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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曲周郎-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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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段记忆是洛阳之行中残酷血腥下唯一的一丝美好，本以为那明媚的笑颜早就随着洛阳之乱化作了二百里焦土下的一缕孤魂，本以为那两支分开了十年的刻有“握瑾怀瑜”的短剑再也没有机会合璧，虽然这十年来他并不怎么去想那个锦衣玉颜的小姑娘，但每次想起，那本该随着时光淡化的记忆却又更深的刻进他的脑海里，不仅是内疚，还有一种怅然若失，他不知道是因为那个永远无法再赴的约，还是因为洛阳巨变埋葬的昔日的梦。
若说以往他偶尔想起那个小姑娘是因为惋惜歉疚，那见到乔薇后他心里的震动让他自己也惊诧不已，他不自觉地想靠近她、探究她，记忆里的那个笑容明媚得不带丝毫杂质，仿若温暖的日光将冰雪融成春水，可如今出落得国色琉璃的女子笑容下却似暗含机锋，凌厉中又似带着落寞，好像她在周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你只看得见她表面的笑语，而那道墙里也许是刀剑林立，他也曾疑惑她到底是不是当年在洛阳遇见的小姑娘，可他竟然不敢派人去查，害怕那个结果不是他所想的，直到那日他看见她发表那些看法时眉眼间的风采——那一刻，所有怀疑都不见了，没有任何理由，他就是感觉，她就是她。
他说不清对乔薇怀有怎样的感情，能确定的是，他想看见那样无瑕明亮的笑重新出现在她的脸上。
孙策不知道小乔就是他问的那个小姑娘，自然也猜不到周瑜现在心中所想，只是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接着他的话问道：“所以……那小乔姑娘……”
周瑜回过神来看他一眼，压下心中由回忆勾起的情绪，叹了口气：“我不知晓小乔姑娘的想法，怕贸然提亲太过唐突。”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孙策松了口气，继而豪爽的一挥袖，笑道，“包在我身上，我明日就派吕范去乔府，替你我兄弟求亲。”
孙策斜眼看着周瑜故意戏谑道：“乔公二女国色流离，得吾二人为婿，亦足为欢。”
“……”周瑜难得的被他哽得无话可说。
————————————————
翌日，乔府。
乔薇哈哈大笑：“我就说阿姊和孙将军的好事一定会成，真是英雄佳人天作之合啊……”顿了顿，笑容未减，有些疑惑道，“不过，刚刚你说的双喜临门是什么意思？”
乔颜脸上洋溢着幸福，拉起她的手笑道：“你听了一定也很高兴，是这样，孙将军与周将军有总角之好，两家升堂拜母共通有无。孙将军想两全其美，二人作连襟，所以……”
乔薇双眼蓦地睁大，吃惊不已，声音不由自主的拔高打断道：“周瑜想娶我为妻？”
乔颜被她吓了一跳，“你如此激动做什么？”
乔薇笑容微僵：“阿姊……你开玩笑的吧。”
“我怎么会拿此等大事玩笑？”乔颜嗔怪了一句，捋了捋她的鬓发，认真道，“是真的，父亲他很高兴，已经答应了。”见她敛了笑容，皱着眉头若有所思似乎并不开心，小心翼翼问道：“小乔，你该不会……心有所属了吧？”
乔薇闻言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个青色身影，她连忙摇头，似乎想把那些杂乱的思绪一并摇掉，坚决道：“没有。”
“那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周家是百年的名门望族，周将军也是仪表不凡年轻有为，吴中皆呼周郎，江东有多少女子想嫁她呀。”
乔薇“哎呀”了一声，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发，蹙眉道：“周公瑾是好，文韬武略少年英豪，可他好我就非得嫁给他吗？”
乔颜诧异地看着她，奇怪她的逻辑，反问道：“难道你觉得周将军还配不上你？”
乔薇毫不犹豫的接道：“是我配不上他，他的妻子该是贤良淑德、温柔可人、才貌双全的女子。”心里默默加了一句：就像阿姊这样的。“可你看我，除了有点小聪明，长得……也还行之外，还有哪点与他相配。”她越说越贬低自己，不知为何，站在周瑜身边她总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总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又或许是他太优秀，她心底里不由的抵触爱上太完美的人，可是又控制不住被他吸引。
乔颜拍拍她的手安慰似的道：“不要自己看低自己，你不是挺自信的吗？再说，我看周将军挺中意你的。”
乔薇愣了一瞬，迷惑的皱眉：“有么？我怎么不觉得？”想了一阵蓦然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管他中不中意，她干嘛这么关心他的想法？转念又想，周瑜为什么会向她提亲，因为她的美貌，还是他只是遵从孙将军的意思？她连连叹气，只觉心中一团乱麻，一跺脚一皱眉，道，“不行，我要去找父亲问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遭遇危险
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这几日乔府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清点琳琅满目丰厚的彩礼，准备二乔的嫁妆，处处张灯结彩贴喜字，连侍从婢女都是个个笑容满面跟过年似的。乔颜自是沉浸在幸福中，乔薇却是稀里糊涂，自从那天她雄赳赳气昂昂的去找父亲理论，结果是悲剧的被轰了出来后，她再也不敢提这件事，其实也不是不敢，只是要她像对刘勋那样理直气壮地说本姑娘不嫁却是做不到，至于为什么做不到她却是想不下去了，唯有在心里安慰自己离成亲还有一段时间，不用让她马上就面对。
听说发生了山贼叛乱，加之要平定庐江各县，孙策周瑜领兵出城，不知何时回来，请期、亲迎也由之推迟，等他们回城后再定。
虽说自古以来，婚姻之命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要她嫁给一个才见几次面的人着实感觉很奇怪，一想到为人妇和一个男子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就更感觉不习惯，这几天她天天晚上睡不好，白天也胡思乱想，结果弄成一幅像没睡醒的颓唐样。
这天，乔薇见天气不错，晴空万里无云，想着出去散散心，避免自己再去想关于成亲这件事。乔颜一听，二话不说也要跟她一起出来。
皖城背靠山脉，夏日里山中也是幽深凉爽，马车缓缓地行于山道上，四名乔府的护卫快步跟在车后，乔薇半坐半倚，手撩着窗帘，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景色向后退去，忽然开口道：“不就出来踏青，用得着派四个护卫跟着吗？”
乔颜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缓缓睁开眼，斜睨了她一眼，微笑道：“万一你又像上次那样消失了半个多月怎么办？这次我可得防着点。”
“阿姊是怕我逃婚吧？”乔薇放下窗帘转过身，涩然一笑，摇摇头，“我不会这么做的。”她若逃婚，至父亲于何地？至周瑜于何地？而且阿姊的婚事也会因此受影响吧。更何况她还能去哪儿呢？
乔颜细细打量她，忽然道：“小乔，你知道吗？有时候你真的执拗的让人惊叹，明明很简单的事你偏偏要想得很复杂。”
乔薇闭上双眼，靠在车壁上，沉沉叹了口气。
乔颜手抚上她的额头，关切道：“你怎么看着有些憔悴啊，是不是又生病了？”她知道乔薇身体不好，如今天气渐热，怕她夜里贪凉开窗感染风寒。
乔薇转睁开眼楚楚可怜的看着姊姊，轻轻点了下头：“嗯。”
果然乔颜一听立刻心疼的追问：“哪儿不舒服？生什么病了？”
乔薇一手抚上心口，又闭上双眼怅然道：“我心痛……”
乔颜：“……”
突然马儿一声嘶鸣，马车剧烈颠簸了一下猛地停住，二乔身体不稳差点向前扑倒。
乔薇睁眼重重的哼了一声，生气的挑开车帘：“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一支利箭破空呼啸而来，“噗”的一声刺入车夫胸口，他身子一斜，直直的栽下车去，顿时毙命，乔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瞪大双眼，车内的乔颜更是惊叫出声。
马儿一声长嘶，不安地在原地刨动蹄子，眨眼间，十几个手持大刀的灰衣刺客从路旁的树林内攻出，直扑马车而来，乔府的四个护卫纷纷立马拔剑出鞘，上前抵挡，一场厮杀瞬间展开。
乔府的四个护卫武功不低，但寡不敌众，很快便落了下风，一个刺客当先跃上马车揪住乔薇的肩膀一下将她拽了下来，乔薇怒不可遏，目光一凛，一个反肘向他胸口撞去，无奈劲力不足，刺客虽吃痛皱眉，却没放松对她的桎梏，可就在他分神的一刹那，离得最近的一个护卫不顾被砍七八刀的危险，反身纵跃，奋力将双手中长剑朝他飞掷出，剑刃当胸贯穿，刺客眼中满是惊惧，重重倒地，连带着乔薇也摔倒在地，那个护卫失了兵刃很快背几个围攻的刺客格杀。
乔颜已从马车上跳下，脚步趔趄的奔过来，蹲下身颤抖着想拉起乔薇。
突然又是一个刺客攻至眼前，他气急交加，一时忘了领头活捉二桥的命令，面色狰狞的举刀向她们劈来，电光火石间，乔薇脑中一片空白，眼看着明晃晃的大刀凌厉而落，那一刹那仿佛有一生那么漫长，然而身体的反应却快过她的思维，她随手抓起落在身侧的长剑，一剑刺出——
极其普通的一剑，没有任何花哨，速度却快的惊人。
利剑眨眼间精准的没入对方心口，鲜血四溢。
乔颜吓得一下子跌落在地，呆愣看着眼见得这一幕，声音带着哭腔颤声道：“小乔……你杀人了……”
乔薇眼神空洞，呆呆的看着刺客的尸体砸到在她面前，溅起尘土飞扬，她似乎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场噩梦般的屠杀中，对方的温热鲜血溅到她的手背上，心却仿佛一点点坠入冰窖中，“快……快跑……”脑海里似乎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回响，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她瞬间起身抓住乔颜的手就朝另一侧跑去。
转眼间，四个护卫都被杀死，刺客也只剩下七八人，领头眼见二乔逃走，大喊：“快追！”
二乔拼命向前奔跑已远离山道跑进大山深处，两侧的树木飞快向后退去，山路崎岖，她们虽然故意变换方向意想甩脱刺客，但她们毕竟是女子，体力渐渐不支，而追他们的刺客越来越近……
脚步兀地刹住，前方已经没有路了，是一处峭壁悬崖，崖壁下面是汹涌的江水，三面放空，唯一的出路已被追赶上来的刺客堵住，眼看她们绝无逃脱可能，领头手一挥，其余刺客都停了下来。“二位乔姑娘，放心，我们不会要你们性命，只需你们乖乖跟我走。”
乔薇胸口起伏着，极力平复紊乱的气息，使自己镇定下来，同时心里已猜到了几分，冷声问：“你们是刘勋手下？”
领头冷笑了几声，并不回答。乔薇也知道他们不会自报家门，握住乔颜的手，道：“我跟你们走，放了我阿姊。”乔颜身子一抖，急急抓住乔薇的手臂，冲她摇头。
领头冷哼：“我说的是‘你们’，自然两个都要。”
乔薇眉心一蹙，顿了顿，声音有点发颤道：“好，我们跟你们走，但不许伤害我们，也不许无礼。”
“那是自然。”领头笑哼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你们不耍花样。”
一个手下把她们的马车赶了过来，那人下马跑到领头身边耳语了几句，乔薇一看，那辆马车已被捂得密不透风，领头手一挥，命手下们把二乔押进马车，乔薇眼光一扫：“我自己会走。”说着拉着乔颜向马车走去，那几名大汉立即围着她们跟上来，乔颜先上马车，乔薇手刚撑上车辕，目光匆匆一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车辕边的马鞭，狠狠往马臀上一抽，马儿吃痛嘶鸣一声迅速开始奔跑，刺客们大惊，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拦住马车，乔薇身子向后一翻，手顺势一扬，鞭子呼啸着如游龙出海般击在几人胸口，那几人被这么一阻，马车就已经跑开老远了。
乔颜摇摇晃晃的攀着车门，探出头来向后看，惊恐的哭喊：“小乔！”
领头气急大骂：“他妈的敢耍老子？”大手飞快指了几下，厉声，“你们几个快追马车，其余的马上把这个女人拿下！”其中三人立刻手持兵器朝马车追了过去，其余的纷纷挥刀向乔薇围攻过来。
乔薇咬唇，强迫自己定下心神，飞快地挥舞鞭子阻挡他们近身，但鞭子毕竟不及大刀锋利，更何况是以一敌五，乔薇用尽全力挥出一个大圆逼退几人，但那领头身上被打出血痕却不退反而突破她的防线超她右肩砍来，乔薇连忙侧身闪避，利刃划过她手臂瞬间就是一道血口，右手力道顿时一松，另一人眼疾手快的扑过来抓住鞭尾狠劲一拽，她瞬间被带着向前栽倒。
马车碾过一块大石，车子猛地一颠，乔颜重重摔回车里，一边哭着一边努力的支起身子向车门爬去，手拼命地去够缰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小乔一定不能有事，不能丢下她！”然而受惊的马儿不受控制，乔颜拉着缰绳摇摇欲坠根本使不上力，她急得欲起身，突然马车又是一个剧烈的摇晃，她收势不住直直摔下马车，连带着滚了几圈，手肘几处磨破了皮，好像浑身都快散架，乔颜痛得皱眉，好一会才能爬起来。
可不等她站稳，那三名刺客已经追了上来，见手无缚鸡之力的乔颜几乎站都站不稳，不由得放慢脚步喘了几口粗气，然后奸笑着朝她走来。
乔颜环着双臂微微颤抖，踉踉跄跄的后退，极力压制着心中的害怕和悲伤。
三名刺客相互望了一眼，眼中露出了猥亵的光，狞笑着忽然向乔颜扑去，他们身形刚动刹那间瞳孔皱缩，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不等他们闪避，“嗖嗖嗖——”三支羽箭破空而来，几乎是擦着乔颜的身子而过，凌厉刮过的风甚至带起了她的长发，随后准确的钉入了三名刺客的胸膛，那三人还保持着惊恐的表情，几秒后尸体重重摔到地上。
乔颜被这突发状况吓呆了，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喊声“大乔——大乔——”，她猛的回身，见孙策周瑜领兵骑马疾驰而来，像极了他们竹林初见那日，不同的是孙策脸上写满的惊慌与担忧，飞奔的骏马还没停住孙策就跳了下来，几个大步上前把乔颜抱在怀里，乔颜在陷入这个温暖怀抱的瞬间，压抑的情绪终于决堤，手抖着指向乔薇所在的方向，大哭着喊：“孙将军，快……救救我妹妹……快……”
周瑜一听脸色顿时苍白，一夹马腹，座下绝尘瞬间奔了出去，孙策忙对身后士兵大声道：“快去帮周将军。”士兵们领命纷纷策马跟上去。
孙策皱眉望了眼众人消失的方向，复又低头拍了拍仍在轻轻抽泣的乔颜的背，温声安慰：“别怕，不会有事的。”
乔颜泪眼婆娑的看着孙策，靠在他怀里抓着他的手臂，仿若柔弱的丝萝依附着乔木，啜泣道：“我怕我妹妹她……”
“你放心。”孙策神情坚定，好像也传递给她力量，他更紧的抱了抱乔颜，担心地问道，“你还撑得住吗？”
乔颜深吸了几口气，抹掉了眼泪，点点头。孙策也不再多说，扶着乔颜上马，然后自己坐在她身后把她护在怀里，一声轻喝纵马追了上去。
眼前的情景比想象中的还要危急，地上横七竖八的倒了几具尸体，有士兵的，更多是刺客的，短短时间足可见激斗的惨烈，唯一剩下的那个领头挟持着乔薇，拿刀抵在她脖子上，正退到了悬崖边缘，几颗石子滚落山崖，乔薇左手捂着右臂，鲜血侵染了一片衣袖，几丈外，周瑜双眉紧蹙，紧握长剑直指着那领头，因为太过用力指尖隐隐泛白，他身后的兵士亦手握兵器警惕的围住了出路，却不敢步步紧逼，双方僵持不已。
乔颜大惊失色，刚一下马就惊叫了声“妹妹”想冲过去，被孙策及时拉住护在身后，周瑜冷冷的盯着领头，目光凌厉得几乎有些吓人，厉声道：“放开她！”
那领头有点不敢直视周瑜的目光，恶狠狠道：“周瑜孙策，你们两个卑鄙小人，骗我家主公去上缭讨粮，然后借机侵占皖城……”
孙策不耐烦的打断他，气势迫人：“废话少说，你马上放了小乔，我可以考虑留你一条狗命！”
领头呸了一声，强自镇定，喝道：“放下兵器，退后，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手微一用力，乔薇光洁如玉的脖颈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
乔薇脸色苍白，吃痛闷哼了声，周瑜惊道：“住手！”面对千军万马尚自镇定的脸上写满了惊恐担忧。
那领头现在只想逃命，见众人有些害怕的模样不由得多了分底气，提高声音又道：“放下兵器，快退后！退后！”
乔颜焦急万分，拉着孙策的手臂，哽咽的恳切道：“孙将军……”
孙策宽慰似的看她一眼，拍拍她的手，又皱眉望向周瑜，周瑜微一沉吟，亦眉头紧锁朝他点了下头，率先将手中长剑扔到地上，孙策轻叹一声，也把兵器扔到一边，身后的兵士纷纷照做。
一直沉默的乔薇突然开口，声音虚弱却坚定：“杀了他！”
领头其实已经怕得手抖，见孙策周瑜按他说的做，正欲得意，冷不丁的听到乔薇冒出这么一句，气得怒吼：“闭嘴！”
乔薇好像故意激怒他似的，十分英勇的骂道：“你不是要杀我吗？怎么不杀？你分明是怕死！”
领头咬牙瞪她：“我没有！”趁他分神，周瑜飞快从旁边绝尘的马背上取下弓箭，悄然搭弓，蓄力待发，眼神死死锁定在那领头身上。
乔薇不怕死的继续道：“没有那你手抖什么！”
领头：“你！”气得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大怒之下，手抖着狠狠的拿刀向她脖子抹去——
“嗖——”利箭离弦。
刀快，他的箭更快！
就在大刀将要割破她颈上肌肤的生死刹那，如闪电迅速的利箭正中刺客咽喉，劲力之大几乎穿喉而过。
那领头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鲜血瞬间从脖颈、口鼻涌出，身子向后一倒坠下悬崖。乔薇也被那个力道带得向后仰，半个身子已悬空，电光火石间，周瑜飞身上前想抓住她，然而就差一点，他们的指尖在半空交错而过，乔薇脑中一片空白，眼中只有他惊慌的脸，周瑜焦急大喊：“小乔！”不顾自身安危合身扑出，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二人双双坠落山崖。
凌厉的风刮乱他们的衣衫长发，他终于抱住了她，他们在风中急速旋转下落，他的眼底只有她，她的眼底也只有他，一眼刹那，一眼，万年。
“咚——”冰冷刺骨的江水没顶而至，激流漩涡眨眼将二人冲散。乔薇不识水性，身子砸进江水时没有闭气，水顿时从四面八方涌入她的口鼻，呛水不断，渐渐觉得窒息失了力气，多年前的绝望恐惧缓缓将她拖入黑暗……恍惚中似乎有人抓住了她，强有力的手臂揽过她的腰将她抱进怀里，哪怕被寒冷的江水包围她却感到丝暖意，那温暖真实的怀抱告诉她，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山中夜冷
耳边仿佛有人急切的呼喊她，腹部的压痛让她连吐出几口清水，吃力的睁开眼，入眼是周瑜焦急的脸，江滩上无树木遮挡，刺眼的阳光照得她几乎睁不开眼，乔薇昏昏沉沉的半睁着眼，有气无力的笑了笑，庆幸两人的大难不死。
周瑜扶着她坐起来，用力拍她的背，直到她又吐出几口清水，才感觉胸口好受了些。乔薇费力的抚了抚手臂，又摸了摸脖子，所幸伤口不深也不大，血已经止住了，周瑜想起什么，忙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子，打开一看，松了一口气：“幸好没进水。”说着撕下他的一段白袍，起身跑到江边洗净拧干，再回来半蹲下撩起她湿漉漉的衣袖，小心翼翼替她涂药包扎，药涂上伤口时乔薇只是微微皱眉，却没有喊一声痛，包好后，周瑜撩开她额前湿润的头发，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然后缓缓将她搂进怀里，特意避开她的右臂伤口，怀抱渐渐收紧，哑声道：“对不起。”
乔薇脑袋又昏又痛，张口欲语，只觉喉咙也是剧痛说不出半个字，无力的靠在他的肩头，心想他给她道什么歉？
两人都是浑身湿透，此刻却都都忽略了尴尬，周瑜抱紧了几分，将头埋进她的肩窝，闭上双眼，声音带了丝痛意，低声道：“我不会让你再受伤。”
乔薇神色一动，睫毛轻颤，心门上的屏障仿佛裂开一个口子，如春风般的暖意从那个口子吹进来，驱散了不少寒意，她迟疑着缓缓抬起左臂，终还是回抱住他。周瑜背部一颤，更紧的抱住她，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了一会才分开，乔薇觉得喉咙好了些，咳了几下，勉强开口，轻声问道：“这是哪儿？”
周瑜摇头：“我也不知，但肯定是冲到下游很远了。”
乔薇偏头望了眼湍急的江流，又用力的抬头眯起双眼望了望四周的高山，最后目光落到周瑜的脸上，她脸色苍白，鬓边长发还在滴水，脸上表情悲喜莫辨，只是那一双眼眸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缓缓道：“你……为何要跟着跳下来？”他难道不怕死吗？他的性命不仅关系到他自己、他的家族，更关系到整个军队，身为主将之一，难道不是更该注重自身安危吗？
周瑜薄唇紧抿，微微垂首沉默片刻，复又抬起头笑了声，淡淡道：“我不知道，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这么做了。”转过头，见乔薇微微蹙眉怔怔的看着他，笑叹了口气，“我们先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吧。”说完小心的扶着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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