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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沧录-第2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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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宗明忽然问了一句。

    “他呢?”

    源天罡笑了笑,说道:“这世上能以凡体成就如此修为的,我只见过你这么一个,其他能够站在这个位子的,无一不是天地造化,钟爱一身的天才,霸王也是。”

    大光明山主有些意兴阑珊,摇了摇头,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剑柄之上。

    剑气隐而不发。

    源天罡轻声说道:“你何必如此着急,等你修为再进一步,胜算会更大一些。”

    剑宗明笑了笑:“剑在鞘中,它不想等,我也不想。”

    轰然一剑砸下。

    天门枯沙悲鸣长嚎——

    这一剑之下,源天罡抬起一袖,那衣袖内的魂魄极速上升,飞出袖后,迎风而涨,像是已经成熟的果实,在半空之中被人轻轻攫取抓住。

    那是一只苍白的手,藏在宽大的黑袍当中,黑袍在剑气狂风之下猎猎作响,来自这道黑袍的另外一只手,双指并拢如剑,自下而上,刹那划过天地一线。

    剑气与剑气嗤然碰撞——

    而后湮灭。

    大光明宫主的眼神明亮了那么一丝,像是盛大的白昼,煌煌太阳迸发一般。

    他终于等到了要等的人。

    他的独孤就要出鞘。

    摧枯拉朽一般的拔剑出鞘声音,仅仅维系了那么一个刹那,迸溅而出的光芒几乎照亮了整个天门。

    紧接着剑宗明哐当一声将剑柄压了回去,面色变得极度震惊。

    一只手抓住果实的黑袍人,低垂眉眼,将自己的面容遮住,重新退回天门的黑暗之中,与源天罡并肩而站,轻声念了一句,声音细腻道:“老师。”

    源天罡轻轻嗯了一声。

    他看着剑宗明,早就料到了他会有如此神情。

    天门重新回到了一片死寂当中。

    过了很久。

    剑宗明艰难吐出两个字。

    “荒唐。”

    少年儒士的声音笑了笑,道:“荒唐?这世上的故事,大多都是可爱与美好的,但真相有时候就是荒唐的。”

    黑袍身影静静站在石壁旁边,眼神明亮,看着那口古棺。

    源天罡微微抬袖,莲池的莲花与龙蛇一同飞出,轻柔绕着黑袍身影旋转,包括那道已经被他握在手中的霸王魂魄,这些都是从易潇体内被抽离而出的造化。

    “吞了这道魂魄,还有两道天相,然后杀了他。”

    黑袍下的那道身影并没有说话,他目光投向漂浮在自己面前的霸王魂魄,还有莲池虚影,显得捉摸不定,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黑袍下的两条细眉轻轻挑了挑。

    然后他伸出了手,抓住了这份造化。

    。。。。。。

    。。。。。。

    “山主大人,我们能够做什么?”

    浩袤的雪原,无数的雪山,数之不清的大雪,扑朔的雪气迎面而来,白莲墨袍的慕莲城,大袍飞舞,他轻轻拍了拍青梨的脑袋,说道:“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有等待。”

    青梨姑娘的眼神有些涣散。

    “剑大人,是当世最强的剑修了,是吗?”

    这位妖族小姑娘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道惊艳的身影。

    有一袭红衣走大漠,黑龙白凤伴身长鸣的绝美女子剑仙。

    还有北地银城,一根剑骨盖压五妖孽的病秧子。

    那位稳坐极北风雪最高处的太虚相。

    或是风庭剑庐里枯坐一百年的剑主大人。

    这些剑修,都可以名列世上第一等的位置。

    可若是论到最强。。。。。。

    “是的,他们都比不上剑宗明。”

    山主大人轻声感慨,道:“他不仅仅是当世最强,放到如何一个时代,都可以算是最强了。”

    青梨抿了抿唇。

    “可这一次,不太一样。”

    白莲墨袍在大雪中翻滚,山主拢住青梨的脑袋,温柔说道:“大君十世的造化,还有诸多的机缘,集合在一人身上,便很难说清楚,这样的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妖孽,怪胎。”

    大雪当中,圣岛的几位准妖孽都站在山主大人的身后。

    “输或者赢,天门都会被锁死,易潇的命在棺里,被抽取了这份造化。。。。。。算是一件好事,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场大战落幕之后,靠着发簪里雕篆的传送法阵,进入天门,带走这口棺材。”

    慕莲城的声音带着严肃,他眯起眼,说道:“所以。。。。。。静等结局便可。”

    忽然有人开口说道:“大光明宫主,不会输的。”

    山主回过头来,看到了身后抱剑而立的王植,她咬唇不语,想了很久,认真说道:“如果世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集齐了天地最强大的造化,也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风雪呼啸。

    山主笑了笑,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

    青木宫的剑胚,想到那块石碑上的字。

    她的语气无比坚定。

    “万物。。。。。。一剑!”

第一百二十八章 蚍蜉撼树

    天门凝滞的枯沙,在此刻开始了缓慢的旋转,巨大的龙卷中心,黑白两道颜色纠缠,像是一龙一蛇,更像是一阴一阳,无形的气机被压制到了极点。

    站在漆黑当中的黑袍人,攥紧了手中的霸王魂魄,那缕完整成熟的魂魄,化散为袅袅烟气,顺延袖袍钻入他的手臂,黑袍鼓荡,复又落下,他退回黑暗之中,站在剑宗明的对面。

    那里的光明太过耀眼。

    令人睁不开眼。

    源天罡的声音平静说道:“我的这缕魂魄,寄存在棺中已经多年,天门将要崩塌,这缕魂魄能够存在的时间不多了。”

    黑袍轻轻嗯了一声。

    “不要拖沓,速战速决。”

    源天罡怀抱羽扇,轻柔说道:“该杀的都杀了,外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你。”

    黑袍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源天罡抬起头来,看着头顶的琉璃苍穹,扑朔的雪气纷纷扬扬落下,被剑气冲杀,剿灭,后续飘零的过程中被枯沙同化,晶莹剔透,让天门看起来如梦如幻,像是亘古不老的长生地。

    只可惜这里的规则崩溃,整片墓地都被岁月侵蚀,大地斑驳龟裂,一片荒芜。

    在夹缝中艰难扭曲前行的黑环蛇,被一块飞溅的石块砸中,身躯被切为两半,鲜血迸射,接着天门穹顶上,又是一块巨大石块砸下,将一切都掩埋。

    无数剑气如蛇一般爬行在天门的石壁之上,蜿蜒流淌,穹顶琉璃,四面透光,整个天门像是巨大而瑰丽的殿堂,恢弘如壁画,只可惜此刻已经到了世界末日,有轰隆隆雷声回荡,将要灭世。

    源天罡的缟素白袍在衣袂飘掠当中逐渐羽化,变得不再实质,像是轻盈而空灵的鸿毛,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剑宗明身上,在身躯彻底飞散之前,他揖了一礼,轻声说道:“在下失陪了。”

    剑宗明眯起眼。

    他早就看清了源天罡的身上,一丝又一丝的因果业力,在世间诸多规则的牵扯下,不断的回归本身,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生老病死。

    喜怒哀乐。

    这些他似乎都没有,他就像是一个超脱了凡尘的真正仙人,高高坐在云端,即便是这缕寄托在棺内的魂魄,在天门内存在了无数年月,等待着果实成熟,然后摘取易潇的道果,也没有丝毫要崩溃的痕迹。

    源天罡要走,自己的“因果”也留他不住。

    剑宗明抬起头来,看着天顶上将缟素少年因果抽离的规则,缓缓收回目光,说道:“既然你已经超脱了,何不留下来接我一剑?”

    源天罡笑了笑:“我知道自己接不了这一剑,所以我认输。”

    “你当然可以出剑。”他顿了顿,笑眯眯道:“就算你硬要出手留我,灭了这缕魂魄也无所谓,但你接下来的剑势将不再是大圆满的巅峰之态,考虑好了?”

    剑宗明深吸一口气,缓缓按下独孤,他闭上双眼。

    独孤未动。

    天地之间似乎凭空多出了无数道黑线。

    成千道,上万道!

    一刹之间,源天罡的神情变得极为痛苦,他的缟素白袍被数千数万道黑线切斩而过,并没有血液溅出,他本就是魂魄出窍,将要消弭,此刻身上的因果全都切断,硬生生将这缕消弭的魂魄变成了实体。

    那柄因果大绽光芒,整座天门的枯沙缭绕黑线,穹顶的崩塌之声剧烈无比。

    源天罡没有任何动作。

    他的四肢被黑线切成一个古怪而不协调的姿势,就像是被折断了四肢的玩偶,任人摆布的钉死在了黑线之上。

    少年儒士微笑说了一个好字,接着无数黑线错位再度切斩,所有的因果被剑气剿灭,这缕白袍留下的痕迹,彻底灰飞烟灭。

    剑宗明望着无数黑线穿体而过,却不受影响的黑袍,轻声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很重要,我等了很久,所以我不希望有人打扰。”

    黑袍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

    他自始至终都是这样,除了一开始站在了源天罡的身旁,像是不情愿的表态,涩着声音念出了老师二字,此后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一个字。

    他站在天门的永夜之中,背后是潮水般的黑暗,身前是无尽的光明,前进或是后退,他都没有选择。

    他选择了沉默,还有思考。

    “你的老师并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家伙。”剑宗明单手仍然按在独孤剑柄之上,因果的虚影缭绕他来回旋转,将刚刚那一剑递出,导致寻上门来的业力全都清除扫去。

    在南海取出因果之后,这柄剑便认定了剑宗明成为主人。

    世上再也没有因果可以沾染这袭白衣。

    真正的不染尘埃。

    看到这袭黑袍似乎谨言慎行,不愿开口说话,剑宗明低声笑了笑,道:“棺木里的那人在短时间内并不会醒来。”

    黑袍依旧没有开口。

    大光明宫主忽然说道:“我没有想过会是你。”

    捏碎了霸王魂魄的黑袍,轻轻叹了一口气,那缕魂魄缭绕而上,他并没有急着去汲取两道天相的造化,而是轻柔说道:“你想叙旧?”

    剑宗明笑着说道:“我其实是不屑于杀你这种人的。”

    “但我等一个对手,等了太久了。”

    “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该想到是你了。”他感慨说道:“这世上如此的造化,灌溉到了一个人的身上,这该是什么样的一个怪胎?我本以为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的。”

    剑宗明笑道:“你没有让我久等。”

    他忽然松开那只压在独孤剑柄上的手,原本被压得一头翘起的古剑,重新坠跌下来,在腰间轻轻摇晃。

    剑宗明环抱双臂,笑着望向那道黑袍,说道:“我给你时间,把霸王魂魄,还有两道天相,全都融了。”

    他顿了顿,“如果你还有其他的造化,或者需要准备的招式,禁术,我都给你准备的时间。”

    黑袍没有说话,像是被剑宗明逗笑了。

    他的笑声很好听,在笑了几声之后戛然而止,带上了一些被挑衅之后的愤怒。

    他一字一句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自负?”

    在说话的时间,霸王的魂魄已经揉到了他的骨子里,血液当中,那股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息,在他的身躯内重新复苏。

    剑宗明眯起眼,看着那袭黑袍体内不断暴涨的气机,面色始终平静,鬓角剑气飞扬,剑宗明克制着将浑身的剑意都压了下来,一只手挑逗着飞掠的因果,慢条细理道:“不凭什么。。。。。。就凭我,还有我的剑。”

    黑袍深吸一口气。

    他双臂抬起,十指交错成网,体内节节暴涨的元气,如无穷无尽的汪洋大海,在四肢百骸流转奔腾。

    黑袍并没有糅合两道天相,只是吞下了那颗在易潇魂海当中成熟的果实。

    黑袍之中的目光煌煌如日。

    他轻喝一声,脚步微微下坠,天地大势煌煌如龙,千万缕论劲气还是气势都不输因果的剑气,如雨丝拽扯,向着他的双手飞速掠去。

    两柄巨大长剑被他高高举起,合二为一。

    大元气剑!

    天门的穹顶之上,簌簌雪气震颤,甚至连带着这片土地的表面,方圆数里的大雪原,都开始震颤起来。

    无数道游鱼掠向那道巨大无比的剑身,气势巍峨如北原龙脊大雪山,剑气飞掠如磅礴大雨,石壁碎屑绕剑身如龙卷,疯狂汲取着天门的所有元气。

    这样无可匹敌的一剑,足以榨干一位大宗师的浑身积蓄,仅仅只是耗去了黑袍此刻体内的一小部分元气。

    一剑之下,整片天门像是遥遥被大风灌下。

    荒芜的大地开始有石块飞起,悬浮,接着碎裂成无数尘末,齑粉。

    剑宗明在大风之中眯起双眼,他一只脚踩在那口古棺棺盖之上,压得那口棺材,还有自己身旁的三尺之地不受剑气影响。

    独孤在大风之中摇摆不定。

    因果清鸣欢呼。

    剑宗明喃喃说道:“不愧是我要等的那个人呐。”

    他抬起头。

    高达百里的天门穹顶,有位身材魁梧的巨人缓缓站起,抖落一身沙尘,这尊法相通天彻地,头顶琉璃雪景,无数雪气顺延淌下,将巨人不断飘掠的长发染成黑白二色,看不清模糊的朦胧面容。

    那位巨人,通体由元气凝聚,一身红甲,甲胄鳞片四射,波光玲珑起伏,古意盎然,睥睨天下,“他”一只手背在身后,极为自负,另外一只手倒持古剑,剑气寸寸迸射,如星河天光,气冲斗牛。

    那柄令人望而生畏的大元气剑,在“霸王法相”的手中,只当时一个玩物。

    在天门大雪与圣光的照耀下,这尊法相熠熠生辉,倒持大元气剑,向着大地那口古棺,“缓慢”刺下。

    枯萎草屑拔地而起。

    天门古沙倒卷漫天。

    剑宗明终于面色凝重按住了独孤,他单手攥紧独孤剑鞘,轻轻弹指点向那尊巨大的“霸王法相”——

    “铮!!!”

    因果欢快清鸣,逆流而上。

    像是针尖对麦芒。

    更像是蚍蜉撼树。

第一百二十九章 剑与剑的对决

    那柄巨大的大元气剑下,“因果”就像是一只脆弱而渺小的蝼蚁。

    蚍蜉撼树。

    可笑不自量。

    两座袖袍内不断溢散气机的黑袍,伴随元气凝聚法相,此刻水涨船高,凭空站在“霸王法相”的眉心之处,眼前不断有从上方崩落的雪气,虽然不能遮掩视线,却显得有些置身仙境。

    黑袍俯瞰天门,看着身前身下的一切,飞旋凝聚的尘土,沙粒,石块,草屑,这些在法相的十丈之外便被绞杀成虚无,这尊通天彻地的法相,仅仅是那缕魂魄恢复了不到一半元气后的产物,若是恢复了全盛之姿,只需要微微挺直脊梁,站起身子,甚至可以拿法相戳破天门。

    这是何等的霸道?

    黑袍平静而漠然地看着自己身下,抑制着心湖内不断升腾的煞气。

    伴随着霸王魂魄的觉醒,那些痛苦的记忆不断在他脑海内倒映,上演。

    他闭上双眼,黑袍下的面容有些狰狞,咬牙切齿当中,不自觉落下了两行清泪。

    忽然有叮当一声清脆声音。

    如青瓷碎裂。

    大元气剑压下之时,天门早已是一片寂静。

    黑袍忽然睁开双眼。

    他的面色变得极度震撼。

    在大元气剑巍巍恢弘的剑身之下,那柄玲珑剔透的“因果”迎了上来,这般巨大的体型悬殊差距,本该是毫无意外的蚍蜉撼树。

    结局却变成了可笑大元气剑不自量。

    千缕万缕元气与剑气反复锤炼而成的大元气剑,剑身纯粹而凝实,比起世上任何的剑器都要来得坚固。

    那些在炉火中纷飞火星铸造而出的剑器,经过了剑池的洗涤,大雪的降温,经过了无数任主人的易手,再是舔舐鲜血,也不过是凡品,凡剑,如何能够与纯粹的元气媲美?

    大元气剑可单剑掠城。

    此刻在那柄因果的面前,却脆弱如同初生的婴儿。

    那柄因果迸发出了尖锐的长啸,像是一路高歌的狂徒,肆无忌惮撕裂着大元气剑无比坚韧的剑身,带动着猛烈的火光飞扬如流苏。

    整座巨大无比的“霸王法相”,都发出了痛苦不堪的闷哼,在一刹之间,因果来回一趟,重新回到了那个踩棺而立的白衣男人身前悬浮,而天地之间多了一条漆黑长线。

    准确的说,是两条线路完全重合的黑线。

    一来一回。

    黑袍眼神带着无比的震撼,他终于明白了之前天地之间凭空多出的无数道黑线究竟从何而来。

    这条巨大的黑线贯穿了“霸王法相”的胸膛,逆着大元气剑切割而上,像是一只世间极快的箭矢,将那颗脆弱的“法相心脏”摧枯拉朽地击溃。

    接着重新掠回。

    沿途所有,尽数被切成了虚无。

    元力,业力,还有因果。

    头顶巍峨大雪的巨人,有些吃力地缓缓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胸膛心脏之处,那里被剖开了一个极其狭小的剑口,却像是开出了一条瀑布,整座法相凝聚的气机都被这一剑刺得崩裂开来,顺着这道剑口倾泻而出,气泻如山倒,那柄大元气剑被神光熠熠的“霸王法相”正手攥紧巨大剑柄,轰然一声插入天门大地,溅起滚滚沙尘。

    在尘埃裹挟元气翻飞的过程当中,那尊在数个呼吸之前还恍若天人下凡的“霸王法相”,沉默而痛苦地跪了下来,单膝微微下坠,一只手攥紧剑柄,稳住身形,因为“太过用力”的原因,原本覆盖在身上的红甲,开始一层又一层的迸溅开来。

    单手按住剑柄的剑宗明,平静看着远方的那尊巨**相。

    他很清楚法相中心的黑袍在想什么。

    黑袍想要凭借自己的元气,重新凝聚这尊法相,让这尊“霸王”,再度站起身子。

    剑宗明有些失望。

    他望着那尊巨大却又不堪一击的法相,平静说道:“没用的,因果切开了‘他’的所有气机,就算凝聚出来又能如何?第二剑下去,依旧是之前的后果。”

    之前神威浩荡,漂浮在空中,几乎要悬到天门穹顶的黑袍,此刻随着巨人法相的下跪,而不断下坠,元气崩塌,气象惨淡。

    黑袍的面色有些难看。

    剑宗明漠然说道:“你有世上这么多的造化,机缘,可你终究没有杀过人。真正抵达了这个境界的修行者,并不会靠着气象恢弘的法相去压人一头,华而不实。”

    “杀人只需要一剑。”

    一只脚踩在棺头的剑宗明,平静说道:“万物万事,都只需要一剑。”

    “你不行。”

    大光明宫宫主缓缓收回那只脚,天门盛光流转,照耀在他身上,风气渐小,最终消弭。

    剑宗明望向那尊即便跪下来,依旧如山魁梧高大的巨**相,看着其上不断溃散的元气,还有不断跌坠最后落在地上的黑袍。

    “你留了五成的魂魄?”

    他觉得有些好笑,低垂眉眼道:“就算留了一成,那位霸王的剑道造诣和战斗意识没有觉醒,你终究只是一个暴殄天物的蠢材,与我所想的天差地别。”

    独孤被他连剑带鞘摘了下来,平握在手中。

    “不要犹豫了,把两道天相,还有完整的魂魄都吞下去。”

    “若是不够。。。。。。”

    剑宗明忽然弹指,一道青灿的光芒从袖内弹出,悬浮在他的面前。

    那是一缕青幽的血滴。

    黑袍忽然蹙起眉头,轻轻嗅了嗅鼻子,似乎是闻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剑宗明挑了挑眉,笑道:“是青石的菩萨血。”

    他第二次弹指,有一道猩红的光芒飞出袖袍。

    “这是西妖的朱雀血。”

    剑宗明一只手平握独孤,另外一只手不断弹指。

    从四位妖孽那“借”来的物事,一样又一样,被弹指击出袖袍,身形轻灵悬浮在他的面前,围着白衣来回掠绕,迸发轻轻嗡鸣。

    每一样都是莫大的造化。

    “霸王的魂魄是世上最大的造化了。可是这些。。。。。。亦是一等一的造化。”剑宗明轻轻笑了笑,微微阖眼,道:“你想要杀我,这些够不够?”

    黑袍落在地上,面色有了些许的苍白。

    他看着剑宗明,就像是看着一个疯子。

    “我只求一战。”

    “也只求一剑。”

    剑宗明平静看着黑袍,声音带着一股清淡的悲哀:“我有个很好的朋友死了,这是他的遗愿。”

    黑袍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又惘然地看着眼前的白衣男人,看到这几样造化都随着他的挥袖,飞向了自己,只需要自己轻轻启唇,便可以将这些世人都觊觎的造化吞下。

    他看着剑宗明,脑海里只有一个词。

    疯子。

    他已经确定了。

    剑宗明是一个疯子。

    黑袍只觉得眼前发生的事情很是荒唐。

    他知道剑宗明很强,在春秋元年的时候,无论是北魏还是齐梁,都知道他很强。

    可他没有想过,剑宗明居然如此之强。

    那尊巨大的法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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