰淳想起自己好像是一只待宰的猪，兰淳走出门向一旁的园子里走去，这高高宫墙围起来的深深庭院散着丝丝的冷清还有孤独，虽然兰淳极其痛恨和厌恶那后宫之中的残忍宫斗，可此刻，兰淳却开始深深同情起那些生活在这宫墙之中的女人们……现在，兰淳才体会到自由的意义。
　　见兰淳走出来身后的小太监立刻就要跟上，兰淳顿住脚步，回头笑了笑：“我只是在这儿走走，想清静一下，不会离了你们视线的。”两个小太监面面相觑，一个眉目精灵的忙说：“是，奴才只是怕福晋有什么吩咐，离远了不方便。”
　　“不打紧！”兰淳轻轻一笑，也不想去揭破他言不由衷的话，转身往园子里走去，两个小太监看似随意，眼珠子却是半步不错地盯着我，其实这四周都被兵卒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兰淳还能跑到哪儿去？兰淳边想边慢慢向前走去，转过一个拐角，竟来到了一个松林，松叶尖尖地向天生长着，虽是寒冬松林却依旧葳蕤繁茂，兰淳一下子感觉到生命是如此坚强，就是在严寒酷暑之下，草木也在茁壮成长，这正是自然对它们的恩赐吧！兰淳看着这些顽强的生命，缓缓地放开呼吸，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是一瞬之间，兰淳如同藤蔓一般渐渐地朝松林靠了过去。突然，松林中有人声传来，声音压得很低，可在这万籁俱静的时刻，依然很清晰地传入了兰淳的耳朵。
　　“小声点儿，老十，你也不看看有人没有，小心隔墙有耳……”一个再特别不过的声音传来，隐有金石之音，磁性隐隐，不错，正是九阿哥。兰淳顿时如木雕石塑般僵在那里，紧紧地屏住了呼吸，只听得头上窗扇微微一响。
　　十爷明显压低了的声音响起：“没人，就有两个小太监守着那丫头，离得远着呢，这是内苑，禁军们也不会在的。”只要他低头一看，必定会看见兰淳，还好，松林茂密，紧紧地如一道墙壁，把兰淳隐藏起来。兰淳听到十爷嘟囔着：“九哥，你也太小心了，这次，老四恐怕成不了气候了，我看皇阿玛这回虽是气急了，可对太子还是留了心软，他这样胡闹，也不过是把他拘禁了起来，不过乱石打鸟，错有错着，捎上一个是一个，去了一个老十三，就失去了太子爷半个臂膀，顺带手脏水也能泼到老四身上。老四还找你为老十三作证，哼哼，他这次可是没底气了吧！”十爷冷冷一笑，“任博安这事，老十三估计是没活路儿，当面顶撞皇阿玛，还说自己是任博安的死党，这可不是圈禁就算完的了，叫他平时狂妄，哈哈！”
　　“小声点儿。”九爷低促地训斥了十阿哥一声，“事情办利落了？”
　　“你放心，任博安都已经死了，他手下的人又怎么会说话？”十阿哥笑着说。“那个人呢？”九爷问。“哼，放心吧，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叫她在天上永远陪着废太子吧……”十阿哥冷笑了一声儿。
　　“九哥，那丫头要见皇阿玛，皇阿玛没理！”十爷突然说了一句。
　　“喔，看来皇阿玛是真的不给老十三活路了！”九爷顿了顿说道。
　　“九哥，你放心，只要他进了宗人府，那就是落在咱们手里了，我早就打点好了，他还想有命出去吗？！”十爷低笑着，那笑声恍如尖锥雨落般，一下下地刺入兰淳的心里。过了会儿他又加了一句：“可惜那丫头了，不过……”
　　“知道了，走吧。”九爷淡淡地打断了他。
　　听着他们的动静渐行渐远，一阵寒风吹过来直直地吹透了兰淳，兰淳紧紧攥着拳头，牙齿咬着下唇，几乎咬出了血迹。原来又是陷害——郑春华，死了！！还有任博安，九阿哥故意不为胤祥作证，康熙把没有追查清楚的事全推在胤祥身上！！兰淳一惊，一股不知从哪儿涌来的力量支撑着她走了出来来，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手脚也不可抑制地哆嗦着，却仿佛被什么不明的意识支配着似的，一步一步走向了康熙的书房。
　　“福晋，您这是要去哪里？”两个小太监见兰淳要走出偏殿，忙上来阻拦。兰淳没有回答，此刻她的脑中已经一片空白，除了刚才十爷的冷笑什么都没有，眼神直直地盯着前方，仿佛中了邪。
　　“福晋……”两个小太监还在阻拦。
　　“让开！”兰淳大声叫喊了出来，不顾一切地喊了出来，那阵势倒把他们俩吓住了，两个人一起惊讶地看向兰淳，不敢再阻拦。
　　刚走到园子边，李德全的身影儿已从角门边儿闪了过来，数步间已到了我跟前，刚要说话，看见兰淳暗下来的脸色，他不禁愣了一下，转瞬又低下头去：“福晋，皇上要见您，请您跟我来吧。”
　　兰淳下意识地点点头，向前走去，眼角扫到他对那两个小太监做了个问询的眼色，那两个小太监茫然地摇了摇头，他们隔得远，自然不会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李德全未再做什么，只是快走两步，引着兰淳向深处走去。
　　腿如同灌了铅一样，兰淳一步步挪着。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不……她不能看着胤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奸人的毒手下，可是，自己能干什么？事到如此，兰淳再次感到自己竟然如此失败。计谋算计，这些人为什么都如此可怕，为什么一定要置胤祥于死地？不，他们不是人，是一群魔鬼……
　　一条细细的廊子连着一座四方的殿宇，随着李德全刚出了廊子口到了外层院子里，兰淳情不自禁地顿住了脚步，李德全一愣，也停下脚步看着她，兰淳的眼睛却只定定地看着院子里跪着的那个人——四爷！
　　他不知在这里跪了多久了，低着头，发辫已被吹得散乱起来，人却依然如岩石般直挺挺地跪着，一股热意瞬间冲入兰淳的眼眶。失望，伤心，痛苦，心碎，所有的感觉一起袭来，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