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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钩-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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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中笑意愈深,一转身,已看见从殿门两侧包抄上来的甲士。他扫了一眼席上的人,目光落在殷画惨白的脸上,轻轻地一挑眉。
  这样的神态,若不知情者见了,恐怕还当陈留王当众向兄嫂*。
  可殷画的手指却痉挛地抓紧了手帕,冷汗渗出了掌心,眼底全是震惊。
  段云琅再不看她一眼,抱着殷染便从后门离开了酒席。
  事出仓促,歌舞未停,段云瑾没能看清楚那宫女的脸,转头对殷画笑道:“这是怎么回事?五郎突然急色,看上谁了?”
  “闭嘴!”殷画蓦地低声厉喝,站起身来,“拦住他们!”
  段云瑾脸色一变,却见酒席那边,刘嗣贞已然不见,颜粲一手拉住了自己的妹妹往外走。披坚执锐的甲士刹那如潮水般涌入殿中,乐声仓促收止,舞姬们在场上呆了片刻,突然尖叫出声!
  殷画提着衣裾便要往殿后追去,却被段云瑾一把抓住了手腕。
  殷画冷冷地回头看他,“再不拦着就晚了!”
  段云瑾的声音比她更冷:“已经晚了!”
  殷画蓦然一静,转过头,此刻这煌煌大殿之中,人头攒动,却鸦雀无声。
  甲士们未得她的命令,只扣住了颜粲和他的妹妹,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做。然而殿外,却传来了有节奏的脚步声。
  那是至少五百人,踏着一模一样的步伐,手边的武器撞在铠甲上,发出的金铁交击的声音。
  殷画终于慌了,惶然看向段云瑾:“怎么办?”
  段云瑾道:“放了他们。”
  殷画怔住。
  段云瑾又道:“放了他们。”
  殷画终于抬起手,挥了挥。甲士们面面相觑着让开了道路,颜粲拉着妹妹的手立即从大门跑了出去。
  殷画听着外间那脚步声愈来愈响,好像一步步都是踏在自己的心上,她盯着段云瑾看了许久,末了,才漫漫然一笑:“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一个废物。”
  段云瑾的神色骤然一缩,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一下子刺痛了。半晌,他才沉沉地开口:“五郎刚才出去,就是已经发现你在两旁安插了人。”
  殷画的声音空洞而残酷:“殿外还有。”
  “你没看见刘嗣贞走了?”
  殷画不说话了。
  段云瑾的表情很隐忍,望着她的时候,眼神深无边际:“内忧外患之际,你还要害我和五郎翻脸?你以为过了今晚,他还会帮我去找蒋彪?”
  殷画慢慢地、颓丧地坐了回去,拿起酒壶给自己斟酒,手却颤抖得厉害,酒水都泼了出来。
  段云瑾抓住她的手,稳住了她,帮她将一杯酒倒完,才轻声道:“还记得么?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连我敬的一杯酒都不肯喝。”
  殷画脸色发白,闭了眼,嗓音干哑:“二郎,你迟早要害死我。”
  ***
  刘嗣贞将那五百兵士都留在殿阙之下,自己只领了五十人上殿,看见歌舞再度响起,主人面色如常,而客人都已离席。
  他笑了,苍老的脸庞上表情看不清深浅,“老奴听闻有刺客,看来是老奴多虑了。”
  殷画也随之而笑,摆摆手,便有宫婢呈上赏赐来,“刘公公真是忠心为国,好在刺客已经归案,白劳公公带着诸位壮士寒夜里跑了一趟,些许小物,不成敬意。”
  这淮阳王妃,虽有些不自量力,到底是能屈能伸,睁眼说瞎话的好手。刘嗣贞笑意愈深,行下礼去,将赏赐领了。
  乐音袅袅,舞影凌乱,微醺的人眼中看去,这一夜月圆如镜,祥和而美满。

  ☆、第142章

  第142章——醒后楼台(一)
  段云琅抱着殷染奔到麟德殿后殿漆黑一片的耳房中,突然将她放了下来。殷染扶着梁柱大口喘气,而段云琅则将耳房的门拉上,只露出一点门缝,自己朝外看去。
  果然……麟德殿的丹墀之下,不知何时,也已布满了兵戈整齐的武士。
  自己方才若是一意往外闯,就真是自投罗网了。
  他合上了门,转身,黑暗之中,感觉到女人沉默的眼神正凝视着自己。
  他摸索着去找椅子坐下,脚却不知踢到了什么东西,突然钻心地发疼,疼得他踉跄着跌在了地上。
  “怎么了?”大约是听见声响,她开口发问。
  “无事。”反正一团黑黢黢的,他也不怕她瞧见自己龇牙咧嘴的狼狈,更不怕被她发现自己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半湿不干的衣袍黏在身上无比地难受,酒气弥散出来,倒催出了几分不合时宜的*。
  殷染听见他一阵比一阵急促的喘气声,猜测他是腿伤复发,抑或酒气上头,关切的话语到了喉咙口,却怎么也问不出来了。
  “她叫什么?”她慢慢道。
  段云琅转过头,疑惑:“谁?”
  “秘书省正字,颜粲的妹妹。”
  段云琅顿了顿,“忘了。”
  殷染的目光投来,纵是黑暗之中,也带着十足的压迫力。若在往常,段云琅恐怕立刻就怂了,会一叠声地跟她解释这是个何其严重的误会,可在今晚,他恰恰没有这个心情。
  刚才他差点要被自己的亲兄弟害死,而现在危险还未过去,他就要被一个女人盘问纠缠?
  “我还忽然看明白了一件事。”殷染悠悠地道,“我阿姊,她喜欢你。”
  段云琅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殷染怔了一瞬,而后明白过来,他这一哼的意思是:他知道。
  他知道殷画喜欢他。
  真是个无耻的男人。
  两人一时又陷入尴尬的沉寂,听着外边那沉稳有力震撼着地面的脚步声响,而后,前殿的乐舞歌吹之声又悠悠然响了起来。
  “殿下?”刘垂文在门外压低了声音呼唤,“没事儿了,奴来接您回去。”
  “腿还疼吗?”殷染侧首问他。
  他没有答话,自己撑着另一边的桌子摇摇摆摆地站了起来,蹬上了靴,险些又是一个趔趄。她也就闭了嘴。
  走到门边,轻轻敲了门框三下。刘垂文立刻附耳过来:“殿下?”
  段云琅倚着门道:“淮阳王走了?”
  “走了,殿下。兵也撤了。我阿耶留了五十个人在等您。”
  段云琅慢慢道:“给我找车来,从左门出去。”
  “左门?”刘垂文微微一怔。
  “右门和北门都会惊动高仲甫。”段云琅罕见地有耐心,“阿公是从右羽林调的兵,高仲甫马上就会知道了,这样时候,我不能和他碰上。”
  刘垂文去后,段云琅一瘸一拐地坐了回来,手在腰间摸了摸,那把剑还在。殷染靠着壁柱,一动不动地道:“这是一场鸿门宴,对不对?”
  段云琅笑笑:“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没看出来。”殷染淡淡地道,“淮阳王布置得很好。”
  段云琅眼中笑意愈深:“但我已再不相信任何人了。我进门的时候就已带了五百人,你也没看出来吧?”
  殷染疲惫地摇了摇头,他没有看见。
  她想,或许自己已经老了也说不定。反应变得迟钝,体力变得衰弱,可能是被他捧在手心里养了太久,被驯化了。
  可是他,却好像才刚刚尝到这游戏的乐趣,刀口舐蜜,他好像觉得很刺激。
  她走过来,低下身子,柔软的手触碰到了他的脚踝。他浑身一激灵,而那双手已脱下了他的靴子,在他足底的穴位按了一下,就攀援而上,手指曲起,轻轻悄悄地敲打着他的胫骨。
  他惊讶地笑出来:“你跟谁学的?”
  “看了几本书。”她慢慢地道,声音很轻,还有些懒散,“可惜黑灯瞎火,我认不准……阳辅、漏谷……在哪儿呢?”
  那一双手从他的小腿一路往上揉揉按按,盲人摸象一般,摸得他心火几近燎原,却又不得不在迷茫混乱中拼死按捺着。这毕竟也是一种肌肤相亲吧?他望梅止渴地想着。
  不知何时,她的脸容已经逼到了他的眼前,两个人的呼吸都叠在了一处。
  她在他面前眨了眨眼,眼睫忽闪到他的脸颊,痒了他一下,他才蓦然惊觉,“你……”
  她的手已经按到他的大腿上,她轻声问:“这里疼么?”
  “不,不疼。”他下意识回答,眼神却渐渐地镇定了下来,不复方才的迷乱。
  她的手挪开了。
  这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他一日比一日地冷静强大,一日比一日地令人猜之不透;而她,却一日比一日地枯萎下去。
  想来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成功,而她就将被抛弃了。
  这两个月来,听着他在朝堂上纵横捭阖的事迹,她总是忍不住要想起九年前秘书省窗下的那个小男孩,连“阍弑吴子余祭”都还未曾读到过的年纪。
  未得多时,刘垂文回来了。段云琅将殷染推了出去,刘垂文只讶异了一瞬,立刻拽着殷染上了车。
  殷染仓促回头:“你不走吗?”
  段云琅看她一眼,眼神里光芒跃动,旋而归于寂静。他没有回答她,而刘垂文已即刻扬鞭起行。
  ***
  殷染坐了片刻,意识渐渐回笼,她才发觉这马车不可能是陈留王家的。亲王的马车,怎可能驶入内宫?
  明黄的装饰,车壁中嵌着番邦供上的夜明珠,车帘上绣着龙凤呈祥……这竟是圣人平日用的小辇!
  刘垂文驾车极快,不知是挑了一条怎样荒瘠的道路,颠簸不停。殷染不得不抓紧了窗棂,指甲都抠进了金漆的木缝里。突然“咻”地一阵风过——
  一枝铁箭扎在了车壁!
  那铁箭镞离殷染的手掌只有半寸之距——
  如果她方才的位置再靠前一点……这铁箭已经穿透了她的掌心!
  她听见杂乱的马蹄声和刘垂文的喝骂声,而后是躯体抵在了马车的外壁上,铁甲与木壁沉闷的撞响。片刻之前刘垂文和段云琅的对话在脑海中飞速掠过——
  “我阿耶留了五十个人在等您。”
  “给我找车来,从左门出去。”
  “高仲甫马上就会知道了。”
  “这个时候,我不能和他碰上。”
  她几乎是立刻就明白过来——段云琅使的是声东击西之计!
  高仲甫的注意力全在这乘辇车上了——他却不知道车上坐的根本不是段云琅!
  刘垂文低沉的声音传来:“殷娘子,受伤了吗?”
  “没有。”殷染咬牙回答。
  “不怕。”刘垂文简短地道,“殿下给我们留了五十人。”
  怕?她当然不怕。
  段云琅让她给他当肉盾。一个肉盾,哪里会晓得害怕?
  五十个人一拥而上,将小小马车团团包围,暗处的弓箭手不能靠近,只有接二连三的强力铁箭不断“笃笃笃”地射落,几乎要将马车扎成个刺猬。殷染整个身子蜷在了车座前方,姿态很狼狈,眼神却没有动过。千钧一发的时刻,她根本来不及哀怨什么。蓦然听见一声长长的马嘶,刘垂文骂了一句,想是那马匹也中了箭,反而一吃痛跑得飞快,车厢一时摇晃得几乎能颠散人的骨架。直到抢出了左银台门,殷染才听见刘垂文沉重地出了一口气。
  光线因颠簸而摇晃不定,殷染盯着那冒出车壁的铁箭镞,突然伸出手去,狠狠将它拔了下来。
  尖锐的箭镞立刻划破了她的手指,殷红的鲜血一股一股地渗出来。她拿出手帕,将铁箭镞包好,收入了怀中。
  ***
  马车在陈留王宅前停下。殷染钻出车厢,看见那宅门前的大红灯笼,怔住了。
  刘垂文笑道:“今晚可算有惊无险,殷娘子请随奴婢来吧。”
  殷染站在地心,并不迈步:“我不进去。”
  刘垂文顿了顿,“掖庭宫已经不能待了,今日淮阳王妃已经发现……”
  “可淮阳王就是你们的邻居。”殷染冷冷道。
  “殿下能护您周全。”
  殷染冷笑一声,抬手指向那被无数长箭刺得残破不堪的车厢:“他就是这样护我周全的?”
  刘垂文沉默了。
  殷染转身便走,几个武士却拦住了她的道路。她抬起头,发现方才保护着自己的五十名铁甲森然的宫卫,此刻已将自己围困在狭小的街道上。属于男人的血腥而沉闷的气息逼上鼻端,令她几欲作呕。
  她转过头,“殿下何时回来?”
  刘垂文看着她,低声道:“殿下……他若能回来,明日中午也就回来了。”

  ☆、第143章

  第143章——醒后楼台(二)
  殷染是第二次来到王宅了。刘垂文将灯烛点起,殷染转了一圈,发现与自己上次来时所看到的并无太大改变。
  仍是那狭窄的堂屋,墙上一管玉箫,案前一张莞席,穿过堂屋便是寝阁,连一扇屏风都没有。
  且不说宗室亲王的例钱,段云琅领羽林军,有品有衔,俸禄也是丰厚的,却不知都花在了何处?一旁刘垂文见她皱眉,好像猜出了她的心思一般,说道:“娘子将就一下,殿下平素拿钱打点外面,自家自然俭省了些,娘子莫怪。”
  殷染下意识问:“外面?”
  刘垂文不答。
  殷染挥挥手,“你去歇息吧。”
  刘垂文欠身应是,“奴婢就在外间阁子里候着,有什么需要的您吩咐一声。”
  殷染只觉这个小宦官也令她全然捉摸不透了。
  刘垂文只在案上留了一盏灯,殷染走入寝阁,那灯火照不到处,便全是暗影朦胧。她在床沿坐下,也不沐浴,只双手掩着脸,逼迫着自己清醒,清醒地等他回来。
  等他回来,她要问什么呢?
  也许还是什么都别问了吧。
  这隔阂是何时生长起来的,她根本说不清楚;也有可能它一直都在,只是常被他插科打诨地掩盖过去了。每到真正有大事发生的时候,譬如内侍省杀人、或西内苑兵变的时候,他表现出来的冷酷的决断力,她总是视而不见。
  方才在马车上生死未决之际,她没有来得及细想的事情,此刻都在寂静里浮上了水面。
  她总还是愿意相信他是那个跟在自己后面摇尾巴的小狗,却不敢承认他其实是一头狡黠残忍的狼。直到他在自己面前露出了獠牙,她还要不断地对自己说:不,这不是他,这都是他逼不得已……
  不,不是这样的。
  她不能再拿他当孩子看了。
  他是个男人,是个有头脑、有野心、有手腕的男人,就在刚才,他不动声色地粉碎了一场政变,还将她妥善地护送回了家。他只有五十人,他给了她五十人。他冷漠、从容,对自己的安排不做任何解释,也不希求任何人的信任、依赖或关怀。
  可他自己,却还没有回家。
  ***
  这不大的房间里,处处都是段云琅的味道。干净,但不算特别整齐,四处都是乱扔的书纸。殷染将床铺好,自己和衣躺了上去,睁着眼睛,没有半点睡意。
  “他若能回来,明日中午也就回来了。”
  刘垂文是这样说的。
  他若不能回来……
  她又要想起他屡次在自己面前撒泼耍赖的模样。有时他到掖庭来时已是浑身累极,她嫌他满身尘污,非要他洗过澡再上床来。谁知道他会在浴桶里睡着了,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拖上床。结果到了半夜,自己又被窸窸窣窣的动作折腾得半醒,黑暗之中,便看见他的脑袋埋在自己胸前,双手不规矩地动作着,嘴里嘟囔着什么,她留意去听,他像是在说:“别走……”
  这两个字总能击溃她的一切心防,任他对自己为所欲为。
  她过去也曾以为,这个不经事的少年,兴许只是在自己身上发泄*罢了。可过了这么些年,彼此的心意屡经确认,她大概明白了他对自己是认真的,然而认真到什么地步,她却不知道了。
  大约这个问题本来也毫无意义:她不可能让他在女人和江山之间作选择,如果真的有这样一天到来,她会立即离开。
  她不是那么自私的人。他现在爱自己的这个地步,她觉得,就刚刚好。
  他可以冷静地决断,可以让她坐上他的马车为他挡箭,她觉得,这样,就刚刚好。
  殷染将段云琅在自己面前的所有表现都盘算了一过,最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她心满意足了。可是她却忘了把自己算进去。她忘了问自己:他若不能回来,自己怎么办?
  想必是因那答案太过浅显,所以她都不屑于深想了。
  ***
  刘垂文将午膳送进来时,发现桌上的早膳也还没动。精致的小菜一碟叠着一碟,冷却下来可以看见食物纤细的脉络,漂亮极了。
  殷染坐在床沿,衣衫整洁,腰背笔直,目光清醒,看了他一眼,又移开了。
  刘垂文将冷掉的饭菜换下,正要出去,被她叫住:“几时了?”
  刘垂文道:“午时刚过。”
  殷染盯着他,“你不着急么?”
  刘垂文别过头去,许久才道:“殿下让奴婢看好您。”
  殷染冷笑一声,“他真是考虑周全。”
  刘垂文蓦地抬起头来,眼圈都红了:“殿下心中只有您!”
  殷染被他这样一吼,自己先莫名其妙地怔了一怔,冷笑僵在脸上,伴着熬夜的倦色,十分难看。刘垂文咬了咬牙,又道:“我义父已经去找殿下了,您放心,全天下人都盼着殿下死,殿下偏偏不会死。”
  殷染静了静,“他昨晚为何不跟我们一起走?”
  “殿下自有他的打算。”
  口风倒是紧。殷染不以为然地轻轻哼了一声,也不再多问。但听刘垂文又道:“昨晚奴婢带您走的路已是最偏僻的路了,可高公公还是派人追了过来。殿下知道高公公不敢明面上动刀子,顶多背地里搞些见不得光的,所以让我们将那五十个人都带上,高公公的人一看见,就不会再轻举妄动了。”
  这是将昨晚的原委解释给她听了。她听来听去,也没听明白段云琅为何就不能与他们同车走,最后只道:“你家殿下,现在是不是一呼百应?”
  刘垂文反应了片刻,才知道女人已经换了话题。闷闷地应了一声,“一呼百应有什么用,站得越高,越危险。其实昨晚那场寿宴,淮阳王原意是想求殿下去联络忠武节度使,让那边救济一下河北的灾民……”
  “噢?”殷染的眉毛淡淡地一挑,“你家殿下和外面……”
  刘垂文点了点头,“这么说吧,除却顽固不驯的河北三镇,和被高公公的人掌控着的武宁诸镇,其他地盘上,都有殿下的人,甚至根本就是殿下的人。”
  殷染的眼神一瞬千幻。
  在所有人只注目于朝廷上的阉竖弄权之时,段五的手,已经伸向了天下藩镇。
  他比他的父亲想得更远,也走得更远。
  忠武,河南府,蒋彪……这一枚棋子,想必早在去年春天他赴河南监军时就已埋下了吧?
  明明早就知道他能忍,五年十年都根本不在话下,可每每念及,都还是胆战心惊。
  一时间,她都不知是该自豪,还是该失落。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已经长成了她不认识的模样……
  “殿下!”
  陡然闻得刘垂文一声惊呼,如遭当头棒喝,殷染恍恍惚惚转过头,就见垂帘飘荡,那个被她反复猜测、忖度、计算了整十个时辰的人,正站在刮着风的穿堂处,一身宴会上的雍容常服已成血衣,掌中出鞘的剑上,鲜血还在滴滴答答地往地上垂落,汇成小股小股的血的河流。
  高高的金冠将他的头发拢起,一夜过去,却仍是一丝不苟。干净的脸庞上,一双深沉有定的眼,毫不退让地盯视着她。
  她忽然就觉得自己的所有猜测、忖度和计算都是那么地可笑。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变,他那狼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慵懒而无情,实际上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将她锁住、将她撕掉、将她拆吃入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让她屈服。九年,他根本没有变。

  ☆、第144章

  第144章——如棋如月(一)
  “哐”地一声,段云琅将那柄染血的剑随手一丢,就丢在了殷染脚下,好大一声震响。
  殷染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她到现在瞧着血还会有些头晕,但她能忍住。
  段云琅漫不经心般扫了她一眼,便径自解开衣带。殷染只头一偏,就看见他一件一件地脱下了身上的衣袍,裹成一团扔在地上,只披一件里衣,光着脚去了帘子后头。
  刘垂文已经给他烧好了热水,她知道他是去沐浴了。她静了片刻,终是起身走到后头去,隔着那水汽弥漫的垂帘低声问:“累不累?我来帮你吧。”
  无人回答。她抿了抿唇,自觉已不能更厚脸皮,也就又挪了回去。血的腥味还在房间中弥散,但她已看出他没有受伤,心也就奇异地沉定下来。半刻之后,段云琅走了出来,遍身淋漓水渍,披上的里衣里里外外都湿透了,她看了一惊,忙去拿毛巾来,“怎么不擦擦?”
  他说了一句什么,她没有听清,而他已直挺挺地躺倒在了床上。
  他并不睡,只睁着一双水雾蒸腾的眼睛,静静地凝望着她。
  她停下了手中动作,慢慢地坐在了床沿,伸出手臂欲抱他reads;无敌天下。他却不动,眼风上掠,盯住了她的眼睛。
  每当那双顾盼风流的桃花眼沉默地盯住她,她总会生出一种错觉,好像他在盯着这世上最珍奇的宝贝,珍奇到他根本不敢用手脚触碰,甚至连一丝欢喜的笑都不敢表露,而只能用目光一遍遍铭刻。
  她有时会想,这样的眼神,他会不会分给别的女人?那可真是罪孽啊,女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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