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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沧录-第2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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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王植去了中原,能够成为圣岛这一辈最强大的剑修?

    山主幽幽叹了口气,身形缓慢向后退去。

    他的白莲墨袍被大风吹起,向前飘拂,最后缓慢羽化。

    青梨姑娘坐在那口棺木前,光明大至之后,她默默向前挪动了一些位置,此刻悄无声息替山主运转了法阵。

    一张花猫面具,被半虚幻的手摘了下来,枯沙承载,向前幽幽飘去,青梨的脑后像是被人轻轻抚摸。

    她回过头来,那张面具。。。。。。回到天门的阵眼,就这么被山主留在了这里。

    此后,圣岛无阵眼。

    彻底与天门隔绝开来。

    。。。。。。

    。。。。。。

    青梨姑娘并没有告诉身后三位圣山继承者,天门离开之后,就不能再回来了。

    这三位的确是沉浸在参悟当中。

    剑宗明留下的剑意,以及亲眼目睹了南海留仙碑内那一剑的景象,都是难得的造化。

    三人在天门内参悟了很久。

    他们陆续醒来,恍然如梦,盘坐在地,或是怔怔望着那块碑石,或是怅然若失盯着自己掌心,或是双目之间溢出泪水,满面神伤。

    但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剑道造诣,都取得了相当大的进境。

    只是距离那一步,仍然差了些许。

    成为妖孽,最重要的那一步,能够跨越大境界的战力。

    只要不抵达那一步,他们永远无法与真正的妖孽正面匹敌。

    即便能够与南海的叶十三厮杀,甚至拖住些许时间,可若是拼至最后,那位道胎一定能够全胜而活,甚至以一己之力,锤杀这三位无限接近妖孽境界的圣山继承者。

    紫靥宫的妖女,满面泪水,不知道在那块碑石当中悟到了什么,即便闭上双眼,仍然止不住发自内心的哭势。

    她知道,回到圣岛之后,自己师父的位置,将会变成自己的,五老会将安排更多的资源,声名,权力,那些属于自己的,将一样都不少的落入自己手中。

    只是。。。。。。为何心中如此难过?

    那块碑石当中的剑意。

    从九天落下,去到四海当中,跨越罡风,草原,雪山,沙漠,融入江南风雨,摇曳大漠孤烟。

    自己似乎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要突破到那一境界,自己的剑意,似乎已经抵达了圆满,完美。

    可是还差了一些。

    差了什么?

    紫靥宫的妖女有些惘然,她摇摇晃晃起身,来到了阵法的阵眼,离开了天门。

    接着便是第二位准妖孽。

    他与紫靥宫妖女别无区别,抵达了最重要的那一步。

    只差那么一点。

    一直到离开天门,他都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距离剑道妖孽,差了什么。

    。。。。。。

    。。。。。。

    时间过了很久。

    天门一片寂静。

    青梨的身后早已没了人,三位参悟大光明碑石的圣岛天才,已经陆续离开。

    就像是打了一个盹。

    沉沉睡去,缓缓醒来。

    青梨的脑海里,无数光怪陆离的梦境,交接拼凑,她似乎梦到了自己要等待的那人,终于揭开了棺木,在枯沙的震颤当中,踏在了这片黑暗土地之上。

    然后走到光明当中。

    只是这一次醒来,依旧是死一样的平静。

    青梨有些耐不住气了。

    当一个从来不觉得发呆无聊的人,发呆到了无聊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时间真的过去了很久。

    青梨的眼神里流露一丝失望,她想要继续睡去,可是小脑壳里已经没有丝毫的睡意,在娇小身躯里流转,渴望着阖眸而寐的血液,此刻也失去了动力。

    就在这个时候,她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声响。

    来自那块棺木。

    像是在那片漆黑当中,有人以手掌贴住的棺木的内侧,试图开启这口棺材。

    接着,便是更久的死寂。

    再没有后续。

    青梨怔怔看着那口棺。

    棺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

    。。。。。。

    深海当中,一片漆黑,不断上浮,不断上浮。

    便有一盏光明,从海面上空投射而来,如蛇一般,挣扎扭动。

    接着再上浮。

    破开海面。

    破开魂海,魂力回归肉身。

    易潇猛地睁开双眼,艰难抬臂,将盖在自己头顶不知多久的棺材板弹开。

    刺目的光芒照射而来。

    带着一股刺鼻的寒意,易潇有些微惘地坐起身子,他身上的莲衣,被大风吹得猎猎狂响,显得单薄而又羸弱。

    这是。。。。。。哪里?

    易潇有些迷惘,入目所见,是一片白茫茫大地,呼啸的北风,卷动极寒的雪气,在自己的莲衣袖袍上,已经凝结覆盖了一层白霜。

    一口黑棺,突兀在此。

    易潇双手扶住棺木边沿,缓缓站起身子,莲衣飞掠,他踏在这片大地之上,环顾四周,最后向上看去。

    “原来,还在魂海当中么。。。。。。”

    仅仅是一刹,易潇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脚底是风雪飘摇的雪原。

    头顶却是一片碧蓝色的大海。

    他系紧了栓在小臂处的白巾,想着慕容的那一句话。

    “最后那一剑,要靠你自己了。。。。。。”

    最后那一剑。

    真正破开魂海的那一剑。

    易潇呼出一口白气。

    要递出那一剑。

    首先要有一把剑。

    漫天大雪,剑在哪里?

    易潇眯起眼,看着远方,大雪飘摇,有一个木屋,在风雪之中若隐若现。

第一百四十五章 热望的爱

    澄澈的天空一碧如洗。

    北原的大风吹过,一团又一团的红色火焰逆风而起,直上九天,直至消失成一个又一个细小的红点。

    烈麝。

    北地最孤傲的飞鸟,生存在最艰难的寒冬之中,飞翔之势,风势再大,再逆,都不会畏惧。

    风雪的深处,苍穹与雪原的交叉点,有一个不起眼的木屋。

    绘图齐家的草图已经丢失在了茫茫雪原当中,那副图纸上的内容无人得知,齐家的绘图师,据说死在了西域的荒人手中,而那副图纸,很有可能被不识货的半妖,荒人,就这么当做一张废纸,丢在茫茫大雪原,被风吹雨打,慢慢枯萎,或是成为废弃的雪渣。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果不曾见过那副图纸,便不会知道。

    在那些密布中原的“黑线”消失之前,这间木屋,所处的位置,是整片西域,乃至整片中原,唯一一片,没有“黑线”出现降临的区域。

    当“黑线”离开。

    当“图纸”隐匿。

    这间简陋的木屋,便成为了世上最普通的木屋之一。

    从附近山脉以剑气砍倒的粗木,以元气推至此处,搭建了这间木屋,木屋虽然简陋,却并不算小,如果推开门来,可以清楚地看见,这间屋子里应有尽有,一切俱全。

    这间木屋,设定了一个简易的元气禁制。

    若是得不到元气禁制的认可,便无法直接进入屋子。

    想要进入,只能采取暴力的手段。

    此刻,茫茫大雪之中,有一位来客。

    他全身裹着巨大的黑袍,脚底有风雪缭绕跟随,抬起之时青霜飞扬,落下之时冰渣溅起。

    就这般缓慢而轻柔地前行,一路来到了木屋之前。

    陈万卷轻轻吸气。

    他站在门口,静静等待了片刻。

    木屋里并没有丝毫的声响。

    看来门里并没有人。

    陈万卷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心想自己与她。。。。。。总是这样。

    总是这样的,有缘无分。

    在邀北关也好,在洛阳城也好,在银城也好。

    他先到也好,他后至也好。

    永远不同路,永远不能相伴。

    一念至此,陈万卷掀下了自己的罩面黑袍,呼出一口白气。

    黑袍扯下,露出了那张清俊的面容,那张清俊面容望着木屋,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挣扎,还有一抹痛苦。

    陈万卷想了很久。

    五指推在木屋门上,却迸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响。

    元气禁制?

    陈万卷瞳孔微缩,这道禁制的设定,似乎并不算复杂,只需要自己微微用力,便可以破开木屋的门。

    但事已至此。

    他不介意再等上一会。

    从风雪银城赶到此地,花去了不少的时间,耗去了不少的精力。

    陈万卷觉得骨子里有股乏意,这股乏意,并不仅仅是体力上的乏意,更多的,是来自于精神。

    他做出了某些选择。

    而这些选择,耗去了他巨大的心力。

    陈万卷背靠木屋木门,缓缓下滑身子,最后盘膝而坐,两只大袖覆在膝前,鬓角长发与袖袍一同飞拂。

    他本就是天选之人,修行之路一帆风顺,无比通畅。

    年幼之时,便被隐谷选中,成为天下半壁儒术的传承者,一生的宿命之敌,便是即将继承兰陵城皇位的齐梁二殿下萧布衣。

    而此刻,流转在他袖袍之间的,不仅仅是赤红色的儒道气运,比赤红色还要强盛地多的,是惨白的青霜,覆盖在儒道气运之上,犹如坚冰覆盖熔岩。

    陈万卷的黑色大袍之中,五指微微握拢,青霜便轻易覆盖了掌心。

    里面有一道又一道无形的丝线,钩拉着指纹,在掌心搭建出一张细密而微妙的蛛网。

    他神情复杂闭上双眼,耳边响起那位女子城主的声音。

    “拿好这样东西。”

    “我之所以放任那位孽徒离开银城,去往兰陵城,甚至与齐梁的小殿下厮混。。。。。。便是因为,我随时可以收回她的一切。”

    太虚相。

    世间八大天相当之无愧的魁首。

    在攻防两端都极为的平衡。

    若论攻击,“太虚相”不输杀力顶尖的“剑骨相”。

    若论防御,“太虚相”不输金刚体魄的“龙蛇相”。

    太虚之力,可以是风雪,可以是和风,可以是暖光,可以是雷霆,可以是。。。。。。

    这世上,所有的虚无,所有没有实体的本源,都是太虚!

    而太虚相的修行,抵达了常驻的第五层之后,便可以凝聚出由“太虚之力”构建的身躯。

    这样的一副身躯,由风雪凝聚,和风为剑,圣光为铠,没有灵识,没有意志。

    与傀儡又有何区别?

    这便是最原始的“控弦之术”。

    太虚的传人,是钦定的下九流传人,若是安稳活下去,水到渠成的自然修行,便必然会成为“控弦之术”的大成之师!

    那位女子城主坐在漆黑王座之上。

    她的手心,无数风雪钩拉,扯成一道又一道的丝线。

    是虚无的网,也是虚幻的绳,拉扯着因果,牵引着众生。

    这便就是太虚的弦。

    她早就在这头种下了因,等待着“果”。

    陈万卷手中拿着的,便是“弦果”。

    这样的一份“弦果”,对自己而言,无比珍贵。

    他甚至为之出卖了一切。

    只为了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陈万卷睁开双眼,他看到了风雪那一端,有一道紫衫身影,沉默而无声地走来。

    魏灵衫走得寂静而无声,单手按压在剑鞘之上,她平静不语,肃杀气息十足。

    陈万卷盘膝坐在地上,大袖摊开,掌心向天,双手搭桥,儒道气息缓缓自桥底流淌而过,他笑起来如沐春风,并不设防。

    大风当中。

    “陈兄,路途遥远,何以至此。”

    站在十丈开来的魏灵衫,声音冷清,按压朴素木剑。

    木剑里的杀气几乎压抑不住的向外溢出,在风雪之中如含怒咆哮的猛兽,下一刹那便会冲出剑鞘,扑杀而去。

    陈万卷微笑说道:“对我何须杀气如此之重?”

    “我信任洛阳城里正人君子的陈万卷。”

    魏灵衫平静说道:“而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陈万卷抿起嘴唇,他轻轻挑了挑眉。

    “吞衣峡的时候,你袭杀萧布衣,行的是世上最卑鄙无耻的偷袭,若无必胜信心,何必去做一生之敌?”

    魏灵衫站在风雪当中,她缓缓说道:“而你能够悄无声息的接近二殿下,原因也很简单。。。。。。你接受了‘她’的馈赠。”

    陈万卷拍了拍膝盖,低垂眉眼,站起身子。

    他轻轻嗯了一声。

    “既然如此,你我便没什么好说的,请回吧。”

    陈万卷并没有回应,他只是站在那道木屋门前,轻轻的笑了笑。

    他认真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

    魏灵衫并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陈万卷心湖之上,凝结了厚厚一层的青霜,开始了震颤。

    他一直未敢抬头,生怕看见了那道紫衫身影的面容,心湖上覆盖的青霜,便在这一刹震碎开来,此后再难降住心猿。

    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这道声音,这袭紫衫,这只囚锁在洛阳城里与自己幼年为伴的金丝雀吗?

    千里,万里,千万里。

    都是为了你。

    那只笼里的金丝雀不再清稚,像是一颗成熟的果实,等待着他人的采撷。

    那么,这个人,凭什么是别人?

    陈万卷的眼神里,那道莲衣的映象浮现了一刹,便被无形的风霜撕扯开来。

    他抬起头来,几乎咬破了嘴唇,面上仍然带着礼貌而克制的笑容。

    他死死盯住那道紫衫飘摇的窈窕女子,眼神当中,无数复杂情绪闪逝而过。

    爱慕,苦恋,**,求索。

    疯狂而刻骨,一剑又一剑,一刀又一刀,刻在骨子里,扎在心脏上,血液迸溅,直至干涸,留下的。。。。。。全都是一个人的名字——

    “魏灵衫。”

    陈万卷微笑抬起头来,他摊开双臂,身后是无尽的风雪,轰隆隆悬浮而起。

    天地大势至。

    这位儒道传人的修为,攀升再攀升,最终抵达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身后的木屋依旧坚挺。

    陈万卷没有去理睬那个木屋。

    他只是执着的望向眼前的紫衣女子。

    魏灵衫默默按压剑鞘,那柄朴素的木剑,剑鞘已经有些承受不住威压,在风雪的闪逝之下,不断震颤再震颤。

    她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陈万卷。

    这个当年在洛阳城里青涩又腼腆的“陈兄”。

    在风雪附身之后,他更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蛾,肆意而忘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凝视着魏灵衫那张俏脸,再不可知那道焚身的欲念。

    最终压抑,沉重,深情地开口。

    “我来这里,是为了兑现承诺的啊——”

    “还记得洛阳城里的话吗——”

    “还记得那封信吗——”

    声嘶力竭。

    更像是一个人的独白,热切的爱意,如刀一般,先割破了他的喉咙。

    带着血腥一般的示爱。

    最后咽下那口血,微微舔舐,唇齿之间,满是甜蜜的承诺。

    “随我回银城吧,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

    。。。。。。

    风雪狂吼,无数元气灌输而去,那袭紫衣只是默默站在原地,不躲也不闪,剑气迸发,三尺之内,一片清净。

    三尺之外,有人嘶吼。

    “说话啊!”

    风雪肆虐,铺天盖地。

    片刻之后。

    魏灵衫说了两个字。

    “荒唐。”

第一百四十六章 错过

    木屋方圆一里,雪地震颤,滔天大雪翻涌而起,被人以惊人的凝聚力拢住。

    站在木屋之前的陈万卷,面容狰狞,一只手对准魏灵衫狠狠攥拢。

    “轰——”

    雪气澎湃,贯穿如龙。

    紫衣摇曳之中,身形如一尾游鱼,飘忽前行,并未后退,那只一直虚按在木剑剑柄上的素手,此刻攥紧剑柄。

    剑光如大雪之中的一道雷霆,飒然一声自下而上劈斩开来。

    那柄木剑的材质朴素,只是从西域雪原附近山脉随意找的一颗古木,还算坚韧,以魏灵衫的元气加持,可轻松斩下九品层次的头颅。

    在这片大雪原上,最活跃的就是森罗道和天阙的探子。

    这柄木剑已经斩下了近十颗不长眼的恶徒头颅,此刻是它最后一次出鞘。

    魏灵衫在对峙之时,已经默默灌输了大量的元气,出鞘雷霆闪逝而过,如蛇扭动,在漫天大雪之中硬生生砍出一条狭小通道。

    陈万卷目光眯起,那道紫衣的前行速度太快,路线扭转不定,即便持一柄木剑,依旧能在大雪之中千军劈易,一念至此,他猛地压掌,方圆十丈之内,雪地“噗”地凹陷而下,接着依次传递至二十丈三十丈——

    那道紫衣的脚底猛地塌陷,身前身后无数雪气撕咬而来,她面色依旧平静,脚底微错,蹬地之后,背后两张巨大妖翼“撕拉”一声展开,切割大雪狂风,如世上最锋锐的两柄长刀,轻轻嗡颤一下,金铁交错声音震耳欲聋!

    陈万卷瞳孔微缩。

    带着巨大妖翼的紫衣女子刹那消失在视线当中,他扭头去看,左右两侧皆是一片雪白。

    耳旁倏忽传来一道风声,陈万卷那张白皙的面颊上,像是被纸张轻轻刮过,悦耳的血管破碎声音在雪地之上响起。

    一整道巨大的黑袍,被巨大力量抡动砸起,陈万卷的反应已经极为迅速,双手抬起交叠在面前,依旧被砸得双脚离地飞起,咳出一大口鲜血。

    他不可思议看着那道贴身而来的紫色身影。

    两张巨大而虚无的“龙雀羽翼”,羽毛俱是剑气狂放的元力,包裹住两人,犹如一个升空而起的圆球。

    圆球之内,魏灵衫面无表情抽出木质长剑,以剑尖对准陈万卷胸口,那柄木质长剑在递剑之下,抵在黑袍之上大力推进——

    “啊啊啊——”

    年轻儒生痛苦的嘶吼声音,不仅仅来自于那柄木质长剑的诛心元气,顺延黑袍坠入胸口,也不仅仅是他的背部已经抵在了龙雀羽翼的剑气长翎壁墙,被刺得鲜血淋漓。

    而来自于“太虚”。

    更准确的说,来自于“太虚”的天缺。

    所有的痛苦,在“太虚”的拥有者身上,会被放大数倍,十倍,甚至更多。

    魏灵衫皱起眉头,她感应到“陈兄”此刻的异常,那袭黑袍之下流转的,大部分并非是实体,而是风雪与黑暗的气息,而这般木剑刺中的,却恰好是一块血肉之地。

    她掌心抵住木剑,直至剑身承受不住巨大压力,最终寸寸裂开。

    若是“漆虞”,此刻便已分出胜负。

    陈万卷笼罩在黑袍之下的背部,已被龙雀羽翎的剑气刮地皮开肉绽,这般痛苦本就非常人可以忍受。

    他愤怒抬起头来,望向将剩余半截剑柄按灭在自己胸口的那个女子,声音沙哑而痛苦:“你竟如此对我?”

    魏灵衫眯起凤眸,打量着这个黑袍下的人形怪物,摇头说道:“陈万卷,你只让我觉得恶心。”

    陈万卷微微怔了一怔。

    他有些僵硬地停住本来抬起的双手,重复着喃喃了一声:“恶心?”

    陈万卷笑了一声。

    接着是第二声。

    他的笑声在风雪之中令人不寒而栗。

    他握拢了袖袍当中的另外一只手。

    那只手的掌心,有着银城城主留给自己的“弦果”。

    “我本来不想用它的。。。。。。”

    “我以为你会听我的。。。。。。”

    黑袍下那张原本因为失控,变得狰狞无比的年轻面容,此刻扬起眉头,重新变得儒雅而清俊,像是一个伤心无比的慈悲僧人,满面泪水,为自己即将造下的罪孽忏悔不已。

    魏灵衫心神忽然震颤不已。

    她瞳孔深深缩起,那张将两人包裹而住的“龙雀羽翼”猛地拍开,将自己与陈万卷的距离刹那拉远,无数羽翎疾射而出,犹如满弓之势松开后射出的箭矢——

    “嗖”“嗖”“嗖”

    身化“太虚”的陈万卷,悬浮在空中,被那对羽翼展开后的巨大推动力向后拍去,他只是悲悯地望向魏灵衫逃窜的方向,并没有理会向自己身躯疾射而来的几道剑气羽翎。

    太虚之力,身形可以在失虚之间转换,而飚来的龙雀剑翎,几乎没有任何阻拦的穿透了陈万卷的那袭巨大黑袍。

    只是并没有带出任何血液,像是穿破了镜花水月的虚幻梦境,在大雪之中穿带出了一圈虚无涟漪。

    只有一道剑气羽翎狠狠刺破黑袍,插入血肉之中,沉重的箭镞穿透胸背而出,陈万卷被这根箭镞的穿透之势凿穿,钉在大地之上,他面色苍白,惨笑一声闭上双眼,默默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没有像之前那般发出丝毫声音。

    钉在雪地之上的黑袍,渗出了殷红的鲜血。

    像是一朵盛开的红花。

    而远方的大雪原上,狂风肆虐,剑气飞扬,那一袭紫衫似乎觉察到了不对劲,在大雪原上转折变幻。

    陈万卷笑了笑。

    那袭紫衣飘忽不定,多像是一只惊慌失措的蝴蝶啊?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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