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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事手札-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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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守护(九)() 
我当然知道朋友不是要去把护工蒙上麻袋狠揍一顿,当然,他确实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可我觉得他应该不会丧心病狂地去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今夜我们的目的也就是拿回属于我们的两枚铜钱。

    至于他俩早早找到我了却没有立即把我救出去这件事其实我是可以理解的,别说是一向冷静过头的朋友做主了,换作是我,我也未必会立即出手。依照之前这个中年人的行事手段,如若打草惊蛇错失此良机,恐怕我们这辈子都难以抓住他的小辫子。

    不过他俩后来大概是有点觉得对不起我,夜里竟然说让我挑吃什么他们请客。我肯定不会跟他们客气,找了家挺贵的酒店,反正他俩有的是钱,给我花一点也不冤枉,再说了,小爷我可是鬼门关走了半遭,权当给我洗尘吧。

    “呸呸呸。“钱卞道,“你小子嘴里怎么吐不出象牙?”我说我他妈又不是狗嘴,你吐一个我看看,钱卞那会儿嘴里卡着半根黄芽菜,吐了一半出来逗趣,一顿饭吃得挺高兴,高兴到我忘记今夜还有正事要办,也忘记了还有一个潜伏在黑暗中的劲敌正在虎视眈眈。

    到了半夜十一点我跟钱卞才渐渐敛了兴致,朋友去结了帐就招呼我们往出去。三人中只有我一个喝了几口酒,朋友从来不喝酒,我不清楚他的酒量如何,反正钱卞这小子跟我喝过几次,每次都倒在桌边,好几回都是我给扶回去的,现在我也不会劝他酒了,他那体型,我实在是背不太动。其实也并非是我好这口,我喝酒肯定是算男人里喝的少的,毕竟这一行的工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必须要随时保持清醒,今晚这两杯无非是为了壮胆罢了,哦对,以及不用我自己付钱。

    大半夜的越渐寒冷起来,走过一条两下满是大排档四面皆有烤肉香的路后,我们拐进了一条小路。深夜本就少见人,这条路又偏僻,人烟更是稀少,走老半天也没见着一个人影。

    朋友今天去打听过了,那个护工并不住在康复中心的寝室,而是在外借的房子。钱卞说这些护工大部分都是外来人员,如果公司有员工宿舍多数人都会选择住在那里,毕竟自己借房子肯定又多一份开销。

    “对啊,她为啥没住寝室?”对此我十分疑惑,外来人员生活艰难我是感同身受,当年在北京,吃不饱的时候都有过。

    朋友说他就这个问题也问过康复中心的保安,保安说她家里还有人,而且好像身体不好,需要照顾,又没办法带来一起住寝室,只能在外面租房子。

    我突然想起偷听到的他们的谈话:“说的是她儿子吧?”

    朋友颔首也没继续说,带着我们一溜小拐,进了一个十分老旧的住宅区,这里的老旧不仅仅是指老式破旧,就是说完全不像小区,肯定也没有物业管理,显然是个三不管地带。周围的居民楼跟往常所见不尽相同,一般的居民楼都是一排一排,所谓好坏也就是看看采光,看看楼与楼之间的间距。这里的房子却是呈三面合围之态,房东一看就是个聪明人,因为中间有很大一块空地,空着也是空着,就又搭出来两间租赁出去,多挣两份房钱。朋友一指中间那个位置,道:“就是那间。”

    我跟钱卞顺着所指方向看了一眼,他却突然嘿…嘿…嘿笑了起来,只说怪不得怪不得。我问他笑什么,什么怪不得,他没说就叫我看看这里的房型。我听出他话里有话,方才其实我已经注意到了房型的特殊,但并没有去深究,如今一看,周围三面的房子全部都比中间的高足足一半有余,对中间的屋子来说,这简直是大凶的风水啊。这种屋子住久了,身体不好那都是轻的了,重那也不用说了,大家心里都明白。

    怪不得……怪不得护工的儿子身体不好?

    朋友没有理我俩说话,优先蹑手蹑脚往前去。说实话我还挺紧张的,这三面的楼都是正对我们的,感觉做个什么特别容易叫人给瞧见。正思考这会儿,我突然注意到这俩人穿的都是黑衣服,就我一个穿的白衣裳,这叫我有一种学生时代他们组团去撒尿不喊我的感觉……

    “叶宗!干嘛呢快过来!”钱卞半蹲在窗台下面朝我低低喊了一声。我赶紧轻手轻脚跟上,三人一齐蹲在那屋子的窗户下头,里面没有窗帘,但窗户挺脏的,模模糊糊之间只能隐约看见里面有个人影,虽然无法看清楚,但这个正在走动的人影我一眼就能认出来,就是护工没错。躲在下面监视一点也不方便,特别容易腿软,我站起来靠到窗户边上,贴着耳朵仔细听里面的动静。她一直来来回回好像是在烧水倒水,脚步声与说话声中仿佛还夹杂着小孩子微弱的哭声。

    我看了钱卞一眼,压低声音道:“咋办啊?”

    “咋办?”钱卞一撇嘴,“他去办了呗。”他一说我才意识到,朋友不知何时不见了,紧接着就听到旁边传来敲门的声音,然后窗户里的女人就去开门了。

    我真是一头的恶汗,既然直接敲门就解决的事情干什么在这里做贼一样的啊,害我坐立难安老一会儿。

    我跟钱卞很默契得没有跟过去,毕竟大半夜的三个大老爷们儿跑一女人门口敲门,着实有点吓人。开门声很快传来,木门嘎吱嘎吱的声音持续了小半秒,随后一声巨响,只听见护工姐姐一边拼命使劲儿把门往里拉,一边低声哀求:“不要找我不要来找我!”

    当然她那小胳膊小腿儿的怎么可能拉得过朋友,没两下门就被朋友再次拽开,她迅速往里退,结果一个不慎整个人撞在了五斗橱上,一阵摇晃五斗橱上的玻璃水杯应声落地,晶莹剔透的玻璃碎片瞬间在地面上绽将开来。

    原先一直在哼哼唧唧的孩子忽然停了下来,稚嫩的声线关切地响起:“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她愣了一下,立马急了,匆匆对里屋报了个平安就一骨碌跪在了地上,低声道:“求求你不要伤害我们,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对不起对不起!”

    她跪下的时候都没有躲开碎玻璃片,穿着薄裤子的膝盖被割出了血。朋友只是立在她面前没有说话,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女人之前还想弄死我,但此刻我竟然有些于心不忍,我知道我要是说出来,钱卞肯定得说我是圣母玛丽傻,别说他了,我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

    可最终我还是跟了过去,让她赶紧起来不要跪在碎片上,她一看是我,蓦地哇一声哭了出来,我把她拉起来,让她先去凳子上坐一下,全程朋友都只是淡淡看着我们,并无二话,直到护工坐下,他才说:“你从他脖子上偷走的铜钱呢?”

    “在,在我这里。”她看起来心有余悸,不敢直视朋友,闻言也只是唯唯诺诺地答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照理说女人看到朋友应该挺高兴啊,毕竟这小子的脸确实讨女人喜欢,可是她为什么会表现出这般强烈异常的恐惧感?

    “你没有给那个人?”我问。

    她一愣,明显很诧异我们竟然知道中年人的存在,她说是中年人让她先拿着的,等成功了再给他,算是给她定个心:“谁知道……”她没说下去,我知道她想说的是谁知道叫我给跑了。说罢她看了我眼,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五斗橱边,在最上面一层掏了半天,终于把铜钱还给了我。

    我顺势重新套在脖子上,转而又问她那个男人是谁,还有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她想了一会儿,不张嘴不说话,怎么问都是一巴掌打不出个闷屁。半晌,里屋的孩子又开始哼哼唧唧地哭,她跑进去安抚了一下复又回来,我明白她所谓的苦衷是什么,便道:“你不敢说,怕那个人不救你的孩子。”她怔怔地望着我,眼睛瞪得老大。朋友接着我的话茬道:“可是你知道你跟他在做的是什么勾当?逆天改命,夺人寿以换命,这是要遭报应的,如果报在你们身上那也是无可厚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报在你儿子身上了呢报应不爽这句话你应该听过吧,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报应确实存在,我见多了。”

    原本仰头看着朋友的她一下懵了,半张着嘴,开开合合数次都说不出一句话。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大概是三年前吧。”

    “继续说。”

    照护工的话来看,他们认识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她原本是河南一个偏远农村里的村妇,丈夫早年外出打工,出事故死了,也没有赔到多少赡养费,从此之后就由她一个人带孩子。一个失去丈夫的女人独自带着孩子,本就幸苦,还总有些爱嚼舌根的在背地里捅刀子。因为她长得算清秀,确有些男人打她主意,但为了孩子和名声她向来是洁身自好,可有些人就是不想让别人好,白天稍微跟个男的说上一言半语,甚至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问候,就能被人宣传成半夜共赴巫山**。

    这样的日子再难她也算熬过来了,直到有一天孩子病了,没有由来地一下子倒了,一夕之间病得十分严重,村里的土大夫看不好说要去县里看。这时候村里有个经常外出跑差事的就跟她说,县里的医院设施也不好,去了也是白花钱白看,到时候耽误孩子的病情就更糟了。那时候护工早就晕了头脑,跟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她只知道她已经失去了丈夫,如果连这个孩子都没有了,那她就真的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于是她跟着那个承诺她给她孩子看病的人来到了吉林,结果被人骗财骗色,也回不去老家了,只能在这里寻了个工作支撑着。

    孩子的病一直没有好,直到遇到了那个中年男人,觉得她不容易,不但给她找了这间房子住,还说有办法给孩子看好病。

    朋友打断她:“他告诉你,你这个孩子是三凶命是吗?”

第133章 守护(十)()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朋友,老半天才点头。“害了多少人了?”我问,她一开始没敢回答,催促几次后才偷眼看我,承认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干这事了,因为在康复中心工作,那里的老人很多都是没有家属或者根本不受关心,用中年男人的说法就是反正他们本就日暮西山了,最后一点寿命能救个孩子也算积阴德了。

    我听得很是无语,眼前这个女人固然可恶,但在背后怂恿的那个罪魁祸首则更该死。朋友并没有对此事发表意见,而是告诉我说三凶命并不神秘,差不多只要是懂行的人都听说过,但真正见过的人却少之又少,算是传说中最为凶险的命相。这种命相可以说是神仙难救,唯一的能活命的法子却阴毒非常,就是他们现在所做的换命续命,可一旦办了这事,必定不得善终。

    “但是,”他停顿下来看着护工,缓缓道,“有三凶命的人,必然是家族已中有先例,你们家,有吗?”我说这东西还有遗传?朋友没理我,只说这不是遗传。护工摇了摇头,说她家和她丈夫家的人都很长寿,他们结婚的时候也找了个不错的算命先生算过命,没有提到他们有三凶命。要说家谱中的远亲,既然这命又罕见又凶险,若是有人是此命相恐怕大家都会知道,既然没听说,恐怕就说明也没有。

    她扳着指头算完,抬起头看看朋友,朋友永远一副无波无澜的模样,墨黑的瞳孔深沉无比地看着她。她好像陡然想明白了什么,整个人一下紧绷起来,立即往屋里看了一眼又迅速回过头,两只手捏在一起来回搓着,忽然之间,看似非常紧张。

    我走到她旁边问她:“你明白这代表什么吗?”

    她朝我看看,然后猛地站起来,一把拍在我胸口,开始使劲把我们往外推:“你们走,你们走,东西我已经还给你们了,快滚出我家,快走!”

    我心道你这女人有病吧,怎么突然就发起疯来了。我们自然不会被她一赶就走,中年人的事情我们还有问完呢。

    正在她推搡我们之际,“哇!……”她儿子猛地一声惨叫,紧接着狂哭起来,她吓了一跳,二话没说就冲了进去,我跟朋友也被这一声惊到了,连忙跟着她就往里跑。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里屋出人意料得大,这时我们才发现,原来中间这两间屋子是打通的。

    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一丝灯光,甚至没有半扇窗户,连月光都不见一毫。然而更奇怪的是,只在我们前面一点点跑进来的护工姐姐,此刻竟然消失了,别说小孩子,连刚才的声音也像是我们自己的一场梦魇罢了。

    “糟了……”朋友突然低声嘟哝了一句。

    “砰!”门猝然关上了,我上去使劲推了几次,根本纹丝不动,这扇门可是我们出去的唯一通路了。朋友站在原地,我怒道:“你快帮忙找出路啊,站那孵小鸡吗?”

    他轻轻呼了口气:“别费劲搞那扇门了,既然他能有这胆量把我们骗来这里就没想过让我们轻而易举出去。”

    “你什么意思”

    他扭头看我,嘴角挂着一丝有意无意的笑:“看来他昨天没有把你鞋子里的铜钱拿走,让你有机会醒来逃走都是故意的,昨天他们在门口说话恐怕是已经知道我们在,有意说与我们听的。

    “我刚才就在纳闷,这三枚铜钱在行内的名气非同一般,如果他没有其他目的,怎么可能不把铜钱拿走,又怎么可能只拿走两枚而不在你身上搜索第三枚。原本来这里我也没想过能直接拿回,只不过是想打听他的消息。

    “现在想来,他甚至可能都不在意,或者说说看不上这些法器,因为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不是法器或你,而是我。”他声音平稳还是一如往常的平淡口吻,却让我觉得后脑一阵恶寒,如此深沉的心机和阴毒的手段,纵然我早已对此人有了些微了解,依旧觉得难以置信。正常人无法理解这些丧心病狂之人的想法,就像无法理解傻逼一样。

    “可是,他要你做什么”

    “我不知道。”朋友敛眉答我,我看他直视着我的眼睛,看上去挺真诚的,可我还是觉得他在敷衍我。

    可怕的沉默过后,他忽然问:“你为什么不找找灯的开关?”

    “……”我顺着墙壁一顿摸索过去,终于在靠近门边的地方找到了开关,打开的一瞬间我眼睛被刺得生疼,随后我就宁愿自己刚才被刺得暂时性失明,因为眼前的一幕实在过于诡异。

    这间屋子的四个角上都垂挂着一个黑布袋子,用白色布条扎口,再以细麻绳系在屋顶的小圆钩上,四下无风而自荡。正对门的那面墙壁中间,摆着一块被两张板凳撑起的门板,门板前面是一张矮小的旧木桌子,桌子上的香炉子里点着七根香,但两边没有蜡烛,香炉后面则立着一张黑白照片。

    我一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细细一看,发觉照片上的人,确实正静静在我身边站着……

    “这……”我基本已经无法组织语言,眼前一幕让我有一种错乱感,我回想起了多年前朋友的葬礼,回想起在育人书店与他的重逢,一幕幕飞快从脑海中闪过,我看向朋友:“这是怎么回事?”

    他走近过去,冷冷瞥向桌上的照片,低声道:“这是十年前的我。”我当时满脑子都是电视剧里的“当年的我已经死了”,我觉得他说了一句废话。我想问的是为什么十年前的你死在了这里,不,是这里为什么有十年前的你的灵位。边说我边走上前去,发现先前是我看错了,那板凳上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门板,而是一块棺材板!

    朋友也靠了过来,眉头紧蹙,望着自己的灵位不出声。我趁机观察四周,这间屋子的摆设可远不止刚才一眼看到的那么简单,地上有一块看上去质量不错的大圆毯子,我费劲将其掀开,果不其然,毯子下面密密麻麻地画着无数条笔画,弯曲缠绕在一起,在昏暗的光线中诡异非常。

    屋顶上除开四周挂着的布包,还有一根线直直垂在灵位的上面,用的是很细的丝线,捆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要说像的话,像是头发。

    我伸手想拿那团东西看,朋友突然开口制止了我:“这个房间里的任何东西都不可以动,一个不慎可能就是自己引火**。”

    我说不动我们怎么逃出去啊?

    他摇了摇头,把背上的包往下一卸,从里掏出了屠夫刀和一包坟土,他把坟土给我:“叶宗,你今天喝过酒对吗?”

    “好像是吧。”

    “哦,那你去撒泡尿到坟土里。”

    “……”说罢他也不管我愿不愿意,直溜溜盯着我,用眼神催促着我,我被他看得都不好意思了,只好说我没有在别人面前如厕的习惯麻烦他转个身。

    他也没管我,兀自找了个地上没有画任何东西的角落,用打火机把整团红线都烧成了灰,红线烧出来的灰特别细,发白,只见他用手指小心翼翼把红线灰一点一点重新捡起来,好像丝毫也不想浪费似的,捡起来之后他全放在自己的手掌上,我当他要拿到哪儿去,谁知他突然举起屠夫刀,对着自己的手就揦下去。

    顿时鲜血外涌,拌在红线灰中,他说叫我把浇过尿的坟土撒到香炉里去,他自己就跑到墙角,把蘸着血的灰轻轻抹到了布包的底部。等我俩做好了这些,他就走了回来,用最后一小截红线,把桌子的四只脚绕了一遍,随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一次他的做法往常我从未见过,朋友看我一脸疑惑,就告诉我这个房间的阵法他也只从古书上见识过,从来没有遇见过,所以刚刚做的那些东西只是保险起见。“保险起见?然后呢?”

    “然后?”他扬起嘴角突然笑出声,“然后就听天由命吧。”他忽然提高了音调,“我的命也不是这么好拿的,如果有这个本事,那试试也无妨。”

    说完他猛地低下头,大口喘着粗气,这下真把我吓坏了,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低声问:“怎么了?”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如何,就在我跑过去的一瞬,不经意间瞥到了香炉后的那张照片,上面的的朋友似乎比刚才看见时年长了一些。

    “嘘。”他道,“我没法破这个阵,这个阵破除的唯一方法,只能在外面施展,而且……”我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卖关子,有屁快放啊。

    他抬头时把我吓了一跳,吓得我管不了三七二十一,一把掀起他的刘海,他的瞳孔竟然不是原先的深黑色,而是变得有些棕。他狠狠拍开我的手让我放尊重点,我说我他妈怎么不放尊重了,要是有镜子你自己看看你的眼睛。

    他说他不用看,他知道,不但现在颜色变浅了,之后还会越来越浅,直到最后变成白色,当然如果变成了白色,那就说明我俩都死了。

    “这是个收魂的阵。”他叹了口气,“每个人魂魄被收走**会产生的变化都是不一样的,我就是瞳孔的变化。”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有一个很大的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曾经被收过魂?但我并没有问出口,因为关于过往的问题我也问过很多次了,每一次都是换来他的无视,今天在这里不论我问还是不问,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不会回答我。

    “这个阵可怕之处就在于,你绝不能去改变阵中的任何一个东西,包括你自己,身处其中,你也是一环。”他说着,又换了个面向,我发现他从坐下就一直在调整自己的坐姿,他是盘腿坐的,像是冥想打坐,可一双手却一直放在腿的下方。

    我说我并不明白,这几句话听起来太过玄乎,很难理解,自己怎么改变?比如自宫?

    估计是觉得我悟性实在太差,他只说叫我坐下不要乱动就好。反正此时此刻我确实是丝毫忙都帮不上,一切仰仗他,他说什么我自然是要跟着做。等我坐稳,我突然发现,朋友的放在腿下面的手一直在动,不知道在做什么,我凑过去看,发现他在那些密密麻麻的线条中间的空白的位置上画着一些东西。至于他用的是什么,我小心翼翼靠过去仔细打量了一下,画东西的颜料是红色的,但不像是朱砂,恐怕是血。

    我记得朋友告诉过我,我们这一行人的血是十分金贵的,有着镇恶避邪的作用,不到万一不可随意见血。我看他嘴唇都有点发白了,真怕他失血过多昏迷过去,那我们俩可真就完了。想着,我轻声说:“要不用我的血?你留点体力还得把我弄出去呢。”

    他说我的血没用。

    怪了,一样是行内人,凭啥你有用我没用?他没理我的不满,继续在地上空白处涂涂画画。大致有半小时,他终于停了下来,当他朝我看过来的时候,饶是我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也被惊到了,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灰色,甚至不是深灰,已经有些发白,他把手包扎起来,对我道:“铜钱给我。”

    “哦。”我脱下鞋子先将鞋子里藏的那一枚交于他,随后又去摘脖子上的两枚,正欲摘下,他忽然说:“摘下来之后,不要怕。”

    “什么意思?”我问着,随手就把铜钱拿了下来。

    眼前的一幕让我登时目瞪口呆,吓得手一缩,险些吧铜钱弄掉出去,房间的角落里站满了“人”,大多是老人,偶尔也有一两个年纪轻的,都面朝着我们站着。我赶忙将目光投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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